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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凶猛 superpanda 3974 字 2022-07-09

劉仕誠辦了手續,將箱子交給工作人員,等待被運過去。交了用,簽字的時候手指微微地發抖,似乎控制不住似的。

……

再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

劉仕誠進了家門之後,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地上,清理和打掃狗的小窩,端端正正、干干凈凈地擺著,然後又把之前給它買的御寒用的衣服之類一件一件仔細疊好。

「……」季蒙說,「我去做午飯。」

「嗯。」

「吃什么?」

「隨便。」

季蒙盯著劉仕誠看了半天:「你來幫我一下行嗎。」

其實劉仕誠並不想吃。

不過既然季蒙去給自己燒菜,對於幫忙這個請求,似乎沒有什么理由拒絕。

於是劉仕誠站起身來。

季蒙站在廚房門口沒動。

劉仕誠走到他面前,有點猶豫,不知道季蒙為什么在那里那樣看著自己。

對面的季蒙嘆了口氣,伸手拉著劉仕誠的胳膊,往自己懷里一帶。

劉仕誠完全沒有想到季蒙會這樣做,身子一跌,沒有任何掙扎地就靠在了對方的肩上。

季蒙的手指在對方的頭發里,聲音在很近的耳邊:「我在這呢。」

「……」

「我仔細看過了。」季蒙說,「它走的樣子很安靜,壽終正寢,沒有任何遺憾。如果說有,那就是害怕它的主人沒有人陪。」

頓了一下,季蒙又說:「但是,你還有我呢。」

「……」劉仕誠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要懷疑。」季蒙很篤定地說,「你還有我呢。」

「……?」劉仕誠覺得有些疑惑。將季蒙稍稍推開一點,站直了身子,看著對方的眼睛。

第一次在里面發現了明顯的擔心。

之後季蒙又再次將劉仕誠拉近了,在他的額角上落下一個吻。

47、狗的離開(下)

劉仕誠感到有點疑惑。

然後,季蒙的呼吸稍微遠離了一點兒,但很快回來,在同樣的地方又親了一下。

劉仕誠剛想說些什么,季蒙就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了。

劉仕誠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是因為季蒙也並未再做什么,還是保持了沉默。

他的個性就是這樣。過去的事就都算了,也不去想,更不會提。

最後季蒙像哥們似的又摟了一下劉仕誠,用了拍了拍他的肩背,應該是鼓勵的意思,希望對方能夠打起神來,與剛才的氣氛並不相同。按照常理來說,劉仕誠應該非常討厭這種身體上的接觸,不過這回,他卻並沒有急於推開的感覺。

不管是之前那個可以說得上是溫暖的擁抱,還是後來這個。

可能實在是有點扛不住了。

自從回到家之後,劉仕誠一直覺得累,他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會感覺這么疲憊,明明也並沒有去很遠的地方。

所以,當季蒙過來的時候,才會一動不動。

之後季蒙做了兩個青菜和一個湯,劉仕誠將就著吃了一點,並不太多,下午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沒有任何心情,就那么靠牆躺著,思維清醒,雖然昨夜只睡了三個小時,此刻卻是全無困意,腦子里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個一個過去的場景。他這才知道,本來以為早就忘記的那些事情,記憶竟然鮮明如昨。

劉仕誠一直認為即使重來也不會讓狗過得更好,他已經盡力了。即使有些事情的結果並不是最圓滿比如,在狗剛來的時候試圖喂它並不喜歡的食物,或者在加班的那些個日子里沒能早點回去陪它,但那並不是可以隨著劉仕誠的主觀而改變的東西。如果有人用到了「遺憾」這個詞,那一定是因為他當時還可以做些什么。而劉仕誠,覺得自己的情況並不是那樣的。

在這期間,季蒙也沒有離開,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他以前帶來的那些書。

晚上季蒙煮了些粥,里面放了些紅棗,劉仕誠吃了一些,洗了鍋和碗筷,之後沒過多久,就送季蒙出了門。

季蒙看著還是有點擔心,不過也並沒有開口詢問能否留下。

劉仕誠畢竟不是個小孩兒。他自己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比起白天,現在劉仕誠的心情已經平復了很多,更想一個人靜靜地休息一下。

……

從這天開始,季蒙就像個田螺姑娘一樣,每天晚上過來弄點飯菜、拾一下。劉仕誠在生活上一直都是對付,現在有了季蒙,還真有那么點不習慣。過了一個星期,劉仕誠對自己的家的了解就已經完全不如季蒙,有什么東西要找的話,還要去問季蒙放在哪里,他真覺得還不如以前亂七八糟堆著那時候的樣子。

而且,劉仕誠這幾天來還有些神經質,或者一直這樣,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季蒙不太清楚。總之,如果叫季蒙一遍沒有得到回應,就會立刻丟下手里的活滿屋子地找。

季蒙經常會在做晚餐的時候發現劉仕誠突然就出現在了廚房里。然後問他是不是有要緊的事,劉仕誠卻又會說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的話就會發現起因只是要問一個很小的問題,但卻沒有聽見聲音,於是就跟過來看個究竟。

甚至還有兩次,季蒙在廁所里的時候,就聽見劉仕誠在外面砰砰地敲門,問:「季蒙,季蒙,你在里面嗎?」而當季蒙回答並詢問怎么了的時候,劉仕誠卻都只是說:「沒事,我就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還在我家。」一開始季蒙還不知道應該回答些什么,然後劉仕誠就會蹩腳地解釋道:「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已經走了。」幾回過後,季蒙就會直接回答說:「我在這呢。」

……

至於白天,劉仕誠還是照常去上班。

他只請了一天假,雖然老板主動對劉仕誠說,他可以在家里再歇幾天。

老板對劉仕誠很好,劉仕誠也從未想過離開。他從畢業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這家律所。並且,他也始終認為,自己會繼續在這里工作,直到退休的那一天。

律所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劉律師是在這里待的時間最長的少數幾個人之一,並且,基本上,不管劉律師做了什么,老板都不會說他,就隨著劉仕誠的性子。

所有人都說劉律師最要命的一點就是經常給人胡亂打折。無論客戶是誰,只要提出想要便宜一點,劉律師都肯定答應,一下就去對方一大筆錢的事情經常發生。客戶部那邊還要經常背著劉仕誠去找當事人把錢再給要回來,說劉律師喜歡胡亂打折,規定是不可以的等等。當然,劉仕誠並不知道這點,一直都是那副樣子。

……

不過,雖然天天都去律所,晚上也見季蒙,但自從狗離開了,劉仕誠就沒有開心過。

律所還無所謂,都是工作關系,並不需要有多高興。

但是季蒙有點不同。

有一次看見季蒙擔心的樣子,劉仕誠破天荒地笑了一下,故作輕松。

其實人類很難分辨別人的真笑和假笑。在面部表情上,真笑和假笑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細微的地方也很難被發現。據說這是為了保護人類,得以生存和進化。

但是,季蒙在看見之後卻嘆了口氣,說:「不要勉強自己。」

劉仕誠也不知道,季蒙怎么就能感覺得出來。

雖然季蒙是對的。

劉仕誠真的很難受。

差不多每天回家,劉仕誠都會整理一下狗的小窩,或者刷一下落灰的小碗,看著地毯上的磨牙棒,心里就一陣一陣地發堵,悶得好像喘不過氣來一樣。

然後,在兩周後的那個周日,劉仕誠主動打電話叫季蒙去公園里待一會兒。

季蒙一直到見到了劉仕誠本人,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相信。

這是劉仕誠第一次說想見自己。

「那個,」劉仕誠低著頭,拎著一個東西:「你玩兒飛盤嗎?」

「我不太會。」季蒙實話實說,「不過我可以試試。」

事實證明,這東西真的不容易。

季蒙上躥下跳,也沒接著幾個。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坐在草地上休息。

「為什么突然找我出來?」這個問題季蒙自然是要問的。

劉仕誠低著頭,「以前,我經常和我的狗玩兒這個。」

「……」

「這大概是我平時進行的唯一一項運動了。」

季蒙沒有說話。

「我想它。」劉仕誠說,「所以想用這種方法重溫一下過去的時光,就好像它還在的時候一樣。」

「……原來是這樣。」

「不過,」劉仕誠繼續道,「我的狗玩兒這個很厲害。不管拋向哪里,它都能接得住。」

季蒙有點艱難地開了口:「我……」

48、飛盤

「怎么了?」劉仕誠挺奇怪地看了一眼季蒙。

「沒事。」季蒙說,「你的狗一開始應該也不行的吧?多練習個幾回,也就會了。」

「但是它學得很快。」

「……」這意思是說自己慢了?

「我對飛盤還是挺有心得的。」劉仕誠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不過,以後再也用不上了。」

劉仕誠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

有幾處已經被狗咬得破破爛爛的。劉仕誠摸著上面那些牙齒印:「沒錯,以後再也用不上了。」

季蒙看著劉仕誠這樣,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怎么?」

「你可以教我。」季蒙說,「我想學這個。」

劉仕誠抬起眼看了看季蒙:「……你想學這個?」

「嗯。」季蒙說,「剛才感覺還行,是不錯的一項運動,可以鍛煉人全身的協調能力,訓練眼、腦、手的結合,此外多跑多跳也對身體有好處。而且……我的專業是數學,第二專業是物理,對於飛盤的運行軌跡還是很感興趣。」

「這樣……」聽起來好像確實很好。

「嗯。」

「那我們就再玩兒一會兒?」

「來吧。」季蒙站起了身子,「把你對狗那些竅門說一說吧。你是怎么訓練你的狗的?」

「首先,」劉仕誠道,「要經常用興奮的語氣去說『飛盤』這個詞兒。狗是能夠感知情緒、並且受到傳染的。這樣,時間一長,它就會自然而然地將這個詞和歡樂、玩耍等等情境聯系在一起,從而變得高興起來。必須讓它知道,這不是一項工作,而是一個興趣。」

「……」

「比如說吧,『飛盤』、『飛盤』、『飛盤』。」

「……我沒聽出任何區別。」

劉仕誠說話一直就是沒有語調變化的。

即使是現在,劉仕誠的話已經多了起來,也依然是平得好像一條直線,不過季蒙早就已經習慣了。

剛才那幾個詞兒,大概全世界也只有劉仕誠一個人會覺得那是「興奮」的語氣。

「然後就是讓狗對飛盤產生強烈的好奇心。」劉仕誠又接著說,「比如,將飛盤栓在繩子上,在地上拖來拖去,因為狗對靜止的東西是沒有興趣的。你還可以在它的面前快速移動飛盤,用飛盤去戲弄它,讓它非常想要得到這個東西。或者,和另一個人玩兒這個,這個時候狗為了引起主人注意,就會參與進來。」

「……劉仕誠。」

「嗯?」

「我覺得……對於人來說,『培養對飛盤的興趣』這一步可以跳過的。」

「……」

「似乎應該將更多的力放在技巧上面。你能不能重點說說這個?」

「這……」劉仕誠說,「我不太清楚。狗好像天生就會接東西。」

「……」

「……」

「扔給我吧。」季蒙說。

「……」劉仕誠沉默著,將手里的東西拋了出去。

方向很正。季蒙隨手一抄,便接了過來。

季蒙又拋了回來。

劉仕誠顯得有些笨拙。

因為他不會。

從前,都是狗接住了之後再一路跑過來,將飛盤送到自己的手上,而不是像季蒙一樣,立刻又給扔了過來。

劉仕誠自然知道季蒙不會和狗一樣。

他只是想再拋一拋飛盤而已。

早上在家里的時候,看著這個玩具,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去進行這項鍛煉了,心里就很難受,總是想著這個動作該怎么做來著,那個動作是不是這樣的呢。這種感覺很折磨人,於是想到了季蒙,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