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都再走了一遍。
每一條街,每一個客棧,每一處景致。
他都能停留下來,細細地觀看,甚至回想起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那時神情又是怎樣的,他那時看著他的眼神,定是寧和而溫柔的。他生氣時候的模樣、輕笑時候的模樣,如今再想竟是這般的,叫人欣喜。
他甚至強迫自己記住他眼角、或者嘴角的弧度。
他唯恐自己忘記同他的一星半點兒。
那滿是苦澀的心中,只需想起一點的甜,就足夠他回味許久。
時光飛逝,他走了千山萬水,修行日漸深厚。
其間,他見到了歡喜,歡喜已然成家,丈夫很好,孩子也很聽話。
她沒有認出他來,他也不必上前。
他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留下幾句祝福,便走了。
最終,他來到了他們最初相見的地方。
宋雲軒如今也已經老了,當初的小大夫,如今卻長出了胡子。
宋雲軒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他一點也沒變。
時光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美得如同當初他們第一次相見那般。
只是,如今他卻早已沒了當初的嬌媚之色,眉目間的寧和,倒是像極了那個人。
宋雲軒請他回家去住。
竹屋沒什么變化,十幾年過去,除了邊角舊損了些,布置和當初一摸一樣。
他住進了當初那人住的屋子,想起第一日見面,他夜里勾引這人的場景,一切歷歷在目,宛如昨日。
他說他心中萬般色相皆空,只是如來罷了。
他如今想起這話,很像調笑著問他,什么如來,通通都是假話。
難道,他還能對著如來動心不成?
他很想笑,但這話他卻再也找不到人去說。
他笑著笑著,竟抱著被子,靜默地流了一宿的眼淚。
宋雲軒對他說,青姚他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他為了救你,掏出一顆佛心來,換你一命。
他一定是在說笑。
他怎么會死呢,他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修行,他有他的大道要走,或許他現在已然成佛,他只是一只小妖,他自然不能去阻止他向行大道。
但去終有一日,他們會再見的。
宋雲軒靜靜地看了他許久。
青姚,你瘋了。
他的眼中,青姚看見了自己的臉,竟是那樣的可笑。
他沒有說話,次日,他便離開了。
他路過張府時,見一頂綉花矯停在門口。
一個女子從上頭下來。
「少夫人,你可算回了,昨日那個知縣又再為難老爺了。」
那女子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明明此刻天氣大好,她卻穿著一件高領的衣裳,將自己裹地嚴嚴實實的,但她神態中帶著些蒼白,眉目間總有幾分憂郁。
那仆人又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跟著也就進去了。
府內的人,對她十分敬仰。
青姚問旁人那是誰?
那人道,那是府上的少夫人,前幾年突然來的府上,說是之前早已同少爺私定終身,如今少爺死了,她自當前來照顧老爺。
張沖死了許久,張老爺一人獨撐偌大的家業,多虧了這位新來的少夫人,否則這家業遲早被旁人吞了過去,張老爺自是晚年凄涼。
青姚看著那女子走去的背影,眼中也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忽然,想去廟里看看了。
青姚想過無數種可能,他可能會看到那人的骨灰壇,或是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