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劉殊的腳步便突然停下了。
顧長青湊近了劉殊,直視著他的雙眼,道:「皇上當真不知道昨夜劉大人府中發生的命案么?」
「那人天天叫嚷著要報復太後,皇帝就算再恨太後,卻也不會讓皇室蒙羞。」
「這就是皇權不是么?」
劉殊本能地想反駁什么,卻發現什么都說不出口。
「沒有是非,天地之下,皇權最大。皇室之人又都是權權相護,如此得以延續下去,但如今大梁的顯然不再適應這種模式,它所遺留下的問題也越發嚴重,百姓過的也更加貧瘠。」
「劉大人,如今這么一去,戳破了皇室的這層蒙羞紙,豈不是找死?」
劉殊沉默了。
那個孩子一路上四處奔波,但小到縣令大到欽差,竟無一人敢接這個案子,都只是對這個孩子又打又罵,罰他隨意議論當今太後。
這孩子聽聞了他在外的名聲,好容易這才找上門來,哪里知道,他剛准備今日帶他來一起面聖訴說冤情,他已然做好了頭破血流的准備,但卻沒料到,那孩子卻昨日死在了他府內。
查不出凶手…
要他死又何懼,他只怕不能死得其所....
「大梁到底需要什么,劉大人你清楚么?」
劉殊清楚地看見那人的唇中,清晰地吐出那幾個字眼,他道:「辭舊、迎新。」
劉殊眼中飛快地閃過些什么,有那么一刻劉殊突然明白了這個人想要干什么。
他腦中的一根弦仿若突然就斷開了一般。
他看著不遠處的寢殿,他握緊了拳頭,心道,他不能死。
他要實現他的理想,百姓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大丈夫生於世,就當建功立業,報效國家。
如今的國家是黑暗的。
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他入官不久,這段時日也深深發覺出大梁的腐敗,一個從根都腐敗的國家,真的有救的必要么。
他報效地國家根本上又是誰?
皇帝?還是這個國家的根基百姓。
劉殊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如今這些問題一瞬間都涌入了他的腦海,他有些思考不過來。
他眼中隨著便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顧長青看著劉殊已然不准備再往前去找蕭帝,由此便對著他微微行了一個禮,然後退了下去。
之後有下屬問他,為何要對劉殊說這些,就不怕他告訴皇帝么?
顧長青看著那天,想了很久,道,因為這人實在太像那時的自己了。
一樣的天真,一樣地以為任何事都必須干凈。
他會為了一個乞丐和權貴叫板,旁人都說他,若是沒有生在這么一個大家族,恐怕早就死了太多回。
他不願見這么一個人就這樣去蕭陵哪里白白送死。
他對他說這一番話,也自然是為了拉攏他。
他設下的這一個圈套,他拉攏了太後,還添了一個劉殊,也不虧了。
顧長青自是沒有料到之後的劉殊對他有那般大的作用,這人也就是因為這一次,才同他結下了緣。
李樂默默聽著系統在那里匯報著外頭發生了一切。
他叫人來沏了壺茶,他在窗邊看了一眼顧長青離去的背影,又瞅了瞅站著不動的劉殊,抿一口茶,竟覺得燙口。
許是天熱了,喝茶都覺得熱了。
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