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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伸著腦袋往遠處看看,又回目光盯著蔣十安。

蔣十安低下頭喘了幾口氣,復而抬頭迎上張茂的雙眼,說:「沒什么,熱。」張茂偶爾的關心令他緩解了些許莫名的不適,他抻著襯衫抖風,對張茂說:「你過去吧,我在這坐會。」

他看著張茂走回人群中,白文行拍拍他的肩膀,他們幾個一起朝蔣十安這邊看過來。他也不尷尬,就那么抱著胸回看。還是那邊幾個人先把目光回去,蔣十安幼稚地體會到無關緊要的勝利,站在原地氣鼓鼓地看著張茂拍照。

「土死了。」蔣十安看著他們圍在一起抓著氣球之類的小道具拍照,張茂被指揮著站在最中間,緊挨著汪新元夫婦,因為他最矮。他們背對著蔣十安,他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望見他手中攥著的,升在半空的一只金色心形氣球。

他們不知道從哪里買來這么閃耀的一只氣球,澳洲過大的陽光反射在心形光滑的表面,幾乎令蔣十安頭暈目眩。那漂浮在張茂頭頂的東西,似乎逐漸變為了一個心形的光斑,強硬地投射在他的眼球中,刺得他雙目酸痛流生理淚水。

蔣十安低頭揉眼睛,再睜開時,張茂他們已經轉了個方向圍成一個圈,中間站著新郎新娘。張茂正巧是面對著他的,他遠遠看著張茂的臉,他的表情總是冷冷淡淡,卻能從里頭看出認真來。攝像師指揮著:「笑一笑!都笑起來!」張茂竭力地順著指令牽起嘴角露出微笑。別扭的樣子很可愛,蔣十安在草地上坐下,也不由得跟著笑。

結婚典禮是下午,太陽最大的兩個小時,玻璃教堂上的雕花似乎都在光暈下燃燒。正面玻璃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淺藍色大海,海平面上方的太陽幻化成一個遙遠白亮的光點。從手機鏡頭里可以看到折射在室內的一連串日光光環,圓而大,邊沿是藍色包裹著橙金色。禮堂里只有他們一群人,神父穿著禮服來了,和汪新元握手交談。神台前頭架著和汪新元胸口一樣的花,纏纏繞繞吊在神父的白發,也垂在汪新元烏黑的發頂上。

耳邊響起鋼琴演奏的《結婚進行曲》,一切都籠罩在溫馨幸福的氛圍中,蔣十安卻焦躁的手心冒汗,他想捂住耳朵,想逃跑。他的脖子後頭簌簌冒汗,根本分不出心情去看現下進行到哪一步了。阮書雪穿著婚紗捧著花從他身旁經過,帶來一股鮮花的芬芳。

張茂並沒有站在前面,反而坐在他身旁所有的伴郎伴娘似乎都只起了個配合拍照的作用,並沒有留在前面分站新人兩旁。在樂曲下,蔣十安聽不見張茂那令人安心的平緩呼吸聲,他的焦慮愈發嚴重。

他是不是犯病了,蔣十安竭力睜大眼睛看著不遠處面對站著的兩道人影,一黑一個白,在他的眼中扭曲成斑馬花紋似的長條。他低下頭抹了一把額頭,又覺得並沒有什么想摔東西的暴力情緒,只是不舒服而已。他斜眼偷偷看一眼張茂,他挺地很直坐在座位上,認真聽著神父按著聖經宣讀結婚證詞:

「willyoulove,honor,comfort,andcherishherfromthisdayforward,forsakingallothers,keepingonlyuntoherforaslongasyoubothshalllive?」

「yes,ido.」

「yes,ido.」

「inowpronounceyouhusbandandwife.」

眼前黑白的人影漸漸交錯合為一體,耳邊響起了鼓掌和口哨聲,蔣十安頭暈目眩幾乎要歪倒在椅子上,然而在這個瞬間,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這幾天的傷心來源於何處

因為他永遠不能和張茂結婚,因為他們的關系永遠不能宣之於世,因為他們永遠不能站在陽光下接受別人的祝福。

蔣十安想抱著腦袋尖叫,他竭力站起來想要離開。但他雙腿無力使不上勁,況且張茂坐在他身旁微笑鼓掌的樣子是那么難得的溫柔好看,盡管那些珍貴的情緒也並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