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羊皮玄機(2 / 2)

英雄志 孫曉 8184 字 2021-02-24

秦仲海怒道:「這群狗雜碎只會耍權弄勢,全無真本領,要是我在那兒,一刀便把他們全砍了!」

柳昂天面色大變,喝道:「匹夫之勇!此事休得再提!」他喘息片刻,轉頭面向盧雲,溫言道:「倘若你是武德侯,這江充死命不肯開關,你會如何應對」

盧雲沈吟片刻,道:「我若是武德侯,必會假造訊息,好令眾將以為先帝安然無恙,只躲在平安處所等待臣子救援。這些人見到情勢還有可為,誰不想撿那救駕的大功定會答應出兵,隨武德侯前去救人。小人想江充雖然狂悖,但各人好處在前,諒他也不敢觸犯眾怒。」

柳昂天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無怪仲海直誇你,當年武德侯所用的計策正是這條!」他頓了頓,道:「那時武德侯捏造消息,說也先可汗與我朝大軍正自激戰,兩邊打得難分難解,不分勝負。只有聖上一人躲在葫蘆谷旁的一處小客棧,卻不知如何回關,眾將聞言大喜,眼看天大的功勞就在眼前,自己不必冒一絲一毫的危險,便能將先帝迎接回來,立時主張開關出兵。三萬兵馬飛奔而去,就怕稍遲片刻。」

秦仲海笑道:「這幫人真是混帳無聊,實在是本朝之恥。」他見盧雲初露鋒芒,柳昂天贊嘆不已,心下也甚得意。絲毫不以柳昂天方才的責備為意。

柳昂天又道:「眾將自以為有便宜可撿,其實不過是中了武德侯的計策。此刻三萬兵馬孤軍深入,幾如飛蛾撲火,若想平安救出皇帝,可說難上加難。也先可汗那時正自圍剿先帝大軍,待見這個多年宿敵殺來,心下直是狂喜,他自恃手握二十萬大軍,加之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備,當時便對臣下言道,若不能將武德侯生擒,使之歸順我朝,我便算是敗了。武德侯如何不知情勢凶險但他乃是一方梟雄,絕非易與之輩,當下布定奇陣,與也先可汗一決生死,以圖救駕。」

秦仲海聽得興起,忙問道:「後來呢卻是誰輸誰贏」微弱的燭光映下,卻見柳昂天面露悲傷之色,良久不言不語,秦盧二人對望一眼,心下都甚奇怪。

秦仲海問道:「之後到底怎么了先帝平安回來了么」

柳昂天搖了搖頭,凄然道:「沒有,他沒有回來。」

秦盧二人都是大吃一驚,齊聲道:「沒有回來先帝戰死了嗎」只見柳昂天極輕極輕地點了點頭。

盧雲驚道:「先帝駕崩了可是死在也先手里」

柳昂天凄然搖頭,秦仲海沈吟片刻,道:「他是不堪屈辱,自殺殉國」

柳昂天長嘆一聲,道:「他是被自己人殺死的。」

秦盧二人張大了口,都是不敢置信,駭然道:「是誰這等狂妄大膽,膽敢下手弒君」

柳昂天嘆道:「是武德侯,是他一刀把皇上殺死的。」

秦仲海喃喃地道:「這怎么可能……他可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啊難不成他失心瘋了……」

柳昂天嘆了口氣,道:「武英十五年臘月,京城里傳來一個令人震動的消息,說此次御駕親征已然慘敗,武德侯更不知為了什么緣由,竟然將先帝一刀殺害了。先帝駕崩的消息傳出,滿朝大臣莫不震驚,一時哭聲震天,京城里更是人心惶惶,亂成一片。」秦仲海與盧雲對望一眼,兩人眼神都甚驚懼。

柳昂天又道:「消息傳來不久,又有謠言過來,言道也先可汗不日間便要包圍京畿,兵臨城下。眾大臣深自震駭,眼見先帝已然駕崩,國家如同危卵,實在不可一日無君,由於先帝不曾育有子嗣,便議定由御弟泯王接替皇位,便是今日的皇上了。」

秦仲海驚道:「想不到有這段史事,我怎地從未聽聞」

柳昂天嘆道:「這等丑事,天下有誰想要張揚」

秦仲海點了點頭,已然會意。這場御駕親征的歷史雖然牽連甚廣,但文武百官不願丑事聲張,幾年來一直極力遮掩,是已秦盧二人竟是第一次聽聞此事,直到此時才得以一窺全貌。

秦仲海又問道:「後來查出先帝怎么死的嗎真是武德侯殺的」

柳昂天仰天長嘆,眼角濕潤,搖頭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秦仲海奇道:「侯爺這話太也奇怪了吧!這武德侯既是殺害皇帝的疑凶,你怎能不查個清楚」

柳昂天嘆道:「還查什么消息傳來的第二日,武德侯滿門四十二口人,已然全數被誅。三親等內,一率凌遲處死,三親等外,梟首示眾。連武德侯最小的孩子也不放過。」秦盧兩人啊地一聲,甚感同情。

秦仲海嘆道:「想他好好一個大都督,本當忠貞愛國,怎能忽然反叛這傳言恐怕不盡不實,這話到底是誰說的」

柳昂天喟然一聲,低聲吐出了兩個字:「江充。」

秦仲海冷笑道:「又是這王八蛋!難道大夥兒任憑他兩張嘴皮胡攪,卻沒人出來與他對質么」

柳昂天搖了搖頭,道:「當年御駕親征壯烈無比,前後調動的百余員將領都已殉國,天下間除江充一人以外,無人得以脫身。」

秦仲海驚道:「怎么當年只有江充一人走脫么」

柳昂天面色凝重,點頭道:「正是如此。百余員猛將都已戰死,只有江充一人走脫。」

秦仲海沈吟道:「這話不對,江充說那武德侯只為求一己的身家安危,已然反叛弒君,照此推想,武德侯斷無戰死之理,江充此言定然有詐。」

柳昂天嘿嘿苦笑,道:「你說得沒錯,這武德侯並未死在西疆,只是他雖生猶死,只怕比戰死沙場還要難堪。」

秦仲海雙眉一軒,奇道:「這是什么意思」

柳昂天搖頭道:「關於武德侯的所有記載文獻,朝廷已然全數查封,反正他現下也不在人間了,你就當他早已戰死西域了吧!也許這樣,還能令他高興些……」

秦仲海皺起眉頭,一時搞不清他言下之意。

柳昂天眼望燭火,似在追憶往事,只聽他哽咽道:「唉……可憐天妒英才,那武德侯二十八歲入朝為官,前後不過十三年,便遇上了這種事……如果他至今還在,也該有六十來歲年紀了……」說著搖了搖頭,凄然嘆息,看來他與這人的交情定是不淺。

秦仲海等人見他神情如此,都覺不好再加追問,一時靜默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柳昂天嘆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所謂汗青,便是留芳萬古了。至今武德侯是奸是忠,那是無人知道了。只是好人不長命,奸臣卻能長命百歲,福祿壽無一不全,那江充自從逃得性命之後,一路扶搖直上。他本就是泯王的愛臣,待得泯王繼位後,更是受寵,幾年內便已手握兵政大權。朝中再也無人能擋。」

秦仲海罵道:「這狗日的,總有一天將他碎屍萬段。」

柳昂天嘆道:「先帝駕崩後,轉瞬間幾十年便過去了,朝中無人再提起此事,當今皇上不喜我們這些武人,便聽從江充的計策,把我等一率調到邊疆去,也好圖個耳根清靜。」

秦仲海輕嘆一聲,道:「若非侯爺這幾年連敗瓦剌,立下好大的功績,只怕現下還在北方牧羊放馬哪!」

柳昂天微微苦笑,續道:「後來也先內亂,幾個兒子自己打成一片,不待我朝加諸一兵一卒,便已自行滅亡,待到此時,昔年御駕親征的慘禍更被忘得一乾二凈,好似從來不曾發生過這件事一般。滿朝文武雖然薄幸,但天地間仍有正氣,終於出來了一個有膽有為的名臣,暗里與江充對上了。此人姓王名寧,官拜左御史大夫,風骨凜然,傲絕當世。」

柳昂天見盧雲口角微動,問道:「怎么你識得王大人」

盧雲搖頭道:「我曾聽定遠提過此人的名字,那時定遠離鄉逃亡,便是要赴京尋找王大人。」

柳昂天點了點頭,道:「盧賢侄所言不錯,定遠東來京城,便是要尋訪此人。

他頓了頓,道:「這王大人一向是個硬脾氣,當年御駕親征過後,他見無數猛將中只有江充一人回來,這王大人姜桂之性,登時懷疑其中有詐,便暗中盯上了江充。他面上與奸黨敷衍,其實私底下四處尋訪,一心一意地尋訪當年事情的前因後果。」

秦仲海贊道:「王大人孤臣丹心,真是叫人好生敬佩。」

柳昂天道:「十余年下來,王大人不斷派人到西疆查訪,可說費盡心血,只是當年慘禍隔得也太久了,一時間很難查出端倪。待到後來,王大人只有請出他的同窗好友梁知義,將他薦舉到西涼當知府,好來就近查訪。那梁大人也真夠意思,放著清貴的翰林不當,真個兒遠赴邊疆去了。這招棋果然大是高明,過不多時,王大人他們便有所獲,已然查出若干可疑之處,卻是關於當年御駕親征的內情。」

秦盧二人忙道:「願聞其詳。」柳昂天道:「據王大人他們查訪所知,當年武德侯離關之後,直接率軍前去天山,那江充也曾一同前去。」

秦仲海奇道:「天山這天山離玉門關有數百里之遙,武德侯他們去哪兒干什么去采他媽的天山雪蓮么」

柳昂天搖頭道:「這正是奇怪之處,想那江充後來百般陷害武德侯,怎會隨他一同前去天山莫非其中有什么隱情王大人料知這是關鍵所在,便全力走訪,只是辛苦多年,卻也找不到內情。想來方今天下之間,只有江充自個兒明白了。」

盧雲道:「莫非他們去到天山,莫非與皇上有關」

柳昂天道:「那倒不是。先帝那時在葫蘆谷決戰,這葫蘆谷與天山相隔數百里,他們若要救駕,那可是全然搞錯方向了。」

柳昂天見眾人不再言語,又道:「這還只是王大人查出的第一件奇事,第二件事更是怪異,據傳言所稱,江充當年逃出西疆前線,並非直接從戰場回來的,而是由也先可汗護送回來的。」

眾人大吃一驚,問道:「怎會如此」

柳昂天道:「這便是懸疑之處。我本以為王大人他們痛恨江充已極,是以出言作假。後來我打聽之下,知道這訊息是從也先可汗身邊的侍衛透露出來的,這才明白王大人所言不虛,那江充確曾與也先可汗在一塊兒,足足有三日之久。」

秦仲海重重一拍大腿,道:「好一個奸臣,果然是賣國的東西!這小子早與也先可汗勾結在一起,定是他下手害死先帝的!」

柳昂天搖頭道:「那倒不盡然。據王大人他們查出的史料來看,那時江充不知怎地,居然與武德侯分開,孤身一人在西域戰場游走,身邊軍馬全無。一個不巧,撞上了也先的部將,便給抓了回去。原本也先可汗打算將他一刀斬死,便如當年王英一樣。照理江充斷無活路可言。臨刑之前,可汗按照往例習俗,要江充說出個心願,不管他要喝酒也好,吃肉也好,都一率照辦。哪曉得江充卻什么也不要,他只求大汗恩准,與他私下一談,他便死而無憾了。也先可汗是個重然諾的人,既然答應過他,也就應允了。」

秦仲海冷笑道:「這個小小奸臣,死前還有這許多陰謀詭計。」

柳昂天道:「兩人進帳談話後,眾大臣都在外面等著,原以為一時半刻便要出來,連刀斧手都給預備好了,誰知這一談卻沒完沒了,直拖到第二日清晨才出帳。兩人密談之中,有大臣要進去探視,卻給可汗轟了出來。」

秦仲海笑道:「江充這龜兒子口才定是厲害得緊,馬屁功夫做得到家,可汗聽得好生舒暢,這才不容旁人打擾。」

柳昂天道:「據那侍衛所言,那夜江充與可汗深談之時,他也是在場。依他的轉述,那夜兩人密談時,江充當場獻出一塊羊皮,也先可汗原本不屑一顧,但江充卻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好大一篇。可汗聽完之後,居然臉上變色,當場跳了起來,便與江充細細地談了起來。後來他不僅免去江充的死罪,還對此人禮遇有加,一切全是為了這張羊皮的緣故。」

秦仲海奇道:「真是奇哉怪也,想不到小小一塊羊皮竟有這等功用,居然還能當作救命符,他奶奶的,這到底是什么寶貝」盧雲悄然沈思,那日伍定遠曾將那塊羊皮托付給他,此時回想起來,那時只是往身上隨手一放,倒也沒有注意有無特異之處。

柳昂天道:「江充日後勢力越大,我朝大臣知曉內情的,莫不傾全力尋找那塊羊皮,據王大人所稱,那羊皮便是江充賣國的證物。依他的見解,這羊皮上應當繪著一面地圖,乃是我朝與也先之間的國界,當年江充為了保住自己性命,便在也先面前應允,答應回京後買通邊政司的人,重新篡改我朝兵部所藏的地圖,好將國界往後挪移數百里。也先知道他與泯王交好,日後必為重用,便答允所求,將他開釋回去。」

秦仲海道:「這么說來,這羊皮便是江充與也先可汗訂下的契約羅」柳昂天點頭道:「大家都這么說,應該便是。」

秦仲海滿心疑惑,道:「說實在話,我朝與也先之間的土地又不是什么良田寶地,根本是鳥不生蛋的萬里荒漠,不知也先可汗要這些地做什么此說大是奇怪。再說兩國之間的地界不過是些石碑,趁著夜黑風高的夜晚,就算往東往西地挪動數百里,也是無人知曉,也先若想占地,找幾個小兵搬搬石頭就好,何必如此費事」

柳昂天道:「仲海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但搬動石碑這等下流伎倆,你能做,旁人自然也能做,相較之下,若由江充買動邊政司的人,也先可汗不費一兵一卒,便得以拓地千里,只要我國地圖所載如此,兩國日後也無爭議。這般便宜生意,他如何不做」

秦仲海嘿嘿一笑,搔了搔頭,卻是不置可否。

柳昂天續道:「正因如此,朝廷大臣始終堅信不移,認定這塊羊皮就是江充賣國的佐證。其中以御史王寧、知府梁知義兩人最是相信。也先滅亡後,這羊皮便流入坊間,不知所蹤,但梁大人絲毫不加氣餒,他費盡心血,花了無數金銀財物,終於將羊皮發掘出來。皇天不負苦心人,這江充囂張一世,終有禍亡無日的一天。」秦盧二人紛紛點頭,心中都感到快意。

柳昂天嘆道:「誰知梁大人一掘出羊皮來,立即慘遭橫禍,莫名其妙地暴斃任內,梁大人的公子極有血性,認定其父是被江充所害,他逃亡到國外後,一心為父報仇,便托燕陵鏢局,將這羊皮護送到京,想交到王大人手上。想不到東西還沒出得西涼,卻又害死鏢局滿門老小,更連累咱們定遠賢侄丟官亡命。最後定遠一人帶著羊皮亡命天涯,逃赴京城。這證物前後輾轉十余年,終於落到老夫手中。」眾人談到此處,都覺這羊皮不祥至極,看來只要與之有所牽連,必會有奇禍異災,不止西疆變色、也先亡國,甚至知府大臣、江湖豪士,莫不因此而喪命。

秦仲海大笑數聲,道:「到底這張羊皮有什么希罕不妨拿出來看看,好讓咱們也見識一番。」柳昂天嘿嘿一笑,說道:「仲海若是要看,又有什么難了」說著從書櫃中打開一處暗格,旋轉數下,只聽咯咯輕響,一處暗門打了開來,柳昂天小心翼翼、慎而重之的將之取出,拿到秦盧二人面前。

盧雲心中震動,尋思道:「柳大人確實是個豪傑,他一說用我,便不再把我當外人,連如此重大的機密也讓我與聞,此人頗有古風,確實值得我投效。」秦仲海卻想道:「這侯爺恁也托大了,如此機密寶貝,怎能放在這種地方,若是遇上武功高強之人,裂石碎牆如同家常便飯,這區區暗格,如何防得住他們」兩人各懷心事,一齊上前觀看。

柳昂天面色凝重,將那羊皮展在桌上,只見羊皮上畫著一幅西疆地圖,圖上花花綠綠,還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外國文字,秦仲海笑道:「說了這許多,我還以為是什么神奇的寶貝,卻原來是天書一張,這文字彎七扭八,卻有誰識得了」柳昂天搖頭道:「那倒沒什么好怕的,你們看這條紅線。」說著朝地圖上的紅線指去,只見那紅線從天山開始,一路到玉門關為止,頗見迂回曲折。

柳昂天道:「這紅線便是江充與也先訂下的國界,這國界與朝廷所繪的差距極大,足有數百里之遙,若非也先已然滅亡,只怕咱們會莫名其妙地少了數千里土地,幾處關山險要更會落入敵手。」秦盧兩人點了點頭,已然意會。

柳昂天又道:「雖說也先已然滅亡,兩國疆界也已廢去,但只要咱們能夠翻譯上頭的文字,再指出江充擅改國界的事證,皇上定會將他定罪。」

盧雲知道朝廷太常寺設有通譯,當即問道:「侯爺如今可曾找人通譯了」柳昂天面色凝重,道:「這上頭的文字是以也先國的文字所書,當今也先已亡,太常寺中無人可識。」盧雲嘆道:「既然上頭的文字無人識得,那這羊皮豈不失了功用」

柳昂天微微一笑,道:「此事不必多慮。那也先滅亡至今雖已十載,但他舊日子民還有些許人聚居在西涼一帶,只要能找到他們,必可譯出上頭的文字。」

秦仲海取過燭火,笑道:「那倒不用麻煩,或許這羊皮有些奇異,需用火烤方知肚名。」

柳昂天罵道:「這東西得來如此不易,將來鏟除奸臣,重振朝綱,全著落在上頭,仲海如何開得這種玩笑」

秦仲海微微一笑,道:「若要鏟奸除惡,講究的是實力,談論的是拳頭,沒聽說一張羊皮便能推倒一株大樹。侯爺,我看咱們別枉費心思,多談談軍務是真!」

柳昂天哼了一聲,道:「我找你們來,為的本就是軍務。我已吩咐肅觀與定遠二人,近日便帶著這張羊皮,速速前去西涼訪查詳情。定遠是西涼的地頭,自能派上用場。至於仲海你嘛,老夫也有重任給你。」

秦仲海霍地站起,躬身拱手道:「末將聽命!」柳昂天道:「十日後你領五千兵馬,護衛何大人出使帖木兒汗國,公主千金之體,若有那么一點損傷,我惟你是問。」

秦仲海單膝跪地,大聲道:「仲海出生入死,誓言保衛公主一路周全平安,必使何大人圓滿竟功,絕不負大人所托!」

柳昂天微笑撫須,道:「你這次西行,不妨帶著這位盧公子,讓他歷練一番。」

秦仲海大喜,與盧雲一齊叩謝。盧雲見柳昂天頗有見重之意,兩人一掃過去的不快,心下對秦仲海的提攜更是感激。

秦仲海正要告辭,柳昂天又拉住了他,低聲囑咐道:「這回肅觀與你分頭辦事,須得多番照應連絡。他那里只要生出事來,你只管率軍入關,便宜行事。」秦仲海點了點頭,這才明白柳昂天調派自己出使西域的用意,想來他對楊肅觀一行仍是放心不下,這才派自己率軍就近呼應。他哈哈一笑,道:「侯爺你放心吧!我定會全力以赴。」柳昂天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激勵。

兩日後,柳昂天大宴一場,給眾將送行,他環顧座下,楊肅觀、秦仲海分坐左右,伍定遠、盧雲自坐下首,韋子壯站立身後護衛,其余未能到席的諸大將,各自戍守邊關。柳門一系,真可說英才濟濟,允文允武,柳昂天酒興甚高,不住勸酒助興。

宴後柳昂天細細吩咐楊肅觀,將羊皮交予他,言道:「這東西牽連甚廣,你可要小心在意。到得西涼,定遠自是地頭,你二人細加查訪,找人翻譯羊皮上頭的文字,瞧那江充是否真的擅改邊界,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至於那涼州知府陸清正,此人既是江充的孽黨,你順道看看有何不法情事,倘若罪證確實,老夫日後自會將他料理。」

楊肅觀點頭答應,又道:「我等前去西涼調查,江充必會派遣大批高手攔阻,只怕凶殺難免。下官想先返嵩山少林寺一趟,向方丈求助。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柳昂天曾見過靈定、靈真兩名神僧,素知少林高僧的本領,喜道:「如此甚好。為免道上意外,我請韋護衛隨你一行。」當日楊肅觀帶同伍定遠、韋子壯,便速速出京。

又過數日,秦仲海率同盧雲,點齊五千兵馬,護送銀川公主西去和番,大軍押送數十車金銀寶貝,都是預備送給帖木兒汗的禮物,一行人浩浩盪盪出京。兩路人馬約定了,待得和番大事一了,便於正月十五在西涼城齊會,然後一同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