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七章賭約(1 / 2)

英雄志 孫曉 5752 字 2021-02-24

楊肅觀聽到此處,忍不住心下暗驚,尋思道:「這陸爺說話好生奇怪,到底什麽叫做天下氣運他又要帶什麽人出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隱隱約約覺得懷中羊皮與亭里的謁語有關,但片刻間卻又參不到其中的竅門,一時苦苦思索。

正想間,忽見「百花仙子」往他走近幾步,神情鬼鬼祟祟,不知意欲如何。楊肅觀神疲力乏,難以動彈,要是她起意搶劫羊皮,那也莫可奈何了。

忽然「百花仙子」伸手出來,竟是塞了粒丹葯在他口中,楊肅觀吃了一驚,正想吐出,卻覺那葯清涼,一入口中,頭暈立減。胡媚兒低聲道:「楊大人,咱們打個商量。我已把解葯給你吃了,等你神功恢復,定要救我一命,帶我離開此處!」雙龍寨眾人正自交談,渾沒注意他二人的行止。

楊肅觀緩緩地道:「羊皮呢還想要嗎」胡媚兒嫣然一笑,說道:「想是想,但現下性命危急,那個土匪頭武功高得出奇,看他們那幅模樣,八成會殺我憤,我還是保住性命要緊。」胡媚兒是個心狠手辣,愛恨分明的女人,愛她敬她雖然討不了什麽便宜,但恨她咒她卻只有死得慘不堪言,適才郝震湘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星光下胡媚兒美麗的臉龐上盡是狡猾的神色,但楊肅觀別無選擇,只有輕輕地點頭,道:「好吧!我還有朋友中了的毒,等會兒把解葯一塊交出,我自會助脫險。」胡媚兒嘻嘻一笑,道:「看在你待我好的份上,便依你的了。」說著竟又在他臉頰上一吻,楊肅觀嘿地一聲,想要推開他,卻少了氣力,只有任憑她輕薄了。

胡媚兒正自含情脈脈,忽聽那陸爺道:「離叄更還有些時候,總不能在這乾耗著!現下便來為民除害吧!」胡媚兒聞言大驚,與楊肅觀對望一眼。那解滔伸手一揮,數千騎兵慢慢聚攏,往眾人靠去。

安道京臉上變色,心道:「真是倒楣!要是剛才不捅郝震湘那刀,憑著我們兩人合力,定能殺出重圍!看來什麽都完了!」他回頭看去,只見殘餘的錦衣衛部屬都蹲在地下,不住發抖,顯然害怕至極。

楊肅觀見勢頭不好,他雖不是錦衣衛一夥,但也是朝廷命官,這些土匪強盜視官如仇,殺害朝官如同家常便飯,到時若被他們押上山去,就算留得一條性命,師門顏面必也盡失,當下急急運轉神功,使葯力加速。

安道京忙道:「諸位大哥,我們的買賣還沒做完哪!我還有一個大密奉告啊!」解滔拔出腰刀,不耐煩地道:「有話快說,有屁便放,像你這種狗官,我是看一眼都嫌煩!」安道京慌道:「是,是,小人這就說啦!」他咳嗽一聲,心道:「我其實所知甚少,只曉得叄更時有一幅什麽狗屁圖出來,這種荒誕不經的話很難騙人相信,卻要如何是好」解滔走上兩步,喝道:「你說是不說!」安道京靈機一動,指著楊肅觀,叫道:「這人身上有一件寶貝,只要把東西拿出來,站到涼亭里,叄更時真相便會大白啦!」雙龍寨等人聽了此言,無不心下一凜,紛紛轉頭朝他望去。

楊肅觀此時毒性已解了大半,但要運劍傷敵,仍是不能,聽得安道京這麽說,知道他要嫁禍自己,心下暗怒,眼見雙龍寨的幾個人朝自己走來,他不願示弱,自行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少林弟子楊肅觀,拜見雙龍寨陸先生。」他刻意運使內力,語聲嘹亮,聲聞數里。

眾人都是一驚,想不到這樣一個斯斯文文的青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其實楊肅觀只是藉此發聲求援,希望靈定等人及時趕到。

陸孤瞻聽他自稱少林弟子,當下微笑點頭,說道:「原來是少林門下,你祖師爺天絕僧可還好嗎」他見楊肅觀年紀輕輕,不知他的武功乃是天絕親傳,便以祖師爺之稱相詢。

楊肅觀道:「多謝陸先生問候,我師父他老人家身子骨健旺,一切安好。」眾人聽他以師父稱呼天絕僧,無不訝異,解滔奇道:「師父天絕僧是你師父」楊肅觀點了點頭,道:「正是。天絕神僧乃是家師,我與靈字輩諸位高僧平輩。」陸孤瞻吃了一驚,奇道:「想不到少林天絕竟有傳人,那可是大事一件!」一旁安道京見楊肅觀自承身分,連忙趁火打劫,道:「他豈止是天絕傳人此人還是當今內閣大學士之子,本朝兵部職方司的楊郎中哪!此人乃是一大奸臣,你們千萬別放過了他。」他猜想這群土匪必定恨痛朝廷命官,便揭穿楊肅觀身分,讓他們自相火並,到時便有逃命希望。

陸孤瞻哦了一聲,打量楊肅觀幾眼,說道:「原來閣下是兵部職方司郎中,嗯,這職位向來為征北都督辦事,照理說,你該是柳昂天的手下。」楊肅觀心下一奇,想不到陸孤瞻對朝廷之事如此熟恁,不知此人在干土匪前是何來歷。

解滔低聲稟告,說道:「江湖上有言,都說柳昂天手底下有兩人甚是了得,一人名叫秦仲海,外號叫做火貪一刀,另一人叫楊肅觀,人稱風流司郎中,合稱柳門二將,文楊武秦。這兩人武功了得,近幾年名氣響亮,連東廠也怕他們叄分。」陸孤瞻點頭道:「好一個風流司郎中,今日一見,果然氣宇非凡,當真是英雄出少年。」楊肅觀萬萬想不到對方識得自己,拱手道:「好說!好說!」安道京見他們竟然寒暄起來,深怕挑撥伎倆無用,急忙道:「這人身上帶著寶貝,你們趕快搜出來!要解開這涼亭的謎底,非要他身上的東西不可!」其實他也搞不清楚羊皮的來歷,便來胡言亂語一番,只要能拖延一時半刻活命,也算不壞。

陸孤瞻微微一笑,道:「究竟閣下身上帶的是什麽物事可否借來一觀」楊肅觀道:「此物乃是本朝征北大都督親手所交,在下職責所在,恐怕有些不便。」陸孤瞻微笑道:「楊兄如此說話,不也太過見外了我過去與柳大人頗有淵源,如今不過是相借片刻,看完便還,楊郎中又何必小氣」楊肅觀搖頭道:「在下身受重托,恕難從命。」陸孤瞻淡淡地道:「我敬重楊兄是位難得的好官,本不想為難你,但楊兄一昧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教我齒冷了。這樣吧!與其我們殺個血流成河,不如打個賭!你說如何」楊肅觀依舊搖頭,說道:「在下生性膽小,從來不與人對賭。」陸孤瞻哈哈一笑,說道:「楊兄這般膽怯,以後要如何在朝廷上混你若與我對賭,贏了你只管走,誰也不會攔你,若是輸了,嘿嘿,那也壞不到哪去,不過是把東西交出來而已。」楊肅觀哼了一聲,說道:「如果在下堅持不賭呢」陸孤瞻大笑道:「你若是不賭,這里叄千兵馬都要取你的命!」看來賭上一局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堅拒不從,只怕萬軍殺來,立時橫就地。

楊肅觀嘿地一聲,情知別無選擇,只得說道:「好,我便陪閣下賭上這局,不過規矩如何,你且放下話來!」陸孤瞻笑道:「好一個楊郎中,這才爽氣。你贏了,只管走人,你輸了,我也只不過取物一觀,依舊放你走路,如何」楊肅觀點頭道:「閣下很是大方。」陸孤瞻微笑道:「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你的東西要是我瞧得好了,便往包袱里一放,那是不會還你的,這你心里要有個底。」楊肅觀點頭道:「這個自然!卻不知咱們要賭什麽」陸孤瞻道:「賭什麽嘿嘿,我這個賭局一不講運氣,二不用作弊,大家憑手上真工夫較量便是。」楊肅觀雖在困頓間,仍不失架式,當下傲然道:「莫非閣下要考較我的劍法」陸孤瞻哈哈一笑,說道:「楊兄是少林天絕的弟子,劍法乃是閣下所長,我又何必自找麻煩」說著往涼亭一指,說道:「那處地方名喚神鬼亭,我在亭里放上些東西,先拿到的便是贏了,如此可好」楊肅觀點頭道:「也好,閣下既要考較我的輕功,少林弟子也不見得弱了!這就來吧!」陸孤瞻笑道:「倘若只是這般比法,怕顯不出楊兄的絕世武功來!」他指向「百花仙子」,說道:「胡姑娘,我要借你銀針一用。」胡媚兒一愣,說道:「什麽意思」陸孤瞻道:「從此處開始,一路在地下插上銀針,直到涼亭之畔為止。」胡媚兒雖不知他所欲為何,但形勢比人強,當下不敢多言,只有照辦。她拿出銳利至極的毒針,沿途插在地下,眾人見那銀針細若發絲,隱隱泛著藍光,顯然劇毒無比,都是心下發毛。

陸孤瞻道:「我把東西放在涼亭之中,誰先拿到誰先贏,不過有個規矩,身子不可沾地。若要身上任一處碰到地下,便算是輸了。」楊肅觀一愣,道:「若是身上衣物碰到地下呢」陸孤瞻道:「一般的算輸,便是毛發衣帶,足履頭冠,都不能著地。」眾人見此處距涼亭有數十丈之遙,都覺此言不可思議,陸孤瞻見眾人面帶訝異,便微微一笑,道:「不過天下雖大,也沒人練得這等的好輕功,為此我特地容情,如果人在半空,支撐不過,便可在百花仙子的毒針上踩個幾下,也不算違規,如此可好」眾人見那銀針鋒利已極,藍澄澄地甚是怕人,如果硬跳上去,只怕會立時戳穿腳底,何況上頭沾滿劇毒,刺傷後實在不堪設想,忍不住議論紛紛。

楊肅觀嘿地一聲,道:「好!在下舍命陪君子!陸先生這就下場嗎」陸孤瞻哈哈大笑,說道:「我若與你比試,豈不是以大欺小我這人一向公正,絕不會欺負於你。」他伸手一揮,說道:「解兄弟,你下場陪陪楊郎中,好好玩一玩!」解滔大喜,當下拱手道:「謹聽陸爺吩咐!」說著束緊衣衫,走下場中。

楊肅觀見過解滔的武功,方此人從樹上射過一箭,箭法頗見神妙,倒是一號勁敵。他心下尋思:「無論這人武功如何,這局我是賭定了,只要能拖延些時辰,等靈定師兄到來,兩邊實力旗鼓相當,到時帶著胡媚兒逃命,也不見得危難。」陸孤瞻見他低頭思量,知道他別有陰謀,笑道:「楊兄啊楊兄,我也是個詭計百出的人,你可別在我面前玩花樣!你先把懷中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涼亭之中,先得者勝,拿了東西便走,免得你輸了反悔。」楊肅觀悚然一驚,心道:「此人果然攻於心計,確實是個厲害角色!」他哼地一聲,將懷中羊皮掏出,便要往涼亭走去,尋思道:「我且想個法子,將這東西掉包。不然便做些手腳也是好的。」陸孤瞻看出他的用意,說道:「不敢勞駕楊兄!這區區的幾步路,便由我代勞吧!」說著手上馬鞭一揮,直往他手上羊皮卷來,楊肅觀連忙轉身相避,跟著拔劍出鞘,要往鞭上削去。誰知那馬鞭有如靈蛇一般,居然躲開了劍刃,在空中略一彎曲,昂起鞭頭,活像一只毒蛇似的。

那長鞭微微擺動,呼地一聲,沿著楊肅觀手上長劍打下,絲毫不與劍鋒相觸,楊肅觀大驚,心道:「這是什麽鞭法!怎能如此厲害!」他急忙往後一跳,那長鞭猛地伸直,像一柄長槍似地戳向楊肅觀臉面,來勢猛烈,全然不似一根軟綿綿的鞭子,楊肅觀待要閃避,那長鞭突然轉向,已然卷住了羊皮,跟著往後一抽,快速絕倫的退了回去。

楊肅觀臉上變色,正要去追,卻聽陸孤瞻笑道:「你放一百個心!我絕不是搶你的!」長鞭一送,那羊皮穩穩地往前飛去,輕輕巧巧地落在涼亭的石桌上。

錦衣衛眾人見他隨手一揮,便將羊皮送上十來丈外的石桌,這人鞭法通神若此,實是難能之至,無不暗自駭異。楊肅觀心下也是驚嘆,暗道:「此人武功高不可測,只怕不在靈定師兄之下,好在不是與他比試,否則還沒出手,勝負便已分了。」正想間,解滔已走向前來,說道:「在下火眼狻猊解滔,特來領教楊郎中的少林神功!」說著解下腳上鞋襪,赤腳站在地上。

楊肅觀不明他此舉何意,正待相詢,卻見解滔已然輕飄飄地躍起,單腳落在一根銀針之上,那銀針鋒銳無比,解滔以拇指立在上頭,卻不流血,竟如御虛凌風,穩穩的站上針頭。

這手輕功一露,已是威鎮當場,霎時場中眾人無不大聲喝彩,都感無比佩服。

楊肅觀見了此人的輕功,心下也是一驚,暗道:「這人輕功如此之高,我要如何勝他!」看來這人腳下定是練了什麽外門功夫,這銀針才刺不穿腳板,自己若要依樣畫葫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解滔本是雙龍寨的馬軍小彪將,自來以輕功箭法雙絕成名,他故意脫掉鞋襪,更是有意賣弄,要令楊肅觀知難而退。

楊肅觀面色凝重,此時雙方協議已定,說好足發冠帶不能沾地,先到涼亭者為勝,這規矩如此偏向解滔,兩人若要比試,孰強孰弱,便叄歲小兒也看得出來。自己劍法雖高,卻是難以取勝。

胡媚兒心向意中人,大聲道:「這算什麽比試都是你們自己人占盡了便宜!」說著拿出銀針的解葯,說道:「楊郎,你先吃了解葯,到時銀針便是刺傷了腳,那也只是皮肉之傷!」陸孤瞻看在眼里,卻不阻止,臉上神情甚是輕蔑。

楊肅觀不願示弱,對胡媚兒道:「姑娘放心,我此役定然獲勝。」他走上兩步,微笑道:「解兄好高明的輕功,且看少林弟子身手如何!」他猛吸一口真氣,長劍出鞘,整個人飛身而起,猶如一只大鳥般往涼亭飛去,解滔嘿地一聲,竟從無數銀針上快步而過,宛若「草上飛」的絕技,楊肅觀雖然早他一步躍起,但人在空中,無從借力,眼看便給趕過。

陸孤瞻笑道:「楊郎中,只要身子落地,你便算是輸啦!」果然楊肅觀舊力已盡,人便往地下墜去,眼看雙腳就要觸地,忽聽他笑道:「只要身子不著地,便不算犯規吧!」內力狂涌之中,手上長劍揮出,只見劍尖在胡媚兒的針尖上一點,身子又重新高高飛起。

眾人見他這招死里逃生,登時暴雷也似的大叫:「好!」這招劍法實在不易,想那針尖何其之小,便在神定氣之時,要以長劍對准針頭一點,也非易事,何況此時正在激斗之間更何況此時要以劍針相抵之力,讓身子高高彈起若非使劍之人內力渾厚,劍法高超,決計無法辦到。眾人心下贊嘆,想不到楊肅觀年紀輕輕,劍法內力卻有如此造詣,絕不讓解滔專美於前,忍不住大聲叫好。

陸孤瞻哈哈大笑,說道:「好你個天絕僧,竟能教出這樣的徒弟來!好了得!好了得!」說話間,楊肅觀藉著劍尖一點,快若飛鳥般地縱去,每當舊力已盡,他便又揮出長劍,在針頭上一點,藉著這新生之力,身子便又重新躍起,居然快逾奔馬。

解滔見他竟有如此奇招,也是一驚,他心下冷笑,想道:「你靠著長劍跳躍,手上沒了兵刃,看我一箭射去,你卻要如何抵擋」彎弓搭箭,刷地一聲,一箭直朝楊肅觀射去。

楊肅觀大叫一聲:「來得好!」跟著伸出長劍,往解滔射來的箭上一點,這下借力打力,長劍不必落地,反而更往前飄出數尺,霎時已然超過解滔。

解滔見他趕在前頭,卻不驚慌,舉起弓來,劈劈啪啪地連著射出五箭,這五只箭准頭甚差,沒有一只朝向楊肅觀射去,胡媚兒見了這等情狀,忍不住笑道:「哎呀!可是天上有鳳凰,這會兒卻打起獵來啦」她話聲未畢,卻見那五只箭在半空轉彎,分朝楊肅觀上下左右射去,正中一只,卻朝楊肅觀心口疾射而去,這五箭都附上渾厚內力,來勢非同小可。

楊肅觀此時身子已然下墜,眼見兩腳便要觸地,待要以劍抵地,重新躍起,卻又見上下左右已然被飛箭鎖住,不論自己往哪一方跳躍,都會被來箭射中,正中間那只飛箭,更是射向自己要害,他見情勢不好,猛地劍花一挽,半空中閃出七七四十九點寒星,登將身遭飛箭斬落。

但他揮劍抵擋,身形便自一沈,兩腳幾乎觸地,慌忙間楊肅觀猛提真氣,運起「涅盤往生」的絕招,劍上真力涌出,只聽轟地一聲大響,劍風到處,地下竟給他斬出一個大坑,兩腳雖然垂下,但卻避開了地面,千鈞一發之際,總算沒有違規。身子更借著「涅盤往生」的力道,重行高高躍起。

但楊肅觀給解滔這麽一纏,已然墜後,眼看解滔已然沖出,便要進了涼亭,楊肅觀情急之下,手中長劍用力擲出,便朝解滔扔去,解滔聽得後頭風聲勁疾,知道楊肅觀以長劍來襲,連忙彎腰閃避,呼地一聲,那長劍刺了個空,便朝涼亭飛入。

解滔見那長劍直直飛入亭中,心下大驚,暗叫:「不好,中計了!」果然劍風所及,已將羊皮倒卷出亭。原來楊肅觀這劍另有用意,不只是要攔阻解滔,還要靠著劍上的勁風,將羊皮帶到身前。

眼看羊皮飄來,楊肅觀飛身向前,急忙伸手去抓,解滔如何容他得手,伸起大弓便往他背上砸去,楊肅觀運起少林嫡傳的「落葉旋風腳」,瞬間連出十八腿,都朝解滔身上踢去。

楊肅觀變招快極,又是事起突然,解滔閃避不及,胸口連中數腳,身子便往地下摔去,他見楊肅觀已向羊皮撲去,情勢大為危急,心道:「便拼個兩敗俱傷,我也不能讓你平白得手!」他搭起弓箭,一箭便往羊皮射去,只聽刷地一響,那箭射中羊皮的上角,箭勢勁急,遠遠往山坳處射去。

這下羊皮遠遠飛出,兩人都無能為力,只有徒呼負負了。

眼見那箭帶著羊皮,便要定在樹上,忽然樹後伸出兩只指頭來,輕輕巧巧地將飛箭夾住。眾人大吃一驚,想不到此處尚伏得有人。

解滔身中數腳,先行墜地,楊肅觀見勝負已分,便也落下地來,他不知樹後那人是敵是友,連忙對解滔道:「承蒙解兄一時相讓,這場卻是在下勝了。」說著對陸孤瞻一拱手,叫道:「解兄武藝超絕,在下大開眼界,佩服佩服。還請賜還在下的物事。」想來雙龍寨之人豪邁磊落,應不至食言侵占,便趕緊敲磚定腳,以免夜長夢多。

陸孤瞻卻不回答,只對著樹後那人叫道:「這位朋友有緣來此,何不現身一敘」楊肅觀臉上變色,原來樹後之人不是雙龍寨的人馬,卻不知羊皮落到何人手里。他拾起長劍,急急往那山坳奔去。

忽聽一聲長笑,一人從樹後轉了出來,只見他手搖摺扇,宛若飽學宿儒,滿面微笑地看著眾人,卻是昆侖掌門「劍神」卓凌昭。

這下大出眾人意料,楊肅觀見得此人,心中只是叫苦,只見卓凌昭緩步向他走來,楊肅觀吃過他的苦頭,不知他意欲如何,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

陸孤瞻哈哈大笑,說道:「失算啊失算!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讓卓掌門撿了個便宜。」卓凌昭不動聲色,淡淡地道:「素聞江東帆影陸孤瞻智計過人,今夜本座僥幸得手,實感意外。」他這幾句話說得謙抑穩重,好像認得陸孤瞻一般。

陸孤瞻冷冷地道:「卓掌門既然駕臨神鬼亭,想必也是為那十六字箴言而來,大夥兒不如一同參詳參詳,也好解開這個謎團。」卓凌昭哈哈一笑,說道:「戊辰歲終,龍皇動世,天機猶真,神鬼自在,人死之際,什么話都說得出來。當年你們的龍頭大哥留下這幾句謎語,只怕是故弄玄虛,作弄後人的。」

陸孤瞻聽他如此侮弄,心下憤怒,正要說話,卻聽解滔在耳邊道:「老大小心點,聽說這卓凌昭打敗了幾個少林和尚,很是了得。有一個叫靈音的,還有一個使大鐵劍的,都給他抓了起來。」

陸孤瞻心下一凜,道:「你說有個使大鐵劍的人,這人可是姓李」解滔不知他何以驚訝,便道:「是啊!那人好像叫做李鐵衫。」

陸孤瞻深深吸了口氣,神色忽地激湯,他雙眉一挑,猛地向前跨上一步,大聲道:「卓凌昭!鐵劍震天南已然多年不問世事,立誓不再與朝廷作對,你卻如何下手害他!他現下人在哪里,你可是把他害死了!」

卓凌昭微微一笑,說道:「那日我奉江充江大人之命,前去收取一樣物事,誰知他卻幫著一個捕快,連番與我為敵。我把他擒下,那也是為他著想,免得再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