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胎寶血符天錄(1 / 2)

英雄志 孫曉 6440 字 2021-02-24

又開始連載英雄志了,講武堂能否支撐下去,也看這一年了。相當愧對出資者的厚愛,但我盡力而為。知道不少讀者喜歡這部作品,讓我也感到安慰。不多廢話,下面便開始英雄志第五十五萬字的連載。

秦仲海與何大人揮別可汗後,便率軍返回中土,眾人一路緩緩行去,不再趕路。路上薛奴兒提起玉門關總兵高顏,兀自氣憤不已,誓言定要誅殺此人,否則決不罷休。也是為此,他與何大人都不願再行玉門關,免再受江充手下之氣,眾人便改繞山路,以進關內。

行近西涼,已是正月十一,秦仲海道:「何大人,我等與楊郎中約定了正月十五日,兩方人馬一同會集西涼。大人若是公務繁忙,還請先走一步。」

何大人聽得此言,知道他們另有公干,只怕是沖著江充而來,此人老謀深算,他雖與柳昂天交好,卻不願正面卷入朝廷的斗爭中,當下忙道:「賢侄有啥大事,自管只去辦就是。老夫這便先行進京,向皇上稟告和親詳情。」

薛奴兒聽了二人的說話,登時猜中了幾分,他臉上青氣一閃,冷笑道:「秦仲海,你們是要去對付江充的吧」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公公若是心里明白,那也不必說出來了,大家心照不宣,豈不是美」

是夜何大人宴請秦仲海與盧雲二人,慰勞他們一路辛勞。第二日清早,秦仲海分兵一半,便請手下李副官隨行保護何大人。此時眾人已在關內,料來此行返京,無人膽敢向大軍出手,便是道上有事,也可請地方州郡派兵相援,此節不必擔心。眾人安排妥當,便即作別。

大軍開往涼州,這日軍馬已然行到城郊,秦仲海指著西涼城的滿天黃沙,對盧雲笑道:「西涼城古來有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不知兄弟知否」他見盧雲一路上郁悶不語,若有所思,知道他思念公主,便想藉著閑聊,讓他忘卻此事。

盧雲見到一片滾滾黃沙,忽地想起了患難之交伍定遠,竟然未曾接口。

秦仲海笑道:「西涼一帶,自古英雄豪傑輩出,東漢開國之時,名將馬援便駐守在此。他的後人,便是人稱小呂布的馬超將軍。這兩人英雄豪邁,想來你必定聽過吧!」

盧雲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馬孟起英俊年少,乃是公侯之後,不意英年早逝。唉……便如帝王將相,尤有不如意之時。」

秦仲海知道他在感慨公主被迫和親一事,當下長嘆一聲,重重拍了盧雲肩頭一記,大聲道:「毀了一人的幸福,卻救得千萬將士的性命,盧兄弟啊!這門生意很是值得啊!」

盧雲眼望天際,不知公主現下可好,可汗待她卻又如何一時竟似痴了。

眾人進得西涼城,那知府陸清正慌忙來接,秦仲海當即下馬,走上前去,拱手道:「末將遼東游擊秦仲海,見過大人。」陸清正知道秦仲海等人方才護送公主和親歸來,日後必要高升,當下滿面堆歡,陪笑道:「秦將軍難得來到西涼,卻讓下官一盡地主之誼,為大人接風洗塵。」

秦仲海笑了笑,他知陸清正曾經陷害伍定遠,也是江充的走狗之一,實在算不上什么好東西,他不願與之多說,便淡淡地道:「陸大人好意心領了。末將只求能把這幾千兵士安置在城外,待到十五日之後,我們便自行返京,其余之事,不敢勞動大人。」

陸清正臉上閃過一陣驚恐,深怕秦仲海此行另有對付他的陰謀,但秦仲海既已出言婉拒,自己也不便多說,只好悻悻離去。

秦仲海率軍扎營歇息,自與盧雲喬裝了,待到夜間,兩人便即進城。

此時方在年節,西涼雖是小城,但四處仍是張燈結彩,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秦仲海在各處客店打聽,探訪楊肅觀等人的下落,一連問了十來家,卻都沒有找到人。秦仲海心下奇怪,與盧雲找了處地方飲酒,商量大事。

盧雲道:「也許楊大人他們還沒進城,那也說不定。」秦仲海搖頭道:「他們此行便是專程查訪江充叛國之事,怎能尚未進城,莫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兩人說話間,卻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手上拿了個酒壺盧,便要店家打酒,秦仲海撇眼過去,只見此人身材發福,腳步沈穩,顯然身懷武功,他細看過去,卻是柳昂天身邊的頭牌護衛韋子壯,心下大樂,知道找到人了。

秦仲海悄沒聲地走到韋子壯身邊,輕輕一咳,韋子壯正自無聊,忽爾見到秦仲海,登時大喜,說道:「你們可來了!事情還順利吧!」

秦仲海笑道:「托福!托福!還算圓滿竟功。」他正要再說,忽見韋子壯神色有些異樣,他四下看了一眼,拉住秦盧二人,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地方,你們跟我來。」

當下秦盧兩人跟著韋子壯離去,連過幾處小巷,來到一處民房,秦仲海奇道:「韋護衛怎么不住客店這又是誰的房子」韋子壯道:「此處是伍制使的舊居,客店中人多口雜,我們不願招惹是非,便搬到此處來住。」

秦仲海不見楊肅觀等人出來,當即問道:「楊郎中他們身在何處,怎地沒有瞧見人」韋子壯正要回答,卻見房里走出一名少女,蹦蹦跳跳地前來,那少女見到秦盧二人,心下甚是好奇,不住地打量他們。

秦仲海心下一奇,此處既是伍定遠的舊居,這女孩想來定是他的親人,便拱手道:「伍姑娘,在下秦仲海,這廂有禮了。」說著往盧雲一指,又道:「這位是我的兄弟盧雲,他與定遠也是舊識。」

那少女輕輕一笑,學著秦仲海的模樣,粗聲粗氣的道:「秦老兄,在下娟兒,這廂有禮了。」說著往韋子壯一指,道:「這位是……不知是誰的爸爸,他與定遠應該也是舊識。」

秦仲海哈哈大笑,說道:「小姑娘好不調皮,卻不知與定遠如何稱呼」那女孩吐了吐舌頭,笑道:「怎生稱呼反正他不喊我娘,我不喊他爹便是。」

盧雲雖然郁悶不樂,聽了這話,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秦仲海心道:「哪來的瘋婆子,這般小年紀,症狀卻恁了得。」他涎著嘴一笑,心里卻把人罵的難聽。

韋子壯忙道:「這姑娘是九華山的弟子,不是定遠的親人。只因路上巧逢,她師叔途中又遭奸人所害,我們便一路攜來涼州,只等大事一了,便要護送她們回山。」

秦仲海哦了一聲,點頭道:「楊郎中他們呢怎么不見人影」盧雲也問道:「是啊!怎么說了這許久的話,還沒看見他們」

韋子壯嘆了口氣,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了。來來,我先替你們接風,再說不遲。」跟著吩咐娟兒,道:「你先去外頭玩去,我與這幾位朋友有話要說。」娟兒甚是機靈,一見他們的神色,便知有些大事生出,當下三步兩步地跳出門去。

韋子壯招呼兩人坐下,取出菜餚,三人一齊舉杯干了。

秦仲海吃了幾塊牛肉,道:「到底怎么回事韋護衛快說來聽聽。」

卻聽韋子壯嘆道:「說來甚是慚愧,那日我們方離嵩山少林寺,才行到陝西,便遇上了江充手下的埋伏,這回來的人是名女子,名叫百花仙子…………」

秦仲海聽得百花仙子四字,登即放下筷子,說道:「百花仙子便是那妖精胡媚兒吧!這女子下手毒辣,行事詭異,使毒功夫十分了得。若是遇上此女埋伏,那可真是糟糕透頂。」

韋子壯嘆了口氣,道:「秦將軍所言不錯。這女子行事確實十分歹毒,方才你們見到的那名女孩,她的師叔張之越,便是給這百花仙子活生生地下毒害死。」秦盧二人啊地一聲,甚是訝異。

韋子壯道:「這百花仙子直是陰魂不散,她害了九華山的張大俠後,還一路尾隨而來。一日我們在客店打尖,不意又遇上了這名女子。大伙兒一時不慎,中了她的毒計,弄得定遠中毒受傷,昏迷不醒。」

盧雲驚道:「伍兄卻中了毒他現下何在可曾治療妥當」

韋子壯嘆氣不答,逕道:「那夜我們為了定遠中毒,與百花仙子在一處涼亭激戰,逼勒她交出解葯,她自也約集了不少幫手,大家稀哩嘩啦的大打出手,那時場面混亂無比,卓凌昭又忽然來到,他武功高強,出其不意,居然把羊皮給劫走了。」

秦仲海與盧雲兩人一齊站起,驚道:「羊皮給劫走了!」

韋子壯臉露苦笑,搖頭道:「為了保住這張羊皮,楊郎中連師門的前輩都一起請出來,誰知還是栽了個斤頭。」

盧雲忙道:「那伍制使呢他現在何處」

韋子壯嘆道:「那夜到了子時,忽爾地震,一陣天搖地動之後,卓凌昭與定遠兩人一齊消失無蹤。當夜我們四下尋訪,結果非但找不到定遠的蹤跡,還連九華山的一名女弟子也失去蹤影。想來他們定是給卓凌昭捉去了。」

盧雲聞言大驚,想到伍定遠與自己的交情,忍不住臉上變色,顫聲道:「定遠身上中毒,此番又是落在仇家手里,定然凶多吉少。」他霍地站起,大聲道:「走!咱們這就上昆侖山去,向卓凌昭要人!」

秦仲海點頭道:「沒錯,眼下事不宜遲,咱們趁早上昆侖山去,否則定遠要有什么差池,我們如何對得起他。」

韋子壯忙道:「你們先坐下。楊郎中與他兩名師兄已然趕赴昆侖山去了。」

秦仲海一奇,問道:「這么大的場面,你怎么沒一同前去」韋子壯神色尷尬,苦笑道:「楊郎中怕誤了約會,擔心你們進了西涼,找不到我們幾人,便要我在此相候。」

秦仲海哦地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暗罵:「原來如此,這少林寺也太好面子了。」

秦仲海是老江湖了,自知少林寺領袖群倫,稱霸武林,乃是武林中的第一大門派。此次少林與昆侖山交手,自不願韋子壯這等外派之人介入,以免江湖上的好事之徒亂傳一通,說少林寺靠得武當山相助,這才能對抗昆侖山雲雲。這些陰損傳聞若要宣揚出去,定會損及少林千載武名,也是為此,這才放著韋子壯這等好手不用,將他冷落一旁。

秦仲海甚是老練,這等難堪事自也不必點破,當即轉過話頭,問道:「楊大人他們去了多久」韋子壯道:「打臘月底算起,他們去了將近半月有余。」

秦仲海又問道:「楊郎中有多少幫手」韋子壯道:「少林寺靈定、靈真兩位大師陪伴在側。」秦仲海嘿地一聲,道:「就只他們三人」韋子壯頷首道:「正是。」

秦仲海聽後暗暗搖頭,心道:「昆侖山高手眾多,雖然肅觀他們幾個武功不弱,見聞也廣,但直搗昆侖山老巢,那可是硬闖龍潭虎穴,豈同等閑他們三人不見得討得了好去。」他沉吟半晌,便道:「雖說少林寺高手如雲,好手眾多,不需要咱們這些外人相助,但這卓凌昭劫走羊皮,又擄走定遠,此事不能袖手旁觀,咱們這就殺上昆侖山去。」

眾人聞言大喜,紛紛稱是。韋子壯是柳昂天的護衛,那日楊肅觀請他留在西涼守候,他心下雖然不願,但礙在柳昂天的面上,自不能與楊肅觀爭執,此時聽秦仲海這么一說,便道:「如此也好。咱們與楊郎中他們分批過去,將來武林之中,自也不會生出什么難聽話來。」

秦仲海點頭道:「今晚請大家收拾收拾,咱們明早就出發。老子把兩千軍馬一起帶去,他奶奶的一把火燒掉卓凌昭的老巢,替定遠出這口鳥氣!」

秦仲海性格爽直,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他見自己這方已然大敗虧輸,此時便顧不得少林寺的顏面,只管上山相助。盧雲懸念伍定遠的安危,更是義憤填膺,大聲道:「正該如此!咱們明日就走!」

眾人說話間,卻聽門外一個清越的聲音道:「秦兄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還請各位暫留尊步。」

眾人舉目望去,卻見一人面如冠玉,樣貌英俊,正自站在門外,卻是楊肅觀。

眾人見他到來,紛紛起身,拱手道:「見過楊郎中。」

秦仲海見他愁眉不展,便笑道:「怎么樣沒抓到卓凌昭那王八」

果聽楊肅觀嘆了口氣,點頭道:「卓凌昭不在昆侖,卻不知上哪兒去了。」跟著走進房中,韋子壯忙取過凳子,讓他坐下。

楊肅觀自行取過酒杯,斟上了酒水,道:「諸位護送公主和親,路上可還順利」

秦仲海哈哈笑道:「托福!托福!可汗金口應允,要將公主封為喀喇嗤親王妃,咱們總算對得起皇上重托。」

楊肅觀大喜,道:「這可太好了,侯爺聽了定然高興。」

秦仲海道:「我已飛鴿傳書回京,柳侯爺這幾日定可知道訊息。」

說話間,又聽腳步聲響起,秦仲海聽得來人步履輕緩,每一邁步距離甚遠,料知來人定是絕頂高手,他心下一凜,忙撇眼望去,只見門外走進兩名老僧,看他們的模樣,當是靈定、靈真二大金剛了。

秦仲海含笑站起,拱手道:「在下秦仲海,敢問兩位師父大名。」

靈定合十道:「老衲靈定,見過施主。」

一旁盧雲也搶上來拜見,三人正自寒暄,那靈真卻已大剌剌地坐在秦仲海的位子上,神態甚是傲慢氣惱。秦仲海見這胖大和尚模樣高傲,心下也不爽利,當即眯著眼道:「這位大師腿酸啦可要我替你捶上一捶」

那靈真找不到卓凌昭,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兀自犯火,此時聽秦仲海說話嘲諷,竟連話也不搭一句,只管盯著屋頂,神色甚是無禮。

秦仲海嘿嘿干笑,上下打量他兩眼,跟著咳了一口膿痰,便要往地下吐出,韋子壯見狀不妙,忙將他拉到一邊,說道:「這位靈真大師向來便是這個脾氣,他不是沖著你來的。你可別和他當真。」

他知秦仲海也是火爆脾氣,到時與靈真一言不和,不免大打出手,忙把話說在前頭,為兩人調解一番。

卻聽楊肅觀道:「我們這些時日都在昆侖山上搜索,卻不見了重要人物,只余下幾名弟子在山上看守。我抓了幾人拷打詢問,才知昆侖山盡起五城十二樓所有高手,押解我靈音師兄與其他幾名江湖人物,一並往天山去了。」

秦仲海奇道:「這倒是怪事一件。卓凌昭又不是白疑,他在陝西神鬼亭已見到你們這幾人,他便再笨十倍,也知你們必會上山尋他晦氣,怎能不留高手駐守日後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江湖上的大笑話」

靈真叫道:「這死小子定是怕了我們,這才跑得一個不剩!」

秦仲海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嘲諷,卻見韋子壯連使眼色,叫他不要與之斗口。卻聽楊肅觀道:「師兄與將軍所言都是,也都不是。」

秦仲海心道:「他奶奶的,你小白臉到底幫誰」口中卻笑道:「怎么了我說錯什么」

楊肅觀道:「我看卓凌昭這次之所以忽然離山,恐怕無關於少林昆侖兩派之間的恩怨。依我所見,他之所以千里劫奪羊皮,也是為了「龍皇動世」四字而來。」

盧雲原本靜坐一旁,此時聽得「龍皇動世」四字,忙插話道:「楊郎中所言的龍皇動世,便是從那「戊辰歲終,龍皇動世,天機猶真,神鬼自在」四句箴言中轉出的么」

楊肅觀心下一奇,道:「盧參謀這幾句話是從何得知的」

盧雲道:「秦將軍在保駕途中,曾擒來幾名刺客審問,當中一人便曾說了這幾句話。」他說到此處,心中又想起公主,只覺一陣惆悵。

楊肅觀道:「原來這幾句話流傳甚廣,連一般江湖人物也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