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參與商(2 / 2)

英雄志 孫曉 13274 字 2021-02-24

自赴省城趕考以來,離鄉已有二十余載,漂泊四海,茫茫以田地為家,期間不只一次動念返鄉,卻又屢次打消了念頭,畢竟家里已無親人,便算回去了,又有什么滋味「

漫漫人世間,無以寄懷,誰還能是自己的牽掛眼看盧雲眼眶微紅,滅里忽道:」盧參謀,你想不想見銀川公主「盧雲醒覺過來,愕然道:「你你找到公主了」滅里笑道:「這你不必多問,你先跟我說,你想不想見見她」這話一問,反倒讓盧雲躊躇起來,滅里笑道:「別怕,閣下與公主之間的事情,在下早有耳聞。」

書齋

盧雲吃了一驚,忙道:「將軍,我我與公主之間天地可表,不染纖塵,便如眼前這片白雪」正想來個有詩為證,卻聽滅里微微一笑:「大人,其實這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你我若是易地而處,只怕我早已」聽得滅里似有所指,盧雲不由咦了一聲,轉頭打量著他,沉吟道:「將軍您說這話是」滅里不願多談,徑道:「別說了,要見公主,便隨我來吧。」

兩人踏雪尋路,轉朝寺西而去。來到了一處山道,凝目遠眺,眼前卻是一片白雪山巒,遠方依稀可見幾處樓閣,蒙蒙的藏在雪霧里,望來便似仙鄉畫境一般。

滅我百~萬\小!說齋里忽然停步下來,指著路邊大石,道:「盧大人,我看這兒風景不錯,咱們先坐坐吧。」盧雲道:「也好,歇歇腳吧。」山道上站了

個小沙彌,手提掃帚,自在那兒掃雪,見了兩人坐下,便只合十欠身,宛然便是個小小高僧。滅里向他笑了笑,便又眺望遠山,道:「盧大人,在你的心里書齋頭,什么樣的女人最美」盧雲不假思索,徑道:「別人的老婆最美。」

小沙彌愣住了,轉頭打量盧雲,好似見到了西門慶,滅里也笑了出來,搖頭道:「江湖傳言,山東盧雲天性篤實,不苟言笑,原來傳聞有誤。」盧雲淡然道:「這不是開玩笑,在我心里頭,是別人的老婆最美。」滅里恍然而悟,頷首道:「是了,在你而言,這確實是實情。」

顧倩兮是別人的老婆,住在別人的家里,睡在別人的床上,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湯,這看在盧雲眼里,自是有苦難言。只是事已至此,夫復何言他嘆了口氣,不願再談此事,便道:「將軍自己呢你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卻該是什么模樣」

聽得這兩個男子言語無聊,小沙彌又起疑了,只在偷偷察看,不知是否采花大盜在此聚頭。卻見滅里笑了笑,把手向西一指,道:「參謀請看。我百~萬\小!說齋」

盧雲站起身來,眺望群山萬壑,忽見遠方依偎著一對巍峨寶塔,雪里蒙蒙隆隆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紅螺塔」。不由疑惑道:「這這是」

滅里笑道:「知道了么寶塔里住了誰」眼看盧雲還在沉吟,小沙彌不由白了他一眼,道:「紅螺天女。」盧雲啊了一聲,失聲道:「公主公主在塔里」滅里拍了拍小沙彌的肩頭,示意嘉勉,笑道:「走,咱們過去瞧瞧。」

下了坡來,眼前已是一片松林,遠遠望去,已能見到寶塔頂端,盧雲正要過去,卻見滅里含笑不動,不由茫然道:「怎么不走了。」滅里微笑道:「參謀先請,一會兒便知。」

盧雲沉吟半晌,不知他有何詭計,反正自己早已是瘟神一個,誰見他、誰倒楣,自也不必害怕什么,便舉起腳來,直朝松林里走去。

行不樹步,盧雲忽然停步下來,沉吟不前,滅里微笑道:「怎么不走了」盧雲道:「這兒有些不對」滅里道:「哪兒不對」滅里道:「哪兒不對書齋」盧雲答不沙鍋來,只能再次向前走了幾步,這回腳步才一踏入松林,心頭立時怦地一跳,好似前方有張大網子,只等著將自書齋己收進去。

練武人修煉元神,五感遠較常人靈敏,盧雲收足回來,慢慢閉上了眼,躊躇半晌,把眼一睜,瞧向了西北處一株大樹,已然見到黑衫一角。霎時點了點頭,道:「是了,這兒有埋伏。」

滅里笑道:「了不起,盧參謀不愧是武學宗匠,洞察細微。」拉過了盧雲,指我看著林間樹干根莖,道:「瞧瞧這兒。」

盧雲低頭一望,立時見到一只小小雄鷹,雙翼全展,紅漆所繪,正是「鎮國鐵衛」的符記。

盧雲點了點頭,看這紅螺寺乃是皇帝行駕所在,滿山遍野都是兵馬,又是「御林軍」、又是「正統軍」,這紅螺塔下便有高手駐派,那也不足為奇。他行到樹林邊上,側耳傾聽,但覺樹上那人呼吸濁重,不一會便是一吸一吐,相隔甚短,依此功力觀之,甭說不能與靈定、嚴松等高手相比,便與帥金藤相較,武功也是大有不及。

眼看守衛本事不過爾爾,盧雲自又放下心來,道:「將軍,咱們過去吧。這樣的布置,咱倆我百~萬\小!說齋應付得了。」滅里微笑道:「還是老規矩,參謀先請。」

盧我百~萬\小!說齋雲笑了起來,也不知這是客套、是游戲,袍袖一拂,便又朝深林里行去。

看林中守衛伏於東首,盧雲便遠遠避開了,轉朝西面繞行,行不數步,卻又聽到了呼吸聲,離自己約莫十來尺。不過這人呼吸依然粗重,諒非高手,不足為介,便也不加理會,只管向前行去。

約莫又走十來尺,突然之間,盧雲卻又咦了一聲,再次停步下來。

前方又有呼吸聲,離自己約莫也是十尺,這回卻是在東北一角,盧雲心里隱感不對,便又退回了一步,霎時又聽得先前那人的呼吸聲。說來也怪,這人的呼吸聲雖也是粗急濁重,卻與東北角那人合節合拍,一收一放間,幾無先後之分,若不細加分辨,只怕要以為此地僅有一人。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聲眼看滅里始終守在原地,盧雲忙退了出來,滅里微笑道:「察覺了嗎林子里有什么」盧雲道:「有套陣法。」話到口邊,猛地醒悟過來,忙道:「是六道陣」滅。里笑道:「比那個大些。」盧雲皺。眉道:「什么意思」

滅里笑了笑,眼看不遠處有株參天古樹,高達數十丈,便道:「走,咱們上去。」

二人攀援而上,來到樹頂俯身鳥瞰,先見了一名黑衣人,隱身於松樹之後,右手約莫十尺處,又有一人,順延而去,又是一人,布列了一個又一個蜂巢,放眼望去,足有百來個陣式之多。

盧雲看得頭皮發麻,道:「這這是」滅里道:「這就是楊大人的布置,要見到。公主,便得闖過這一關。」二人立於樹梢,盧雲慢慢蹲下,一五一十的數著人頭,道:「這這怕有百來人吧」滅里道:「由內而外,共計一百另八人。」盧雲低聲道:「這陣法究竟有何奧妙」

書齋

滅里道:「據林先生說,這便是統御萬物之法,世稱天訣。」盧雲微微一驚:「天訣這便是天絕神僧的」滅里道:「沒錯,這陣法便是楊大人的師父傳下的。林先生說此陣乃是天數,無法破解,所以我也不敢硬闖。」

盧雲道:「為何說不能破解」滅里道:「林先生說過,六是世間最大的數兒,只因上合天道,故能無盡相加。陣式越大,威力越強,到得上百人以上,便可達兵法里的以一圍一,足使天下一切高手束手。」

今日上午盧雲去了楊家,曾在廢院里遇上六名好手,當時六人結陣、聯手發招,招式居然精巧難言,互書齋補有無。自己若非仗著內力我看深厚,怕已大敗虧輸,如今樹林里非只一個陣式,而是連綿不盡,無止無盡的蜂巢,宛然便是一個「六道大陣」。

盧雲心下多少明白了,看紅螺寺高手雲集,卻原來守衛最森然的處所,並非是正統皇帝的祖師禪房,而是眼前這兩座寶塔,憑著這套大陣,無論來者人數多少、武功多強,也無法穿越層層陣式,帖木兒滅里便算調集百名高手,怕也無法救出公主。

兩人高坐枝頭,遠望浮屠寶塔,盧雲默然半晌,忽道:「將軍,你專程帶我來此地,想必有什么話要說吧」滅里微微一笑:「參謀所言不錯,有些話不能早說,也不能晚說。只能選在這兒說,那才能說動你。」

盧雲聽他打起了禪機,便笑了笑,便笑了笑:「將軍也想勸我趕緊刺殺楊大人,對嗎」滅里搖頭道:「參謀誤會了,刺楊一事,那是琦小姐、林先生的主意我百~萬\小!說齋,我帶你過來此地,是希望你能承諾一件事。」盧雲哦了一聲:「什么事」

滅里道:「你別急,我先問你,你可知公主此番為何歸國」盧雲凝望寶塔,想起昨夜義勇人首領所言,便道:「公主想找出父皇,讓他重登三寶,是么」

滅里道:「盧大人,你被騙了。」盧雲大吃一驚:「什什么」滅里道:「我今早找到了一位姓樊的老宮女,從她口里問出了一些事情。」盧雲茫然道:「老宮女她又是」

滅里道:「她便是景泰皇爺臨終之時,隨侍身旁的宮人。」盧雲張大了嘴,呼吸加促,又聽滅里道:「據這老宮女說,當年復辟之後,景泰皇爺立時被幽禁起來,之後便一病不起,沒多久便死了。據說他死時很是凄涼,皇後、公主、親信都不在身邊,只有這姓樊的老宮女獨自伺侯著他,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盧雲呆住了,昨夜義勇人的「琦小姐」親口所言,這景泰皇帝便藏在楊家後院的那口井中,楊肅觀、銀川公主,乃至於琦小姐自己,莫不以此為注,全力以赴,也才有了「刺楊」之請,孰料此刻聽滅里這么一說,景泰皇帝早就不在人世了

盧雲怔怔坐著,突然之間,心里什么雜念都消褪了,只剩下了一件事:景泰皇帝死了。

繁華熱鬧的景泰朝,相爭相扶的江劉柳三大派,如今都隨著景泰的死,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念及景泰皇帝對自己的恩情,盧雲以手掩面,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滅里也不說話,只任憑盧雲低頭飲泣。過了良久,方才道:「昨夜義勇人與你會面時,我心里便覺得奇怪,想這天無二日,兩皇相爭,景泰皇爺是死是活,那可是正統朝廷第一等緊要的大事,要說楊肅觀有膽子將景泰藏在家里,那可真是匪夷所思了。後來我聽老宮女說了,才知景泰死時,正統皇帝曾親自到場入殮,眼睜睜看著他入了陵寢,這才放下心來。」

盧雲深深嘆了口氣,低聲道:「這事情何等要緊,你昨晚怎么不說」

滅里道:「一來我對天朝的事情一知半解,二來礙在林先生的我百~萬\小!說齋面子上,這便隱忍不發,直到今早見了這位老宮女,心里才有了底。」盧雲默然半晌,仰起頭來,輕聲道:「既然景泰皇爺不在了,那照閣下說來,那口井里藏的又是誰」

滅里我看道:「井中人的身份,我並不清楚,不過我敢斷言,此人絕非景泰皇帝,而是一位琦小姐想要營救的人。」盧雲深深吸了口氣:「這么說來這琦小姐打一開始便想騙咱們了」

滅里道:「沒錯。我猜井中人對她意義十分重大,可憑她一己之力,卻又救不出此人,只好放出景泰皇爺。還在人世的風聲,也好引來外援。」

盧雲沉吟道:「這個外援,便是公主殿下」滅里道:「不單是公主殿下,還有皇帝陛下。我猜琦小姐不斷放出風聲,必是想引來正統皇帝,以天子之力開啟這口井,可惜當今天子早已見了景書齋泰下葬,自然不會上這個當。」

自始至終,盧雲就沒信任過這位琦小姐,只覺得她事事透著算計陰謀,絕非豪傑一類,若非靈智方丈居中斡旋,又有韋子壯擔保,盧雲壓根兒不願與之為伍。如今聽滅里一說,自己恐怕真是被設計了,他嘆了口氣,又道:「那林先生呢他也被蒙騙了嗎」

滅里道:「那倒沒有。我猜這林先生也和公主一樣,早就知道景泰皇帝不在了。」盧雲愕然道:「什么公主公主早就知道父皇不在了那那她為何還回來」滅里笑了笑:「盧大人,在你眼里,公主是什么樣的女人」盧雲低聲道:「堅忍沉毅,目光遠大。」

滅里道:「說得貼切。正因她的堅忍沉毅,她把許多事情都埋在心里,並未告訴我,甚至且也未曾告訴林先生,打一開始,她就把底牌藏了起來,誰也沒露口風。」

盧雲靜默下來,只是忙著滅里,聽他道:「這趟公主歸國,大家各有算計。林先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私下與琦小姐接頭,公主亦然。她也有自己我百~萬\小!說齋的安排。實不相瞞,在下手里還握有一道密令,事先連林先生也不知情。」盧雲雙眉一軒:「什么密令」

滅里道:「公主要我去找一位唐王爺,請他重啟仁智殿的密道,查一查這密道究竟通往何方。」盧雲低聲道:「仁智殿的密道莫非便是書齋當年劉敬掘出來的政變密道」

滅里道:「你說對了一半。這條秘道,確是劉敬當年舉兵之地,可這條密道卻不是他掘出來的。」盧雲茫茫然地:「不是劉敬那那又是誰」滅里道:「是隆慶帝。」

盧雲聞言一怔,看這隆慶帝便是武英、景泰之父,豈料他身後不單留下了兩個兒子,還遺下了一條密道,卻是想干些什么

盧雲低頭忖量半晌,又道:「後來呢你們你們進去密道了」滅里道:「進去了。公主挑選的這個唐王爺,真是個厲害角色,他請東廠的房總管相助,這我百~萬\小!說齋便潛入了禁宮,也在仁智殿找出了密道。其後我暗中尾隨,卻去到了一處地方,人稱楊家村。」

盧雲吃了一驚:「什么楊家村」滅里道:「當地居民全姓楊,故以此名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盧雲呼吸不由微微加快:「這村子可與楊肅觀一家有關」

滅里道:「這就不清楚了,當時唐王爺一進村里,聽得自己到了楊家村,也是大感意外,這便找了當地許多耆老來問,卻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上訪祖廟,不意竟遭到了大批高手攔截,打了個天翻地覆。」盧雲點了點頭:「是鎮國鐵衛的人出手了。」

滅里道:「沒錯。當時我看情勢不妙,只能現身一戰,也好讓唐王一行人從容逃離。其後我返回京城,便將祖廟里的事情一一回報給公主。」盧雲低聲道:「你你在祖廟里查到了什么」滅我百~萬\小!說齋里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盧雲蹩眉不解:「天知地知什么意思」滅里道:「到了此處,線索便斷了。不過我已用蜂鳥傳書,將這八個字回稟了公主。」說著從腰間取出了一只遠筒。,交到盧雲手中。

這株大樹與紅螺塔相隔里許,盧雲提起遠筒,凝目遠眺,只見兩座寶塔幽幽暗暗,雖在雪霧里,兀自透散紅光,他慢慢移轉遠筒,突見右方塔頂窗兒點了燈光,依稀坐得有人。

盧雲啊了一聲,已知銀川公主便坐在窗邊,卻讓自己瞧到了。他凝視良久,始終不見窗兒開啟,自也見不到公主的身影,只能放開遠筒,低聲道:「將軍,你看楊肅觀為何要囚禁公主可是要逼脅什么」滅里搖了搖頭:「我猜楊大人也和咱們一樣,都想弄明白公主此行的打算。」

盧雲心下一凜:「你你是說,即使楊肅觀也不明白她要做些什么」

滅里道:「沒錯,我猜公主定然知道些什么,卻是練楊大人、林先生都不曉得的,所以她才會瞞著我,一面私下密會楊大人,一面給我一道密令,要我去尋唐王。」

我百~萬\小!說齋盧雲沉思半晌,又道:「將軍,你護送公主東渡歸來,路上也相處了幾個月,她可曾向你透露過什么」滅里道:「公主口風很緊,什么都沒透。反倒是林先生告訴了我,他說公主此番返國,當是為破解一個詛咒而來。」

「詛詛咒」盧雲首次聽說此事,不免滿面詫異,滅里又道:「參謀也我百~萬\小!說齋當知曉,在下本是契丹人,並非回民,對鬼神之事向來半信半疑,不書齋過我聽林先生說了,方知這詛咒真有其事,只怕涉及天朝的另一個秘密,足以上震龍庭。」

盧雲掌心出汗,低聲道:「什么秘密」滅里道:「潛龍。」盧雲聞言悚然,饒他武功深湛,身子仍是一晃,險些從樹上書齋墮落下去,滅里眼明手快,便一把將他拉住了。

潛龍,這名字確實如同詛咒一般,每回盧雲只消聽說了,天下必有大禍降臨。他腦中微起暈眩,低聲道:「除了除了這個詛咒公主還有什么指示」滅里道:「她命我尋訪彼者,將一幅圖畫交給他。」盧雲點了點頭,從懷里取出了幅圖,道:「就是你給我的這幅圖,是吧」

滅里我百~萬\小!說齋道:「是。」盧雲深深我百~萬\小!說齋吸了口氣,低聲道:「將軍,這幅圖有些有些玄。」滅里道:「我曉得。這畫已有百年之久,可畫中之人卻是楊肅觀。為此我汗國武士大驚小怪,便稱楊肅觀為易卜劣斯。把他當成了古蘭經里的妖魔。」

雪花一片一片飄降下來,兩人也不約而同靜下,盧雲遙望寶塔,只不住推敲銀川公主的用心。

現今朝廷波譎雲詭,內有八王爭立,外有怒蒼之書齋亂,正統皇帝卻又與楊肅觀互不對盤,此時京城便似一桶火葯般,隨時會炸開來。當此一刻,各方上下焦頭爛額,都是朝不保夕,卻只有銀川公主一人還未出手,如今看她直搗黃龍,莫非手上真還握了什么天牌

女人心、海底針,想當年銀川還只是個待嫁公主,少我百~萬\小!說齋女情懷,卻已能提得起、放得下,種種堅忍卓絕之處,盡顯無遺,如今多年歷練,城府謀略,只怕不容小覷。

盧雲望著山林寶塔,不由又想到了顧倩兮。他輕輕嘆了口氣,道:「將軍,先別說這些了,現下汗國太子已經來了,公主卻讓人扣了起來,這事你打算如何應付」

滅里道:「我沒打算應付。在下這趟東渡中土,本就沒打算再回去。」盧雲吃了一驚:「你你不想回汗國了」滅里道:「我是契丹人,從白山黑水而。來,西域非吾故土,什么煞金汗、什么汗國第一勇士,在我都只是一紙虛名,隨時可以放下。」我百~萬\小!說齋

盧雲低聲道:「既是如此,你你又為何留在汗國」滅里輕聲道:「你應該知道理由的。」聽得此言,盧我百~萬\小!說齋雲越發感到不對勁了,低聲道:「將軍你和我說這些事,究竟是想」

滅里道:「參謀記得么我方才要你答應過一件事。,那是什么」盧雲低聲道:「你你要我做個承諾」滅里面露欣慰之色,道:「很好,你還記得。盧雲,為了公主日後的幸福,我希望此間事情一了,你能帶走她。」

盧雲大吃一驚,顫聲道:「你你說什么」滅里道:「你別慌,先聽我把話說完。」拉住盧雲的手,示意安撫,又道:「公主利用了我,也利用了你,把我們都當成了棋子,可我全不在乎,在我的心里面,只記了一件事。」盧雲低聲道:「什什么事」

滅里輕輕地道:「我希望她能快活。」盧雲啊了一聲,剎那間好似大夢初醒,心道:「他他愛著銀川公主啊」

其實我百~萬\小!說齋自己早該看出來了,這帖木兒滅里不過三十來歲,正值春秋鼎盛、大開大闔的時候,豈料他面少歡容、語多落寞,追根究底,原來他也愛上了別人的老婆。

滅里很苦,因為銀川不只是別人的老婆,還是皇家的媳。婦,我看這段情已經注定了結果。

滅里低聲道:「盧大人,公主是個大人物,她之所我看以大,不是因為身份大,而是她我看的志向大。一生所系、心心念念,全以天下大局為重我看,故能動心忍性,忍人鎖不能忍。可我必須問你一句,我百~萬\小!說齋當年他拋下自己一生的幸福,嫁入汗國的那一刻,她對你說了什么」

當年銀川西嫁離國,最後話別之人,正是盧雲,如何不知她臨別的言語一時低下頭去,不願回話。滅里柔聲道:「她在你面前哭了,是嗎」

盧雲嘆了口氣,總算點了點頭,滅里輕輕地道:「盧大人,告訴我吧,公主既已放棄了一生,那天她為什么還哭了」眼看盧雲默不作聲,只在那兒裝聾作啞,滅里便道:「因為她是女人,她愛你,她卻不得不離開你,所以她哭了,您說對嗎」盧雲喉頭干澀,把頭垂得更低了。

滅里又道:「盧參謀啊她再怎么精明強干、再怎么高高在上,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女人。人生就此一回、貞潔就此一身,卻要全數獻給一頭豬,落得與他共度一生。人生到此一步,只一句話差堪可比。哪句話,你知道嗎」

眼看盧雲又啞巴了,滅里徑道:「我看麻木不仁。」

眼看盧我看雲面露劇痛之色,好似被刺了一刀,滅里卻還不放過他,又道:「盧雲,我常在想,是什么樣的男人會眼睜睜看著女人踏入火坑,無所作為」盧雲低聲道:「像我這樣的人。」滅里道:「你知道就好。」

書齋兩人盤膝仰頭,各自眺望霧里的紅螺塔,誰也沒說話,滅里道:「盧大人,說正格的,北京政局如何演變,朝廷怒蒼是勝是敗,都與我無關,我心里在乎的,只有公主一人」盧雲打斷了說話,道:「將軍,既是如此,你為何不自己帶走她」

滅里低聲道:「有些事情,勉強不來。」盧雲道:「什么意思」滅里霍地抬起頭來,怒道:「聽不懂么她不會跟我走!這世上能帶走她的,只有你盧大人!」

盧雲腦中「嗡」地一聲,好似讓人打了一拳。滅里道:「盧雲,我實話告訴你,今。日我若不出面求你,公主今生的命數就注定了。她當年嫁入汗國,就不會背反汗國,哪怕再恨再怨,她也會乖乖回去守著那頭豬,到得那一刻,她她再次受了禁錮,我的心也也永遠得不到自由」拱了拱手,道:「在下言盡於此,剩下的事,你自己琢磨著辦吧。」言迄,縱身下樹,大踏步走了。

四下空盪盪的,又剩下自己一人,盧雲手上拿著遠筒,仿佛傻了一般。

帶走銀川盧雲怔怔仰頭,望著那兩左紅螺塔,心里竟是茫茫然的,說不出是何滋味。

滅里責備的是,自己確是鐵石心腸,居然坐視一個女人埋葬一生。然而當年自己沒帶公主離去,這並非是沒心肝,而是因為沒本事,他心里明白,自己一定逃不過朝廷的追捕。可如今事過境遷,盧雲的武功直追「劍神」,憑著卓凌昭也似的武功,他帶得走銀川。

盧雲很久沒見銀川了,依稀記得她貌美嬌小,背在身上挺輕,很是愛哭。至於她現今是胖是瘦,是否生了孩子,日子是否安樂,自己沒一件事知道。可滅里偏要自己帶走她,這有是什么道理難道這真是公主的本心

我看回想公主的為人處世,盧雲不由嘆了口氣。他所認得的銀川,真乃是端庄智慧,母儀天下,似她這般庄嚴之人,真能拋下子民的付托,隨自己這個浪子遠走天涯么想那余愚山的字條不過是繪聲繪影,便足以為瓊家帶來滿門浩劫,倘使公主貿然隨一個男人走了,汗國豈不發兵百萬,誓報此仇到時兵禍連天,人人怨恨咒罵,以公主的性子,豈能無動於衷

心念於此,盧雲自是大搖其頭:「是了,滅里這番話,絕非公主的意思。她真要走,當年早該走了,怎會拖到今日再說她金枝玉葉的,臨到老來,把宮里的錦衣玉食全拋了,隨我這書齋窮漢吃粥熬米、賒錢借糧,這又是何苦來哉」

無稽之談,不可理喻,盧雲不免仰天喟然:「難怪契丹人要亡國了。我看這壓根兒是滅里自我百~萬\小!說齋己的一相情願,她想帶走公主,卻怕公主不肯,這便推到我這兒來。沒錯,當年公主是吻了盧某一記,可這親嘴又不是鎮國鐵衛的烙印,就朝腦門正中這么一吻,便要情定終身了都十年了,她非瘋非傻的,干啥非得死死認定我不可」

我看心念於此,便有了結論:「沒錯,這一切都是滅里自己搞出來的。他苦戀公主未果,這便來吃我的飛醋,非逼我表示不可。我若誤信哀嘆的鬼話,真要把公主強押擄走,豈不嚇死她了」

想起汗國還有百萬兵馬,盧雲自是冷汗滿身,忙定了定神:「行了,都什么時候了,大戰將即、百姓即將流離失所,倩兮又要來寺,我怎好在這兒胡思亂想」想到此處,心情已然轉為平靜,正要縱身下樹,忽然眼角一轉,卻又瞧見那兩座紅螺塔。

蒙蒙朧朧的紅螺塔,遠望而去,幽暗迷茫,盧雲忍不住又駐足下來,怔怔思量。

不知不覺間,想到銀川離別時的淚水,盧雲又嘆了口氣,眼看自己還拿著滅里送來的遠筒,便又怔怔舉起,默默遠眺。

天邊飄雪,雪雲厚實,兩邊相距又遠,什么都是若隱若現,灰蒙蒙、霧茫茫,瞧不怎么真切。盧雲心里悶悶的,正要放下遠筒,我百~萬\小!說齋忽然風勢加大,雪飛霧散,只見寶塔頂端坐了一名女子,凌窗斜倚,手持遠筒,若有所思,不正是銀川公主是誰

「殿下!」盧雲大驚失色,縱聲大喊,那女子身子劇震,手中遠筒一松,便從窗邊直落而下。盧雲張大了嘴,一顆心好似停了下來,霎時之間,雙腳貫力,身子飛離大樹,便望樹立里縱去。

盧雲又沖動了,先前死也不肯動上一步,現今一見公主的面,什我百~萬\小!說齋么汗國百萬軍、什么瘋漢吃飛醋,全拋到九宵雲外。當此一刻,公主又成了當年那楚楚可憐的姑娘,自己則是那剛毅果敢的「盧參謀」,就等著再把她救離苦海。

盧雲飛奔入樹林,直朝紅螺塔而去,正激動間,忽聽「砰」地一聲,背心吃痛,竟然挨了一記,他急急轉身,正要守御,猛然又是「砰」地一響,背後同一部位再次受擊。

盧雲痛得眼冒金星,雙掌對開,趕忙布下一個正圓,正是「正十七」。這聽「嗡」、「嗡」幾聲,數條黑索襲來,卻被他的正圓擋了開來。眼看機我百~萬\小!說齋不可失,正要朝寶塔奔去,腳下一痛,已被黑索纏繞,盧雲急忙向前一撲,趴倒在地,甩開了絆馬索,卻於此時,地下竄出三條黑索,狀如毒蛇吐信,便朝自己蜿蜒而來。

盧雲心下駭然,連忙飛身起跳,這下可慘了,但聽砰碰連聲,密如暴雨,盧雲痛入骨髓,背心、小腿、腰腋無一不中,便又摔回了地下。

直至此時,盧雲才知滅里在書齋怕些什么,原來這「六道」是守不住的。兩人一線、三人一面,到了六人聯手時,那就是「上下」、「左右」、「前後」六道同時來襲,倘使陷於陣中的是伍定遠、秦仲海,以他倆身手之快、招式之凶,怕也走脫不出。

啪啪數聲,敵方攻勢如狂風暴雨、盧雲接連挨打,饒他內力深厚,這幾十鞭收下,卻也漸漸支撐不住。心道:「不行,這樣下去真會死在這兒盧雲,你快想個法子啊」

天下萬物都該有其弱點,「六道」縱然真是「天之道」、「佛之道」,也一定有跡可循。眼見一道黑索撲面而來,盧雲喝喝喘息,猛地探出手去,牢牢抓到了手里,大怒道:「出來!」

「啊」地一聲我百~萬\小!說齋苦喊,樹林里枝搖葉動,一人腳步跌跌撞撞,已被盧雲硬扯了出來。

那人翻著白眼,面容僵硬,宛然便是個瞎子,盧雲無暇思索,只管死命拖拉,但聽啪啪連聲,盧雲全身上下無處不挨打,可他就是抵死不放這條黑索,心里一個念頭,他縱然破不了陣法,至少也得抓到一個人,霎時奮起生平氣力,這水瀑里十年勤修苦練的內力發出,卻要那瞎子如何承受得住腳步蹣跚,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盧雲深深吸了口氣,正要將他擒下,突然間樹海搖盪,入眼所及,林間黑衫黑影,滿場黑衣人居然都被迫現身了。

陣法開始轉動,盧雲心下一醒,當此一刻,他總算看出了端倪,知。道該如何破解這個「六道大陣」了。

這六道陣仿佛便是天下國家,之所以能互為奧援,萬眾一心,其實所仗便是各人的方位,陣中人都得各司其職,各盡本分,上下左右,任一人的防衛都不能動,一旦動了,便是牽一發動全身,人人都得隨之而動。

越是精密的東西,越禁。不起拆解。盧雲明白了,正因這「六道」精微巧妙,存乎一心,要使這龐然大物倒塌,便得使其自亂陣腳,唯有使陣中人各存異心,各作打算,這「六道大陣」便要轟然坍塌,再也凝合不起。

一尺、兩尺、三尺,那瞎子離自己越發近了,一眾同伴拼命來救,狂抽狠打,陣法反而越見越亂,盧雲吐納丹田,搬運內力,正要一鼓作氣抓書齋住那人,突然間滿場黑衣人奔回了原位,不再朝自己出招,盧雲微感詫異,暗道:「他們他們要認輸了」

轟地一聲,眼前那瞎子突然把手一抽,盧雲不由「啊」地一聲,竟被對方硬生生拖了回去。

盧雲大驚失色,不知對方哪來這等巨大氣力放眼望去,卻見林里的黑衣人再次坐定,諸人黑索相連,結成一個又一個大蜂巢,已將數百人的力道灌注於那瞎子一人身上。盧雲啊了一聲,暗道:「對了這就是天訣」

。團結天下的心念,便是「天訣」,樹林里的黑衣人眾不再彷徨,不再叫嚷,他們各守本分,團結出一股豐沛雄偉的神力,便如一只神佛大手,將小小的盧雲捏於掌中。

六道陣再次發動,此時此刻,「六」即天數,我看「六」即天道,當年秦始皇登基之日,便以「六」為紀,符法冠皆六寸、與六尺、以六遲為步,乘我看六馬,故說「六」就是王者之道,引領天下的不貳。在這股大力之前,伍定遠的真龍體、盧雲的正十七,俱都渺小無用,畢竟區區一個生靈,要如何與整個天下相抗

盧雲害怕惶恐,好似來到了咸陽城、見到了始皇帝,突然之間,兩道黑索纏來,鎖住了他的喉嚨,已使他舌頭外吐,轉眼之。間,盧雲已是吸不進氣、說不出話,胸腔仿佛要炸裂開來,腳下更是漸漸發軟,已要跪倒下來。

眼前情勢,仿佛是重回白水大瀑一般,水瀑滔滔,滅我頂兮、絕我魂兮,想要向蒼生哭我看喊呼救,卻見不到一個人。盧雲眼前一黑,正要俯身跪倒,驀地想到了生平志向,霎時伸出手來,搭住了黑索,胸腔一個鼓氣,嘶聲怒吼。

「我不服!」盧雲仰天哭叫,那嗓音好似忠臣哭嚎,聲聞數里,別說伍定遠、滅里、銀川公主,說不定連正統皇帝都聽到了哭聲。但見他須發俱張,左右兩手各抓了一條黑索,猛力所過之處,整片樹林如海濤搖晃,「六道大陣」受力劇書齋盪,已近崩坍。

千錘百煉出深山,盧雲開始反擊了,神智不清間,他仿佛回到了白水大瀑,手上內力一波接一波、如排山倒海,就是要死守住瀑布上的這座小小孤島,留得清白在人間。

仿佛真是與天下國家相抗,盧雲一直哭、一直叫,他就是不服,他就是不要屈從於六道之力,那掙扎之里好生凄厲,我百~萬\小!說齋一點一滴,看似微弱渺小,卻又如此激憤頑強!

盧雲武功所強在於兩者,一是「正十七」,可卸一切臨身外力,再一個就是水瀑里練就的內力,他曾以此抗擊過白天水大瀑,從神佛手里撿回了一命,現今身臨死境,盡拋所有,盧雲以平生之修為,迎擊楊肅觀親手布置的六道大陣。

盧雲手上氣力加大,六道陣式已被迫縮小,只是黑衣人眾卻不畏我看懼,哪怕陣里來了個妖魔,他們仍是咬緊牙關,不怕死、不畏難,須臾之間,索上傳來的力道竟是更大了十倍不止。

盧雲錯了,「六道陣」不會倒,也不能倒,此陣相互統御、彼此共濟,一旦想憑外里推倒它,以一己信念橫加其上,便犯了他的大忌。外力屈辱,只會使它更加堅毅團結,絕不退讓。

兩邊氣力越發驚人,在場黑衣人萬眾一心,共抗外侮,畢生榮辱都放到了陣上,盧雲也是瘋狂嚎叫,生死許之,猛聽「嘎」地一聲,那黑索已然斷裂了。

這黑索不知什么質料鎖就,堅韌牢固,始終不破,如今卻讓兩邊扯裂了,又聽「嘣」地一聲,清脆響亮,黑索斷成兩截,盧雲也是啊呀一聲大叫,我百~萬\小!說齋身子撲天而起,從樹林里飛了出去。

砰地一聲,盧雲由高處墮落,這回摔了個四腳朝天,大批黑索正要包抄而來,卻見盧雲衣襟敞開,露出懷里一塊金牌,上書:「鎮國鐵衛之令」,咻地一聲,六道黑索同刻回縮,回了入樹林。盧雲也倒在地下,力盡難動。

盧雲內力枯竭,倒地喘歇,只聽不知名處傳來了古琴聲,卻也沒人再來壓迫自己,他想爬起身來,手腳卻沒了氣力,撐了幾撐,跌回地我百~萬\小!說齋下,慢慢眼皮漸重,睡意漸濃,眼看便要昏睡過去,忽聽一名女子道:「夫人留步,我自己出去可以了。」

這女人咬字帶了揚昆腔,卻是南方口音,盧雲聽在耳里,自是雙眼大睜,暗道:「是是倩兮」此刻雖已近昏暈,但心上人就在身邊,怎能躺著不動霎時雙腿灌力,奮然站起,正要過去察看,突然間腳下一滑,好似踩到了什么陡坡,便一路滾了下去。

此時百哀齊至,不單筋疲力盡,腦袋偏又插到了雪堆里,正悲鳴間,樹林里又傳來嘆息聲,聽得一人道:「其實你也別自責了,當年我把阿秀托付給你,現下又怎會怪你什么我看他要不多久,便會乖乖回家了唉,倒是害得你兩夫妻爭執我真是過意不去」這嗓音帶我看了一抹嫵媚,字正腔圓,說不出的好聽,盧雲聽著說話,一時心下震動,暗道:「這這是七夫人」

呵秀的生母,此刻便在林中說話心念於此,盧雲滿腔熱血,不知多少話想問她,幾番想撐起身子,偏又爬不起來,待想張嘴吶喊,滿嘴都是雪塊,我百~萬\小!說齋生母聲音也發不出,又聽七夫人嘆了口氣:「楊大人現下就在塔里,你真不去見他」

顧倩兮的嗓音平平淡淡,道:「他真想見我,自會過來找我。不是嗎」七夫人道:「你倆是夫妻啊,你都不問問他在塔里做什么」顧倩兮道:「他在和一位公主說話,對嗎」

聞得此言,盧雲雙眼圓睜,方知銀川真在左近,眼看天下美女都到齊了,霎時奮起生平余勇,一個運勁吐納,昂然起身,果見樹林里站了兩個女人,一個身穿道袍,未施脂粉,另一個容貌清麗,神情隱帶憔悴,不是顧倩兮,卻又是誰

一直以來,盧雲都沒。打算現身,此刻卻是拔腿直奔,只想用力抱住她,突然間腳下再次踏空,便又咚隆隆地滾下了土坡,隨即撲通一聲,摔到了一處池塘里。

水花四濺,轟然巨響,顧倩兮微微一驚:「這這是什么聲響」腳步微動,正要靠近察看,七夫人卻拉住了她,低聲道:「別過去,方才林子里嚷得響,說是有刺客。」

腳步聲一頓,顧倩兮沒作聲了,可憐盧雲泡在水塘里,神智漸失,身子怕都快結冰了,又聽七夫人嘆了口氣,道:「你別嫌我多嘴,其實有我看些事情你不能全怪楊大人,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就好比那位公主吧,她執意要見楊大人,說是要講個故事給他聽卻要他怎么推托」

顧倩兮淡然道:「還有這等事她想說什么故事」七夫人道:「說叫小泥鰍。」

「小泥鰍」盧雲疲憊之至,話到口邊,身上再無一分氣力,便慢慢閉上了眼,好似化為一具凍泥鰍,順流而下,卻不知要飄向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