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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萊德溫特家族,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謬傑爾將攏的手指張開,黑洞迅速開始擴張起來,仿佛連目光都要被吸進去。

萊茵河面的千年冰面開始嘶啦啦發出碎裂的聲響,裂紋縱橫交錯,而謬傑爾身後的那一大片寬廣的枯林全部朝著他的方向傾斜,缺乏韌性的枝干磕啦啦斷裂,被席卷入那黑洞之中。

就連遠處界限森林守軍都感覺到暴風一般的氣流,幾乎將他們的營帳都帶走。

終於,綠茵河里巨大的冰塊也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到了半空中,杜楚尼失去了著力點,整個人飛了起來,還好萊德溫特將他一把拉到了自己身邊,處於鏡面之牆的中心點,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隔河相峙的聯軍大營也被這一陣軒然大波驚攪得差一點進入備戰。

克勞德伸出手來,感受著風從指縫穿梭而過,「這樣的風速和風向,怕是謬傑爾的黑洞。」

斯蒂芬中將一改玩世不恭的姿態,緊張了起來,「怎么辦?要不要派人去增援?」

「那只會成為黑洞的食物,增加萊德溫特的負擔罷了。」克勞德回到營帳中安穩地坐了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他們歸來。」

杜楚尼看著眼前擴張得連天都看不見的黑色深淵,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而萊德溫特也被鏡面之牆逼迫得一點一點往前滑動。

但是血液中似乎有源源不斷的力量進入他的大腦,這讓他快要枯竭支持力仿佛獲得重生般再次堅強了起來。

鏡面之牆逐漸變厚,並且一鼓作氣擴張得超過了黑洞的范圍。

萊德溫特,現在我們一起想象,鏡面從中心開始緩緩凹陷。

聽著腦海中的聲音,萊德溫特穩定了心緒。

謬傑爾一陣冷笑,黑洞的吸引力頓然增強,鏡面之牆朝著黑洞凹去,大有被吸的態勢。

「喝呀」萊德溫特低吼一聲,被拉扯過去的鏡面之牆再一次緩緩歸為平面,並且漸漸向著萊德溫特這邊凹陷,反射點即將形成。

有一種尊嚴被挫傷的感覺,謬傑爾奮力地增強黑洞的范圍,無奈被鏡面之牆包裹住,無法擴張。他轉而集中力量想要將反射點吸回去,這讓好不容易維持凹面的萊德溫特汗水流下浸濕了背脊,由於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響,似乎隨時會折斷一般。

現在……我們一起反射它!

似乎有人握住自己,與他一起將那黑色的絕望之地推拒了回去!

第70章

謬傑爾身體後傾,不可思議地注視著自己的力量朝著自己而來,近在咫尺。在他幾千年的歲月里,這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力量逼迫得似乎面臨著滅頂之災。

「父親」蘭斯洛驚叫一聲,無法固定住自己的身體,被黑洞吸了過去,謬傑爾瞬間反應過來,將蘭斯洛一把拽住,當機立斷回了自己的力量。

當那黑洞消失在空氣中,塵埃盪盡,萊德溫特喘著氣,發絲凌亂地垂在頸間,額前,這一切的狼狽卻依然無法掩蓋他目光中的驕傲。

他身後的杜楚尼呆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你輸了,謬傑爾克羅比。」萊德溫特的笑容狂傲中卻有幾分淡然。

「你」在蘭斯洛眼中,對方的笑容無疑是刺眼的,他想要上前,卻被他的父親一把按住。

「沒錯,這場賭是你贏了。」

「那就請您履行自己的諾言,放他們回來。」

謬傑爾嗤笑了一下,空中一個黑洞形成。

里奧和菲利斯靜坐在一片砂之海中,忽然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斷地下陷,形成了漩渦,這讓里奧心中一驚,剛想逃出漩渦之外,便被菲利斯緊緊抱住了。

「菲利斯……」

「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去嗎?」菲利斯淺笑,「順著這個漩渦,我們就能出去了。」

「真的?」里奧大喜,「看來萊德溫特成功了!」

一抬眼,便對上菲利斯無奈的笑容。

「和我在一起那么沉悶嗎?」

「不是的……我……」里奧想要說的話,卻淹沒在了菲利斯的唇齒之間。

你從來都不屬於我,我知道。

現在到了該把你還回去的時候了……

里奧被菲利斯抱緊,兩人陷入流沙之中。

萊德溫特仰起頭,看著那來自另一個空間的沙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然後那個牽引著他思念的人從高處墜落下來,摔落在菲利斯的懷中。

萊德溫特欣喜著想要上前,只是看著菲利斯扶起里奧,微笑著替他將身上的沙粒彈落的時候,心中忽然涌起一陣酸楚和失落。

你最危險的時候……我並沒有陪在你身邊……

新鮮的空氣讓里奧有一種破繭而出的重生感。他握緊菲利斯拂過他發際的手指,眼睛里似乎有星子閃耀,「我們出來了我還以為……」

菲利斯的表情依舊處變不驚,只有他心里知道他的感覺有多復雜。

里奧側過臉來,看見不遠處默默望著自己的萊德溫特。

然後,他呆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萊德溫特露出那樣的表情,目光就像細弱卻綿長的線,看的見那條線的開頭,卻不知道它延伸的結尾在哪里。

「萊德溫特……」

「恩……」他淺笑著,所有的鋒芒都了起來。

里奧挪動自己的腿,一步一步朝著他走去。那長途跋涉的風塵顯露在他的眼角眉梢。

就在他快要觸上對方伸出的手時,謬傑爾森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已經履行了我的諾言。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回讓你們活著離開。」

萊德溫特不由分說一把將里奧拉到了自己身後,菲利斯也瞬間移動到了他們身旁。

「我能反射你第一次,也能做到第二次,第三次。」萊德溫特的語調張揚中卻有著隱隱的沉穩。里奧不自然握緊他的手,皺起了眉頭。

「我不相信他能贏過我們三人。」菲利斯的話語無疑給與里奧和萊德溫特更多的信心。

就在謬傑爾抬起手的瞬間,他突然發覺眼前的四個人瞬間消失了。

「怎么回事?」蘭斯洛一陣驚異。

「哼,」謬傑爾轉過身,「回去吧。是克勞德帶他們走了。」

不過剎那的暈眩,里奧發覺自己竟然已經身處軍營之中……怎么回事?

看著主座上微笑著的克勞德伊西斯,還有兩旁端坐著的西蒙中將和華沙米勒少將,里奧知道,他們已經完全脫離險境了。

「歡迎回來,菲利斯特南上校還有里奧羅嚴道爾中校。」

里奧回頭,看見杜楚尼似乎還有些沒緩過神來,而萊德溫特和菲利斯已經向直起背脊向元帥行禮,「多謝您出手相助!」

而考文垂還有李斯特他們已經在營帳外等候他們多時了。當里奧走出營帳時,看見他們經歷了長久擔心之後展露出的安心表情,里奧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又是一次劫後余生啊!」

獲救的二人連同參與救援行動的萊德溫特和杜楚尼得到了兩天的休整期。

考文垂很細心地在里奧的營房中位他准備了一大桶熱水,這讓他感激不已。畢竟在那個虛無的空間只有沙塵陪伴,里奧確實需要好好清潔一下自己了。

泡在溫熱的水中,這讓里奧原本因為獲救而興奮的思緒漸漸混沌起來,沒過多久,便倚著木桶的邊緣睡著了。

所以當萊德溫特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里奧安靜地沉眠在一片氤氳之中。他放輕了腳步,並不想將里奧驚醒。

萊德溫特在木桶邊的椅子上坐下,垂下眼便能看見里奧的呼吸將水蒸氣吹開。他伸出手指,指尖劃過里奧眉骨的弧度,沿著他的臉頰滑下,勾勒出脖頸處血管的流向。然後,年輕的血族傾斜下身子,嘴唇觸上那血液不斷涌動的地方,利齒淺淺壓進充滿彈性的肌膚,卻終究沒有咬下去。

最後,他只是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你知道么?愛上你是一件讓人疲憊不堪卻又無法停止的折磨。」但是如果連『愛你』都是有盡頭的,我也許真的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萊德溫特的唇線勾勒出一抹壞笑,親吻上里奧的唇,惡作劇般地在他的唇舌間翻攪,直到里奧醒來,因為缺氧而在水中掙扎,將水花飛濺的到處都是,萊德溫特聳著肩膀大笑著向後傾斜著身子。

里奧羞憤得差點沒有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你差點憋死我」下一秒,萊德溫特的鼻尖卻頂在了里奧的鼻子上,他優雅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曼妙的陰影,「只是差點憋死你而已,但是你卻很多次讓我擔心你。」

里奧愣住了,那一刻他的鼻子有些發酸,心臟就像被什么東西撼動了一般。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一向驕傲的萊德溫特總是呈現出溫柔的美感。

「有的時候我會希望……希望我真的就這樣死掉了。」里奧的手指撥弄過萊德溫特的睫毛,「因為時間是這世上最漫長的東西。也許你們會為我的死感覺疼痛,但是百年之後,一切都會被平復。伊薩斯還是伊薩斯,菲利斯還是菲利斯。不會為誰擔心,不會為誰失去了自我。」

萊德溫特嗤笑了起來,拍了拍里奧的腦袋,「那我寧願時間就此停住,停在有你的時刻。」哪怕你總是讓我心疼。

里奧置身在逐漸失去溫度的水中,看著萊德溫特離去的背影,忽然開始了不安。

邊境的夜,永遠是冰涼的。

走在回營地的路上,萊德溫特不自然仰起頭來,夜空中的星辰若隱若現,只是千年之後,它們似乎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濃霧彌散開來,將視線扭曲。

就像一層神秘的面紗,探索的欲望吸引著萊德溫特走進那層層霧氣之中。

一座庭院出現在他的面前。攀緣玫瑰迎著霧水綻放,一個女子站在不遠處,長發優雅地盤在腦後,淡紫色的連衣裙將她映襯地溫柔甜美。

「伊薩斯你跑到哪里去玩了?看你,又把衣服弄破了,你不是才說這件衣服是你最喜歡的嗎?怎么也不知道珍惜。」明明是責備的話語,卻有著濃厚的寵溺意味。

萊德溫特呆滯在原處,那女子盪漾開的笑容似乎能將這世上一切的冰冷溫暖成淡淡的水汽。

「媽媽……」他一步一步上前。

女子朝著他張開了手臂,「快過來,我來替你補好,但是下一次你再這么頑皮,我可就生氣了啊!」

萊德溫特眨了眨眼睛,我是在做夢嗎?

「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當然會。」女子笑了起來,似乎萊德溫特問了她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就在此時,萊德溫特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鏡面之牆形成,當他再次睜開眼,迷霧散去,不遠處一個女子捂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摸樣。

「天啊,你竟然反射了我的夢境!」

「你到底是誰。」萊德溫特皺起眉來,他很討厭對方,因為對方窺探並且捏造了自己心目中最美好但是也最痛苦的回憶。

這時,守備的巡邏尉官們發現了不明潛入者的蹤跡,朝著她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