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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斯就像看見躊躇不前的孩子一般,笑了起來,「記得我剛才對你說過的話嗎?真正的鴻溝只是你和我心的距離。我們之前沒有任何的形式,就算建立了真血契約,你還是里奧,我也還是菲利斯。我們誰也不會成為潘帕斯。讓我們兩人一起,把『破滅之眼』這個能力從潘帕斯身上奪走。」

菲利斯轉過里奧的身體,讓他望向圍繞著冬日宮殿的密林,「你看,明天太陽升起之前,聯軍就會把這里團團圍住。到時候,葉卡爾元帥、西蒙中將,還有馬爾斯、李斯特、溫莉、修恩、考文垂他們都要直面潘帕斯,你無法預料他們之中有誰會永遠失去自己的時間。如果你要保護他們,就要不計一切代價地強大起來。而我,想要成為你的力量。」

里奧呆愣了一會兒,終於笑了起來。他伸出手來,與菲利斯十指交握,額頭相觸,似乎思維中不分彼此。

沒錯,他和他之間,沒有任何形式。

破碎不堪的殿堂里,潘帕斯高坐在王座之上,雙手揉捏著衣裙。

剛才,她站立在窗台邊,她以為會看見康斯坦丁嫌惡的表情,她也以為當克勞德發覺梅菲兒衰老的時候會撇過頭去不敢看。

但是當她看見他們相擁著墜入星之海時,美好的就像童話,讓她不敢去看。

從前她不明白,為什么就算約瑟芬妮被奪走了時間容顏不再,林恩還是不肯選擇她?

現在她更不明白,為什么梅菲兒失去青春,甚至背叛了克勞德,她依舊可以被他們捧在掌心甚至為她選擇永眠?

究竟是為什么?

驀地,她抬起頭來,看向殿堂的入口,一位血族青年站在那里,身形倨傲,微微仰著下巴,似乎根本沒有把她這個萬年血族放在眼中。

「萊德溫特,你來這里干什么?我好像根本沒有召見你,潔琳娜呢?」

「潔琳娜?哦她啊」萊德溫特一副「我差點忘記了」的表情,笑道,「大概在做著什么美夢吧。」

「你反射了她的『夢境』?」潘帕斯打量著他。

「是啊,因為所有的夢都會醒來。」

「很有意思,」潘帕斯的聲音冷冽,用手扶著側臉似乎只是在聽一個幼稚的年輕小輩向她炫耀自己的能力,「你是怎樣識破她的夢境的?」

「呵呵……」萊德溫特垂下腦袋聳著肩膀笑了起來,「因為就算讓我做一千個不同的夢,在夢里我還是會愛上他。」

「愛上他又怎么樣?」潘帕斯攤開雙手,那一剎那所有地面上的冰粒因為她的動作而顫抖。

「所以,我會無條件的相信他,無論他的名字叫什么,無論他長的什么摸樣,無論他以怎樣的身份來到我的面前……」

「也無論他是否愛你嗎?」潘帕斯拉高了音調,空氣被撕裂,天花板在震顫。

「這與我對他的等待與守護無關。」萊德溫特輕聲道。

第82章

潘帕斯緩緩站了起來,優雅的肩膀聳動著,似乎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就算你死在這里?」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萊德溫特挑了挑眉毛,斜著腦袋一副無所畏懼的姿態。

就在那個瞬間,他發覺自己無法自抑地抬起頭來,看向潘帕斯的雙眼。

那是一雙充滿魅惑的眼睛,比謬傑爾的黑洞更加深邃。仿佛無數無形的手,拖拽著他的目光,帶著他一步一步如同木偶般向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潘帕斯在面具之後露出得意的笑容。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抽離自己的身體,萊德溫特在那一刻清醒過來,明白自己已經被潘帕斯的「破滅之眼」盯上了。他深呼吸著,空氣中零散著鏡面的碎片,緩緩地一塊一塊集結起來,將潘帕斯的目光隔絕在外。

「作為一個兩千歲的孩子,你干的不錯。」潘帕斯拍著手,似乎對萊德溫特大加贊賞,「為什么不考慮留在我的身邊呢?」

「留在你的身邊?為了什么?」萊德溫特暗自集中自己的力,一旦潘帕斯動了真格,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堪一擊。

「我能給你永不完結的生命。」

「噗……」萊德溫特行了一個禮,揚了揚眉毛道,「陛下,我是血族我的生命本來就是永恆的。」

「但是我卻可以隨意拿走。」潘帕斯微微側了側臉,萊德溫特所建立的鏡面之牆便如同雪粒一般消散開來。

「我會老嗎?」年輕的血族歪了歪腦袋。

「你會老的很難看。你會死的很沒有尊嚴。當那個你愛上的人來到你的面前,他甚至會認不出你來。」

萊德溫特卻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畢生都在想象衰老的感覺。日族衰老的很快很快,對於我們血族來說就好像昨天那個人還風華正茂,今天卻可能青春不再。而我能做的只是看著他皺紋爬上臉頰,青絲變成白發。所以,尊敬的陛下,不要用衰老和死亡來威脅我,因為那是我一直渴望能夠的到的經歷。只不過,在看見他之前,我不會死在這里……」

那一剎那,潘帕斯一把將身後的王座推翻,摔落在地,發出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堂里徘徊,久久不息,「你會後悔的!沒有什么比時間更重要!你以為你能戰勝我嗎?哈哈!你以為你能逃過我的眼睛嗎!不接受我的恩賜,你還能擁有什么?你們都是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氣流席卷成漩渦,潘帕斯完美地垂在耳邊的長發被攪亂,張狂著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整個殿堂隨著她劇烈的喘息而震盪。

萊德溫特忽然明白,這座冬日宮殿都是由潘帕斯的思維所控制的。被奪走了時間的水,只能保持靜止的姿態,被潘帕斯任意塑造出城堡的形狀,而他現在已經處於她的思維之中了。

他所支撐起的層層鏡面,被潘帕斯的目光無情地穿刺,碎裂開來,她輕而易舉再次捕捉到他的視線,穿行入他的大腦,幾乎要把駐扎在那里的所有東西連根拔除。但是,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如此猖狂地掠奪他最珍貴的東西。

在那片深海中,那個名叫里奧的少年曾經用那樣無禮的目光看向自己,倔強著不把他的強大和高傲放在眼中;他們也曾經在只容得下一個人行走的露台圍欄上回旋舞蹈;更曾經在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們生死與共……那個少年答應過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生命走向終結,一定會在他懷中。

而且這一天還沒有到呢!

潘帕斯以為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索取萊德溫特的時間,卻沒想到她的思維撞上了一片鏡面。她橫沖直撞以為自己能像先前那樣如入無人之境,然而那阻礙物卻強韌無比,仿佛面前這個緊閉著雙眼扭曲了五官的年輕人所堅守的東西牢不可破。

如果真的可以,萊德溫特希望能夠在里奧到達潘帕斯面前時,自己已經解決了一切,如果不行,至少要消磨她的力量。他不想他受到任何的傷害,勃寧?敏茲不可以,謬傑爾不可以,潘帕斯更不可以!

「這世上沒有任何我不能得到的時間!」潘帕斯的目光利針般從萊德溫特的每一條血管中穿插而入,糾纏著將所有活力拖拽出他的身體之外。

萊德溫特知道,自己的時間正在被剝離,盡管他不斷地在身體里構築著鏡面之牆,卻無法跟上潘帕斯瘋狂的速度。

里奧,真諷刺啊……從前我總擔心你會衰老的太快,可是現在,似乎先老去的人將會是我了……

此刻,寂靜多年的冬日宮殿如同深夜靜謐的海水卷起了波瀾。

聯軍在數次無功而返之後,再一次來到了冬日宮殿之下。這一刻被人所期盼,也讓人畏懼。

界限森林的所有軍隊都退守到了宮殿中,似乎早已經做好的防御。

馬爾斯抬頭看著這高聳入雲的宮殿,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中央圖書館和中央神殿已經是這世上難以超越的建築物了,但是當這座宮殿沒有絲毫縫隙似乎是在一塊無比巨大的冰石上雕刻出來的。和有著朦朧美感的人魚音樂教室不同,冬日宮殿仿佛屹立在時光的終點之上,似乎能夠無限延伸,毀滅那設定界限的天空。它幾乎將太陽遮蔽,整片宮殿處於日光的陰影之下,每一個突浮的尖頂仿佛要將仰望者的眼球刺穿。

每一個窗口都預備著人魚的箭手,居高臨下,如果那樣的箭雨落下來,必然氣勢驚人。

「這就是冬日宮殿么……」這世上最高傲的血族們也不由得仰起頭來,試圖將目光凝聚向宮殿的至高點。

斯蒂芬少將也不由得感嘆,當他們離這座宮殿越接近,便越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就算永眠,也沒什么可惜的了……」

在所有的日族軍人的最前方,是葉卡爾,她騎在飛行獸上,和所有人一樣仰望著這座宏偉而蕭肅的建築,這座宮殿的主人,奪走了不少前輩們的性命,這是不少元帥們的終結之地。可是她現在,考慮的並不是自己的時間是否也會消逝在此處,而是在心中虔誠的祈禱,希望那個孩子能夠得到命運的眷顧,她不奢望他能實現幾千年來無數人的願望,她只希望他能夠活著離開。

無論他們對冬日宮殿懷有怎樣的敬畏、驚嘆甚至憎惡的心態,這場沒有人知道是否是能夠導向「終結」的戰役拉開了序幕。

溫莉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可惜,凱西,此刻你不在我的身邊。一陣微風流逝而過,卷起她耳邊的發絲,就似情人的安撫。我要去戰斗了凱西,為了我們的朋友,也為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土地。

「父親,我們現在已經處於他們的射程之內了,他們為什么不進攻?」溫莉轉頭看向一旁的人魚元帥諾亞?瑤斯特。

「因為他們並沒有那么多箭羽,他們的人數沒有我們多,搶先攻擊之後他們的箭羽用完了,就只能被動地任人宰割了。」諾亞笑了笑,「但是我們的儲備可是要充足許多!」

溫莉抬頭看向那似乎目光難以到達的宮殿頂端,皺起了眉頭里奧,我們來了!

「所有人魚准備攻擊!」諾亞揚了揚胳膊,天空中傳來齊刷刷弓弦被拉伸的聲響,冬日宮殿的人魚部隊卻在諾亞發號施令的瞬間搶先將第一波箭陣射了出來,他們以為准備攻擊的聯軍是最缺乏防守能力,可是沒想到所有人魚的左手的護掌中延伸出盾牌,展開了無死角的防御,箭雨落在盾牌上,只留下噼噼啪啪的聲響,但是卻無法突破盾牌的守護。

但是他們似乎並不甘心就此被攻克,甚至迅速組織了英,幾百只「碎塵」從高空中射落下來,嗡鳴著,似乎連空氣都因此被抽離了聯軍的上空。這些箭羽因為速度驚人,箭尾在空氣中燃燒著拖開長長的尾巴。還未抵達聯軍人魚部隊的盾牌,那力道已經迫使它們開始顫抖,直到撞上盾牌的瞬間,不少人魚摔落下了日族搭檔的飛行獸。

此時,幾百只鳥被釋放出來,有些被敵人的箭羽射落,有些與敵人的靈獸糾纏起來,但是也有十幾只飛進了敵人鎮守的窗沿,穿梭著在回廊之間,大亂了界限森林的防守。

「這樣太浪時間了!」葉卡爾皺起了眉頭,「所有人後撤!」

聯軍心領神會迅速向後撤去,他們知道葉卡爾將要直接釋放鷲龍。當聯軍撤退出鷲龍的活動空間,葉卡爾的巨獸盤旋而出,狠狠撞上冬日宮殿,試圖將這龐大的建築物直接掀翻。

宮殿的頂端,萊德溫特單膝跪在碎冰之上,金色的發絲正在緩緩退去顏色,他凌厲的眼角皺紋正悄悄凝結成霜。

「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