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岳山中(1 / 2)

夜色靜謐,月光匹練般傾瀉而下,映照得庭院風雅,清晰幾同白晝,縱是凡人也能將那屋中之事看給清楚明白,更何況堂堂劍元宗少主。

羅皓然在月色下,亦是顯出幾分玉樹臨風,只是神色陰騭,損了謫仙氣質,卻隱約有墜入魔道的征兆。

他見林方生屋中再無動靜,便悄無聲息,遁出庭院,回了自己客房。

卻見桌上一封書信,展開瀏覽之後,冷笑一聲:「這人倒是好算計。」便即將信燒了,連紙灰亦不曾留下。

第二日,眾修士又齊聚一堂,姚丹青道:「眾位道友,家父已廣發請帖,邀請各派仙師來我柳鎮一聚,共商應對之策,請各位道友還多在舍下盤桓幾日。」

五行宗乃法修大宗,傳承千年,積累深厚,與其他門派關系亦是盤根錯節,此事干系重大,有五行宗牽頭,自然再好不過。

這事林方生也得了師尊指示,其他修士自也無有不允。

林方生又道:「昨夜師尊傳訊,那血咒既有此名,想必是以血為引,故而已傳言下去,讓各家族行事仔細,莫輕易受傷,叫心懷不軌之人鑽了空子。」

破空宣一聲佛號:「赫連掌門宅心仁厚,思慮周詳,實乃蒼生之福。」

羅皓然卻是冷笑:「萬劍門對這血咒知曉如此詳細,當真是蒼生之福。卻不知哪個在背後搗鬼做了這等丑事,卻又在人前裝出一副道貌岸然,博些虛名。」

少宗主此言,字字誅心,劉子輝又是勃然,這次卻被林方生擋住。

林方生臉色也不好看,羅皓然一語雙關,卻不知是他多想,還是昨夜窗戶大敞,當真叫羅皓然撞見了,不由對閻邪多惱恨幾分。

雖是心虛,萬劍門掌門,卻是不容輕侮。

「羅道友何處此言?我修道之人修的是長生,求的是大道,世俗損譽,皆是過眼雲煙,何須在意。你我既同為劍修,應知殺戮一道,不過以殺止殺、於無情中求仁心,若是濫殺無辜、忤逆天道者,只怕心魔叢生、仙途難繼!」

這話卻是說得重了,羅皓然臉色劇變,幾欲祭出靈劍朝他斬去,只是如今林方生與他修為相當,那劍陣又很是棘手,再者尚在姚丹青府上,只得生生忍住,欲拿昨晚之事刺他,一則並無證據,二則也並未看清當時房中是何人與他私會,平白提起,沒得壞了自己形象,不由一股血氣盤踞胸口,大步邁出,終究忍不住,一掌砸在屋外石柱上。

趙蕭無法,只得硬起頭皮上前勸慰:「少主,不過是個小人,千萬莫因小失大,誤了正事。」

羅皓然卻是咬牙切齒:「此人不除,心魔難消。叫那人快些行動!」

趙蕭還待再勸,見少主一臉慍色,只得吶吶不語,自去通傳。

林方生卻不管他,只是了咄咄逼人之勢,轉而與另幾個修士道:「雖是猜測,小心些總不妨事,還請各位道友莫怪我多言。」

其他人紛紛稱是,不願卷入兩派齷齪。姚丹青卻是暗自嘆息,她自是知道劍元宗有結親之意,只是這羅皓然氣量狹小,睚眥必報,莫說她無意於此,縱然有心,羅皓然也絕非良配。若是非結道侶不可,這萬劍門年輕弟子倒是……

姚丹青這般心思回轉,林方生並未留意,幾人又定下應對之法,議定這幾日繼續在不同城鎮查探,便各自散去。

林方生離去之時,卻與戰翼遇上,見他形單影只,不由生了幾分俠義之心:「戰道友孤身一人,若有不便,可與我說,萬劍門願盡綿薄之力。」

天琮門名不見經傳,不過百余年前一名散修所創,聲威實力,俱不入流,此刻得了劍修大派關照,戰翼不由得面露感激之色:「林道友高義,戰翼心領。」

又面有戚色:「戰翼本與同門前來,誰知路上遭逢仇家偷襲,竟只有我一人拼死逃出……只願此間事了,好與師兄妹報仇。」

事關他人門內私隱,林方生卻不便多言,只得安慰幾句,方才回了客房,又取出閻邪留下的玉符,摩挲片刻,沉吟起來。

此前他又假借師尊之名,委婉提起防備天魔咒之法,實則亦是從玉符中得知。

那天魔咒確是以血作引,輔之以咒法。故而那施咒之人,定然曾與中咒第一人有過接觸。只可惜每一族俱是神魂全無,便是想搜魂追查,亦是無法可施。

如此算來,那魔修當真是步步為營,手段周密。

至於破解之法,林方生卻是有些犯愁。玉符內記載,破解之法有四:

其一,以天魔咒法咒逆向施展,即可反噬。難處卻是,如今並無人知曉咒法為何。

其二,將中咒者全身換血。這卻是個損陰德的法子,不過是以命換命。

其三,修為高兩個境界者全力施為,亦可壓制血咒發作,只可惜治標不治本,何況兩個境界之差,若中咒者是煉氣凝脈也就罷了,若是金丹甚或元嬰,卻去哪里尋得如此多大能出手。

其四卻是,殺死施咒之人,血咒自然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