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調虎離山(1 / 2)

北溟妖海距離萬劍門十數萬里,林方生為避開耳目,晝伏夜行,隱蔽行跡,行得極慢,十余日行程尚未過半。

林方生雖是心中焦慮,卻也謹慎小心,不與萬劍門聯絡,只盡力趕路而已。

這日林方生依舊御劍而行,炎夜在他懷中呼呼安睡,好不愜意,卻在路過一個山頭時,動動耳朵,醒轉過來。

林方生亦是察覺有異,就如柳鎮之時,嗅到那一絲血腥氣一般。此刻乃非常時期,林方生本待不理,卻被那微弱呼救之聲,阻住腳步,隨即連猶豫也不曾,就朝呼救之處遁去。

行得近了,眼前忽然顯現山腰一座大庄,有四五百人居住,黑瓦大屋層台累榭,卻又火光沖天,哭喊哀嚎之聲亦是震耳。

如此動靜,卻不見驚動別處,正是因百丈之外架設結界,雖不防敵,卻是將結界之內一應殺戮血腥,盡數遮蔽住,絲毫不讓外泄。

若非林方生感應過人,必也是無法察覺,叫此間奸人得逞了去。懷中寒狼亦似有所覺,欲待吼叫,卻被林方生阻住,捏開一粒困龍珠,便被一層五行勻稱的黑光遮蔽周身修為氣息,竟與四周環境融為一體,這困龍珠可助修士偽裝成身旁花草樹木,從而避開神識窺探,乃是寶物。總共不過三顆,每顆至多持續一個時辰罷了。

如此方悄無聲息,貼緊草皮往那山庄附近疾沖。

到得近處,就見那些庭院之中,空地之上,有同樣服色者自相殘殺,發狂之人面門頸項,皆有青黑色血管經絡,毒蟲一般自皮膚上浮現突起,修為亦是個個暴漲,雙目赤紅,嘴角一抹嗜殺笑容,將門中無論婦孺老幼,單凡捉住,空手便發力撕扯,持劍則捅得稀爛,竟是絲毫不留情的模樣。

又有兩人含笑旁觀,兩盞青銅古燈晃晃悠悠,漂浮在身旁,雌燈黯淡無光,而雄燈一星燈火,不過聊勝於無,又往周遭施展吸力,就見自山庄散落屍體上盈盈浮起一點微弱白光,朝雄燈激射而去。

林方生看得清楚,一人是羅皓然,如今仍是金丹巔峰的修為,只是煞氣魔性,更為厚重,星耀璀璨、光亮堂堂的黃金劍意,眼看就被遮掩在黑氣之中。

另一人則容貌蒼老,蓬頭垢面,白發糟亂如鳥巢,腰間懸掛一口赤紅葫蘆,周身魔氣亦是濃烈難掩,金丹中期修為,正是閻邪曾經提及,奪走搜魂燈那魔修。

這二人只怕早就狼狽為奸,干下許多傷天害理之事。

林方生不由怒極,又悄悄放開神識,卻發現除此二人外,並無旁人。若無趙蕭等人掠陣,又無蠱首妖獸供他驅馳,以各個擊破之計,林方生縱使不過凝脈十層,亦有一搏之力。

只是……這偌大山庄如此多人,他一人卻如何救得?

林方生雖心思純良,卻並非優柔寡斷的愚鈍之輩,替天行道,固然做得,若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卻不過一時血氣,匹夫之勇罷了。

林方生心思如電,行動卻慎之又慎,有若陰影滑行,細細搜查結界,終於找到關鍵所在,乃是埋在山庄外一塊玉磚,查探清楚後,隨即五十四柄靈劍全出,掘地三尺,將那玉磚絞了個粉碎,結界破裂,隱匿其間的殺氣血腥,立時外泄。

若在周圍人印象中,便是寂靜夜里,驟然爆發出火光與慘叫。此地距離慶隆國首都,大淵城不過數百里,以修士之能,想來不多時,就有人趕來。

結界既破,林方生迅速起劍陣,來不及遁走,只得在山庄門外一株合圍粗大香樟樹上隱匿身形,又不顧炎夜反對,將他強行送進馭獸牌中。

隨即見那兩人一前一後,飛身遁到近前,望著地上大坑,臉色劇變。

魔修蹲下,撿起泥土中混雜的玉石碎屑捻了捻,沉聲道:「這劍修道行只怕不在你我之下,如今事已暴露,只怕立時就有人來,你我各自散了罷。三日之後,我自去尋你。」

羅皓然神色猙獰,只得點頭:「這殺才,壞我好事,逃得倒快。」

魔修忽而面向香樟樹,輕輕咦了一聲。

羅皓然立時警覺,問道:「何事?」

林方生只道自己被發現,手指微微曲起,只待對方撲來,立即就能召喚劍陣,縱使身死道消,亦要搏上一搏。

「無事,」魔修卻即刻轉身,自儲物袋中取出滅魂燈,交予羅皓然,「你那修為,再撐上半個時辰,立時就要跌落,可惜今日煉魂之數不足,未能煉成魂珠,你可沿途些普通魂魄,勉強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