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公冶明鏡(1 / 2)

這邊廂二人對望,千言萬語,盡在目光中纏綿。

那邊廂就聽拍賣師朗聲報出至寶之名:「萬年蚌妖變異內丹,萬年黑珍珠一顆。」

此言一出,眾修士嘩然。

蚌妖與其他妖物不同,體內蘊有珍珠,每逢滿月,升出海面吐納,吸月華,更將帝流漿吸入珍珠之內,化為己用。

如此千萬年煉的內丹,無論妖魔人鬼,皆可借助其內蘊含的月華之力,修行更是一日千里。

況且蚌妖內丹,生機不斷,雖脫離妖體,仍可於月圓之夜自行吐納,吸華。

黑珍珠又有一個好處,便是自築基到化神,皆可使用,全無障礙。

這等如虎添翼的法寶,竟有人舍得拿來交換一截嘯日黑榆木,當真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就有修士在一旁嘲諷,不知道哪個敗家小兒,做的這等買櫝還珠之舉。

林方生自然知道是哪個敗家小兒,一時間不由皺起眉來,沉下臉色看向閻邪。

閻邪本待討好之後,得幾句誇獎,如今見林方生臉色不虞,俊雅容顏上,浮現幾分茫然:「方生哥哥,可是閻邪做錯事了?」

「那黑珍珠……」

閻邪便展顏歡笑:「那老蚌妖總算起了點作用,也算死得其所。」

卻是全然不將寶珠性命放在眼里。

林方生雖覺不喜,但二人自幼所見所聞差別迥異,卻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

閻邪見他神色郁郁,以為是受了旁人那些買櫝還珠的笑話所累,忙又安撫道:「我如今修為盡毀,留著它也是無用,何況匹夫懷璧,不過引火燒身罷了,不若物盡其用,方生哥哥若是強大,自會回護於我。方生哥哥,你說對與不對?」

林方生見他一腔孺慕,眼神清澈,竟是將身家性命,寄托在異族身上。

不覺間溫情繾綣,又甜又暖,竟似要融化一般。

便抬起手,輕輕撫摸閻邪頭頂:「你這黃毛小兒,整日作怪,那內丹對你有莫大好處,不可讓與他人,速去要回來。」

豈料拍賣師已然宣布,嘯日黑榆木與萬年黑珍珠交換,請物主於會後交割。

閻邪便笑道:「便是我想,如今也是不能。出爾反爾,可是會被那化神仙師打屁股的。」

林方生聽閻邪說得憊賴,表情竟與夜里央他坐上來時一般模樣,不由腰間一股熱流涌上,便有幾分酸軟,怔愣之下,臉竟燒紅起來。

閻邪見他面有緋色,鮮艷瑰麗,讓人心醉神迷。只覺三千世界,若沒了眼前這人,也是黯淡無光。

不禁也是情動,又礙於大庭廣眾,不敢亂來,只得緊緊握住林方生一只右手,低聲道:「方生哥哥,我如今雖修為全無,身體卻是大好了,便是戰個三天三夜……」

林方生皺眉,抽手出來,眼神嚴厲一掃,閻邪便覺一股劍意,幾欲奪人神魂,不由吞下挑逗言語,老老實實閉嘴裝乖。

此後拍賣再無波折,林方生亦是與人競價,拍下幾樣寶物,只是大部分入眼的法寶,都被那天地人的貴賓搶了去。

林方生自入萬劍門,養尊處優,從未因靈石寶物有過煩惱,如今到這大淵城一比,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萬劍門固然雄霸一方,財力豐厚,在慶隆國中,卻也算不得什么。

拍賣結束之後,二人就隨眾修士離開,在聚寶閣密室里,交割貨物。

中年掌櫃恭恭敬敬,將一個上等暖玉匣奉上,林方生扭頭,見閻邪仍做仆從姿態,眼觀鼻,鼻觀心,視若無睹。只得自己接過打開,一股森然劍意撲面而來,仿若將元神劈斬而開。

林方生全力運轉靈力,擋住那磅礴劍意掃了一眼,正是烏黑榆木,便即刻合上蓋子,將靈木封存其中。

妥善起玉匣後,林方生就欲起身,卻聽掌櫃道:「客人且慢行一步,那嘯日黑榆木的主人得了客人好處,無論如何,想請先生入房中一敘。」

林方生不由皺眉,聚寶閣向來為來往客人嚴守機密,如此擅自搭線,卻不像平素所為。

掌櫃見他神色不悅,便有些慌張,急忙又行禮道:「請客人贖罪,實因那位客人身份尊貴可靠,鄙閣敢以數百年童叟無欺的商譽擔保,對客人絕無害處,還請客人一見。」

林方生見他說得誠懇,何況商人者,無信不立,說得如此懇切,不忍拒絕,只得道:「如此便有勞掌櫃帶路。」

掌櫃松了口氣,便親自將二人引至天字六號的貴賓間門口,躬身道:「萬年蚌珠物主已至,求見殿下。」

就有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回道:「准。」

門口侍衛方將門打開,迎二人入內,那掌櫃卻留守門口,不敢擅入。

見這貴客如此高慢,林方生就有些不喜,只是素來溫和,不欲與人爭斗,方才忍了怒氣,邁入房中。

貴賓間內有龍涎香冉冉升騰,香氣濃郁,一名青年正坐貴妃椅上,白衫紅袍,黃金龍束發,青霄玉壓袍,件件均是華貴無比。

不過煉氣期修為,然則眉目疏朗,鼻梁挺直,頜骨端麗,容姿清俊如謫仙一般,比起林方生自己也不遑多讓。

年紀與征漠相仿,一身尊貴,若是細觀,可見其身氣息周正,渾厚無匹,謂之龍氣。

必是慶隆天子血脈無疑。

林方生便道:「見過王爺。」行的是平輩之禮。

那青年含笑回禮,回的也是平輩之禮:「有勞仙師,本王公冶明鏡,乃當今天子第九子,得封寧王,不知仙師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