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公冶明鏡(2 / 2)

林方生仍是道:「嚴林。此乃我的仆從,嚴小邪。」

閻邪面皮微微抽動,只得忍住,上前見禮。

公冶明鏡便叫身旁侍從為林方生看座上茶,隨即說明本意。

「實不相瞞,那嘯日黑榆木本是一個噱頭,本王起初只為助閣主聲勢借出,並無意交換。」

林方生不由暗喜,若是可將蚌珠換回,再好不過,面上卻仍是一派淡定從容。

「王爺之意是?」

「仙師切莫誤會,本王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萬年蚌珠如此珍稀之物,用來換一根木頭卻是糟蹋了。我思來想去,心中不安,最後只得想了個法子。」

公冶明鏡一揚手,就有個身姿婀娜,美若天仙的侍女,手捧托盤,裊裊婷婷地行上前來。

林方生見這女子,清麗脫俗,楚楚動人,不由生了幾分好感,卻不知閻邪見他目光柔和盯著凡人女子看,暗地里卻已將那女子記恨上了。

那女子掀開托盤上的錦帕,露出一尊半尺高的白玉樓閣來,正是令眾人驚嘆的天京閣。

公冶明鏡道:「本王資質平凡,如今得了這樣一個有助修煉的寶物,無論如何,卻是舍不得歸還了。故而只得以此彌補一二,懇請仙師笑納。」

「那便多謝王爺盛情。」林方生也不同他客氣,將天京閣入乾坤戒之中。

公冶明鏡見他爽快,方才松了口氣。

林方生便起身告辭,看他一身尊貴,養尊處優,不由得開口勸道:「王爺,我有一言,若王爺不喜,便當風吹過耳,不聽便是。」

公冶明鏡亦是起身,恭敬道:「還請仙師指教。」

林方生道:「在下修行日淺,不敢當指教二字。只是聖人曰: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王爺享天下至尊的富貴權勢,若再想求長生極樂,此路只怕比常人更為艱難。」

此言一出,那侍從便低沉喝道:「豎子大膽!」

公冶明鏡卻是神色一震,立時喝住那侍從:「不可無禮。有勞仙師高義,點撥迷津,本王……我竟是,糊塗了。」

林方生見他改口不稱本王,許是有所頓悟,雖怪自己多事,卻還是暗自贊許,又笑道:「王爺不過身在局中,自然不如旁人看得清楚。還請王爺贖罪,告辭了。」

公冶明鏡見他言辭懇切,從無虛飾,又不居功自傲,亦覺難得,有心結交,卻又不得其法,唯恐貿然行事,得罪貴人。只得拱手道:「恭送仙師。」

林方生便帶閻邪出了聚寶閣。

步出屏蔽法陣,就有幾道神識再度纏上。那跟蹤之人自恃修為,有修煉了些特殊法門,尋常修士,只怕難以察覺。

只是林方生自得了紅蛟元,對天地萬物的靈氣神識,都是敏銳異常,故而連白羊谷結界之內的血腥殺意,亦能察覺一二,更何況這等微末跟蹤之法。

他也不動聲色,帶領閻邪在集市中行走。

此時夜色已深,因許多修士不分晝夜,故而集市還是熱鬧異常,有無數法寶燈盞,將此地照耀得如同白晝。

他與閻邪繞了幾個彎子,尋了個無人的巷道,立刻釋放劍意,將那幾道神識絞散,隨即換回自身形貌,便往客棧行去。

閻邪不由嘆氣:「方生哥哥,真是好脾氣。若換了是我,定將那幾個小人殺光了事。」

林方生見他說得狠辣,曲起手指,在少年額頭一彈,以示懲戒:「日後入我萬劍門,不可濫造殺孽,否則逐出門去,絕不留情。」

閻邪捂住額頭,嘴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這等寵溺動作,令他喜不自勝,若非還在房外,只怕立時就要撲上。

林方生卻不管他,只是回了房間,第一件事便是將炎夜放出。

小狼崽動動耳朵,終是醒轉過來,似是察覺異樣,扭頭舔毛,卻舔到些光滑皮肉,不由睜開一雙冰藍雙眼,呆愣觀看。

閻邪見狀,興高采烈,把那小狼崽拎到靈泉旁邊,清澈水面,便映出一個大頭細身,光禿禿的小怪物來。

炎夜在池邊又呆愣片刻,伸前爪在水面一碰,漣漪擴散,影像碎開。

雖然靈智未開,寒狼到底不是愚笨野獸,炎夜便知那丑陋怪物乃是自身倒影,不由發出一聲悲鳴,哀哀哭叫,轉身就跑。

一直跑回林方生腳邊,更是憨態盡露,痴纏不休。

林方生嘆氣,將他光禿禿小身子抱起來,放在腿上,又取出周長老所贈靈丹,喂食炎夜。

又溫言安撫,那小狼崽吃了美食,哼哼唧唧,才在林方生安撫之下,晃動小肉條尾巴,再度安睡。

閻邪便從背後摟住林方生,哀怨不滿之意,滿溢出來:「方生哥哥對個小畜生也會溫言軟如,對我卻從沒個好臉色。」

林方生不由抬手,再往他額頭敲下個爆栗:「胡鬧。」

他自幼跟隨師尊師兄,師尊冷淡,師兄溫潤,卻俱是對他寵愛有加。

同門師弟們,雖有親近之心,但礙於他掌門親傳弟子身份,卻是敬畏有余,親近不足。

如閻邪這般撒嬌耍賴,糾纏求歡,卻是前所未有,倒讓他生出幾分兄長威嚴來。

而後閻邪卻是不依不饒,將他強行拖到隔壁,動手動腳,再行雙修。

……故而林方生的兄長威嚴,也就僅限於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