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貴客到訪(1 / 2)

林方生見眾人如此表情,心中升起不祥預兆。

便聽胡長老肅然道:「征漠師侄……走火入魔,如今自請在百戮堂思過。」

這老者沉重嗓音,猶如一道悶雷,在議事堂眾人沉默之中,靜靜炸響。

林方生心神劇震,手足冰涼,卻是一言不發,唯有跟在師尊身後,匆匆往百戮堂遁去。

山巒疊嶂之上,赫連萬城卻停下來,阻住林方生飛劍前行,道:「方生,你且回淬劍鋒。」

林方生不解其意,唯有內心焦慮,手指緊緊扣住,啞聲道:「師尊,容我一並……」

赫連萬城又道:「若為你師兄著想,如今萬不可相見。」

竟是將他扔下,獨自前往偏僻後山。

林方生一腔牽掛急切,被這打擊當頭潑下冷水,將原本熱情沖淋得干干凈凈。靜立空中良久,直至赫連萬城清絕背影隱沒天際,方才黯然回轉,進入淬劍鋒黃琰堂,將自己關在小院中。

一別數月,有劍童日日打掃,這庭院倒是干凈。卻因劍氣四溢,尋常生物不敢近,連蛉蟲吟唱亦是未聞,寂靜無聲。

林方生在此居住十余年,有師兄陪伴,承歡師尊膝下,一心練劍,卻從未想過,短短數月,卻是天翻地覆,再不復從前。

他又將炎夜放出,狼崽如今已是適應這等奔波生活,便探頭探腦,往院外跑去玩耍。這小崽子心思單純,睜著藍汪汪眼睛好奇打量四周,又勇猛鑽進灌木里探險,倒是比起最初那怯懦依賴的模樣,好了許多。

直至第二日,林方生才等到師尊折返,此前卻是心緒復雜,就連入定也是不能。

只是赫連萬城卻只寥寥數語便將他打發,亦不允任何人探訪。

如此又是匆匆數日過去,林方生每日只得在百戮堂外停留片刻,便繼續講劍打坐,勤修不輟。

又將玄陰蟠龍劍取出,他如今金丹已成,便可以真火之力煅燒修復,只是此劍細微裂痕彌補,修補起來,也是個水磨工夫,需要耗時日。

轉眼又過去半月,百戮堂依舊動靜全無,他與師兄自幼相伴,從未分隔如此之久,林方生卻是等得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這日煅劍完畢,將盤在他膝頭瞌睡的炎夜放在一旁。這小狼崽如今生活安逸,吃得又富足,重長的白毛雖然尚只有薄薄一層,卻是油光水滑,白錦緞一般閃閃發光,漸漸也生出些活力,將他那庭院四處凍結,傷了不少植株。

他又輕輕撫摸幾下狼頭,方才起身,去尋師尊,一則,他如今可本命法寶,便想求師尊指點,二則,自是要學水滴石穿的勁頭,磨到師尊松口,開啟百戮堂禁制,放他入內尋人。

行到議事堂外,卻見兩列弟子,整齊排列,威風凜凜,若是旁人看了,難又幾分望而生畏。

自是無人攔他,林方生行得近些,便見眼熟之人,正是劉子輝,便招手喚他上前問道:「可是有客人到訪?」

劉子輝躬身行禮道:「正是,五行宗關長老前來拜訪。」

林方生對這些宗派並不熟識,故而只是頷首,便邁腿進了議事堂,才行幾步,就聽一個陌生的婦人聲音自殿內傳來。

「……征漠天資出眾,行事穩妥大氣,與我們姚少宗主,倒是天生一對。若是結親……」

結親二字,突兀闖入耳中。

林方生不由一愣,隨即只覺轟然一聲,心神大亂,臉色亦是沉了下來,停了腳步,反而轉身就走。

劉子輝見他甫一進入又即刻出來,也覺詫異,道:「林師兄……」

孰料林方生並不睬他,甩出飛劍,倏忽便失了蹤影。

林方生只覺氣血翻涌,那婦人言語反復在耳邊響起,贊那二人如何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就如根根芒刺,盡皆在背。

落在百戮堂外,照例被禁制阻擋,林方生卻怒火中燒,揚手一劍,朝著木門狠狠斬劈而下。

當一聲脆響,火花四濺,黃銅鎖頭卻毫發無傷。

只是這一下挑釁卻是引來看守眾人,皆是大驚失色赫連萬城所下禁制,竟然也有人敢動,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待得白術為首的諸人匆匆趕到,見到林方生一臉慍怒斬鎖,卻是哭笑不得。

若說萬劍門內有誰膽敢違抗掌門命令,也只有眼前這位少爺,卻不知受了何等刺激,竟是大鬧起來。

自有人報與赫連萬城,掌門卻是神色也不變,只道:「由他去罷。」

卻將這包袱扔回給白術。

白術見左右同門個個畏縮不前,只得硬起頭皮,擋在門前:「林師兄,你且冷靜些。」

林方生冰寒一張臉,手中靈劍直指白術:「退下,我要見征漠師兄。」

「掌門有令……」

「掌門那里,我自有交待,」林方生劍尖又遞進半寸,幾欲觸到白術鼻尖,沉聲喝道,「再糾纏不休,莫怪我不顧同門之情。」

白術卻不信,心知林方生此人最是嘴硬心軟,只是牢牢閉上眼睛,誓死守在門口,銳利劍氣卻已刺得他皮膚疼痛,幾欲滲血。

林方生見狀,冷笑起來,挺劍欲刺,就聽一道沉沉聲音響起:「罷了,讓他進來。」

卻是征漠開口了。

白術如蒙大赦,自懷中取出鑰匙,將門打開,又退到一旁,才覺後背冷汗竟將外衫也打濕了。

林方生卻是許久未曾聽聞師兄聲音,如今眼圈也紅了,邁步進入百戮堂中。

百戮堂乃萬劍門弟子思過之地,名雖有堂字,卻不過小小一間磚房。庭院之中,寸草不生。幾步外便是青磚小屋,外觀整齊古朴。

林方生停在門口,見那木門虛掩,卻有些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