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現在做吧。」他站起來，用手撥弄著江辰的領口。

江辰依舊想拿鎮紙砸他，但是沒有。為了不讓左平山被炸成碎片，他必須忍。

穆一然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趴在桌子上。腰帶很快被解開，褲子褪下，下半身暴露在冰涼的空氣里。出乎意料的是，穆一然沒有硬來，像過去一樣，他依舊很細心地撫弄著秘|穴的入口，等待花瓣自己綻開。這段前戲持續了足足十分鍾，穆一然使盡渾身解數討好江辰，想要撩撥起他的情|欲，無奈後者死氣沉沉就像一只破布娃娃。

江辰趴在桌子上，內心一片清明。他心中完全沒有絲毫淫|穢，靈魂是透明的。至於身體……無所謂了。就當是被狗咬了吧。

【叮~恭喜宿主，你已經完成了全部任務要求。由於時限還沒到，請你暫且享受下當前的生活，到時候會接你回來的。】

享受？呵呵。

這些天，江辰私下學會了通靈術。這天下午，穆一然說自己要出去趟「處理點事」，他便偷偷帶著蠟燭，溜到宅邸後面。

穆一然去處理什么了呢？該不會去滅口了吧。畢竟知道他底細的除了左平山，肯定還有警局的其他人。此刻能做的只有祈禱了。

他在那墓穴邊盤腿坐下，用蠟燭擺了陣法，開始努力通靈。

他實在想跟左平山說說話。

因為能力所限，江辰的通靈是在半夢半醒間完成的。他隱約覺得自己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卻不是想象中的地獄。那里漆黑、廣闊、荒涼、寂寥，紫色的閃電從空中劈下。像是一個位面，一個只有魂魄才能容身的位面。

他首先聽到的是小孩子的笑聲，而後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男人在前面走，懷里抱著他的女兒，兩個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

他努力追上去，擋在兩人前面。

看到他，左平山很驚訝：「江辰？你怎么也來了？我不是讓你開車跑路么？」

「我……」江辰鼻子發酸，「我只是來看一眼，馬上就走了。」

「那就好。你將來的路還長得很，可不能就這樣死了。」

「可是你……」

「你不用管我。我找到夏夏了，現在挺好的。人世間的事，反而沒什么好掛念。」

「爸爸，這是誰？」左平山懷里的小蘿莉好奇地望著江辰，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真是太萌了，江辰真想捏她嫩得出水的小臉蛋。

「我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總歸是有些奇怪。畢竟我們……」江辰當然不敢當著小蘿莉的面說少兒不宜的話，「可是……唉，大叔，其實你看我師父不順眼是對的，他確實不是好人。」

「這沒什么對與錯，只不過因為我這人不討人喜歡罷了。當然也有直覺的因素，不過說起來倒像是強詞奪理。」

江辰還想說點什么，可惜他的通靈聯結實在是太弱了。眼前地獄的場景猛地一顫，而後越來越模糊，他知道自己快要回去了。

「對了，江辰，你的石頭」

江辰渾身一激靈，猛一睜眼。他依舊坐在那墓穴邊上，林子里傳來鳥叫聲。

江辰，你的石頭？什么意思？該不會

江辰猛地站起來，屏住呼吸，拼命去推蓋在墓穴上的石板。他突然想起，左平山活著時做的最後一個動作，是向自己伸出一只手。

石板非常沉重，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推開一條縫，從里面露出一只手來。那只手緊握著，指縫間隱隱有光芒透出，江辰直撲過去，輕輕掰開他的手指。只見一塊透著金黃花紋的石頭，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轉靈石，原來你在這里啊。

日薄西山之時，穆一然辦事歸來。

剛走進花園，他就覺得哪里不對了。

因為他隱隱聽到了鬼哭聲和哀嚎聲，聞到了刺鼻的硫磺氣味。

他心中一緊，快步跑出林子。只見江辰正站在宅邸前面等著自己，他的身前，是一扇已經開啟了的地獄之門。燒紅熾熱的符咒，凝滯膠著的空氣，一如那天。

穆一然突然想笑：沒想到算來算去還是算漏了一著啊！自己這廢柴徒弟，竟然學會禁術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哈哈，多諷刺！

他還沒來得及跟大千世界和不朽的永生告別，就被地獄中奔涌而出的烈焰吞噬了。

江辰長出了口氣，額上的汗滴已經風干。可他沒有關閉門，而是做了一件極端瘋狂的事自己走了進去。

江辰在地獄中踽踽獨行，周身一片清冷。和他通靈時看到的差不多，四周一片漆黑，茫無際涯，荒無人煙。空中不時降下紫色的閃電。這里當然不是樂土，但也不像佛教宣揚的那樣，一共有十八層，罪人在里面深受折磨。

這里唯一存在的就是沒有盡頭的時間，這里的魂魄是永久的囚徒。或許這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吧。

雖然沒有方向感，但他本能地知道該往哪里走。想到所有的一切即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感到十分快樂。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穆一然和左平山。江辰不清楚他們是怎么湊到一起的，總之這場景很有戲劇性。兩個人以魂魄的形態相遇後，並沒有吵架的*。穆一然竟然沒有抓狂，這確實在意料之外。

看到江辰，兩個人同樣驚愕，雖然是完全不同的驚愕。

「大叔，我來接你來了。」江辰微笑道。

「誰讓你來的啊？！你這是自殺了嗎？」

江辰頗為得意地掏出轉靈石：「這是魂魄離體轉移必須的輔助物，我來之前已經在你和自己的身體上做了標記，依靠它，我們的魂魄會自己尋路回去。」

「可是門沒有開啊？」

「這個沒關系。書上說了，只要有轉靈石引導，魂魄會通過位面的裂縫出去的。」

兩個人對話時，穆一然在一旁很專注地聽。江辰每說一句，他的驚訝便提升一個等級。而後他驚嘆道：「不得了啊！沒想到你這偷師水平還真不錯。」

「師父過獎了，這哪里是偷師。」江辰淡淡道，「我這人從小到大就會背書，唯一的特長就是背書。我現在懂得了許多書本上沒有的東西，開始試著把握自己的命運，這都是你的功勞。」

「於是，你打算將我的功勞拋在腦後，扔下我自己回去嗎？」穆一然笑了，「阿辰，我小看你了。我認栽！可是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其實，我給你的這塊轉靈石，是次品。」

「次品？！」江辰大驚。

「沒錯，次品。只能承擔一個人的魂魄轉移。所以就算你回去了，左警官還是得留在這里陪我。」

「原來這樣，一個人么……」江辰低下頭，默默凝視著手里的轉魂石。金色花紋的石頭，已經被摩挲得溫熱了。

「沒關系，你回去吧。」左平山拍拍他的肩膀，「我已經找到女兒了……」

「大叔，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江辰突然高喊一聲，其他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我不管過去在你身上留下了多么深的烙印，過去只是過去而已！我沒有不敬的意思，但是夏夏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不管你是不是心懷愧疚，她都屬於過去，你放手吧。」

而後，他決絕地將轉靈石塞到左平山手中，蘸著口袋里的雄黃，在他手背上畫了一個符咒。

「江辰，你……」左平山想要松手，可江辰死勁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動。

轉靈石發出奪目的光，刺得江辰閉上了眼睛。符咒開始流動，左平山的身影漸漸變淡，他只來得及說出三個字，就消失無蹤了。

穆一然直直地瞪著左平山剛才所在的位置，驚呆中。

「師父，」江辰長出一口氣，「比起和大叔在一起，我還是更喜歡和你在一起。就像我曾經拼了命也想讓你回到我身邊，我心甘情願與你在地獄里同歸於盡。」

江辰其實是他的身體只在醫院里待了半天，因為醫生們對他的狀態束手無策。他們困惑地表示，從生理上講，他沒有呼吸和脈搏，顯然已經死了。但是他的身體既不出現人死後應有的屍斑，也不僵硬，看起來就跟睡著了沒什么兩樣。

左平山知道個中緣由，但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把江辰接回了家。他的同事都以為他瘋了，他們努力去查江辰的信息，結果發現翻遍全中國的戶籍資料，也找不到這個人。

或許近來經歷的不同尋常的事實在太多，對於江辰是三無人員，左平山只是付之一笑。身邊的人紛紛勸他趕緊把江辰送到福利院去，照顧一個活死人實在太過累贅。他很認真地表示，說不定自己哪天回家江辰已經醒了，正等著自己做飯呢。

於是人們都很惋惜，以為他在女兒去世之後，不正常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神秘凶殺案告一段落，估計近期不會有太多大案要案，生活重又恢復平靜。左平山一如既往地上下班，回家後不時對江辰說幾句話。雖然預想中的對話只是自言自語，他依然繼續下去。

每次吃飯前，他都要喊一聲「江辰，飯好了！」希望他拿出當初啃桌子腿的勁頭，撲到飯桌上狂吃一通。

可是江辰一直也沒有起床吃飯。

直到大約十天以後，他回到家，發現江辰不見了。

屋里的一切都沒變，甚至床單的褶皺也一如既往，只是江辰不見了。

既然沒有外人入侵的痕跡，那只有一種可能：江辰醒了，然後不露痕跡地走了，就像他從來沒來過一樣。

至少對於左平山這個不知道系統存在的人來說，只有這一種可能。

他面對著空盪盪的屋子，突然有些心酸：折騰了許久，到底還是回到孤單一人的生活了啊。

為什么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