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2 / 2)

美人、愛人 未知 6152 字 2021-02-25

聽到寬末的問話後,松岡拼命的擠出了幾個字,「咱、咱們是同一個公司的吧。」

寬末牢牢地凝視著松岡的臉孔,然後歪了歪腦袋,「你是松葉川研究所的人嗎?」

「啊,不,我是總公司的人。」

這樣啊,雖然寬末這么回答,但是看他的表情還是不明白松岡為什么會招呼自己。

「我是總公司營業部的人。剛才在居酒屋見到你,覺得應該是一個公司的人吧。」

卡達卡達,電車的聲音接近了這邊。

「不好意思,我……那個,不記得見過你。雖然你的感覺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可是那個人是女性……」寬末好像很抱歉地說道,「真的對不起。」

寬末一邊道歉一邊把視線轉到了停下來的電車的方向,從態度就看得出他很想上車,因為也不能硬留下想要回家的男人,所以松岡只好霹出了營業用的笑容。

「哪里,沒關系,我們原本就沒有說過話……」

「真的很抱歉,那么再見了……」

在男人登上電車的同時,車門就關上了。男人隔著車窗掃了這邊一眼,兩人視線撞到了一起之後,寬末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遠去的電車,松岡突然覺得十分空虛。如果站在這里的是江藤葉子的話,就算讓他上車他也不會上車吧?一想到這里,他就逐漸火大了起來。

松岡移動到了反方向的自己要坐的車的站台。他坐在長椅上,呆呆的目送著四輛電車行駛了過去。寬末注意到了江藤葉子和自己相似,可是他肯定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就是他本人。松岡抱住了腦袋。他不知道今後該如何去和寬末結識。既然對方都說了無法再常去那個店子,那他又應該怎么做才能裝成是偶然撞見的樣子呢?到研究所前面守株待兔?可是要讓他每天跑去那么遠的地方畢竟不可能。在車站堵他嗎?可是兩人的路線相反。難道說要去寬末所住的公寓附近泡著嗎?就算是能熟悉起來,可是要更加親近的話,要接近到如今的「江藤葉子」的程度,又要花上多少時間呢?如果是江藤葉子的話,如果想見面的話,只要一個郵件,那個男人一定就會飛奔過來吧?一定是飛奔過來,滿面喜色得沖著自己露出笑容吧?

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聽到某種聖誕歌曲。街上的人似乎也都說不出的興高采烈。松岡穿著已經許久沒有碰過的女裝坐上了地鐵。白色外套,長裙,就連松岡自己都覺得這身服裝的線條非常漂亮,在他等車的期間,已經有兩個人前來向他搭訕。

雖然他已經避過了高峰時間,但是電車里的人還是不少。在他手里的紙袋里,放著剛剛買的禮物。他猶豫了很久到底該買些什么,最後還是選擇了手套。黑色皮革,簡單大方的設計,盡管很薄卻非常溫暖。如果是領帶或者衣服的話,個人的口味就非常重要,但是如果是手套的話,只要不是太挑剔的人,應該都不會討厭黑色。

一邊無聊的望著窗外,松岡一邊發出了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嘆息。從那之後,從他在車站主動和寬末打招呼之後,他就沒能再見到過寬末。松岡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永遠呆在一個地方等人。可是隨著一再的失望,松岡的焦躁終於到達了頂點。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就到了聖誕節。松岡無論如何都想把禮物交給他。他之所以再次穿女裝就是為了這個而已。他只是單純的想讓那個男人高興。那之後的事情他並沒有考慮過。他在寬末公寓附近的車站下了車。雖然已經是晚上7點,三樓的306房間依然沒有燈光。因為確信寬末還沒有回來,松岡再次回到了車站前面,等待著寬末回來。雖然他可以直接去寬末的家,但是對方要是問他怎么知道自己房間的就麻煩了。所以還是裝成在車站偶然見面好了。至於禮物的話就說是別人送的,因為是男性用的,所以自己用不了。雖然說把別人送的東西再送人也許有些失禮,但他還是不想讓寬末認為是自己特意買的,因而抱有不必要的期待。一邊希望著江藤葉子可以徹底消失,一邊一遇到什么事情又要利用這個存在,松岡自己也知道這么做十分矛盾,可是他還是不能不做。

身邊傳來了「哇」的歡呼聲。周圍的人都抬頭看著天空。下雪了。雖然從早上起就覺得空氣出奇的寒冷,可是松岡還是沒想到會下雪。標准的白色聖誕節只是讓松岡陶醉了一會兒,隨著夜色的深沉和人煙的稀少,松岡越來越不安了起來。他都已經站了兩個小時,可是寬末還是一直沒有出現。可是,他已經去公寓確認了一次寬末沒有回來,他要是回來的話絕對會經過車站的。在安慰著自己他一定會來的時候,松岡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許寬末已經有人替他祝賀生日了。就算不是戀人,至少也有朋友什么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許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也很有可能使用電車以外的交通工具。

松岡移動著已經麻痹了的腿,慌忙趕向了寬末的公寓。房間里亮著燈,發現他沒有坐電車回來之後,松岡一下子渾身脫力。因為無法再裝成偶然相遇,所以松岡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雖然去那個房間就能見到寬末,但是如果顯示出特意去看他的話就會讓他有所期待。就算不是這樣,光是收到自己的禮物,那小於就很有可能高興到忘記自己姓什么了。

假如把禮物掛到門把手上就回去的話,如果不寫清楚是誰送來的,只怕比起高興來,首先寬末會現產生懷疑吧?他還沒有決定到底怎么辦,就已經來到了寬末的房間門前。房間上有門鈴,但他卻沒有按。悄悄的靠近了房門之後,可以聽見從里面傳出來的電視的聲音。五分鍾,十分鍾,時間好像惡作劇一樣快速的溜走了。猶豫到最後,松岡取出了記事本。他在白色的紙上寫上了禮物兩個字,以及江藤葉子的名字。

「葉子小姐?」

聽到有人叫自己,松岡吃驚的回過頭來。站在那里的是穿著黑色運動衫的寬末。他的右手上還提著超市的塑料袋。雖然松岡聽見了腳步聲,但是他一心認為寬末在房間里面,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你知道我的公寓?」

松岡當然不能說自己曾經跟蹤過他,所以慌忙卷起了寫著禮物的紙條,考慮著應該用什么借口。

(我有朋友就住在附近,我來看他時見到過寬末先生。)

看了他的便條之後,寬末嘀咕了一句這樣啊。松岡然後又把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

「這個是?」

禮物,松岡讓他看了看便條。

「為什么?」

聽到寬末的反問後,松岡又多寫了一句(生日禮物)。寬末牢牢注視著便條,然後抬起了臉孔。

「謝謝。」雖然嘴上道謝,但是他卻並沒有伸手去接禮物。

「原來我和葉子小姐說過自己的生日啊。雖然我非常高興,但我只能心領了。」

松岡輕輕咬了咬嘴唇,硬把袋子塞了過去。

「抱歉,你特意為我費心,可是我真的不想要有形的東西。」

松岡將袋子掛在了門把手上,轉身穿過了寬末的身邊。就在他要下樓梯的時候,寬末猛地拉住了他。那股力量強大到讓人感覺到了疼痛。

「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用幾乎咬牙切齒的表情近了他。

「因為你沒有回信,所以我一心以為自己被甩了。我一直在試圖忘記你,一直在告訴自己必須忘記你……盡管如此,為什么你事到如今又要出現呢?而且還帶著禮物,做這么讓我期待的事情。你的一時興起就會讓我一喜一憂,我的心情就好像雲霄飛車一樣上下起伏,讓我無法承受。」

松岡不是沒有抵抗,可是對方的力量比他要強上了好幾倍。

「我愛你。」

在他強有力的擁抱下,松岡幾乎要暈了過去。

「你不是不知道吧?」

即使嘴上責備著,寬末摟住他的力氣還是絲毫不減。脊背好疼。什么人走上樓梯的聲音,讓寬末猛地驚醒了過來。他緊抓著松岡的右手,撿起了掉落在門前的超市袋子,從衣服口袋里取出了鑰匙。

走上樓來的是個年輕男人,他橫掃了一眼松岡和寬末。感覺到寬末要把自己帶進房間的意思後,他非常害怕。如果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話,那似乎只能用危險來形容。

房門打開了,松岡用力想甩開抓著自己的手,但是很快就被加倍的力量拉了回去。因為高跟鞋的關系,他缺乏安定感的腳部搖晃了一下,整個人險些跌倒。然後他幾乎是被寬末半抱著拖進了房間。在玄關他感覺到了對方要吻自己的意思,於是轉過了臉孔。結果寬末並沒有強行吻下來。相對的,寬末卻一臉困惑的蹲在了地上。感覺上他雖然一時激動把松岡拉了進來,自己卻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請你……進房間吧,雖然比較亂。」

都已經把人拖進來了,現在再說這個有點太遲了吧?

「我什么也不會做的……」好像是感覺到了松岡的不安一樣,他如此說道。

好像手銬一樣的手指也松開了,接下來就要看松岡自己的意志了,如果想回去的話只要打開房門走人,就好,如果想留下也完全可以留下。從里面的房間傳來了電視機的聲音,那個有點遙遠但是熱熱鬧鬧的聲音,讓緊張感突然變得十分愚蠢。

松岡打開房門來到了外面。他的禮物還掛在門把手上,將這個再次拿到手里之後,他又遞給了寬末。寬末這次連禮貌性的笑容也沒有擠出,用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接過了禮物。

松岡在狹窄的玄關脫下了鞋子,進入了房間里面。堆在房間一角的凌亂的被褥,放在中央的暖桌。就算是要拍馬p,這里也算不上是漂亮時髦的房間。可是到處都充滿著普通人生活的氣息。

松岡坐在暖桌前面,將腳伸進去了之後,腳部逐漸的溫暖了起來。寬末開始先是在玄關發了一陣呆,不久之後也跟了進來。明明是他自己的房間,他卻還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抱歉我的房間太亂了,真的很對不起。」他咳嗽了一聲,慌忙抓起了暖桌桌面上的柑桔皮丟進了垃圾桶。

房間之中並沒有什么特別能吸引人注意力的地方。就在松岡毫不客氣的四處打量的時候,寬末坐立不安地垂下了腦袋。

「啊,要不要喝點咖啡?」

說了這么一句之後,寬末就慌忙跑到了廚房。要煮沸咖啡明明需要一定時間,可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似乎在做好之後一步也不打算離開。

「抱歉只有速溶的。」

寬末遞給他的咖啡,帶著在工作場所休息時會喝的速溶咖啡的味道。雖然味道很一般,但至少身體是暖和了過來。

「你肚子餓不餓?」

坐在他對面的寬末雖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但是卻一口也沒有動。聽到寬末上面的問話後,松岡回答(有一點),一聽到這里,男人立刻就慌張了起來。

「我這里還有超市的飯團,這個可以嗎?」

他從不只一次掉到了地面上的超市的塑料袋里面取出了飯團,沙拉,煮物以及泡菜等等。雖然松岡肚子確實餓了,可是這些怎么看都是寬末為自己准備的晚飯,他實在不好意思動手。

(這是寬末的晚飯吧?)

松岡這么寫了之後,男人慌忙地左右搖頭,「沒關系,我還不餓。」

話剛說出口,男人的肚子就叫了起來。男人的臉孔唰得紅了起來,趕緊解釋說是自己肚子不太舒服。因為覺得不好奪走空肚子的男人的飯,松岡在便條上寫道「我去買些什么來吧。」

一看到這個,男人的臉色立刻大變,「沒有必要再出去了,我真的不需要,請你吃這個吧。」

寬末不願意讓松岡出去,可是自己也沒有再去買些什么的意思。松岡思索著寬末為什么不肯離開房間,然後突然注意到了,他不是不願意離開房間,而是不想讓自己一個人。

(既然如此,我們就各吃一半好了。)

松岡提出了妥協的方案。即使如此寬末還是一再說自己真的不需要。但是松岡已經手腳麻利的把飯菜分成了均等的兩份。

當松岡開始吃飯後,寬末猶豫了半天之後終於也動了手。吃完飯之後,寬末迅速的收拾好了桌子。在電視上播放出了華麗的聖誕節景色。

(請你看一下禮物。)

坐在對面的寬末看了便條之後,將紙袋拉到了手邊。他慎重地打開了袋子,看到了里面的手套之後,嘴角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笑容。仿佛是為了體驗皮革的觸感一樣用手指再三撫摸過之後,寬末戴上了手套,輕輕的彎起了修長的手指。

「非常溫暖,真的謝謝你。我真的可以收下這么高級的東西嗎?感覺上讓人一點也不舍得用。」

(請你不要這么說,每天都使用吧。)

男人笑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手套收回了盒子里。在完成了這個之後,房間又恢復了沉默。

「啊,你要不要吃蜜桔什么的?我這里有老家送來的……」

不等松岡回答,男人就從屋子角落的瓦楞箱里取出了幾個蜜桔,放在了桌子上。說老實話,剛才那一點飯菜實在填不飽肚子,仿佛是為了填補空間一樣,松岡伸出了手。電視上的聖誕景色還是沒有消失,松岡開始考慮自己應該什么時候回去才好了。他並不是特別想回去,但是總覺得不能長時間留在這里。當吃到了第三個蜜桔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寬末的視線,突然之間,原本一直若無其事地送進口中的蜜桔也變得難以下咽了。

感覺到了對面的男人的動靜,他顫抖了一下。男人來到松岡的身邊,盤腿正座了下來。松岡原本以為他想說什么,但是男人卻還是低垂著腦袋不吭聲。

「感覺上就好像有只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房間的高級波斯貓呆在這里一樣。」

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話卻非常抽象。

「你果然還是不應該呆在這里。」

明明是自己把松岡拉進房間的,但是此時的發言底氣卻說不出的弱,男人緩緩看了一下上方。

「距離末班車還有三十分鍾。」

松岡覺得他是在讓自己回去,所以就站了起來。

「你怎么突然站起來?要回去了嗎?」

看到寬末挽留自己,松岡反而疑惑了起來。他不是想讓自己回去才告訴自己末班車時間的嗎?

「如果你想回去的話當然沒辦法,可是……」

我不想讓你回去,寬末那苦澀的表情已經充分表明了這一點。松岡搞不懂寬末的真意,再次坐了下來。

寬末手撐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蹭著靠近了松岡。松岡之所以眼看著他近卻沒有逃避,是因為看見了他仿佛隨時會哭泣出來的臉孔。接吻的時候他們的鼻子撞到了一起,雖然很差勁,松岡卻笑不出來。

開始只是碰觸的吻,那好像孩子一樣的接吻讓松岡的耳根火熱了起來。重復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後,第四次的時候寬末摸到了松岡的頭發,他慌張的倒退了幾步,結果寬末立刻露出了受傷的表情。松岡來到放在暖桌上的便條本前面,寫道(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頭發)。就在他拿起這個要給寬末看的時候,感覺到了背後的氣息,就在他回頭之前,寬末已經從背後抱住了他。松岡險些失聲叫了出來,緊貼著背部的熱量。強有力的兩臂交叉在了松岡的腹部,在男人的懷抱下,松岡動彈不得。

脖子上有濕潤的感覺。那種好像啃咬一樣的接吻,與其說是疼痛,反而是讓他心跳不已。感覺到寬末放在腹部的手開始移動,他慌忙在便條上寫道(不行!)。於是這一次手指又順著腰骨落了下來,撫摸著大腿,松岡抓住了那只惡作劇的手掌。

只要他「說」一次不行,寬末就不會再出手。不過因為他沒有阻止寬末吻他,所以他們接吻了不只一次。他們凝視著對方的眼神就好像是戀人一樣,對方明明不是什么帥氣的男人,可是這么看著看著卻越來越覺得他充滿了魅力,松岡不禁對於自己的錯覺而感到頭疼。

「已經過了十一點了。」男人輕聲嘀咕,「末班車已經開走了,你無法回去了。」

就算不坐電車,只要坐出租車的話想回去就隨時可以回去。末班車是不是開走並沒有關系。可是被男人這么一說,他也開始覺得真的回不去了。

「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呆到天亮。」男人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松岡,「我什么也不會做,所以請到早上為止……」

松岡嘆了口氣,雖然呆到早上不可能,但是他覺得至少可以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