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 / 2)

太平 未知 6101 字 2021-02-25

眾人哄堂大笑。

「以眾凌寡,這就是大姚的待客之道嗎?枉擔了天朝大國之名!」被眾人忽略掉的異族人「砰」一聲放下酒杯,大聲怒道。

「要打架了?」剛交完班過來,正埋頭吃飯的路子歸抬頭面無表情道。

眾人皆一愣,繼而又是一陣爆笑。

太平輕笑兩聲,道:「子歸,你太暴力了……」

「哎呀呀~我們天朝大國,禮儀之邦呀,怎能學那化外之民開口就打打殺殺的。」

「先劃個圈,不許打到這里來,我們可都是弱書生。」

「弱書生?那周家五小姐臉上的傷是誰打的?」

「肯定不是我!」

「聽說,大姚人都極其迂腐,尤以讀書人為甚,個個自視甚高,不屑於跟異族說話,不過輸了卻能俯首帖耳的。」

異族人冷笑著,從身邊褡褳中拿出一個器物來:「今日我便按你們大姚的規矩來,以琴會友,你們誰可知我手中樂器之名?可能演奏?」

半響,無人作答,祁玉華皺眉道:「你隨便拿出個古怪東西,便說是樂器,如何讓人信服?」

那人也不說話,盤腿將那類似於二胡又不是二胡的東西夾在兩腿間,琴弓一抖,一道甘美渾厚,深沉粗獷,激昂的樂聲自弓弦下流淌而出,似萬馬奔騰又似深夜風嘯,驚雷暴雨般震人肺腑,一曲終了,眾人皆無語。

異族人不屑的譏諷道:「沒有人會?聽說這子夜堂,聚集大姚世族子弟青年俊傑,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唉,太平嘆,不就是馬頭琴嗎?這大姚時空她是混亂了,按中國古代歷史,馬頭琴早在成吉思汗時便已流入民間,明清宮廷也用此做宮廷樂器,在這個時空還沒開始流傳嗎?在這里它現在肯定不叫馬頭琴,馬頭琴原始名字叫什么來著?可惜她素好彈撥打擊器樂,拉弦吹奏類的一概不會。

秦太後眼神一暗,這「子夜」才開兩個月,匯集大姚一眾青年俊傑世族子弟,此話從何而來?

「我能試試嗎?」一個帶著羽毛面具的華衣男子有些羞怯的走出來。

異族人有些詫異的將琴遞給這個看起來手還發抖的青年。

「這琴名喚『莫林胡兀爾』也有喚『潮爾』,是近些年韃靼人中流行的一種樂器,傳說從一個牧童與白馬的故事而來,白馬死後,牧人悲傷不舍,取其馬尾成琴弦琴弓,馬腿骨制琴身,雕刻馬頭於頂部,拉弦演奏,琴聲深沉、粗獷、激昂,為牧民所創,其實另有根據卻是我族的拉弦樂器奚琴演變而來。」

青年邊說也邊預備坐下來,可是周圍卻不見有凳子,臉微微紅了,機靈的女婢趕緊上前送了個錦凳給他,他方不太好意思的坐下,同樣將琴放於兩腿之間,琴弓輕抬,琴弦微微一動,馬頭琴特有的深沉、渾厚之音再起,卻全然不是剛剛異族人所演奏的那般激昂粗獷,他的琴音宛轉蒼涼,如駿馬嘶鳴情人泣血思念,也如草原上蒼涼的月夜,雄鷹失侶的凄厲哀絕,那異族女子不由聽出了神,神色肅然悲傷。琴音慢慢低垂,直至靜默,猶宛如繞梁在耳,凄涼之感久久不散,好一會兒,太平鼓掌而贊,眾人皆回神叫好,掌聲如雷,青年又臉紅紅的站起來,羞怯的將琴還給那異族女子。

那異族女子也是此時才回神,一把抓住這青年:「你可是我族人?」

青年大驚:「放肆!」揮開這異族人的手。

異族女子方覺失禮,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公子,我,我不是,不是……」

青年能見到的半張臉通紅,半響,方低低垂頭細聲道:「無妨,知你無意,我並非你族人,只是略微會些罷了。」說完轉身欲回。

「公子。」異族女子攔著那青年:「娜仁能否有幸請問公子尊號?」

青年的臉已經快燒起來了,斜眼偷眼太平那個角落,神態窘迫,訥訥不語。

見明緣沒有說話的意思,太平搖頭啞然一笑,揚聲道:「娜仁小姐,在我們大姚,詢問未婚男子姓名是非常失禮的事情,子豫,你還不過來!」

眾人一愣,繼而恍然,濮陽子豫如釋重負,趕緊往太平那邊疾步走去,走至明緣身邊,沮喪的垂下頭來,明緣手捏佛珠,神色淡然,也不多看他一眼。

那叫娜仁的異族女子呆呆的看著濮陽子豫,好一會兒,突然舉起琴來就砸,好險的被一只手擋住,太平不知何時竟站在了她身旁,順手接過她的琴,笑道:「遠方的客人,我們大姚人失了知己才砸琴,今日此琴得遇知音,你卻為何要砸它?」

「此琴得遇知音,知音卻棄它,要它何用?」

「在大姚,未婚男子是不得隨意接受異性禮物的,何況如此貴重的東西。」太平轉而將琴放於圓場中的博物架上,表情和藹誠懇的道:「尊貴的客人,此琴放於此處,任愛之人取用,也留待你何日再來時,再為我們重奏起這草原之音,可好?」

異族女子一愣,感激的抱拳道:「謝大小姐,您的心胸如草原一樣的寬容,此琴能留於此,是娜仁的榮幸。」

太平又柔聲道:「異鄉的客人,感激你將如此美麗的音樂帶到這里來,音樂沒有國度,藝術沒有民族,古來知音難覓,千里馬常有,伯樂難尋,今日莫林胡兀爾下,也算覓得知音,琴聲清泉樣的動聽,我們的濮陽少爺也是月兒一樣的美麗,你可要用一杯『知己』來敬我們濮陽少爺,以謝草原之神安排下的這場相遇?」

姿態嫻雅表情淡靜的女婢手托一銀盤上來,一杯淡綠色y體在琉璃杯中耀映著七彩迷離的光芒,異族女子放了張銀票於托盤中,捧起那杯酒,神色激動的看著濮陽子豫,端端正正的彎腰敬上,濮陽子豫偷眼看明緣,明緣沒表情,沒奈何,只得接了,眾人擊掌而笑。

秦瑛低聲嘆:「佛祖呀,知己,一百兩銀子一杯呀。」

世間最難得莫過知己,知己,知己,一生能得值飲此酒之一人,耗費千金又如何?話是有道理,可是大小姐,你這只不過是一杯酒呀……

太平早已窩回軟塌,低頭不知道跟明緣梅翧路子歸祁玉華等人嘀咕些什么,時不時爆出一陣笑聲。

秦太後的臉有點抽搐,他眼睛還沒瞎,縱使一身普通公子裝扮,縱使帶面具遮了半張臉,他又怎么會看不出來,那個被康擎世女喚作「小采」的笑得賊兮兮的年輕男子,可不正是他的寶貝小兒子,九皇子姬采寧殿下!

愛情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

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

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飄泊

尋尋覓覓長相守是我的腳步

黑漆漆的孤枕邊是你的溫柔

醒來時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

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

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

生命終究難舍藍藍的白雲天

轟隆隆的雷雨聲在我的窗前

怎么也難忘記你離去的轉變

孤單單的身影後寂寞的心情

永遠無怨的是我的雙眼

秦太後站在窗前,三月了,春天到了,天也亮得早了起來,卯時三刻時分,已經朦朧可見物,遠處模模糊糊可以聽見驚鞭擊地的聲音,那是皇帝御輦出了後宮,往含元正殿上早朝去了。此刻候在含元殿上等著上早朝的年輕人中,有多少剛剛還在一處擊箸高歌呢?

秦太後苦笑自嘲,秦修呀,那女子箸敲瓷盞淺聲輕歌的那一刻,不是連你也失神了嗎?那眾人歡笑合歌的時候,不是你也迷惑了嗎?歲月里尋覓,那般寫意飛揚不羈不懼的青春,你可也曾有過?可也曾有那么一個人無怨的眷戀過你嬌美的容顏?秦修,秦修,這深宮里重檐飛脊下幾十年,你有多久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曾想起?

君家女兒,在太平之前,他還曾見過一位。

今日太平的祖母,那個同樣秉承了傾世絕之名並完全不曾辜負的女子,他至今還記得那個女子眼中的張狂,雖然她也是面帶微笑,卻仿佛可以看見她背後高傲的展開從不收斂的華麗的蒼勁的翅膀,她在天的頂上飛翔,俯視一切,那種氣勢,讓年幼的他看得喘不過氣來,這么多年,那短暫的一眼一直烙印在他的記憶里,他此後再沒有看見一個女子甚至一個人能與之相比。他同情也羨慕姬姓皇族,這樣的人站在她的朝堂上,她的身軀跪拜在她腳下,她的翅膀卻高揚在九天之上,那是何等自豪又自卑的情景?

十八歲及笄,他大婚那天,一步步邁進另一個人生,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新房里等待他此後的天的時候,他突然的想起了那個只在他五歲的眼睛前一晃而過的女子,她竟就那樣死去了。

她總是太霸道也太自我,那光芒如天邊最亮的星辰,那么一小點卻散發出太陽的灼熱,絢爛得刺痛了整個夜空,所有人都在她的耀映下驕傲而痛楚著,甚至連月亮也被她襯得幽怨起來,她在光芒最盛的時候毫不留戀的驟然炸裂了自己,留下一片黑暗,月亮的清輝重新揮灑溫柔透徹,黑夜重新寧靜起來,這是所有人要的結果,這才是正確的,可當這個結果如願得到了,這世間真的再沒有桀驁不馴的君家女兒時,所有人都怔然了。

她不過是顆闖錯了時空的星,她來錯了,所有人都被她的光芒刺痛了,可是她就這樣死去了。

他不知道一個五歲孩子能懂得什么,他也不知道只那短暫的一眼對於他的一生意味著什么,那一眼的記憶在以後的十幾年的歲月里被完全遺忘,他依照一個大世族的男子那樣富貴而尊榮的長大,他要嫁給這個世間最高貴的至尊女兒,可是為什么,這個他最重要的日子里,他為何會突然想起那個只見過一眼的女子?他的心為何感覺到惆悵刺痛?遲到了十三年的悲傷絲絲涌來,彌漫上他的眼瞼,即使知道皇帝正挑起他的頭注視著他,知道這一眼關系到他今後一生的命運,他也無法指使自己的眼睛停下正流淌的淚。

人皆說君家男兒世無雙,君霐未及笄便美動京城,多少人傾慕他竹樣清高的風華,可他卻在心里冷笑,不過十幾年,君家女兒什么樣你們就忘了么?不過這般,哪配當她的孩兒?意外的,他竟在先帝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悵然。

這么多年,他不曾有一刻後悔過當年的所為,君家的孩子,背負了無上的榮耀,怎么能不背負榮耀所帶來的黑暗?背負不起,便不配做君家孩子。

可是,最終造化弄人,那個叫君霐的男子,配還是不配當君家的孩子,連他也說不清了。

當年,他揮刀斷緣,走得義無反顧,干脆決絕,十七年後,他終於看見了他的女兒。

他坐於眾人之央,懶倦快樂擊著曼歌的女兒。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

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

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

生命終究難舍藍藍的白雲天

轟隆隆的雷雨聲在我的窗前

怎么也難忘記你離去的轉變

孤單單的身影後寂寥的心情

永遠無怨的是我的雙眼

永遠無怨的是我的雙眼

一個盤頭帶白玉箍形圓冠面籠黑紗的黑衣人第一個開口為她合歌,雙手在那形似鼓的古怪樂器中節奏的輕輕敲打著,淺淺低沉的聲音說不出的魅惑,太平笑起來,筷子敲在杯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她跟著節奏晃著頭,歡快的樣子感染了一屋人。

秦瑛低聲解釋說,這不知是哪家的郎君,貌似是個鰥居之人,從不曾露真面。臨了還替她解釋了一句,雖然看起來和康擎世女的交情很好,但也只像是朋友之交,從不曾見其有什么失禮之處,世女年紀小,才高性子也放縱,大概只是不拘此類小節。

眾人皆不禁展顏而笑,起歌相合,滿堂歡樂,太後卻垂眸掩去這一瞬間的驚愕與苦澀,什么鰥居之人,縱使萬般掩飾,他自己生的孩兒,他怎么能不認識?那擊鼓合歌的分明是他的皇兒,那位高高在上至尊至貴的皇帝陛下!

太平,衛太平,她完全不是他想象中君家女兒那不可一世的不羈飛揚,也不是衛家女子冷靜自持的清冷,相反,她甚至不如一般女子的剛正沉穩,完全不似一個堂堂女兒,嬌賴而散漫,算計小利計較錢帛,就是這般心無大志又平淡嬌柔的女子,竟也能讓人這般喜歡?甚至包括他兩個心高氣傲的孩兒?

秦修臉色黯然,真的不明白嗎?

那個女子懶懶的笑著,淡淡的看著,像是一只落入凡塵卻隨遇而安的鳳凰,縱使此間不是梧桐也享受怡然,翅膀偃息在身後,鋒芒藏在r里,天生的尊貴已經足以魅惑人,所以她也甘願就此太平逍遙。

可是衛太平,你的本尊甚至不是君家那炙烈得來去驚雷的鳳凰,你漫不經心掩映著不肯入紅塵的眼眸里,那傲慢的潛藏著的分明是一抹蒼龍的魂魄。一條從來不曾感受過眾生苦的蒼龍,自得自樂自私自傲,游戲紅塵。

龍性生來尊貴而高傲,你的逆鱗在哪?翻了你溫暖的巢x,剜去你嬌柔的皮r,讓你的心流淌出鮮血來,你的翅膀可會張狂起來?可能出你的鋒芒,讓你騰飛九天蒼吟?

你任性的本質,我僅一見便可窺得兩分,我那孩兒何等聰明的人,如何能不知?她只是不舍迫你罷了,想來近些年那些空d的細報都是她在替你遮掩了。

你縱可以不要我那寧兒,可我皇家,卻並非沒有能匹配你之人。

再張狂些吧,君家女兒,你還差得很遠,不必怨怪我,我也不過是一個父親而已,你既生而為龍,又豈能這般安於淺灘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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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將近,外面一片漆黑,太平邁出門,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下雨了?丟下不坐馬車就非得回身張羅蓑衣雨傘的少安等人,太平自顧自的出了園子,在府門口碰到打更的,要過她手中的避雨燈籠,持在手里慢慢往「子夜」走去。

街上自然也是一團漆黑,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淺淺的呼吸和腳步聲。春雨纏綿,柔軟無力,落在身上也像溫柔撫慰一樣,太平緩緩走在這片黑暗中,一手微微拎起裙擺,一手中持著木質長燈柄,低低垂的琉璃燈盞中透出一點朦朧黃的光芒,其實是照不清什么的,要有人這時冷不丁看見她,倒是很有可能被唬上一下。

帝都的內城街道修得很好,都是平整的青石,有暗道水渠,路面並不積水,太平一步步輕輕踏去,心情無比的寧靜。難得這樣的清凈呢,微微笑起來,視線在左前方無意間掃見一個黑影:「子歸?」

並不大的聲音,在這黑夜里卻顯得清脆無比,正准備拐彎的黑影停步回過頭來,正是探花郎。

太平放下群擺,幾步走上前去:「今日也輪值嗎?」

路子歸點點頭,不自覺的腳步隨著她走,其實他很不明白,這個大小姐為什么從一開始就好像跟他很熟捻的樣子,而他自己竟也就仿佛跟她很熟一樣的回應她,一點不覺得別扭。

「又是子時嗎?」

路子歸又點點頭。

還這么酷呀,太平彎眸輕輕一笑。不知道為什么,她很喜歡逗這個不善言辭的探花郎,他很像前世那個差點就讓她嫁了的男人。

前世他們相遇的時候,她也是十七歲,他卻已經而立。那是她的初戀,十七歲的李太平遠遠沒有現今十七歲衛太平的心境,轟轟烈烈的愛了一場,那個大男人是真的愛她,最終卻對她說:「太平,你的青春太耀眼也太人。」

他願意守候著等她長大,卻不肯當時就娶她,她卻不願意這么牽牽扯扯的不干不脆,不娶她就分手,抵死愛了四個月,是她先不要他的,三十歲的大男人失落的樣子,她至今記得。此後她遇到無數出色的男子,也談過幾場無怨無悔的愛情,卻再也沒有起嫁人之心,母親的靈堂上,她再見到初戀男友,他已經不惑之齡,依舊未娶,他問她,太平,你現在嫁我可好?她拒絕了他,不是不動容不喜歡,只是那種炙熱愛戀的心緒再找不回來,她的愛情,不要撫慰,也不要將就,錯過了便罷了。嫂嫂們說得沒錯,她太幸福了,小孩樣自私不管不顧的心境從來沒有長大過。

他那么愛她,卻寧肯與她分手也不願意娶她,那樣的心境她當年想不明白,現在卻懂了一些。

一道重量壓在她身上,太平抬頭,路子歸正低頭給她系蓑衣的帶子,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見太平看他,只淡淡道:「我習武。」

手指長而有力,繞著帶子輕輕系上一個結,抬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太平怔然,這樣的事情在她的前世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卻沒有忘記這是一個顛倒的時空,男子做這種事情,簡直是太不可思議,想象在中國唐代,細雨朦朧中,一個美麗的女子脫下身上的蓑衣給身邊俊朗的男子披上,自己淋雨前行,這樣的情景,恐怕沒有誰會覺得唯美吧?

這不是簡單一句「習武」就可以理所當然做出來的事情。

啞然搖頭,走到那個明顯停步等她的人旁邊,兩人繼續並肩往前走,太平輕聲道:「子歸,我是不是看起來很沒有用的樣子?」她這樣嬌柔無大志的女人,這里的男人,看不起的吧?

「不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