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邊也有」身後那一排玻璃罩，有魚跳躍地聲音。

「這兒的環境真好，真清幽」

約摸過了十來分鍾，尹先生出現了，一個打扮得風度翩翩斯文得體地男子，我注意到是一個面闊唇厚，五官相當周正，身材高大地男人，他手中捧著一大把花，向我們走來，「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斯如，這個是給你的」斯如剛才那種淡定地笑，馬上散去，取代的與跟我一樣的面部韁硬，疑惑不解，「這是？」她回頭看我，小聲地說「我不能接受」

我臉上浮現出狐疑，聽他說話，隨即又消散，「唐小姐，這是代表友誼的花，你別介意」然後他將花放下，將另一簇開得很嬌艷的花，直接塞到我手邊，「是周小姐吧？您好，初次見面，送給你的」

見他這么有誠意，我看到他眼里很清澈地笑，「那我不客氣，收下了」

「嗯，非常謝謝兩位的光臨」他坐了下來，作自我介紹，我推了推斯如，她坐在一旁不吱聲，只是用眼看我，一分鍾內已經看了不下七八次，弄得我不好意思跟人家說話，我只有訕訕地說，「唐小姐人有些靦腆，你別介意」

「不客氣」我注意到尹先生，一身名牌西裝，打著個銀灰色領結，臉上白白凈凈，絲毫沒有一點男人的粗糙，這是典型的斯文人。跟他閑聊了一會，倒蠻欣賞他的，他跟我講起自己的創業史，我表情自若，品著茶，興致挺高。過了半晌，他關注起斯如來，語氣溫柔和藹地問：「你不愛說話的？」

我盡量幫她掩飾，一旁解釋，「小唐最近不太舒服，就是前段時間感冒了，沒有精神。最近還在恢復」

「喔是嗎？不如我們點餐，吃點東西會好一些」他看看表，沒經我們的意思，十分主動地問道，「吃點什么呢？這里的魚很出名，桂花魚、鰻魚，銀魚，海生類魚，想吃哪一種，隨便點」

「斯如想吃什么？」我們異口同聲道。

第90章摩天輪

「才三點四十，你們不覺得吃飯還早了些嗎？」斯如很意外地看著我們二人，看下我，又瞟了瞟他，手交叉互握，支頤著下巴，睜大了一雙眼，問道：「是你們餓了嗎？」

「是，是有點，我忘了」尹先生摸了摸肚子，磕磕巴巴地說，「忘了沒吃午餐的」他沖我一陣憨笑，手松了松胸前的銀灰色領結，身上象有一陣子燥熱。

我腆著臉，說，「我也是一樣」

「你也餓了？」斯如輕推我的手肘，瞪我。

「忙得午餐只吃了幾小口，實在沒胃口，全倒掉了」我低聲對她說。

「不如先用餐吧，吃過飯後，我們出去逛逛」尹先生為人挺豪爽，征求我的意見，跟他熟了，漸感這個人真實、隨意，倒是個蠻好相處的人。

我隨口道：「我要吃紅鯉魚，鯉魚跳龍門」，看著菜單，新穎古怪的名字，我被這些菜名所吸引了。

「嗯，要不要來份海內存知已？」他熟練地報出菜名，想必是這兒的常客。

「那是什么？」我奇道。

「比目魚」

「這名字有意思，取於『天涯若比鄰』吧？」這名字快把我給逗暈了。

「真聰明，正是」他連誇我的悟性。

「不就是比目魚嗎？名字還挺有水准的」我不以為然，斯如沖我笑。

等上了菜，才知道是個「比目魚香菇卷」，然後發現每個菜都有個特別的名字，有那么點創意。這比目香菇卷聞起來很香，吃起來很脆。我細心咀嚼，品嘗這道菜，說道「味不錯，聞到味就想流口水，不知道這菜是怎么做出來的？」

尹先生確實是個營養專家、膳食行家，他邊吃邊介紹如何燒做這道菜，我因為不精於此道，光顧著吃，還時不時點頭，他遞給我一塊干凈的濕毛巾，示意我，「這，這里，是啦」我擦去嘴邊流出的油脂，拿起桌邊一根刀叉當鏡子照。

斯如低頭淺笑，慢條斯理地品著，見我停下來，她夾了一筷魚r絲給我，「很鮮嫩，你嘗嘗」

「周小姐老家是在哪里？」他不經意地打聽我，我很自豪地告訴他我的家鄉，他幽幽笑出聲，道，「江南小鎮，魯迅先生筆下的清幽古鎮，我到過那兒」

「是嗎？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家在哪兒？」這魚真是味鮮汁美，一口吃了下去還真回味無窮。

斯如愣愣地看向他，兩人在空中交換了一個莫名的眼神，感覺她在走神，我輕攏她，碰在她的手肘上，「在想什么？」

「鍋底的火是不是大了些」她順口道，手指擰動鍋子下那個閉爐燭火。

我朝尹先生問道：「怎么？尹先生不會是本地人吧？看著倒一點也不象」

「當然不是，說出來怕你笑話，還是下次告訴你吧」他向我碰杯，眼前這男人在故作神秘，飲盡他杯中的滿杯酒，喝完，卻叫我自便，我嘿嘿冷笑，這有什么值得笑話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出生地，沒有誰會覺得地名有多可笑。

他看出我心里所想，順口說了出來，「古代那個以莫須有之罪，殺死岳飛的大j人秦檜，我跟他是老鄉」我說我對歷史一竅不通，不知道勤快還是懶惰是誰，他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不好意思起來，朝斯如嘟嘟嘴。

「斯如，能喝嗎？」我不放心地問她，眼看她不緊不慢地喝掉了手中的半杯醇香紅酒，動作很優雅、嫻靜。

「能」她按下我的手，在我身邊，緩緩站了起來「尹先生，我敬你！」

他輕聲「嗯」道，望著她把一小杯喝干。

在接近五點後，由於時間還早，尹先生領我們去了附近一家游樂場，氣溫還保留有白天的熱度，溫暖舒服的空氣。山林的游樂園，我們駐足在下面，仰望高高的摩天輪，那一刻天空象鴨蛋青那樣明澈，夕照之下，山風拂面，這暖暖的空氣，在臉上舒暢地劃過。

尹先生馬上走了出去，回來時手中捏著二張票，塞給我跟斯如，我笑笑，指著自己的頭，「暈頭，不敢坐」

他走向斯如，交給她，斯如過來拉我一起去，正在這時，我注意到我旁邊有個小女孩，纏著一個婦女，帶著哭腔說，「媽媽，我要坐那個哪，求你啦，我要坐嘛，要嘛」

大人用手輕煸了她一個巴掌，「剛才不是坐過『小飛馬』了嗎？弟弟還沒坐呢，小孩子乍就這么自私呢？」，有個小男孩不聲不響地走了過去，這個稍小一點的男孩，扯著媽媽的衣角，「媽媽我要坐那個」

「好，媽媽這就帶你去坐，濤濤乖」這個年輕母親帶著兒子去了另一邊，撇下一個五歲左右，撅著小嘴、立在一邊的小女孩。

我拉過斯如，說：「你帶這個女孩子上去玩吧」，那女孩扭頭看向我，一個極可憐的神情，滿眼的哀戚，我對這女孩油然心生一絲憐憫與愛來。

「那你呢？」斯如問我。

「和尹先生聊一會天，正好談談業務，就一會，你帶她去玩吧」我摸摸小女孩的頭，她朝斯如望過去，我推她上前。

只見她的一只手伸給了斯如，很乖巧、親熱地叫斯如作姐姐，「姐姐，我不怕。你怕嗎？」，斯如雙手拉著孩子的小手，她的身體倚靠在她身旁，向我們這邊凝眸觀望，一直到巨輪轉動，徐徐上升。

「斯如，照顧好她」我揮手朝她吶喊，小女孩盯著我看著，象極了我小時候那副倔強的模樣。

在我轉過頭來那一瞬，身後的尹先生正好跟我一個照面，原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唐斯如，我們倆很是興奮。

「你多大了？」我打聽他的年齡。他告訴了我，我說我應該叫你一聲尹哥，有意地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他很客氣地給我一個真誠的眼神，我們都不知講什么，正尷尬間，斯如在摩天輪上向我們拼命地揮手，「你看她們好開心」我說。

他望著她的方向，朝那邊走近，那條銀灰色的領帶在風中飄展，在黃昏的林子里、摩天輪之下，出現了一個高大男人側影，我坐在林子的樹下，凝視著那個身影，似乎那條影子壓了過來，可能是我的倦意在那個時候剛好竄了上來，感覺天地在轉動……。

從樹上掉下一片落葉，他瞭望遠方，回頭望我，我眯縫的眼，無精打采，他輕柔地聲音：「落日、黃昏，一群人的笑聲」

我被他的情緒感染住了，順著他的目光，我們看向同一個方向，在頭頂，斯如的身體懸向半空，一下看不到人影了，迷迷糊糊的一團，聽著周圍的歡呼聲、喧囂聲。

我隱約聽到他說，「很少聽到這樣的笑了」站在一個台子上，蕭瑟的景況，耳旁傳來斯如從在摩托天輪上興奮地高喊，「好高，好美，真的好美，世界在我腳下」

「姐姐……」遠方，那個小女孩也在呼喊我，我猜是斯如教她這么說的，「我……愛你」

「嘿」我感覺頭腦清醒了些，抬頭揮手飛吻，興奮之極。

「你愛我嗎？」女孩高聲大呼。

「我愛你，很愛」山林中也傳來我起起落落地回音，接下來是斯如的聲音，「你很好」

「我不好」

「唐斯如，你在高處好嗎？」是尹先生的聲音，空曠而遙遠。

「好啊，很快樂……」斯如回應他，尹先生變得喜不自禁。等到她快下來了，看見面色潮紅，一臉喜色的斯如，我飛快地跑過去迎接，張開雙臂抱住她，按捺不住心里的沖動，忍不住想去親吻她。

那個小女孩從上面走下來，被媽媽一把拉住，拽著她被風吹亂地頭發，「你這個鬼妹子，亂跑個什么勁」

「我又沒要你帶我去玩？誰叫你只疼弟弟」小丫頭倔強地回應她。

媽媽追趕她，一個勁地教訓她，責備地說「光曉得玩，沒你弟弟一半聽話，白生了你，真不聽話，我要打……死你」

「媽媽偏心眼，我不要你管了，你走開！不要管我，壞……媽媽」小女孩尖叫。

「死丫頭，你個丫頭片子，給我回來…」

第91章業績最後一天

下午三時，小葉跑來告訴我，她已經將一筆4萬的合作單記到了我名下，我心頭一熱，想說點什么，她已然跑開。

「請我吃飯吧，多余地好聽的話，就不要講啦」我張了張嘴，礙於周邊這些人，沒能講上一句感激的話，改口道，「好吧，後天晚上請你去藍天歌廳」

「沒問題，去哪都行」她干凈利索地說道，這筆4萬的單轉到我名下，我連一句客氣話也沒顧得上講，隨口應道「那好吧，後天，我再給你電話，可別忘了」

「小洛，馬上召開緊急會議」一陣興奮，我喊道。

「現在嗎？」小洛猶豫道。

「對，幾天沒給這些人施壓了，一個個松懈了不少，該給他們敲下鑼、響個鼓，提提醒」我提起我的工作本，走向會議室，准備去開會。

「好，也該管管這批人了」她笑嘻嘻地說。

小吳第一個跟來，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下午會有筆小單到帳。「不是那個水泥廠嗎？」我遲疑了一下，想了一會，問道：幾萬？他伸出手掌，「六萬左右，不過要分出一萬五給那家伙」

「怎么？這錢還要拿出來行賄的么？」這可真的不能理解。

他滿不在乎地說，「放心，這筆單保證不讓公司掏腰包，等於在我業績提成里扣除」

我還是不明白，懵懵懂懂地，問他，「那你豈不是沒多少報酬，全給了人家」我猜是那個水泥廠的財政總裁小倪在伸手找小吳要回扣，但聽小吳這么一講，便猜到了七分。

「沒關系，我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我的級別又晉升了一級，每月多出好幾百的工資。也不算虧」他又繼續興奮地說，「小倪說，過幾天還有大業務給我們，到時我們的業績還會多起來了。這只是先期一部分」

我略松了一口氣，小聲地告之於他，「小吳，這種事以後還是要注意些，當心喔」

「為什么？」他並沒明白我的意思，睜著一雙牛眼，望向我。

「你知不知道這事觸犯了法律」我的話如一聲驚雷，乍地嚇了他一跳，他騰地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問道：「周姐，你沒弄錯吧？這也叫犯法嗎？我可一沒偷二沒搶，干的都是損已利人的事，…我招誰惹誰啦我？……不可能的，這事也算犯法？我不信」

「按照中國的商業經濟法，你應該是判個行賄罪」

他嘎地縱聲大笑，一邊笑著說，「不會吧，周姐你就別逗了，雖然我書念得不多，可也不是法盲啊」

「小吳，你聽我說」我還想告訴他一些常見的這樣法律條文，想跟他好好解釋一番，畢竟我的年紀比他大，見識也比他廣，比他懂得多一些。

「我看，這個你就不用管啦，我知道的。我平時看方總、許經理他們也都是這樣子做的，上次他在會上分享他的一些個人心德，向我們吐露了這方面的事情……，干了這么多年，也沒見他被抓起來過，不照樣做得好好的嗎？人家可都是做了五六年的老商務人員了，比我們有實際經驗……我還正想跟他討教」小吳理直氣壯地說，毫不在乎我所說的話，顯然並不信服我這一套，對我的話更是置若罔聞，根本不予考慮。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見他這般熱衷別人傳授的經驗，我只有自嘲，「好吧，你看著辦吧，跟你講你也未必會信，應該是我不及你有膽色吧」

我在會上宣布明天喻總來公司的秩序問題，「在會議上，我們可以提問嗎？」有人發問。

「可以，你想提什么？」我彼有興趣地說。

「我有很多質疑的，關於我們的產品以及客戶對我們的意見，一些敏感的話題，不知喻總會不會作出解答」

「這個要問喻總本人。估計他會。你想提就提唄」這是我直接給他的回答。

「周姐，明天是你們經理表現的機會，可要踴躍發言呀，吸引喻總對你的關注」小洛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沖我講道。

「唉，你們能給我好好表現一番才是關鍵。我也不想出什么風頭」在座的每個人都看向我，我淡淡地道。話剛講完，大家私下討討起這次總監的任命問題，「看來你們比我知道得還多」一般他們極少在我面前提及這件事，看來這幫家伙比我想象得要神通廣大，小洛安慰我說：「其實我們大家都是想幫你」

「聽說許經理都到三十幾萬了」

「我知道。你們下午不是還有帳要進嗎？」他們忙把頭低垂了下去，又抬起來，沖我憨笑。我笑笑，說，「我倒是有一筆十二萬的客戶，希望這次能助我一臂之力」

「哪家客戶？」

「一家……等會，我接個電話」手機震得響了，我掏出手機，忙不迭地問道，「斯如，是你呀？嗯，對，還在開會」大家一旁側耳傾聽，「對了，你幫我問尹先生，看什么時候能匯款過來」我急著要這筆業務，如果能盡快的話，我想這次應該是有晉升機會。她在電話中猶豫了片刻。

她叫我不忙著掛電話，二分鍾後，我看了看表，抓起電話問「怎么樣？問了嗎？怎么說的？」

是斯如失落地聲音：「尹總人不在」

「喔…」

「我打他手機催一催」

「斯如」我想講什么，卻又忘詞。

「怎么？」她問道。

「如果不行，就算了。也太是很趕。免得人家反感……」我提出想法。

「喔，沒事啦，我再問問，你等著」那邊掛斷了電話。

散了會。小葉走過來，笑嘻嘻地把嘴湊到我耳邊，我站起身，跟了過去，到她辦公室，「哇？買這么多好吃的」桌上一大堆零食，各種餅干酥仁，它喚起我的胃欲，一陣陣，咕咕地叫。

我們正在偷吃，宋清璉猛地從外面闖了進來，「偷吃？二位」嚇得小葉收起桌上那些，還以為她是來通知我們去參加公司什么公司緊急會議。

「餓了」我說。

「你們繼續……」小葉拿了塊酥糖餅塞進她的嘴邊，堵住了她那張嘴，「好吃！」

她邊吃邊問，「怎么樣？下午還有帳進嗎？」

「你不是管客服的嗎？這事你應該比我們還清楚」

我想起來，問小葉：「小葉，你到了多少了？」

「十九萬六千吧，不，十九萬八了」小葉在心里籌算著，反過身來問我，「你呢？」

我說，「我啊，差不多十九萬，也就那么多。」

「小許下午最後一筆單是三十二萬塊，他說這個月最後一點小魚小蝦都被他撈干凈了。」宋清璉嚼著脆脆的餅干，掉了一地的餅屑。小葉感到震驚，說，「那么多帳，真嚇人！」我也在心里一驚。

「那家伙怎這么猛？」大半個多月就進了這么多帳，這在我們當中目前位居第一位。

「聽說薛文麗在暗中幫他，有筆十萬的大單，還是薛文麗把業績弄到他們部門的，小薛只拿提成」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