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功能 和功能!侯雪城示意憐憐從她手中接過捧上來,執著那支晶瑩剃透的玉釵,細細審視著。「原來是為了這勞什子物事,陪了我雙衛的性命啊?這值得嗎?」他不經意的把玩著玉釵。「這東西,對你而言很重要嗎?比性命還重要?」

韓晚樓低著頭。「那是靖哥唯一送給我的東西,是我每次難過時的精神支柱,我不能沒有它的。那代表我和靖哥當時最美的回憶。若是沒了,實在比死還難過。」

「是回憶啊……」侯雪城嘴角忽然露出譏誚的線條,手一緊,玉簪竟在他手中斷成數截。在韓晚樓的驚叫聲中,他松手讓斷裂的簪子落下地面,化為碎片。「我也替你制造一點回憶吧。」

一時之間,韓晚樓腦部血y疾往下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撲上前想要接住斷玉,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釵跌為碎片。

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傻傻的坐在地面,已經忘了憤怒。她仰起頭看著侯雪城。床上的人慵懶的靠著床頭,深黑的眼睛盯著她,像是多情,又像是無情;像是譏嘲,又像是在探究著她的反應。

「為什么?」她喃喃的問。只是一種囈語,並沒有想要回答,但是床上之人卻意外的回答了。

「為什么嗎?因為很有趣啊,我想看你哭的樣子。」侯雪城盤膝坐著,雙手放在膝上,俯下身凝視她。黝黑的雙瞳第一次映上了她的身影。

韓晚樓怔怔的盯著他,忽然發現這個人的眸子,竟然如大海的最深處般,冰冷而悠遠。里面含著莫名深邃的黑暗,達不到底端。似乎有種可怕的漩渦想將她吸入,緊緊攫住她。

她想退後,極力想掙扎著,心臟卻不受控制的狂跳,她沒辦法呼吸,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了。那種如惡魔般的男性魅力,讓她不斷的顫抖起來。

心臟強烈的鼓動著,連她自己也聽到心跳的聲音,連全身的血y都奔騰起來,冰冷又狂熱。那是地獄的鼓聲,那是惡魔催魂的聲音。她知道,卻無法轉移自己的視線。

她只能痴痴的望著他,深深沉淪在他冷淡卻又魅惑的眼眸中。她不能,也不想離開他視線的潤澤。冷汗已經浸透她的衣襟。

侯雪城盯了她一會兒,冷冷的移開視線,輕蔑的吐出三個字。

「小女孩。」他的眼睛沒有再望向他。

韓晚樓只覺得全身血y倒流,羞辱和自我厭惡占據她的心,一瞬間,她只覺得被羞辱是應該的。明明那么喜歡靖哥,為何又輕易被這人隨意一個眼神所撼動?難道自己真的那么y盪下賤?

她漲紅了臉,又立即慘白了臉,淚水迅速的涌入眼中,她努力不讓它落下,想保持僅剩的破碎自尊。她努力想要站起身離開,卻已雙腳發軟,無法動彈。忽然間,她覺得屈辱至極,卻一點都不想示弱,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侯雪城手一伸,地面上的碎玉又被吸起,聚集在他的手套中,他淡淡的看著手中的碎片。「跪下來。」

看著韓晚樓震動驚愕的眼神,他的語聲柔和。「不是說為了這只釵,你可以犧牲一切嗎?跪下來,我就把完整的玉釵還給你。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韓晚樓從震驚中恢復,怒意上升。她咬牙切齒,聲音從齒縫中迸出來,「侯雪城,你不要欺人太甚,想折辱我嗎?」若不是忌諱他還是個傷者,她會沖過去將此人痛扁一頓。

「你不是說沒有那只釵,你會比死還痛苦嗎?看來還是有選擇性的是嗎?」侯雪城納罕的說。

「你將它摔碎,又說要完整的修好還給我,即使如此,那也不是我原來那只釵了!」韓晚樓恨怒交集,覺得這人根本是個沒感情的怪物,以玩弄他人為樂。想破口罵他,但卻已經無法如初識般毫無忌憚的痛罵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不是不會受傷害的。

侯雪城的眼睛又恢復了那種譏誚之色,「這只釵,代表的是什么?你的回憶?若是釵碎了,表示失去了回憶嗎?你大腦里的記憶,是因為這勞什子東西而存在嗎?」

韓晚樓啞然。想要駁斥他,卻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無可辯駁。一直以來,這只釵是最重要的,她一向認為沒有它,就等於自己放棄了這釵所見證過的事情。但是,靖哥的存在,會隨著這只釵的破碎而失去嗎?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軟弱而遲疑,掙扎的道:「這是靖哥唯一送我的東西……,我們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

「是嗎?」侯雪城的手收緊,碎玉在他的手中化為細砂,成為一條砂線,從他的指縫漏出。他淡淡的看著地面,「你在朱靖心里的價值,需要由這只釵來認知嗎?自己存在的價值,不能由自己來決定嗎?這就是你對自己存在的驕傲嗎?」

韓晚樓像是被他擊了一掌,看著他冷漠而尖銳嘲諷的眼神。這人犀利的言辭讓她激憤,但又無法駁回他任何一個字。

「這東西不過是個器具,讓你來使用的,若是你反被它代表的回憶所控制,是否可能會失去更多呢?」他低下頭稍微湊近她。「告訴你一個秘訣。若你有重要的東西,那么就必須馬上破碎它。因為,當你沒有重要的東西,敵人就抓不到你任何弱點。」

侯雪城目光掠過張目結舌的韓晚樓,黑色的瞳孔中不再倒映出她的存在。他挺直了腰,淡淡的說:「憐憐,送客,我想出去散散步。」他需要新鮮的空氣,順便去除一下霉氣,他想。

韓晚樓卻聽而不聞,她握緊了拳頭。「人活著,難道只是為了自己而活嗎?若是一生都沒有重要的人,不是太悲哀了嗎?別人又怎么會把你放在心頭?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守護自己重要的人?難道你不是如此嗎?你保護我是為了靖哥,差點犧牲了生命,難道靖哥對你不重要嗎?難道你忍的下心殺害靖哥哥嗎?」

侯雪城身軀一僵,他不再回頭,把韓晚樓丟在房內,自己走出房門。

這是他這兩個月來,第一次走出屋子。他緩緩的下了樓,沒走幾步,已覺氣促心跳,便伸手按住回廊邊的扶手。憐憐不敢相扶,怕他不悅,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

走了兩步,他身體晃了一下。「侯公子……」憐憐心中擔憂,欲上前攙扶他,他看了她一眼。憐憐被他冷峻的凝眸所威攝,不禁退了一步。侯雪城有些厭煩。「你回房去,我只是隨意走走。」

「是。」憐憐嘴上雖然答應,卻只是退開幾步。

侯雪城不再理她,逕自走入後花園。他知道朱靖一向偏愛清晨,此時已值末冬初春之際,天氣仍極清寒,春花卻已盛放。

腦里想著朱靖,他輕輕的在樹下的草地上站定。再過兩天,等走路不再頭暈目眩,他便該離開此處。若再留在此處,日日看見朱靖,難免動情,到時只怕連剩下的武功都要失去了。

朱靖一直以為自己功力下降,是為了救他的關系,其實,真相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真力不斷流失,只是因為動了情。

「大靜神功」雖然厲害,卻須斷絕七情,如果克制不住,便會泄盡真力,嘔血而亡。在趕去救朱靖的途中,他便隱約感到會發生的事,可是他並不遲疑。即使是現在,他也不曾後悔。

一旦動情,便是必死一途。雖然從未在意過死亡,但是,讓朱靖陪著他經歷這些,對他卻太不公平。自己必須離開,離朱靖越遠越好,絕不能讓他找到。

但是,回去天山後,再見朱靖就遙遙無期了吧?動了情的自己,注定活不了幾年,他放的下朱靖嗎?忍受的了不再看到那男人對他溫柔的微笑嗎?侯雪城輕輕嘆息一聲。

這時,他感到微微寒意,抬頭一看,天上竟有雪花飄落。

這是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了吧?他牽動嘴角的線條。身側有株梅樹,淡香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株梅樹的花朵已經謝了大半,只剩下孤傲的勁枝,驕傲的挺立在天地間。

一陣風吹來,梅樹微微搖晃,最後一片花瓣脫落枝頭,朝他飄來。侯雪城伸出手掌,讓花瓣停歇在他掌中,淡粉色的最後一瓣梅仍然柔嫩清香,卻美麗的幾近凄厲,那是最後一抹殘紅。

這是這場冬天的最後一場雪,最後一瓣梅嗎嗎?侯雪城凝視著手中的梅瓣,若有所思。

「公子……」一個怯怯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他的思緒被打斷,微感拂然。「什么事?」

憐憐怯怯的說:「開始下雪了,公子的衣裳單薄,如果著了涼便不好,請公子移駕回房好嗎?公子若悶,我替公子念書解悶可好?」

侯雪城強忍住不悅,朱靖說在他府里不能殺人,真是麻煩。「我再站一會兒,你先回去。」

憐憐躊躇著,想跟又不敢跟,生怕觸犯眼前的男人。看著侯雪城單薄的衣裳,她柔聲道:「倘若公子執意如此,那么……那么讓小婢替公子拿一件衣裳披上可好?」看到侯雪城已經不再理會她,憐憐斂衽一禮,快步離去。

侯雪城等她走了,不想讓她再來打擾,便向花園深處行去。逛了一會兒,看到一道矮牆圍起的一個園子豎立在不遠處。園中有一棟兩層高的樓房,屋身通體雪白,兩側種滿了奇花異草。整座園子被密集的櫻樹包圍著。

他忍不住越過矮牆走進這座櫻林,這樣深幽雅致的處所,不知道是誰住在這里?自從和朱靖在梅林的清晨相遇,他便喜歡梅花尤勝櫻花,梅花是朱靖喜歡的花,孤傲而高潔。

但此時見到櫻花盛開,燦爛奔放,滿林飄揚,像是合唱般的熱鬧,也不禁神為之奪。櫻花不如梅花的孤潔矜持,卻有著說不出的麗嬌柔,滿林櫻花飛揚飄舞,占滿了整個視界。美麗的有種說不出的氣勢。

他情不自禁的走近櫻林,在最大一棵櫻樹下站定。此時才一月初,這里的櫻花竟然盛放的如此燦爛,簡直叫人吃驚。他由懷中取出玉簫,靜氣凝神,輕輕的吹奏起來。

冰雪孤城…09赤子

櫻花精?大將軍燕野怔怔的站在樹後。

那個披著白衣的精靈靜靜站在淺紅色的花雨中,清風吹起他翻飛的衣袂,在麗的花叢中,他沉靜深郁的神情,簡直叫這一片花叢都相繼黯然失色。

年輕人靜靜凝視天際,像大理石雕出似的臉龐有一種成熟的滄桑,寒郁而深沉。但他的眼眸卻是溫柔的,像是寒冬中天際最後的一抹藍。在他身邊的時光是靜止的,花雨不斷的落在他的肩上、衣上,更襯的他俊美的不似凡人。

燕野遠遠凝立,傾聽著優美的簫音,竟然痴了。

他遠遠聽到簫聲,察覺聲音傳來的方向竟是王府禁地,身為靖王手下第一員愛將,他立即趕了來。

是誰那么大膽?王府的人沒有不知道這禁地是王爺嚴令過的,擅闖者死,竟有人膽敢在此處吹簫?難道是新來的下人亂闖至此?原想上前拿住這膽大包天的吹簫人,但一見到這人,竟然再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一步也動不得。

這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威嚴和氣度。燕野在官場已久,遇過許多王公貴族,王族和大官都看遍了。卻沒看過有人如這男子般凜然不可侵犯的清貴。

雖然在滿林的櫻花中,該有著說不出的春意,但是那男子彷佛遺世而獨立,有如深山幽谷中的一道清瀑,那種清冽的孤高,讓美麗到讓人失魂的櫻林都在他面前失卻了顏色。

因此,林中便形成了一個奇特的景象。一人在園外枯立凝視,另一人佇立櫻樹下吹簫伴雪,竟過了半個時辰。

燕野心中十分掙扎,這美的不似真人的年輕人,他委實下不了手取他性命,但是王爺的禁令又不能等視之,這人究竟是誰呢?

三日前,他從太原趕回,便連日與王爺開會商議大事,實在沒有聽說府里來了什么客人,而這年輕人具有如此氣質,絕對不是等的人物。

便在他遲疑之時,年輕人的眼光落在他身上。燕野承接了他的視線,那種凌厲的氣魄和威勢鋒銳如刀,讓他忍不住退了一步。這人究竟是誰?燕野不禁驚愕。

簫聲靜止下來,年輕人顯然非常不悅,冰冷的殺氣瞬間彌漫整個林間,朝他身上壓迫過來。燕野握緊自己的兵刃,知道有這樣如利刃般的氣勢之人絕非泛泛之輩,必是絕世的高手,若是朝自己動手,生死只在一瞬。

年輕人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眼中現出譏嘲之意,正想發言,忽然胸口一痛。林間彌漫的殺氣忽然散去,他手中的簫落在地上,修長的身軀也順著樹干滑跪下來。

燕野看他他按住胸口,像是很痛苦的喘息著咳嗽。不禁大是驚慌,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擔心,還不及細思,已縱身至年輕人身邊,「小兄弟,你還好嗎?」他伸手相扶。

那年輕人咳嗽不停,也不抬頭,手中已撿起玉簫,反身直點他胸口七處大x,攻勢甚是凌厲。燕野一驚,飛身疾退。年輕人一招退敵人,也不再進襲,以玉簫支地,冷冷道:「別碰我。」

燕野仍記著這人剛才凌厲的一擊,不禁暗自心驚,這人武功高強,又身處禁地之中,實在太過可疑。「閣下是何人?請報上身分來,不然莫怪在下無禮得罪。」

那年輕人並不回答,輕輕靠在樹干上喘氣,白玉般俊雅的臉上有一抹病態的嫣紅。燕野見他似是極痛苦,忍不住向前一步,想探視情況,但那年輕人又玉簫一指,不讓他碰觸自己。

「小兄弟,我沒有惡意,你是王府的客人嗎?我是鎮遠將軍燕野,讓我看看你的情況吧?你是受傷了,還是生病了?」燕野盡量讓自己語氣柔和。

年輕人的玉簫仍遙指著他。燕野無奈,見他衣衫單薄,薄雪仍一片片飄至他身上,臉色蒼白勝雪,便解下自己的長衫,「我不靠近你,你將這件衣裳披上好嗎?」

他將長衫拋至年輕人腳下,但對方卻連望都沒有望一眼。

燕野不禁頓足,「你身上有病,再受到冷可不得了啊,我發誓不會加害於你,快將長衫穿上。」

那年輕終於人垂下簫,那雙深邃清冷的眼睛仍是沒有望向他,「不需要。」他扶住樹干,搖晃的直起腰,轉身想離開。

他雖然拒絕他,但至少沒有敵意了。燕野松口氣,還待再說,一個驚叫聲已經響起,「侯公子,您怎么跑到這里了?」

燕野見到那少女,知道是王爺房中的侍女憐憐,只見她站在園子外,不敢進來,神情十分焦急,「公子,此處是禁地啊,快些出來。」她瞥眼見到侯雪城身旁的男子,連忙下跪,「婢子見過燕將軍。」

燕野連忙走上前扶起她。這女子並非一般佣仆,乃是王爺的貼身侍婢,自小服侍王爺,將來肯定要收在王爺身邊做側妃的。他可不敢受這個禮。「憐憐姑娘,這位是什么人?是王爺的朋友嗎?」

憐憐恭聲道:「回燕爺,這位就是王爺的師叔,侯公子啊。」

「啊,原來是他!」燕野登時恍然大悟,那一天他雖然不在府里,但是回府時自然有好事者同他說過。王爺的師叔,他一直以為是個老頭,沒想到是一名清麗至斯的年輕人。

不知怎么,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些苦澀。聽說,從王爺回府之後,有半個月內不曾踏出自己寢居,對這傷重垂危的師叔親侍湯葯,硬是將他從鬼門關中拉回來。

在他養傷的這段期間,沒有人見過這位師叔的面目,除了老太君外,連浣花郡主想前去探視,都在門口被擋了駕,顯然王爺對他極是崇敬,不允許任何人驚擾到他,影響了病情。

想不到那個令整個王府議論紛紛的神秘人,竟是眼前這清麗冷峻的年輕人。他整整衣襟,拱手道:「鎮遠將軍燕野見過侯公子。」

侯雪城仍然不看他一眼,負手對憐憐道:「這里是禁地?」

「是的,王爺說過,不論是誰,擅闖者死。」憐憐很為他著急,「侯公子,求您快些出來,王爺若是震怒了是很可怕的。」

侯雪城好整以暇的道:「可是朱靖說過,等我好些了,府里任何地方都任我參觀。」他靠坐在樹下,絲毫不動,「這屋子有人住嗎?若沒有人,我想進去瞧瞧。」

憐憐嚇白了臉,「公子,不成的,王爺知道會要婢子腦袋的。」

侯雪城仍不動容,「朱靖生氣?我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樣子,要你腦袋和我又有何關系?你去叫他來。」他見憐憐嚇得不成聲,心下倒有些煩悶,只得勉力稱起身軀,扶著樹干站起身。「好,我跟你離開,不過,這位將軍不是要治我擅闖之罪嗎?」

燕野怔了怔,「公子只管離去,在下豈敢對王爺的尊長無禮?在下只將事情回報王爺,也就是了。」他躬身行禮。

侯雪城避開憐憐欲來攙扶的手。走了兩步,卻覺一陣目眩,他身軀微微一晃。

「小心!」燕野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他。侯雪城身軀一僵,反手一掌擊去。掌心隱泛瑩白,已經用了大靜神功的內勁。雖似輕描淡寫的一掌,全然不帶一絲煙火氣般,但風聲飆然,竟是凌厲的殺招。這一掌若是打實了,燕野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這人出手竟這般狠辣?燕野危急間勉強側身閃過,卻也被掌風得連退開三步,才脫離這人層層掌影。這時他已經是冷汗涔涔。

侯雪城低低的咳嗽,緩緩抬起頭來。雖然仍是扶住樹干喘息著,但冷銳如刀的眼神充滿說不出的威凌氣魄。「倘若你再碰我,我便不再看朱靖的面子,定然殺了你。」

燕野從未看過如此不講理的人,忍不住怒道:「你……」話未說完,只見他清俊的臉上全無血色,卻仍有那種執拗之色,像是即使面對天下人也不退縮的倔傲。

燕野的怒氣忽然煙消雲散,一種莫名的憐惜涌上他的心頭。他嘆口氣,「公子傷勢尚未復原,倘若強行走動,對身體必有傷損,末將只是想助一臂之力。」

侯雪城的語氣冷峻,「我從不接受人幫忙。」他挺直身軀,一步一步走出花園。才方踏出櫻園,他的身軀就向前俯倒下去,燕野驚叫一聲,不及細想便欲飛身向前。

但他身形甫動,另一人卻以驚鴻之勢越過了他,搶先一步將侯雪城穩穩的接在懷中。

燕野吃了一驚,直覺便要攻向對方,奪回王府貴客,但看清來人後立即收了攻勢。

只見來人劍眉入鬢,氣度從容,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王族的氣質和瀟灑,自然是朱靖到了。「王爺。」他單膝下跪向來人行禮。

朱靖點點頭,「燕兄弟不必多禮。」

他將自己的虎皮大氅脫下,裹住侯雪城,運氣助他平撫翻涌的氣血,等確定無恙後,才開口說道:「雪城,你太不聽話。」

侯雪城微驚,看清是他,便未下殺手。但他向來不讓人碰觸,仍然推開朱靖。「我是師叔,何必聽你的話?你太放肆了,可別不失了師門尊卑。」

「你現在是病人,就要聽大夫的話,大夫交代你需要靜養一個月,你卻不好好休息,四處走動,勞頓身軀,毫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朱靖不以為然。

「之前你才說過,我師父練的不是傲神宮的武功,可以不必叫你師叔,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