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步步錯 未知 5796 字 2021-02-25

「什么啊?沒可信度!」

「凌晨從男方家里出來……都配了圖了。還沒可信度啊?」

整個空間里都充斥著吵鬧玩樂的氛圍。

這就是為什么我不喜歡在人多的時候進茶水間的原因。

八卦,娛樂,滿耳都是些沒營養的話,聽得人頭疼。

我揉一揉吃疼的太陽x,准備泡完咖啡就走人。

一個嬌小的身影卻在這時猛地站起來,向我這邊跑來。這個女孩笑呵呵地躲,手里攥著版面花花綠綠的報紙。另一個人隨即站起來,追著前頭那個跑。

「你是沒人家漂亮嘛!釣金龜也不夠格啊?」

「你嘴怎么這么缺德啊?!別讓我逮到!」

追追打打的場面,我以為我在國中結束後就再也見識不到,不料在恆盛又重新領教了一回。

我繞道,盡量不和她們碰上,免得把咖啡給打了。

可偏偏,事與願違。

兩個人跑來跑去,嬉笑怒罵,我都已經繞路而行,卻依舊沒能幸免。

其中一個不看路的撞上了我,手肘碰翻我的杯子。

杯子倒了,咖啡全數喂到了我的衣襟上。

鬧騰的茶水間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我抖一抖自己狼藉一片的衣服,盡量不讓咖啡流下去弄濕我的褲子。

追打中的兩人都愣住,其中一個看看我的臉,再看看我身上狼藉的咖啡漬,突然反應過來,「呀」了一聲,急忙把手里的報紙丟到流理台上,跑到邊上的配水房取毛巾,幫我擦拭。

卻是越幫越忙,我的褲子也被她弄濕了。

無奈,我只得把馬克杯放到一旁,接過毛巾自己動手。

「對……對不起!林小姐,我剛才……剛才沒看到你!」

那個碰翻我杯子的女孩子,低眉順眼,聲音發顫:「林理事,你……你沒事吧?」

看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不知如何應付。

「沒事。擦干就好了。」我看看自己的馬克杯,笑出聲,試著化解尷尬。

轉身去拿我的馬克杯。

我的視線不經意投在和杯子放在一起的那張報紙上。

報紙的一角被咖啡弄濕,可絲毫不影響這個中間最醒目的版面的清晰度。

我的視線不受控的定格。

我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女星蒼然微夜會富商,地下戀情呼之欲出。」

足夠噱頭的標題。

照片不甚清晰,但好在角度還可以,將女人笑容嫣然的臉照了個全。

男方卻打了馬賽克,讓人不得其廬山真面目。可是,男人指上那枚鉑金尾戒——

那個戒指,我有印象。

這個男人,不是胡騫予是誰?

他昨晚儼然是美人在懷,怎么還會有時間有心情,打那種電話來攪亂我的思緒?

「林理事,你沒事吧?」

呵,現在人表示關心都只有這一句嗎?

沒事吧?

我很好!好得很!

我朝她笑笑:「我沒事。謝謝。」

我說完,轉身離開,下一秒便斂去所有表情。

我回到酒店,人已經到大堂,這才猛地記起我今天早上已經退房,行李也都運到新家。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我從沒覺得自己這么狼狽過。

白色的襯衫,大片咖啡漬,干了以後摩擦著皮膚,隱隱的疼。

回公司上班?回家換衣服?

我無法抉擇,茫然不知所措。

所謂偶遇

一周前,我進入了一個游戲。

和我最擅長的21點和俄羅斯輪盤不同,這個賭局,賭的不是錢,是恆盛的控制權。籌碼,也不是錢,是我的一切,他的股份。

「……我會是一個很好的情人。

不纏人,不用你養活,不用擔心被曝光。

只有一個簡單的要求。

讓我待在恆盛。」

我還記得自己那時候,這么說,是為了得到參與這個賭局的資格。

「林為……林理事?」

我呆呆站在酒店大堂,不知所措之時,有人在喚我的名字。

聲音不太確定,帶點疑問和探究。

我望向聲音的源頭。

李牧晨?他怎么會在這里?

我看向他,有點無措。他看我的眼神亦然。

「你怎么在這里?」

「我翹班了。」

李牧晨有點不置信地看著沖他笑的我,再看看表,「12點,午餐時間,不算翹班。」

12點了?

我看表,果然。

不禁拍拍自己的額頭。我今天這是怎么了?花那么多時間在這里發呆?

「我有朋友約我在頂層餐廳吃飯。不介意的話,一起?」

我攤開手,示意自己臟掉的襯衫:「我的衣服臟了,得回家換。」

他順著我的示意,看我的衣服。然後說了一句讓我聽了心情頓好的話。

「我剛才就注意到了,還以為是很特別的花紋呢!你衣架子一樣,底子好,不像樣的給你穿也變像樣了。況且,外套扣起來,臟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

真看不出來,這個男人,話能說得這么甜。

「林理事?」

「……我有點走神,對不起。」

「一起去嗎?午餐。」

「好吧。」

被騙了。

沒有所謂的朋友。

他狀似無辜:「本來是約了朋友的,沒想人家佳人有約,我呢,淪落到被放鴿子的悲慘境地。不過我倒要感謝他,要不是他,我不會碰到你。」

我對此半信半疑。

男人追女人,要有點無賴,或者痞氣,否則一輩子光g。這句話,對於李牧晨這種社會精英來說,原來同樣適用。

他對我用了心。可惜,對此我只能視而不見。

今天這頓午餐後,我算是真正認識了這位恆盛最頂級的c盤手。

他似乎特意去看了我在美國的幾件case,席間,他提到了多貝特公司的重組事件。

那時候我人還在美國。cap要強制收購多貝特,事情鬧得很大,地方政府都以反壟斷名義介入。

多貝特找到我,是我的那個美女導師米拉·納迪從中牽線。

其實,在那個當口上,我對多貝特的重組案並沒有多大把握,之所以接手;純粹是賣老師一個面子。

我從中游說,使多貝特得以和死對頭普勒公司達成合作意向,降低了pe和負債,改變了家族經營模式,裁員,中層全面換血,並適時放出利好消息,加之政府干預,一切順當了結。

雖然某些人,包括媒體,行內人,經濟分析學者,眾口一詞,說這是近幾年反壟斷戰役之中最成功的一例,可在我看來,還有諸多東西是失策的,反收購的成功,百分之五十是因為運氣。

而李牧晨,卻能把只有我和多貝特高層知曉的諸多漏d指出大半,不得不讓人佩服。

和他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我可以學到很多。

「為零,還需要點什么?」

不知道談話進行到什么時候,他對我的稱呼,已然由「林小姐」變更為「為零」,而我聽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和不舒服的地方。

我看著菜單,翻來覆去,還是決定不了要吃什么。

「不如試試這里的紅酒焗生蚝。味道很不錯。」

我接受了他的意見,點了這里大名鼎鼎的「紅酒焗生蚝」。之後他又推了幾款菜色。要不是這頓是他請,我免不了要懷疑這間餐廳他是不是有股份了。

餐後甜點是青草慕斯。帶點青草味,純正的蘇格蘭味道。

第一次試這種青草味。味道絕對不賴。味蕾一點一點感受到清甜,較慕斯的甜味,輕很多,卻也悠遠許多。

我幾乎要閉起眼睛享受這種獨特的甜味了。

這時,李牧晨朝我抬了抬下巴,我不明白他的意旨。他笑了,指指自己的嘴角。我這才反應過來,正准備拿餐巾擦嘴,他已經先行一步,似乎沒經過什么深思,手就伸了過來,食指托住我的下巴,拇指指腹劃過我的唇角。

反究這個舉動,實在太過曖昧,把氣氛弄得異常尷尬。我們兩個皆愣了愣神。他收回手,「……抱歉。」

我低頭,繼續吃我的青草慕斯,卻已沒有心情細細品嘗。這里我已經不想再待下去,剩下的慕斯幾乎被我一次性全塞進嘴里。

午餐結束後李牧晨載我回了趟家。

本來不想麻煩他,而且我們在酒店門口就已經分道揚鑣。他去停車場取車,我攔計程車。

可惜偏偏計程車似有意跟我作對,我在路邊等了許久,遲遲都不來一輛。

等到最後,倒是等來了李牧晨,他開車停到我面前,降下車窗:「上車。」

我猶豫了一會兒,拉開車門坐進去。

他見我似乎有些聊賴,便問:「有沒有考慮買輛車?」

我對開車這件事有極重的心理陰影,在美國那種高強度的生活,沒有私家車的日子很難熬,我也試過去考駕照,可只要手一碰到方向盤,我的情緒就會崩潰。

可我不想把這個告訴面前這個男人,只能說:「我現在手頭不寬裕。暫時還不考慮買車這件事。」

等我回家換好衣服,我們就一同回公司。

在停車場遇見同事,他們皆是好奇地打量我和李牧晨。從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這本無可厚非,可這男人不是別人,而是李牧晨。這就不能怪別人想要窺伺了。

不知明天又會有什么樣的花邊新聞出爐——

恆盛首席c盤手李牧晨載公司女同事上班,兩人關系值得揣測?

李牧晨似乎也察覺到了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略帶抱歉地看我:「真是……有點麻煩啊。」

我點點頭。

何止一點麻煩?

在眾人獵奇目光之中,李牧晨走到了電梯口。

這是他們金領專用電梯,我並不能和他共乘。

「你不進電梯嗎?」

「不好吧。這是專供你們這些高級職員乘坐的。」

「沒關系,我也是去32樓。」

……

這樣一來一回,只會引來更多人觀摩,我暗地里哀嘆,不太甘願地進了電梯。

也許是午餐時我吃的特別認真,李牧晨誤以為我是迷戀美食的人,電梯里他大方邀約:「晚上有空嗎?我知道一家很別致的館子,要不要去試試?」

這是我的習慣了,吃東西如同在做化學實驗,認真到像是要吃出里面的成分。但實際上我對吃不講究,更不會去在意那家所謂「別致」的館子。

「我晚上可能要……」

我話音未完,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19樓。我被這一聲打斷了話,正欲繼續,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總裁特助王書維。

而另一個,當然是我們總裁。

王書維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收回視線。

「胡總好。」

「胡總好。」我和李牧晨異口同聲。

「嗯。」胡騫予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總裁在場,李牧晨不方便多說。我終於得以超脫,不再需要絞盡腦汁想怎么拒絕李牧晨的邀請。

我無所事事,等待32樓的到來,不禁看向胡騫予的背影。

胡騫予很高,身量挺拔,王書維與李牧晨也自不必說。三個人站在一起,幾乎擋住我全部光線。

王書維正在向胡騫予報告著什么,聲音刻意壓低,盡量不讓身後的人——也就是,我和李牧晨——聽見。

我的視線不由的在王書維的背上停留片刻,這個男人,和他身旁的胡騫予一樣,道貌岸然!

李牧晨這時看向我,我慌忙收回視線,不再盯著王書維的背影。

李牧晨只出口型不出聲地問我:你和王特助認識?

我頓了頓,趕緊搖頭,企圖掩飾過去。

幸而李牧晨對此也不太感興趣,不能出聲,似乎還不足以斷了李牧晨想要繼續和我溝通的念想。

——你晚上幾點下班?我等你。

——我晚上有……

我沒能說完,因為就在這時,站在我前方的胡騫予側了側身,使得一絲光影在我眼前晃了晃。下一秒我抬頭看,只見胡騫予側著身體,視線正在我的臉上逡巡。

他的那道目光隱藏著什么,我來沒來得及看清,它就已經轉移到了李牧晨身上。

「牧晨,3點鍾到我辦公室來,有個case要交給你。」胡騫予面無表情的說。

李牧晨立刻點頭稱是。

胡騫予這才回過身去。他的眼睛在掠過我的時候,刻意忽略。而這時,王書維似乎不經意回頭,瞥了我一眼。

我低頭,學著胡騫予,忽略掉他的目光。

所謂婚戒

我晚上沒赴李牧晨的約。

確實沒空。

我在清水閣包了只船,邀請黃浩然。

此人算是董事會里唯一和胡騫予看不對眼的股東,他的上一輩是朴質無華的漁民,與商界人士爾虞我詐的命數不同,他們的一生都過的平淡素雅。只可惜黃浩然卻喜與我們這種銅臭味十足的商人為伍。

我選在清水閣,就是看重這里氣氛不錯,一艘漁船,悠哉游哉,船上的人雅情宜趣。

當然,我可沒空弄這些「雅情宜趣」。我們談的,只與利益相關。

「每股我多加三成半,而且不剝奪你反購的權利。怎樣?」

我的雙手在矮桌下緊緊相絞。我這樣做勝算不大。心里沒底。可這些,統統只能藏在桌下。

黃浩然的股份來自他妻子,雖然他妻子有意將股份過渡到他名下,但到目前為止,實際控股權還不在他手里。

黃浩然此刻的表情,絕對不是一個想談正事的人該有的表情。

我端起茶碗喝一口。雨前龍井,苦。

不期然,黃浩然驀地捉住我的手。

「林小姐,還有沒有更誘人的條件?」他似笑非笑。

我試著不動聲色地抽出被他抓住的手,卻不料他執拗異常。

「對不起,我想你誤會了。」我看著他的手,笑一笑,「我不是妓女。」

狠話我是撂下了,他見我較真,悻悻然放開手:「林小姐,我也並非嫖客。我們……我們真是牛頭不對馬嘴,講不通,講不通。」

黃浩然下了船。腳步帶了怒氣,弄得這小小漁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

很快,身著青衫布卦的侍應生前來布菜,我看一眼一盤盤精致的餐前小菜,趴在桌上,突然失去力氣,臉埋在手臂里,無聲地笑。

男人,全都膚淺。女人在他們眼里只是付出身體的貨色。區別只在於賤價與否。

胡騫予,黃浩然……之後不知道又會碰到多少這樣的人。難不成我真得去做妓女?

回到家。陌生的,又一個的,家。

行李已經送到。我忍著困意,一件件收拾。家里有儲物室,足夠我放這些衣服。

我抱著一摞cd,到了cd架前,打開。

里面有個緞面盒子。湖藍色的婚戒盒。我取出盒子,打開。鑽石對戒,男式,女式。鑽石很大,女式的有6卡左右,分割勻稱,八星切面,價格不菲。

我不禁憶起,這間公寓,原本是新房。只可惜婚禮現場新郎臨陣脫逃,空下這套房子,便宜我這外人。

鬼使神差一般,我取出那枚女士鑽戒,套在右手無名指上。剛好合適。鑽石的光芒晃眼異常,使人陡覺心虛。我忙不迭脫下它,放回盒里。

等到一切擺弄妥當,我才得空看看今天的今天大盤各股。

我把走勢圖切到恆盛。「恆盛集團」的走勢一直平穩,在華爾街掛牌上市的股票,融資階段業績良好,前景一片大好,投資者也都非常看好。

但是恆盛這種慣有的以錢生錢的商業運作手段,賺錢快,也最容易出問題。雖然胡騫予一直力圖將恆盛引向實業道路,恆盛旗下的房地產公司和全球連鎖運營集團也都營運良好,但他依舊不能改變恆盛的這一根基上的紕漏。

我目前還無法接觸到恆盛的核心業務,待我能夠掌握到恆盛最頂級的那幾家財團的訊息之後,我便能真正撼動恆盛的根基。

目前我只能以緩慢、不易令人覺察的速度購進恆盛的股票以及市面上發行的債券,期待不久的將來,我能借此敲開恆盛董事局的大門。

看著電腦屏幕,我的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的臉。

黃浩然。

今晚和黃浩然的會面弄得很僵,他無心跟我談收購,我只好另擇道路。

他的資料我找偵訊社查過,但那時我還沒想過要用陰招對付他,也就查得不細,只是想弄清他對恆盛的股份,底線在哪,方便我出價。

我對別人的私生活沒興趣,可小辮子,偏得從這方面抓。

看來和偵訊社的負責人再聯系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我與偵訊社的負責人通了電話,要他們每日監視黃浩然的一舉一動,他們辦事效率一流,我暫時放心。

我剛掛電話,鈴聲又響起。我以為是偵訊社的來電,便不假思索地接起。

「和誰講電話講那么長時間?」

我花了些時間,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胡騫予。

「胡總找我,有什么事嗎?」

「胡總?」他嘲弄著這個稱呼,不期然間,聲色一凌,「胡總要你現在開門。」

我愣了愣,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可我還是走到玄關。

透過貓眼,我真的看到了門外這位不速之客。

對他來說,我的行蹤,似乎處於全度透明的狀態。再次被他找到,我除了驚訝外,一時找不到其他情緒。

我在門前遲疑了一下。手握在門把上,遲遲不動作。

胡騫予忽地湊上前來,眼睛對准貓眼。他的瞳仁就這么驀地在我眼前放大。

我的心被瞬間揪起。

他,明明看不見里面的情況,可這個動作……

我突然萌生一種無路可逃的自覺,索性開了門。

「胡總找我有什么事嗎?」

相較於我的肅然,胡騫予反倒一副痞像,抬著的小臂靠著門框,身體前傾,額頭抵住我的。

胡騫予身著格子襯衫,沒有打領帶,套一件大翻領短風衣、牛仔褲,一身休閑打扮,不再是辦公室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他似乎剛從pub里出來。

「我來履行契約。」他的額頭抵在我的額上,輕蹭。

他的臉上有一種靜態的威懾力,略帶慵懶與輕佻,俯身時仿佛會有陰影落下。我看著這樣一個男人,不禁有些恍神。

緊接著我聞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他點頭,看我。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無辜的眼神:「嗯……否則,不敢來見你。」

我嘆一句。手伸到他的腋下,環住他,駕著他進玄關。

他遲疑了一下,看著我。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