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 / 2)

步步錯 未知 5759 字 2021-02-25

最後,露西似乎沉不住氣了,略帶驚異地對我說:「為零,別嚇我。」

我被問的一頭霧水,悻悻問:「怎么了?」

她車子開的慢了些,轉頭看我:「剛才那個人……我在接機口看到的那個人,是mike,對不對?」

「……」

「你和他一起去的香港?」

我咬了咬唇,依舊沒有說話。

「為零,你可別忘了,他賣過你一回。」

露西聲音似帶著嘆息。

我繼續看街景,淡淡回她一句:「我沒忘。」

「那你……」

我打斷她:「我和他,現在都在恆盛做事。一同去香港,也全屬公事。」

「你剛才不是在給他打電話?!」

我一愣,片刻後才記起要回答她:「不是打給他的。」

露西也愣了,眼中泛起疑惑,看我,再看我:「那是打給誰的?」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她。

她卻不依不饒,硬要問我,這通電話,是打給誰的。

「你知道么?你剛才,打電話的表情,真是嚇死我了。」

我覺得臉上已維持不住。

在車上,她說「死」字,如若不是我已經會很好安撫自己情緒,我會失控。

我自知語氣有些不好,但也只能盡量讓自己聲音柔一些:「怎么嚇到你?」

露西邊開車邊唏噓,臉上一副悻悻然:「你那樣的表情,我幾乎要以為,你戀愛了。」

她如此陳述。

我一驚,摸摸自己臉,再湊過去,透過後照鏡,看自己。

我從鏡子里看到的,還是那張略微有些表情缺失的臉,還是屬於我的臉。

哪里有不同?

我偏頭,想問問露西這個問題。

可惜,我這一問,露西又不知會回問我些什么問題。

想想,還是算了。

露西還要繼續追問我電話的事,我只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問一問,能不能要她陪我去買套禮服,在她的訂婚禮,也就是托尼的生日會上穿。

她果然被我轉移了注意力,興致滿滿的問:「你不是忙嗎?怎么有空?」

「我今天有一天的假。購物,減壓。」

露西聞言,煞有介事點點頭,換擋,加大馬力,車子飛速駛起來。

車子一路開到購物廣場。

一同下車。

我依稀還記得半月前,和姚氏兄妹逛商場時,在某家高級成衣專賣店的櫥窗里,看到的那一件展品。

如今再去看,我已料到,那件禮服,已經不在原處。

我看著已換上另一套展示品的櫥窗,心中不是不可惜。

見我在此地,如此駐足,露西索性拉我進店里。

一進店門,就有店員出現,彬彬有禮的問,需要什么。

店里客人不多。

露西似乎是此店常客,店員更是一上前,就打招呼:「姚小姐,店內剛到一批新款,要不要去看看?」

露西肩膀推推我,「你慢慢選,我先去看看新款。」

隨後便隨著那店員進去。

很快,另一名導購員便出現在我視野中。

我不喜歡在挑選衣服時,有人在耳旁喋喋的說話,好在這名店店員職業素質過硬,只在我似乎對哪件衣服有十足興趣時,帶著職業笑意道:「這款藍色短裙,很適合您,要不要試試?」

我點頭,店員便拿下衣架,將禮服取下,送入我手。

衣服觸到手心,冰涼光滑。

我進去試衣。

穿妥當了,在試衣間里的牆鏡里,照了照,不錯看。

於是便走出試衣間,要露西拿主意。

露西喜歡對人評頭論足,她把這一怪癖視為一項不可多得的樂趣。

作為好友,我已經習慣拿自己滿足她這一惡趣味。

露西還在那里看新款,我在外頭的鏡子前,又看了看。

細細的肩帶讓肩和胸相互勾勒,我看著鏡中自己,姿態頗為婀娜,褶皺拉起的裙擺令腿看起來纖瘦而窈窕。

我在鏡前,轉了個圈,看這禮服背後的設計。此時,我聽到不遠處一陣手機鈴聲。

鏡子反s出另一邊的場景。我透過鏡子,看見坐在凳上的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翻包,拿手機。

對此,我也沒當回事,繼續看自己身上華服。

這件藍色禮服,雖美,但還是不及那時看到的那件展品。

也許是越得不到,便越要覺得它好,總之,這件禮服,我並不十分滿意。

我回頭看看露西,正准備喚她過來給點意見,卻在此時,聽見那正接著電話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爆出一句:

「姓黃的,告訴你,這婚離定了!你跟你那狐狸精吧,我們完了!!!」

說著,狠狠將手中電話摔開。

不巧,那手機,砸在牆上,竟因反作用,朝著我蹦過來。

我身量一躲,那手機便砸在我面前鏡子上。

那摔開電話的女人,此時,哭著跑過來說:「對不起,對不起……」

每一句「對不起」都帶著更多的淚,涌出眼眶。

我看著這女人婆娑淚眼,有些錯愕,卻不好表現出來,尷尬地笑一笑:「沒關系,沒砸著我,沒關系。」

我認出了這個哭泣的女人,正是黃浩然的妻子。

等著哭泣的女人被另一人攙扶走,我不禁回過頭,再看一眼那女人因泣不成聲而不自覺勾著的背脊。

這時,露西似乎聽見了剛才的動靜,急急走過來,上上下下看看我:「怎么了?我剛看見那女人朝你哭來著。」

我搖搖頭,低頭想了想:「我不知道……也許……我真的做錯了。」

露西顯然因為我這話而一頭霧水:「什么?做錯?」

我沒有回答露西的話,只對著露西,也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一笑。

很快,這段令人倍感尷尬的c曲結束。

我又挑了套短款禮服,進試衣間。

試衣間里,我拿出手機,打給偵訊社的人。

對方沒來得及說話,我搶先一步道:「黃浩然的案子,你們辦的很好,我會把錢匯到你們帳號。」

隨後,也不等他回話,我自行掛斷電話。

隨後,也不等他回話,我自行掛斷電話。

我看著鏡牆中的自己。

不禁想到剛才那個淚眼婆娑,對著手機叫囂,看似厲害無比,卻在掛掉電話哭得泣不成聲的女人。

我請偵訊社調查黃浩然時,在某張照片上,看到過她。

她是黃浩然的妻子。

她美麗,富有,從小被呵護在父親極致的寵愛下。

如果林為零的父親沒有死,林為零,會和她一樣,這樣幸福的成長,不曾經歷一點挫折的成長。

可惜,我林為零,命途多舛。

而她,也幸福不到哪去。畢竟,嫁了這樣一個男人。

我對著鏡中自己說:黃浩然,你要與胡騫予為盟,便是與我為敵,我只將你偷情照片交與你妻,卻並沒有將你虧空岳父公司資產的證據一同送去,已算是仁慈。

拍拍自己臉頰,我拿起被我放在一旁的那件禮服。

我低頭,只是看著這禮服,卻再也沒有想要穿上它的欲望。

索性直接拎了這衣服出去。

露西斜靠著坐在凳上,姿態頗為慵懶,斜眼瞅了下:「怎么不換?」

我看看手中華服,興致缺缺:「不太喜歡。」

我想了想,把禮服交還給等候在一旁的店員,問一句:「上個月,櫥窗里那套禮服……」

店員抱歉一笑:「真不好意思,那件禮服,半月前已被訂走。」

我點點頭,不再多問。

露西很好奇,湊上來問:「哪套啊?」

我簡單將那套禮服描述一遍,露西立刻記起。

這女人,對華服的記憶力好的令人稱奇。

我一說完,露西便嘖嘖嘆道:「那套禮服,我在巴黎的秀場上見過,不過聽說是展品,非賣的。是誰這么厲害,竟買得到它?要知道,光有錢可不夠。」

我在一旁,看著露西臉上生動表情,很有些無語。

但我的沉默似乎被露西所誤解,她擰眉看我一眼:「真那么喜歡?」

我微微笑,搖頭。

但不知我這個反應,在露西看來又表示些什么,只見她走到店員面前,問:「買走那套禮服的客人,你們有他的資料么?」

店員被問的有些尷尬,但似乎是不能透露客戶資料,支吾著,不肯答。

我在一旁看著露西和著店員的一問一答,只當看戲。

我說一句:「不用了。」

雖然喜歡,但也不過是件衣服,不用這么大費周章。

露西不睬我,很有些大有不管不顧的意思。這店員方才支支吾吾,什么都不願說的樣子,應該是惹到了我身旁這位向來不喜歡被人輕視的姚家小姐。

露西倒是挺猛,最後懶得煩了,一個電話打到店長那里,要店長同這不通情理的店員說。

店員應該是挨了訓,知道得罪了不好得罪的人,恭恭敬敬將手機交還給露西:「姚小姐,我們電腦里有那位客人的資料,我去給您調出來。」

聞言,露西一臉得勝的嬌俏模樣,優雅著步子,跟著店員到櫃台那里,要店員從電腦里調出客戶資料。

露西回頭,見我沒有跟上,還不忘折回來,拉著我一同過去。

那個店員臉上笑容已有些僵,但她也見識過了這姚小姐的厲害,笑還是照樣笑的,只是笑容頗假。

那客人留了電話和地址在店里,以供送貨上門的時候方便聯系。

店員將那號碼報給露西,一邊報數,露西一邊撥號。

報到尾數的時候,我見露西一愣,隨後,她抬頭,驚異地看看那店員,繼而,視線轉向我,似乎發現了什么極其好笑的事,露西的眉眼上染上笑意。

我看著這樣的露西,心中發憷,問:「怎么了?」露西呵呵笑,隨後才說:「這是我哥的號碼!」

我愣住,隨後笑一笑。心里嘆道。真是巧啊!

這邊廂,露西直接撥號,打給姚謙墨。

也不知姚謙墨說了什么,露西又笑嘻嘻地把手機遞給我,示意我接聽。

「你想要這套禮服?」

電話那頭,姚謙墨語帶笑意。

我也笑:「不知道可不可以轉讓?」

「打算露西訂婚宴上穿?」

「嗯。」

隨後,短暫沉默,姚謙墨再度開口:「有男伴么?」

我想了想:「似乎沒有規定,不准單獨出席。」

那邊廂,姚謙墨笑聲傳來,略微有些低沉,隨後,笑聲斂去:「禮服,我打算送給宴會當日,我的女伴。並沒有想要轉讓的打算。」

交涉到最後,姚謙墨購進的禮服,歸我。而我,成為他的女伴。

我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露西。

露西滿臉好奇,她要是開口問,又會沒完沒了,我索性直接告訴她:「你的訂婚典禮,你哥哥,做我的拍檔。」

購物,吃飯,是閨蜜出行的必定行程。

找家店吃料理。

包間里,氣氛不錯,我們所坐的地方,面前就是大型鐵板,有單獨的廚師為我們服務。食物的制作過程,一覽無遺。

壽司、手卷,到鐵板燒、天婦羅,再到一品料理,還贈送三文魚和海立魚刺身——露西吃的開心,我卻幾乎要被電話煩死。

剛接完個電話,從外頭進來,只喝了口清酒,就又有電話進來。

我不得不再度走到包間外去接電話。

胡騫予真是厲害,打來電話的,是我聘來處理我在香港那間公司事務的代理人,也是上次拍賣會幫我出價的那個人。

他告訴我,胡騫予已經派人,以恆盛名義,聯系他,試圖爭取地皮的合作開權。

我的公司在香港是海外掛牌公司,公司內一切資料,都受到香港政府的保密,胡騫予竟能這么快找到那里,真的厲害。

「……而且,恆盛的人,是和李兆佳的人一道來的。」

「現在還在談?」

「是,他們9點來的,現在還在會議室里談。他們制了份合同給我們,律師在看。」

「……」

我抬腕看看表,現在已經12點,看來他們訂的合同很長。

「要不要我把合同發給你?」

「好。」頓一頓,我繼續,「不過,不管他們說什么條件,都暫時先不要答應。」

「可是,他們開的條件實在是很優渥,對我們公司……」

「暫時就這么說,不管條件是什么,不要答應。」

我說完,正欲掛斷電話,想起一件事,於是又停下來,補充一句,「還有,記住,現在,地皮的擁有權,是李輝澤,不是李兆佳。」

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推門,重新進去。

露西原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正在鐵板上巴茲作響的神戶牛柳,聽見開門聲,回過頭來看我:「你可真忙啊。」

我笑一笑,沒說什么,坐回位子上。

「你不是說有一天的休假么?」

我攤攤手:「沒辦法,資本家剝削我勞動人民,你要見怪不怪。」

桌上一角擺著壽司拼盤,我取了筷子,夾一個墨魚壽司,沾了芥末,吃進嘴里,麻麻辣辣。

「下午再去逛?」露西吃的盡興了,歪著頭,支著下巴,看我。

我吃剛出爐的牛柳,邊吃邊搖頭。

她嘴巴嘟起來,「真掃興。」

我切一塊牛排,塞她嘴里,見她咀嚼,我得出空暇,繼續滿足自己飢餓的胃。

吃飽喝足,我擦拭嘴角,提著包,拍拍依舊賴在座位上的露西:「走了。」

「去哪?」知道我下午不會再陪她到處血拼,她明顯興致缺缺。

「送我去你哥那兒。」

「呃?」

「拿禮服。」我淡淡說,拉起定在座位上不肯動的露西。

「他叫你現在去拿?他已經回來了?」她似乎有些訝異,瞪著大眼,詢問般看我。

我看看表。

此時,將近下午一點。

姚謙墨是大忙人,打電話那會兒,他還在從機場趕回家的半路上。

不過他電話里倒是說了,叫露西直接帶我去他住的地兒,或者,哪天我有空了,隨時可以自己過去拿。

我不知姚謙墨住址,但不要緊,露西一定知道。

但在看到露西把車停在哪兒的時候,我還是懵了。

透過車窗朝外看,面前的是高聳入雲的酒店大樓。

奇了怪了,我住著姚謙墨的房子,姚謙墨卻要跑來住酒店?

而且,還是我剛回國時,住的這間酒店?

未免太稀奇。

「他住這兒?」

我扣一扣車窗,手指點一點酒店大樓落在車窗玻璃上的影子,問駕駛座的露西。

露西點頭,似乎也不是很見怪,「他與父親鬧僵,又因為結婚的事,被那死老太婆碎碎念,受不了,從家里搬出來,之後住這里。」

「什么時候的事?」聽了露西的解釋,我更是疑惑。

「大概,你回國前不到一周,他搬來酒店常住。」

我頓時啞然,他竟……比我還早,便住在這里?

「他怎么不住自己那套房子?」反而,要讓給我?

露西偏頭想了想,「怕觸景傷情。」末了,又加一句讓人聽來覺得很是模棱兩可的字眼:「也許。」

算了……

我不想在此事上多費心思,下了車,跟著露西進酒店,上電梯。

露西用副卡開門。

我們先後進入套房。

這時想來,原來我已很久不住酒店,而是呆在那所謂的「家」中,對酒店特殊的熏香材料,已然有些陌生。

套房挺大,視野也開闊,我呆在外廳。

雖然姚謙墨說了,那套禮服在他卧室的衣櫃里。但是,應有的禮節,又不允許我自行進入陌生人的房間。

露西倒是很隨便,到冰箱,拿飲料,還不忘問我:「要喝什么?」

我對此也見怪不怪,露西既然有這個房間的副卡,應該是常來這里坐坐的。

見我坐在沙發上,露西嚷嚷:「快進去,換上那衣服,出來讓我看看!」

說著,揮揮手,伸手指一指那房間。

禮服的盒子很好找,拉開衣櫃,就可見那奢華不輸任何工藝品般的衣盒。

拉開系在盒上的寶藍色緞帶,打開盒蓋。

我將那短裙,提起。

穿衣鏡前比一比。

這一次,心心念念的,都是它了。

我脫下身上厚重冬裝,也顧不得房里暖氣剛開,溫度仍舊很低,小心穿上它。

當時在櫥窗看到,現在穿在身上,這裙,看來有很大不同。

暗色花朵,均勻的散開在裙子上。很隨意的大皺褶抹胸包裹在腰身上,腰帶緊緊的扣住,非常凸顯女性的曲線,我自認腰已夠纖細,但還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禮服,後背,一條碎鑽鏈子垂在身後,我要把鏈子扣到腰側的扣鎖里,卻怎么也夠不著。

背對鏡子,試了幾次,依舊不成功。

這時,我聽見房門推開的細微聲音。

應該是露西在外頭等不及了,進來看看。

我懶得偏頭看,一面繼續與那扣鎖叫著勁兒,一面揚了揚聲,對露西說:「幫我把後面扣起來。」

露西沒有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