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1 / 2)

少年天子 未知 6302 字 2021-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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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羅公領了兩個小孩兒前來拜師。拜師禮十分鄭重,光見面塾禮就是白銀百兩。這出奇豐厚的待遇,打消了熊賜履辭館的念頭。而且,兩個弟子黑發卷卷,極為聰穎可愛,絕非他這幾年設館時的弟子可比。這樣一來,熊賜履就接受了羅府家館那必須犧牲部分自由但待遇十分優厚的條件。

羅公對熊賜履說:「因家母愛孫心切,不許他們早起。並請先生千萬不要笞撻他們,有了過失請告訴羅某,自有家法處置。〃此後,兩個弟子每日午後來館讀書,熊賜履便盡心教授。

羅公的供奉極為豐厚,還不時前來相陪說話。至於寄往湖廣的束修,也從不需要熊賜履經手,每過數月便得母親家書,告以〃已收銀若干,望安心就館,母平安〃。

——四——

人們不記得有哪一年冬天,象順治十四年冬天那般和暖。

呼嘯的刺骨寒風很晚才來臨,地面和屋檐上的冰凌都存不住,一過午便化盡了。但是,這年冬天順治皇帝從南苑發出的一道又一道諭詔,卻象猛然刮來的卷地狂風,震動了朝野,不管心里對它贊同還是反對,全被它的猛烈和突然驚住了。滿洲親貴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十二月,第一道諭旨下,重申停止圈地:「京畿百姓自圈地、圈房之後,流離失所,飢寒起身。良善者無以為命,喪鼓樂生之心;不肖者煽惑訛言,相從為盜,以致陷罪者多。長此以往,則國無寧日。此後仍遵前旨,永不許圈占民間房地。「次日,又有諭旨,命吏部開列因請寬逃人之禁而得罪流徙的言官;三日後,一道就逃人法專向滿洲官兵的諭詔發下來了:「……朕念滿洲官民人等,攻戰勤勞,佐成大業,貧家役使之人,皆獲自艱辛,加之撫養。乃十余年間背逃日眾,隱匿尤多,特立嚴法。以一人之逃匿而株連數家,以無知之奴婢而累及官吏,皆念爾等數十年之勞苦,萬不得已而設,非朕本懷也。年來逃人未止,小民牽連,被害者多。爾等當思家人何以輕去?必非無因。爾能容彼身,彼自體爾心。若專恃嚴法,全不體恤,逃者仍眾,何益之有?

「朕為萬國主,犯法諸人,孰非天生烝民、朝廷赤子?今後宜體朕意省改,使奴婢充盈,安享富貴。如有旗下j宄橫行,許督撫逮捕,並本主治罪!……」這道諭詔如同一次地震,激起了劇烈的反響。督、撫居然可以對旗下人逮捕、治罪!這不是破天荒的事嗎?有的人奔走相告,喜笑顏開;有的人如有所思,深自反省;有的人神色沮喪,長吁短嘆;更有人憤憤不平,哭到家廟告祖。總而言之,它觸動了每一個人,不管他是漢是滿,是旗人是貧民,朝野一派。

順治皇帝仿佛不理會這些已刮得很猛的風,接著又下了一道諭旨,就象在沸油里濺進了水,簡直炸開了。他批下吏部上奏的官員稽考功過的題本上,要求選拔確有學問才能的人進部院各衙門,替下一批顢頇無能之輩。使人們激動的不僅是這道諭旨本身,而是由吏部傳出的皇上親自點到的那些〃確有學問才能〃的人名錄:杜立德、李霨、王崇簡、王熙、王弘祚、馮溥、孫廷銓、伊桑阿……老天爺,除了伊桑阿,全都是蠻子文士!唯一的一個正黃旗滿洲人伊桑阿,也是順治九年中式的進士!哼!文人們都交好運了!……大雪紛紛,總管太監吳良輔領著小太監吳祿騎馬從南苑趕回大內。吳良輔貂帽風衣,吳祿披了件斗篷,踏著雪頂著風,急急忙忙北行。

走到前門棋盤街鬧市,酒樓上飄來的陣陣酒香阻住了吳良輔的馬蹄。他在一間寬大的門臉前下了馬。這是一處帶樓座的酒館,高懸著〃杏花村〃的黃楊木底松綠大字匾額,檐下吊了一串系著紅綠綢子的牌幌,寫著十幾樣名酒:玫瑰露、狀元紅、竹葉青、蓮花白、蘋果露、五加皮、黃連y、佛手露、史國公、雪花白、茵陳露等等。

吳良輔把韁繩扔給門前沖他點頭哈腰的酒館伙計,領先上了酒樓。吳祿惴惴不安,東張西望,幾乎跟不上吳良輔的腳步。老板恭敬地引他們進一間小小的雅座,酒、菜霎時便到。吳良輔脫去風衣貂帽,開懷暢飲,並招呼吳祿動筷子喝酒。

吳祿不到十八歲,是個伶牙俐齒、眉清目秀的小太監。他十歲入宮,在大內萬善殿內書堂讀過書,專為在御前侍候受過訓練,這是許多太監一輩子也巴望不到的福分。這正是總管太監吳良輔賜給的恩惠,他對吳良輔自然感激不荊大約是因為同姓,加上這孩子乖巧、會奉承,吳良輔居然很喜歡他,近日又把他提拔成養心殿御前太監,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耀!吳祿對於吳良輔來說,既是心腹,又象子侄,說是兄弟也不錯,說是朋友也可以。吳良輔那么有權勢,百官大臣都以結交他為榮;吳良輔那么凶狠y沉,小太監見了他如同耗子見貓;唯獨對這個吳祿,吳良輔是聞聲則喜,覷面便笑,他從來都管吳祿叫〃小幺兒〃,恨不得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他,把他當成親兒子似的。有權勢的大太監,多半都有這路毛玻吳良輔喝了兩盅酒,身上熱和了,伸手捏捏吳祿的耳朵垂,笑道:「小幺兒,還不喝兩盅暖暖身子?〃吳祿心里不安,回答說:「總管,咱們是奉萬歲爺旨意回宮見皇後娘娘的,誤了事……」吳良輔哈哈一笑:「誤不了!萬歲爺那心里我還不知道?

要不是礙著家規呀、禮法呀,他才不想打發咱們跑這一趟呢!〃吳祿點點頭,一聳眉尖,又說:「可喝多了酒,怎么敢見皇後娘娘呢?」「沒事兒!喝兩口醋就解了酒味兒啦。再說,還怕她怪罪?

她這中宮未必坐得長!……」

吳祿一驚,回頭想想,又慢慢點了點頭,拿起了酒杯。

「小幺兒,這些日子我忙得暈頭轉向,總沒逮著空兒問問清楚。那天在茶亭,憨璞老和尚到底說了點兒什么,萬歲爺到底給打動了沒有?你細細說給我聽聽。「吳祿於是繪聲繪色地把那天茶亭里和尚的表演和皇上的反應細說一遍,聽得吳良輔頻頻點頭,面露喜色。吳祿最後說:「和尚說他曾經遍游江南,與南中耆舊詩詞往還唱和。萬歲爺聽了格外高興,說以後要往海會寺拜望他哩!」「好,好,太好了!〃吳良輔高興得雙手在胸前一握,滿面含笑。這完全是個女子的動作,含著一種說不出的嬌媚,一般人看了會覺得r麻。吳祿早看慣了,只管問著他不明白的事:「就讓和尚去見萬歲爺不就成了?干嗎要弄這么個圈套?」「這你就不懂了!「吳良輔眯著眼兒笑,〃萬歲爺的心性你還摸不透。這叫做偶然機遇,最能讓萬歲爺上心、覺著有趣。

要是和尚求見,不但身分低了,不得萬歲爺看重,而且不要一兩天工夫,萬歲爺就會撂到腦後去了。再有一層,要是正經八百地引見和尚,湯若望又要諍諫個沒完,又該咱們吃癟。」「可人家都說…………」吳祿遲疑地望望吳良輔,又小聲囁嚅著說:「人家都說湯若望是真聖人,咱們何苦……」吳良輔眼睛里明明有一股怒火。不過,他半笑不笑地看了吳祿一會兒,說:「實話對你講,小幺兒,我費這么大心思,要萬歲爺親近佛爺,為的就是避開那位聖人。只要有他在,咱們總沒有舒心快意的時候。他跟咱們是猴兒吃麻花……滿擰!

哼,他還真當自個兒是萬歲爺的品德師父呢!也不想想,他那天主聖母什么的,在咱們中國誰吃那一套啊?能抗得過咱的如來佛觀世音?能抗得過咱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嗎?……要論他那個人兒,挺正經,不貪贓不枉法的,可那又頂啥?他堵了咱爺兒們的路哇!……哎,我說小幺兒,陳之遴給的那幾萬銀票到手沒有?」「人家說,要等那差使到手才交錢呢!」「哈,猴精!一點兒虧不吃啊!……」吳良輔轉眼間又感慨起來,拍拍吳祿的肩膀:「咱爺兒們這路人,一輩子有什么指望?不就多落倆錢兒,圖個老來福!不趁著年輕力壯、萬歲爺寵信的當口多弄點,將來收屍都沒有人啊!……」他搖搖頭,又點點頭,表情很有點悲涼,使他漂亮的面容剎那間象是老了十多歲,眼皮下嘴角邊的皺紋都越加觸目了。

「可是萬歲爺跟太後都那么看重湯老爺,咱們動得了他?」「要不叫他聖人呢?要不咱爺兒們得小心著辦呢?不過這話還有另一說,〃盡管兩人坐在小小的單間,吳良輔還是向四周望望風,壓低嗓子說:「你說萬歲爺跟太後為什么趕著他叫瑪法?告訴你吧,小幺兒,那是為了南明永歷!……」「啊?〃吳祿的眼睛瞪得溜圓,張了張嘴。

「小孩子家,這樣的大事你就參不透了!永歷一家老小都進了天主教,文臣瞿式耜、武將焦璉什么的全都是教徒。這天主教傳來中國也七八十年了,傳教士哪兒都有,永歷那邊兒也不老少。湯若望道德學問是傳教士里拔尖兒的,你想,朝廷尊他敬他重用他,會沒有道理?」「呀,萬歲爺和太後真有心計啊!〃吳祿嘆了一聲。

「什么心計!這叫治國的本事!〃吳良輔趕緊訓誡他兩句,又接著說:「眼下孫可望降了,永歷看看就要玩兒完。只要南明一垮,這位湯瑪法的好日子就不多了!……不信,走著瞧!〃吳祿生怕總管喝醉,小心翼翼地說:「總管,咱們走吧?」「著哪門子急!〃吳良輔臉一沉,要發脾氣,忽而一回味,曖昧地笑了:「哦,我想起來了,你新近認了個干妹子,是景仁宮里頭的吧?怪不得急著要走,半個多月不見面兒,想壞了,是不是?〃吳祿也嘻嘻地笑了。

「罷,罷!咱們走!〃吳良輔端起醋壺,連著喝了三大口,酸得他齜牙咧嘴,可還不住嘴地調笑:「小幺兒,有了妹子結了對子,可別忘了哥哥。喝醋的味兒真不好受哇!〃雪下得越發大了,密如簾櫳,仿佛從天頂垂下一面巨大的輕紗,透過它看遠近景色,更顯得庄重、肅穆,還帶有一點神秘。金殿碧閣化為玉宇瓊樓,皇家御苑別是一種風姿。

坤寧宮里,溫暖如春。鎏金銀絲罩的熏爐內,紅螺炭火正旺,燒得又紅又亮,和頭頂懸著佩玉流蘇的金紅色宮燈相輝映,耀得東暖閣明亮照眼;一對繪著八仙慶壽的粉底五彩瓷大花瓶里,c著初放的紅梅和白梅;幾只橢圓形的郎窯水仙盆中,淡黃蕊潔白瓣的水仙花在碧玉似的長葉襯托下分外精神;濃郁的花香和著熏爐里陣陣飄出的沉香,把整個坤寧宮都包在一團馥郁醉人的溫香中了。

皇後的住處,今天換了幾樣擺設,使前來問候、說話解悶的主位娘娘們又是看又是摸,贊不絕口。淑惠妃是皇後的親妹子,又是每天必來的人,最為隨便,守著那台紫檀龍鳳五風銅鏡台,不住口地稱道那活生生的雕工,時不時地對鏡台上那面荷蘭國進貢的大圓鏡瞧幾眼,揚揚眉,掠掠鬢,欣賞自己嬌美的面影。

端妃扯著恭妃,要她看那對脂玉夔龍雕花c瓶。恭妃卻扯著端妃,要她去看南窗下那一對金海棠花福壽大茶盤。後來,兩人一道走到南邊大炕一角,靜妃在那兒靜靜地站著,低頭望著八仙桌上的擺設……那是在一對翡翠瓷觀音瓶之間躺著的一件古銅蕉葉花觚,蕉葉舒卷自如,象真的一樣,誰能想到是用堅硬的銅制成的呢?更妙的是花觚內透亮的清水養著兩朵帶葉的紅芍葯。這便是宮中有名的唐花了。

靜妃,就是四年前被順治廢掉的第一個皇後。因為皇上不在宮中,她也來坤寧宮向皇後請安。被廢以來,她一向落拓,今天卻特意打扮了一下,顯得容貌俏麗,衣著華美,還竭力維持著當年的格格和正位中宮時的高貴氣度。這是因為,盡管宮規宮禮只講位分等級,不論其他;但在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里,她畢竟輩分最高……是皇後的姑媽,不能太塌架。

不過命運對她的打擊清清楚楚印在她的眼角和額頭,二十二三歲的人,蛛網似的細紋已經鋪滿了這些地方,搽脂抹粉也遮蓋不祝如果她笑一笑,便如三十歲上下的婦人了。見端妃和恭妃走來,靜妃強笑道:「瞧這花觚古色古香的,真是件寶貝。〃端妃笑道:「淑惠妃剛才說,這是皇上二次大婚時的妝奩呢。姐姐你那次進宮,妝奩一定是更……」恭妃連忙向端妃使眼色,端妃縮住口,旋又笑道:「妹妹有口無心,姐姐請莫生氣。〃這真無異於當眾奚落。但靜妃幾年來受冷遇,早已習慣了,不在意地說:「這花觚配鮮紅芍葯,更是艷麗非凡的了。〃端妃道:「芍葯雖好,總比不上花王牡丹。〃恭妃也笑道:「是埃況且這是唐花,不是當令名花,要按月令來說,早已過時了。〃靜妃冷冷掃了她們一眼,淡淡一笑,反擊道:「說的是。

臘月當令,唯有梅花。其他百花百草,任有百媚千嬌,也只好凋零自落了。「端妃、恭妃互相看了一眼,連連點頭說:「正是呢,姐姐說得對。〃那邊,皇後的親妹子淑惠妃照著鏡子,頭也不回地招呼皇後:「姐姐,瞧見嗎?今兒個象誰下了帖子似的,咱們博爾濟吉特家的人都來齊了。哦,不過,還少個謹貴人。〃聽皇後不答,她才回頭去看。皇後坐在那里,正對著一雙黃面紅里百子五彩大果盤發愣。她連忙走近,看了一眼那彩色大果盤里神態各異、活潑頑皮的一百個小孩兒,頓時明白了姐姐心頭的苦楚。她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不過她畢竟負擔輕些、想得開些。她用綉花粉紅綢絹輕輕往姐姐面前一搖,笑道:「姐姐,打發他們叫謹貴人來,湊個雙數兒,咱們好斗牌啊!〃皇後這才回過神來,看了妹妹一眼,輕輕嘆口氣。

「要不,咱們打馬吊玩玩?」

皇後搖搖頭。

「姐姐,〃淑惠妃放低了聲音:「你要悶出病來的。找太醫來瞧瞧?要不,到後花園去賞雪?……」皇後苦笑道:「你別瞎張羅啦。〃淑惠妃裝作生氣的樣子:「可不是,誰叫我沒長謹貴人那么一張厲害嘴哩?她不來,姐姐就不給笑臉兒!……咦?說曹c,曹c到!……」果然,康妃和謹貴人披著貂皮風雪氅,前來向皇後請安了。心靈的淑惠妃一眼就看出來,這兩位心里都有事。謹貴人沒了平日的爽利勁兒,眼圈兒紅紅的。這是怎么啦?

坤寧宮總管太監跟腳兒進來稟告:「萬歲爺打發吳總管和小吳子來向皇後報信兒。〃屋里的娘娘們登時住了口,停了動作,眼巴巴地瞧著皇後。皇後也覺著心口跳得怦怦直響,聲音有些發抖:「傳他們進來!〃吳良輔和吳祿叩過了頭,恭恭敬敬地跪在炕前地毯上,吳良輔說:「奴才給皇後、主位們請安。」「罷了。回宮來有什么事?」「稟娘娘,奴才奉萬歲爺差遣,回宮稟告娘娘,皇太後前天夜里三更時分起,渾身發熱,涕淚不止,頭痛頭暈。昨兒個病勢更重,又添了咳嗽。今兒個一直昏睡不醒……」「召太醫瞧了沒有?」「太醫院的院使和左院判領了八名御醫在南苑侍候著。萬歲爺心中焦慮,昨日往上帝壇禱祀,今兒又冒雪再次前往。皇貴妃娘娘日夜侍奉太後床前,寢食俱廢……」淑惠妃撇嘴哼了一聲,背轉身去。端妃和恭妃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滿臉不屑的表情。倒是平日最恨董鄂妃的謹貴人毫無表情,象是什么也沒聽到,望著地面發呆。

吳良輔繼續稟道:「要是皇後和主位們想去南苑……」坐在皇後身邊的淑惠妃一口接過來:「南苑要是用得著我們姐妹,哪兒還等到今天?我們一個個笨嘴拙舌的,又不會甜言蜜語,又弄不來那個詩呀畫兒的,沒的惹人家討厭!〃吳良輔趕緊低頭,不敢說話了。

十一月中旬,皇帝和皇貴妃陪著皇太後游幸南苑,仿佛兒子、媳婦同著老母三人去享天倫之樂。皇後嘴里不說,心里可不是滋味。妃嬪貴人們,就更加憤憤不平,怨聲載道了。

整整一個月,宮廷的中心轉移到了南苑,大內一派冷清。皇上在宮里,不管怎么說還有點兒盼頭,這一個月,連點活氣兒都沒了。現在太後病了,又想起我們來了!哼,誰得臉誰應承去吧!別凈想好處自個兒揣,壞事讓別人攤!……不過,這么多妃嬪貴人,連皇後在內,敢於把這不滿形於辭色的,也還只有這位淑惠妃。

看兩名太監叩個頭要退下的樣子,淑惠妃看了姐姐一眼,對他們喝道:「慢著!還有話問你們!」「喳,喳。〃兩名太監趕緊跪好。

「皇上身子骨好嗎?」

「回主位的話,萬歲爺今冬在南苑校獵,能吃能睡,人長胖了,面色也紅潤了。」「還有呢?」「還有?……」吳良輔摸不著頭腦。

「大膽!都說皇上近日辦了件什么事兒,京師全傳遍了,怎么還瞞著我們姐妹?「「回主位,有,有!萬歲爺辦那件事可真厲害!不止京師,怕是天下人都要盛贊萬歲爺呢!……小吳子那會兒就在萬歲爺跟前……小吳子,還不快細細稟告!」「喳、喳!〃吳祿磕了響頭之後,便發揮他口齒伶俐的特長,講起那天皇上微服出獵、遇上劈木柴老漢的故事。最精彩、最有戲劇性的部分在後頭,在皇上陪老漢到鎮上找參領講理的時候。

在參領的住宅大門,門丁根本不讓他們靠近。是皇上一口流利的滿語,才使門丁疑惑著進去通報。誰知那參領竟以為小事一段,自己懶得出來,叫他老婆出來應付。這女人高大肥胖,一向凶橫慣了,哪里把他們放在眼里,兜頭就是一頓臭罵,還說什么〃就是搶了,就是占了,誰叫他是蠻子,活該!你敢拿我怎么樣!「皇上氣極了,說:「你們竟敢這樣無法無天,告到地方去,有你們什么好?〃參領老婆揚頭大笑,說:「只要你敢告,去告好了!我要怕了你,下輩子不是人!〃說罷,她又豎起眉毛惡狠狠地叫罵,要他們滾開。她見皇上站在那兒不動,抄起門邊的杠子就朝皇上砸去,嘴里還罵著:「打死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小雜種!〃皇上大怒,一聲斷喝,抽出他的硬弓只一擋,那女人的g子飛出去兩丈遠。這時候,皇上的侍衛隊趕來護駕,幾百人把這所宅子圍了個密不透風。參領和他老婆一聽說這小子竟是皇上,登時嚇昏過去。皇上怒氣不息,立刻命侍衛動手,把參領全家就地斬首示懲!

皇上臨走又發了一道諭旨:參領的全部財產房地,都賞給那個可憐的老漢,並親口封這老漢為一鎮之尊。

小吳祿繪聲繪色,說得活靈活現,皇後和妃嬪們都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