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極恭敬的對我們行禮,說:「謝阿瑪關心。前兩日受了涼,如今已經不礙事了。」
說話間看也不看我一眼。
胤禛讓他坐了,就將皇上想選一個孫子進宮的事情同他說了,問:「你看怎樣?」
弘時不假思索的說:「自然是四弟能去最好。」
我一下子盯著他,他正好看著我,微笑著說:「善姨以為如何,難道四弟不是我們兄弟三個當中最適合的人選嗎?」
胤禛也探詢的看著我。
我含混的說:「弘歷自然是好。」
似乎他嫉恨弘歷才是正常的,即使在我的努力下,他也不應該這樣對弘歷好。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他的這一番舉動就太可怕了;如果是出自真心,那就更加可怕——這意味著某些事情似乎是被我曲解了。
「應該說是我們三個人,也只有弘歷有機會進宮。我已經成年,進宮不方便是一層,再者皇上是想找個孩童解悶,年紀大些的皇孫應該都不在考慮之列。弘晝又太調皮,雖然不失天真童趣,但學業上卻不甚上心,皇上應該不光是想解悶那么簡單。所以,無論怎么看,四弟都是最合適的人。」他慢慢的說。
這番話已經說得相當明顯——幾乎是直接說明要用弘歷做胤禛取勝的一塊砝碼。
那他也應該清楚,這就等於自甘處在下風。我看著他一臉的平靜,不知道他是真的靜如止水,還是在以退為進。
胤禛一直沒有說話,聽他說完了,才說:「你的心思不錯。我還會再斟酌斟酌。你馬上去你十三叔那里走一趟,把明天的事和他核計核計。」
弘時就准備起身,胤禛又說道:「干脆將你十三叔接過來吧。明天和我一起接駕。」
弘時點點頭,說:「那我現在就過去。晚了怕十三叔就歇息了。」
看著弘時出去,他忽然轉面對嘆息著對我說:「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三個孩子竟沒有一個像我的,弘歷像他爺爺,弘晝像他額娘,弘時最是奇怪,誰也不像。」
我卻沒有聽明白他到底是在嘆息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是不是每一場蕭牆禍起之前,都是這樣的父慈子愛,兄友弟恭?
或者我並不能看清楚這一切。弘時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他可以為他的所做所為負責任了。我為他,應該做的已經夠多了。
第二天很順利。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意外。
我沒有想到康熙還記得我。想來那也是康熙四十二年南巡時候——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朕記得你,南巡時候啊,你從那時候到現在,似乎沒多大變化,朕卻是老了許多啊。」
康熙確實老了。雖然我常常想著他衰老的樣子,但親眼證實和想象畢竟是兩回事情。他衰老的不僅是身體,更是精神。
我微笑著說:「皇上記性這么好,怎么就說自己老了呢?」
我喜歡拍老年人的馬p。他們常常需要人的肯定,康熙也不例外,他首先是一位已經走到人生盡頭的老人,其次才是一位皇帝。
弘歷在皇上面前表現很好。聽戲的時候,康熙一手摟著弘歷一手摟著弘晝,還讓弘歷先挑戲。弘歷似乎早有准備,挑了康熙最愛看的三英戰呂布。
我看見我的丈夫臉上洋溢著小小的得意,就知道弘歷一定臨時被加強訓練過了。
十三給康熙請安時,康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朕叫你好好在家讀書養身體,沒事不要亂跑。聖旨看來是沒什么用。」
胤禛立刻上前說:「皇阿瑪別怪十三弟,是我要他來的。因為十三很久沒見著您了,您又不讓她進宮請安,所以不得以,兒子就想了這個方法。還望皇阿瑪體諒十三弟一片孝心。」
十三還跪在地上,康熙愣了好久,才說:「好了。起來吧。你放心吧,朕以後都不會再圈你了。」
皇上走了之後,十三沒有走,就在雍王府住下了。因為在康熙面前跪了太久,他的關節炎又發作了,膝蓋又生了一個瘡。十三的家里,是住的時候少,空的時候多,再加上下人做事也馬虎,福晉兆佳氏雖有心好好照料,只是無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於是就也一起搬到我們府上來住了。
一個月之後,宮里的旨意下來了,著雍親王第四子弘歷進宮伴駕。
「額娘,以後四哥哥就不同我和五哥哥一起處念書了么?他要進宮去陪皇上?」初夏問我。
「是,是去陪你皇爺爺。」
「不是說伴君如伴虎么?我同四哥哥說能不能不要去,四哥哥卻說他一定要去,為什么?」
「因為皇上會對他很好很好,比對任何人都好。」
初夏想了想說:「也是,四哥哥那么聰明,皇爺爺一定會很喜歡他。」
弘歷進宮兩天,胤禛就封紐鈷祿氏為側福晉。和她一起被封的還有我,我便成了善側福晉。
我沒有任何推辭的意思。不管他是出於什么原因——是為了牽制紐鈷祿氏也好,是為了安撫弘時也好——我都應該配合他將這一出好戲繼續下去,也許演到最後,分不清楚真心和假意才是最好的結局。
十三的病在夏天的時候好了許多,只是入秋之後,又漸漸嚴重起來,到了立冬時候,連路也走不了了。先是躺在床上,請了太醫來診,來來去去那幾個人,開的方子也大同小異。把胤禛著急得虛火直上。
後來情況就更加嚴重,十三已經痛得虛脫了。一日暈個三兩次是正常事情。
在胤禛下了最後通牒之後,一個姓劉的太醫抖抖嗦嗦的對雍親王說:「奴才知道有一個人,雖然不是宮中太醫,但醫術了得,說不定能治十三爺的病。」
傍晚的時候,我正在和胤禛商議著葯方,就聽到說那位劉太醫推薦的醫生來了。胤禛對我說:「你避一避。」
我又不想錯失見見神醫看病的機會,就去屏風後面坐著。
還有一個人陪著神醫過來,是張廷玉。
「衡臣辛苦了。」我的丈夫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
「王爺還是先見見他,還是直接讓他進來診脈?」張廷玉問。
「讓他直接過來。」
片刻之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草民謝平安見過王爺。」
那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如銀子一般圓潤清澈。讓我想連呼吸都停止,只為不打攪這樣美好的聲音。
外面也是一時間寂靜無聲。
「你現在就診脈吧。」
大約有三柱香的工夫,那個動聽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回王爺,草民沒法醫治十三爺。」
「為什么?」張廷玉聽出小謝話中有話。
「因為我開的方子,王爺定是不肯的,既然我開的方子用不上,我也就無所謂開方子了。」
提腳要走的聲音。
「站住!你說說你的方子。」胤禛的聲音透著一股寒冷。
「截肢。就是鋸掉十三爺這左腿的下半節。」
「叉出去!」
我的丈夫暴怒了。
沒見過在雍親王面前還這么大膽的人。
截肢。。。。。。坐在屏風後面的我都被震了一下——我可是從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在二十一世紀做截肢手術也是讓一般人在生理上,心理上和感情上都難以接受的,更不要說在這里,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連一根頭發都極為愛護。何況十三還是龍子鳳孫,皇家向來忌諱見血。難怪胤禛氣得發狂。
「叉出去!給我打!」他氣得有些糊塗了。
張廷玉沒有出聲,可能他也覺得這個小謝瘋了。
聽到外面真的有人進來,要拖走小謝。我一著急,喊了出來:「四爺!」
屋子里安靜下來,只聽見一直在昏迷的十三哼唧了一聲。
我只好在屏風後面繼續說:「四爺,要學曹c嗎?也許謝先生是當世華佗也說不定。」
我的丈夫並沒有怪我突然c話——也許他光顧著生謝平安的氣了。
「我不要聽他說那些混話——光是他剛才的話,萬死有余,既然福晉求情,先拖下去關起來——他幕後有什么人指使也說不准。」他的情緒平復了一些。
「那劉太醫那里,我就依舊對他說謝平安在王府診病如何?」張廷玉說。
我老j巨滑的丈夫冷笑著說:「再賞劉太醫些銀子,多謝他幫我舉薦的好郎中。」
如果我的耳朵沒出問題的話,小謝在聽到胤禛這句話的時候,竟兀自笑了兩聲,這個人真是不怕死。
「你現在不截了他的腿,邪風就會入肺,到時候轉成肺癆,我可就保不了他還能活多久了!」小謝大聲說。
然後我聽到兩個清脆的耳光。小謝被拖了下去。
我心頭又是一震——小謝的話,提醒了我,他說的很在理,十三如果不截肢,就有可能得現代醫學上稱的並發症,感染肺炎。用他的話來說,是邪風入肺。
後來事實也是如此——看來不穿越也能預見未來。
等張廷玉走後,我走了出來。
他還坐在十三的床前,背對著我,坐姿僵硬。
我嘆了一口氣,輕聲說:「你也不必太心急了。十三吉人自有天象。」
他還是不動,我大著膽子說:「其實,就我看,那個郎中似乎也有些斤兩。」
我這話一出,他猛得轉過身來,瞪著我,眼睛里滿是淚水,一字一句,壓低了聲音:「他受的苦,還不夠多么?」
我無語的看著他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衣衫上,找不出任何語言可以安慰他。
過了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我端了水,拿了毛巾過來給他洗了臉。
「我知道你心疼十三。我也沒有想要十三截肢的意思。我只是說謝平安確實有本事,看能不能與他再商議商議找出別的法子。」我緩緩的說。
「不行!一個江湖騙子,嘩眾取寵。」他賭氣的說。
我聽出來他口風有所松動,知道他過一會就會冷靜下來。
「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什么江湖騙子?他到底也是劉太醫舉薦來的。太醫院的醫生都是小心謹慎慣了的,若這樣拖下去,恐是只對十三爺無益。不如我先去探探這個謝平安的底?」我再勸。
他終於同意了。
小謝被領到我的院子里。
「草民謝平安見過側福晉。」他低著頭向我行了禮。
「我剛才已經聽過你為十三爺診脈了。」我笑著說。
聽到我的聲音,他一下子抬起頭,大概是聽出了我就是剛才為他解圍的那個人。
一看清楚小謝的臉,就明白我的丈夫為什么說他是江湖騙子了——他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鼻子和嘴都文雅秀氣,面目竟隱約有些像廢太子。只是皮膚粗糙,顯然是因為在外奔波所致,若是皮膚再白一些,細膩一些,簡直就是一副紈絝子弟的相形——哪有郎中長成這樣的。
「你很像一個人。」雖然很不應該,我還是忍不住說。
「程至美。」
「他是腦外科的,專門看腦瘤。」
我一連串的說出來,差點就說「你沒有看過《妙手仁心》真是可惜,否則一定會喜歡」。
「程兄大名聞所未聞,只是能看腦病,實在不容易。希望他日能由側福晉引薦與他相識。」小謝在我的連番轟炸之下居然還能有如此鎮定的反應,真是天才。
我收拾起剛才的嘴臉,嚴肅了面容說:「此事還是以後再說。今日我還是要與你商議十三爺的事情。」
小謝就笑得桃花眼亂飛,說:「我都說了,診治不了,除非截肢。」
「平安有表字嗎?」我忽然問。
他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說:「有字。字長生。」
「長生,長生,真是一個好字。我看得出長生醫術之高,不輸太醫院中任何一個太醫,而就算是因為沒有門路進不了太醫院,以長生的才華,也應該早就名動京華才對,為何如此潦倒?」
長生滿不在乎的一笑:「我自幼家貧,跟著老師學醫只是為了糊口,後來跟著老師走了不少地方,大多是為窮人看病,見識到不少疑難雜症。正宗學派怎會看得起我這山野郎中。我的方子大多少見,敢試的富貴人家少,都是窮人實在沒辦法了,才把命交到我手里。就像十三爺這病吧,應該算是窮人病——硬是凍出來的,河上漁夫就容易得,我曾心軟,沒有截掉一個漁民的腳,結果他不出一個月就染了肺病,心臟也壞了,挨了不到兩三年就死了。」
長生一口氣說完,讓我頗多感觸,知道他字字在理。
可是真的要讓十三截肢似乎也是不可能的——就算康熙怎么折磨十三,都沒有削他的宗籍,也就是說還認十三是自己的兒子,如果十三真的截肢非把康熙氣得一命嗚呼。
還有我的丈夫,也是不能接受這一點的。
「長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問。
小謝搖頭,說:「若真有別的辦法,我何必要提出截肢?」
我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說:「那你就等十三爺醒了,自己去和十三爺說吧。」
趁我的丈夫不在,我將小謝領去見了十三。將事情說給他聽。十三一口回絕了。
小謝似乎是早有心理准備,笑嘻嘻的沖十三亂拋媚眼,說:「十三爺,您該不是怕痛吧。」
十三皺起了眉頭。
我有些尷尬,小謝那樣子看得我都想揍他兩拳——他大概是天南地北野慣了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廢話!你的命也是你父母給的,命都沒了,要些個發膚做什么?留個全屍很美嗎?」小謝忽然冷冷的說。
十三的臉色愈加慘白起來,用手指著小謝,費力的說:「你,你,你給我出去!」
話音剛落,就暈死過去。
我忙讓下人過來扶十三睡好,喂湯葯,嚴嚴實實吩咐了不許提今天的事情。一面對小謝說:「你隨我出來。」
「怎么對十三爺這樣說話?」
「怕是我不說重些,他還不醒悟。他剛才暈過去只是太激動,身子又虛,不礙事,一會就會轉醒過來。」小謝沉吟著說。
「這其中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明了的。」我想我知道十三不願意截肢的原因——他要他的四哥做皇帝,他要理直氣壯的為他的四哥排憂解難,不能讓人有任何可以攻擊的地方,若是殘廢了,他還怎么入朝為官?
過了一會兒,十三才將小謝叫進去。
「截肢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十三淡淡的說。
「你是說不截肢就會轉成肺癆么?」十三又問。
小謝懶懶的應了一聲。
「那就讓這病轉成肺癆吧。」十三說話的神色就好象說今晚吃面條一樣平常。
小謝愣住了。
肺癆在當時是不治之症。
「十三叔。」我張口想說些什么,卻說不出來。
「我不能少這條腿,為了四哥我不能殘廢。」他溫和的說。
小謝的桃花眼里竟溢滿了淚水,成了一汪泛濫的桃花溪。
晚上的時候,胤禛告訴我,十三留下謝平安為他治病,並不用截肢。
「十三說,他要和我一起拼這個天下,怎么能少一條腿呢。以後他還要堂堂正正的站在朝堂上呢,你說是不是?」我的丈夫的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悲。
我對他微笑,說:「會好起來的。」
四四番外:相依相守不相識(1)
(一)
女人只是這個家族的工具——生育後代的工具,鞏固權力的工具;而絕不是感情的寄托,愛新覺羅家族的男人應該把感情寄托在這一片江山上。
可以給一個女人尊貴的地位和無盡的財富,但不能只給一個女人感情。
要學會讓所有的女人雨露均沾,那樣她們才會安分守己——那正是一個女人應有的美德。
這是我從小受到的教育。自從入關後的第一個皇帝,為了一個女人差點放棄天下之後,我的阿瑪和他的子孫都被灌輸了這樣的觀念。
(二)
我有兩個額娘,一個是皇額娘,一個是額娘。
很多年之後,我都聽說有這樣的傳言,說我只把皇額娘當做自己的額娘,而輕視自己的生母。因為皇額娘能給我的地位是我的生母給不了的。
這是一個荒謬的說法。
我確實更喜歡我的皇額娘。因為她比我的額娘更像一個女人而不是一件工具。
我的皇額娘,會抱著我輕輕的哼歌謠,也會慢慢彈一些傷心的小調。她會輕聲教我念詩:「春風一夜吹鄉夢,夢逐春風到洛城。」她會很動容的去愛。
她端庄而美麗。只是漸漸憔悴。在我十二歲那一年,她死去了,死之前,我的阿瑪封她做了這個天下的女主人——皇後。
而她其實從不曾見識過「天下」到底是什么,她只是一個在深宮苦苦等待丈夫的女人。
她微笑著看那些擺放的很整齊的皇後衣冠,小聲對我說:「胤禛,胤禛,千萬別讓愛你的女人傷心。等她的心碎得一片一片的,你就再也補不起來了。」
她附在我耳邊說的很小聲,不讓她身邊那些像木偶一般恭喜她榮登後位的人聽見。
德妃是我的生母。她比我皇額娘豐腴漂亮,有甜美的笑容,我去請安的時候,她有時會抱著十四玩,似乎是在認真聽我的話。
她有時也會提到我的皇額娘,說她「性情溫良,克己賢淑」,說著還會掉一些眼淚。我會很惶惑——她說的分明是另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怎么會是我的皇額娘。於是我就會在她驚訝的眼神中笑起來。
(三)
那些已經模糊破碎的記憶,在我第一次見到阿離的時候,一下子如潮水般洶涌而來,變得清晰起來,如最刺骨的水漫過我的頭頂。
她一身紅裝,脫了鞋,靠在桌邊,就著茶吃一塊茉莉糕,臉上有一種被解脫的幸福。
她的容貌被誇張的妝容遮蓋了,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眸子。在我將她壓在身下的時候,她的眸子就那樣深深的看著我,卻一句話也不說。解開我衣帶的時候,她有些笨拙,這讓我有些煩躁。
她在害怕。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但她就是在害怕。
在我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差一點就哭出來,卻始終沒有將眼淚落下來。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我想看見她哭。
也許只是因為她那么害怕還要直視我的眼睛。
那是一個安靜到奇怪的夜晚。我居然沒有對她說一遍每個女人進門我都會說的話——要安分守己,好好服侍福晉。
面對這個女人,我忽然不想重復這些話。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我對她的縱容從第一天就開始了。
善玉是她的名字,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她會對我說:「叫我阿離吧,是阿離嫁給了你。」
原來她生得很美。簡單的妝容很適合她。
我百~萬\小!說常常看得有些神思恍惚,她過來給我剪燭花的時候,窗戶上就映出她秀氣的側影,搖曳生姿。我側眼看她,她面上的表情專注而安靜。
「小女雖然愚笨,但恪守婦道,安分守己。如果還有不足之處,還望貝勒和福晉教誨。」善玉的阿瑪特意這樣對我說。
我又很想笑,這樣的男人怎么會生出阿離這樣的女兒。
我把她帶去了我在城西購置的一所四合院。那里是什么地方,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我的手下和我單獨見面的地方,或者是我可以安靜下來想事情的地方。總之我需要這樣一個地方——隱秘,安全,不被人注意。
在這個四合院里,她第一次給我講故事。她真是一個講故事的高手。眉目間會有一種我不明白的神氣,似乎比我聽故事還享受。
她第一次給我講的故事,叫一千零一夜。且桓齟廈韉吶巳綰握鞣桓霾斜┑耐酢?
我迷上了她和她的故事。就好象她故事里的那個王。
(四)
她會在我睡著的時候輕聲喚我的名字。
胤禛。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