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功能 和功能!摯汲溲?br /

「答應我……答應我……永遠……永遠……不離開……」

白衣劍卿一句「我答應」幾乎就要沖口而出,然而一股刺鼻的酒氣卻讓他神智驀地一醒,望著白赤宮醉得連眼睛的焦距都無法看准的模樣,他的心在剎那間幾乎停止跳動。

他……又自作多情了。

緊緊地咬住了牙關,他閉上眼睛,不再看眼前這張擾亂他心的容顏,白赤宮是真醉也好,假醉也好,是酒後吐真言也好,是變相折磨他也好,他都無所謂了,不聽,不看,不入心。突然之間,他覺得有些可笑,三年的痴纏,多少痛苦,多少情愛,此時此刻竟然不如那灑在地上的一杯酒讓他來得更可惜。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赤宮竟然沒有做出更多的舉動,只是將頭埋在他的頸項間,不多時,耳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這是第一次,白赤宮不帶任何欲望地抱著他,什么也沒有做,平靜地睡了一夜。

白衣劍卿卻沒有睡著,睜開眼睛望著屋頂,想了一夜。從在燕山古道相識,他驚艷於白赤宮的絕美,再到後來在燕山山d,他身中花妖娘的媚毒,把白赤宮當成夢中情人,一番輕薄後總算還能保持一點清明,他放過了白赤宮,卻沒有料到白赤宮竟然侮辱了失去神智的他以作報復。

以江湖規矩來說,白赤宮的報復著實過份了,但他生性瀟灑,本不應為這樣的事而輾轉反側,心里即恨著,又無法對白赤宮下殺手,幾番相遇,都是手下留情,他才知道他竟是愛上了這個自以為是的絕美少年,不知何因,不知何時,他已經深陷情障,無力自拔。

白衣劍卿不是逃避的人,愛上了,就要得到,哪怕是不擇手段,事實上,如果不是利用形勢強白赤宮承認他男妾的身份,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跟白赤宮親近的機會。其實他沒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的,當年的白赤宮,武功低微,他完全可以把人虜走,找一處絕地,過上二、三十年。

但是,白衣劍卿有他自己的堅持,他愛上了,就要對方付出相同的愛,他認為只要有接近白赤宮的機會,天長日久的相處,白赤宮不會對他無動於衷。所以,他甘為男妾,甘承罵名,甘為下賤,他付出了他可以付出的一切,只求白赤宮一刻的感動。

然而,他錯了,被這份孽情蒙蔽了眼睛,他看不到這份感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白赤宮不是善心的佛陀,不會因他的犧牲而感動,而施舍,他的一切行為,在白赤宮眼里,只是愚蠢,他留他在白家庄,利用他的能力,為他爭名,為他掃除江湖上的對手,甚至供他泄欲。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赤宮對他的報復,甚至連讓他心生希望的那一段和諧時光,也不過是白赤宮一時的戲弄。

三年苦忍,一場笑話。

天漸漸亮了,白衣劍卿緩緩閉上眼睛,這場笑話,是不是已經到了收場的時候,決定權仍然在白赤宮手里。

33

不知過了多久,白赤宮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白衣劍卿身邊的時候,他明顯露出了怔忡的神色,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復雜難明的恨意,眼里殺機一現,一只手疾如閃電般捏住了白衣劍卿的喉嚨。

只要用力一扭,眼前這個男人的生命就會從此消失,他這一生唯一的污點就會抹去。

「我知道你醒著……臨死之前,你不想說點什么嗎?」

白赤宮的聲音有些斯啞,他覺得手上好象被什么東西拉著,想用力,卻又用不出力,忍不住就開了口,說話吧,只要白衣劍卿說出些讓他生氣的話,他就毫不猶豫地捏碎他的喉嚨。

白衣劍卿沒有動,甚至連呼吸的長短,都沒有一絲變化。

白赤宮眼睛更紅了。

「鳳兒是你害死的,對吧,你嫉妒她生下孩子,故意在最後一刻收回了內力,致使煉丹失敗,鳳兒的身體無葯可醫,她死了,是你……是你……害了她……」

白赤宮越說越激動,眼神也開始變得狂亂。

「你說呀,是你害死了她……我要為她報仇……死之前,你有什么遺言,說出來啊……」

白衣劍卿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緩緩移到桌上的那壇酒。

「我想喝酒。」

他的聲音依舊平緩清朗,透著幾分輕松與灑脫,終於要解脫了,臨死之前,有三十年的極品梨花白送行,也不枉此生一場。

白赤宮臉色一變,神色間涌上了一抹狂怒,為什么不救饒,為什么不辯解,為什么……為什么……

「你想死……沒那么便宜……」

他拂袖而去,桌上的酒壇被他離去的勁風帶起,摔落到地上,剎時間,滿屋飄香。

白衣劍卿微微失望地撐坐起身體,走下床撿起地上的酒壇碎片,壇底仍然殘留著一口酒,他仰頭倒入口中,突然狂笑起來。

「三年一夢難回首,不如貪得一回醉……白衣劍卿,你醉了……還是醒了……哈哈哈……」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什么,在誰都沒有察覺的時候。

鳳花重死在白赤宮懷里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一陣悲傷,濃重的悲傷感覺讓他拼命想找什么東西來發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白衣劍卿,然而當他來到東華閣看到白衣劍卿因為內力耗盡而陷入昏迷時,他竟然突然感到了一陣心虛。

躺在床上的白衣劍卿,幾乎感覺不到呼吸,他甚至以為眼前這個消瘦枯犒的男子,已經死掉了。白赤宮站在床邊,用自己的內力將白衣劍卿的生機護住,等他發現自己居然在救這個男人時,白衣劍卿的呼吸已經漸漸平穩。

白赤宮被自己的行為嚇得落荒而逃,他一直把煉丹的失敗歸咎於白衣劍卿沒有盡力,恨不能殺了他,現在他居然在救他。

這其中的原因他不願細想,鳳花重出殯後,他決定要親手殺了白衣劍卿,也算是為鳳花重報仇,去之前,他喝了大量的酒,喝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他依然沒有能殺了白衣劍卿。

自那一天沒有下手殺了白衣劍卿之後,白赤宮就再也沒去東華閣,除了派白安每天送食物過去,他仿佛已經遺忘了白家庄還有這個人,不提不問不想不看。已經兩次了,他都

沒能下手殺了這個讓他戴了綠帽、又害他煉丹失敗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恨這個男人,下意識的,他選擇了逃避。

34

鳳花重生下的是個男孩兒,他十分寶貝,起了一個很優雅的名字:白月痕。出生的那一夜,天上月兒彎彎,這孩子生即喪母,人生已是一憾,顧名月痕。

滿月的時候,白赤宮遍邀江湖各派中人,在白家庄擺了一場三日三夜的酒宴,他穿了一身喜慶的紅袍,這大俗的顏色卻是極襯他,抱著孩子坐在主席上與一干江湖中人談笑風生,顧盼之間,風采煥然,一雙桃花眼中波光魅影,迷倒了不知多少女子,就是少年男子,也有不少看呆了的,聯想起白赤宮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男妾,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然而,卻有一個膽子大的,整個酒宴中,他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白赤宮,如此明目張堂的注視,自然落入了白赤宮的眼里。

落花劍客的孫子趙明思,比他小五歲,小時候被他騎在身上狠揍過一頓,哭著找流水劍客哭訴,害他被外公罰跪了一天,那以後趙明思就跟著落花劍客回去了,再也沒有見面,想不如今竟然長得十分俊俏。

他不著痕跡地拿起酒杯,對著那雙眼睛的主人邪魅一笑,飲盡杯中酒。趙明思的面頰紅了,眼睛卻亮了,也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看上去斯文秀氣。

白赤宮心里冷冷地哼了一聲,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

滿月酒宴過後,白赤宮把孩子交給杜寒煙撫養,他只身離開了白家庄,沒過幾天,江湖上就傳出種種他的風流韻事,身邊總跟隨著一大票俊男美女,前呼後擁,但是很少有人能跟在他身邊超過三天,只有趙明思,在他身邊足足待了兩個多月,最後驚動了落花劍客,親自趕到,把趙明思押了回去。

白赤宮被落花劍客以長輩的身份教訓了一通,看在已故的外公流水劍客跟這個老人家是摯交的份上,白赤宮倒是一句沒有反駁,只是搖著玉扇,臉上從頭到尾掛著迷人的微笑,弄得落花劍客到最後沒了說辭,只得搖頭嘆氣地帶著趙明思離去。白赤宮依舊花天酒地,看到不平事,也順手做一做,反而招來了更多少年男女的敬羨目光,紛紛效仿追捧。

這些消息,自然很快傳回了白家庄,杜寒煙聽了之後冷笑不已,時不時就跑去對白衣劍卿講,期望能狠狠地打擊到他,然而白衣劍卿每次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眼中一片死寂,無愛也無恨。

李九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郁結於心,身子虛弱,大多時候都躺在床上。

杜寒煙對她的照顧極為細心,怕她想不開尋了短見,讓丫環綠玉天天看著她,李九月看綠玉累得眼圈黑了一大塊,便對杜寒煙道:「你放心,我不會尋死……無論如何,我也要生下這個孩子……他是我愛的男人的……」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煥發出平時沒有的光彩。

杜寒煙看到她這個樣子,許久沒有說話,只是把加了打胎葯的飯食,悄悄倒掉了。她怕,怕一旦失去這個孩子,李九月就真的會自尋短見。

35

李九月被關在碧水閣里,神情越來越呆滯,說話也越也越少,時常望著東華閣的方向發呆,杜寒煙擔心她,經常跟她說話,她也沒有反應,只有在提到白衣劍卿的時候,她才突然低聲哭泣。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翻來覆去,只不停地念著這一句話。

杜寒煙氣急,抓著她的肩膀道:「表姐,你看著我……看著我,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什么你眼里只有那些該死的男人,白赤宮是個花心的混蛋,白衣劍卿又無恥下賤,你的眼睛都瞎了嗎?」

李九月慘然一笑。

「表妹,你對我的心思,我已經明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表妹。」

「為什么……我比誰都更愛你,為了你,我給白赤宮當妾……你為什么會愛上白衣劍卿,不就是因為他太痴……其實你愛的不是白衣劍卿,而是他對白赤宮的那份痴狂,同樣的感情,我也有呀……你要的,我全部能給你……」

「不……不一樣……表妹,你的愛再深……有一樣你始終做不到,因為你……不是男人……」

杜寒煙漸漸松了手,往後退了幾步,突然尖聲笑道:「李九月,你瘋了……白衣劍卿他就是男人了嗎?當著你的面,他被白赤宮像女人一樣壓在身下,他哪里還像一個男人,你竟然還告訴我,你更加愛他了,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瘋了?也許吧……」李九月摸著肚子,臉上漸漸又有了神采,「我生性柔弱,初見白赤宮的時候,驚為天人,那時候,我愛的是他的美貌,是他的甜言密語,直到遇見了白衣劍卿,我才知道,真正的男人,應該是像他這樣的,不愛的時候,可以在天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呼百諾,而愛上了,就會拋下一切,跟自己愛的人相守。這世上多少男人,自詡深情,可是有幾個能做到像他這樣的,我愛的,就是這樣的白衣劍卿。

你以為他被白赤宮任意糟賤,就不是男人了嗎?不,正是因為他愛得太深,才委屈至此,這樣的白衣劍卿,只會讓我更愛他,我只恨……只恨不能取代白赤宮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是,我做不到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能做到,只要生下這個孩子,只要他看到這個孩子,他一定會清醒過來,父子天性,血脈深情,當白衣劍卿的心里有了這個孩子,他就一定能從對白赤宮的痴迷中擺脫出來……

他天生就是一個風一樣男子,小小的東華閣,束縛不住他,這個孩子就是他的翅膀,一定會讓他……飛出白赤宮的牢籠……白衣折梅駕火影,側身天地一劍卿……」

她的目光飄出窗戶,眼前仿佛出現一片綠色的草原,一匹毛色赤紅如焰的駿馬,飛馳遠去,馬背上,一襲白衣,迎風飄揚,天地消失了,世間只剩下這個瀟灑如風的男子。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呢……李九月,你的眼睛瞎了看不到嗎,你的耳朵聾了聽不到嗎,白衣劍卿,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杜寒煙大喊道。

「他嘴上可以不認,但是心里一定是認了的……這孩子就是他的,一定是,如果不是……我就死。」

李九月堅定的神情,讓杜寒煙再也說不出話來,李九月瘋了,真的瘋了。

白赤宮離開白家庄的消息,杜寒煙一直沒有告訴李九月,可是兩個月之後,李九月還是知道了,因為她發現白安很久沒來找綠玉玩,白安不在庄里,也就是白赤宮不在,因為白赤宮到哪里去,都會帶著白安。

「表妹,你放我去見一見他,求你了……」

「不行,絕對不行。」

「表妹,求你了,我只想和他說一句話,一句就行……」

「表姐,我不想你被白赤宮活活打死,這件事,絕對不行,有什么話,我幫你帶過去。」

明明心里對白衣劍卿已經嫉恨得連牙都快咬碎,杜寒煙卻還是沒有辦法拒絕李九月的要求,只要李九月淚眼迷蒙的看著她,她的心就又疼又軟。

「孩子快要生了,讓他給起個名字。」李九月躺在床上,她的肚子已經大到讓她無法直起身來的地步。

杜寒煙鳳目一眯,強壓下心頭的怒意,道:「好,這話我會幫你帶到。」

「再給他帶一壇酒,他喜歡喝。」她曾觀察了他整整三年。

36

杜寒煙果然給白衣劍卿帶去了一壇酒。

當時白衣劍卿倚在窗邊,眺望著遠處的西湖碧水,最近他常常在思考,白赤宮的離開,對他而言,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原以為,那一夜過後,就是了斷,可是白赤宮卻沒有再出現。

其實也沒有什么可想的了,他知道,這段孽情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完全可以離開,可是卻做不到,鎖住了他的腳的,不是這根鐵鏈,而是心中的那根情鏈,斬不斷情鏈,他就得繼續痛苦下去,日復一日,讓自己痛苦,也讓白赤宮不自在。

他既然沒有能斬斷情絲的慧劍,那就只有讓死亡來解決這段孽情。他在等白赤宮回來,他要當著白赤宮的面,了斷三年來的一切。

這幾天一直在下雨,y濕的天氣讓他的左手一直在疼,當年中了花妖娘的暗器,這根針卡在手肘縫里,也尋訪過許多名醫,卻一直沒能取出來,不僅平時無法使力,每到y雨天還疼痛不已。鳳花重曾經給他看過,給他配了一種葯,常常服用可以減輕疼痛,她已經死了,他也很久沒有服葯,左手又開始疼痛。

其實,論武功,白赤宮並不比他高,然而不能使力的左手卻拖累了白衣劍卿,他最擅長的畢竟還是掌法,只用右手使出來的折梅手,破綻太多,才讓他一次次被白赤宮打敗,一次次承受白赤宮的羞恥。

如今,這些都過去了,按住左手的疼痛處,白衣劍卿將目光落在杜寒煙的手上,那一酒壇,令他死寂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波動。

酒,也是能止痛的,無論是哪種痛,一醉即解。

「醉中生,夢中死,二夫人,多謝你帶了這么好的東西來看我。」

「這是表姐給你的。」

杜寒煙把酒壇往桌上一扔,白衣劍卿緩緩走過去,直接拍封,一口氣就灌下半壇。

「好酒,真是好酒……」

杜寒煙先看他氣色萎糜,形容憔悴,可是這酒一灌下去,他整個人就平生出一股風采,隱約已有些當年瀟灑不羈的影子。她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

白衣劍卿放下酒壇,微微一笑,道:「大夫人近來可好?」平靜和緩的語氣,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

杜寒煙突然冷笑一聲,道:「你倒輕松,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二夫人覺得我是怕死的人嗎?」白衣劍卿又灌了一口,「現在死了,也未嘗不是好事。只是我這個人,太過輕賤,就是要死了,心里卻還想著汝郎,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其實我也看不起自己,這世上賤的人多了,像我這么賤的,還真是少有。」

他自嘲著,喝了酒,就連話也變多了,天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人跟他說話了。

「呸!你真是賤到家了,我連跟你說話都不願意,要不是為了表姐……表姐快生了,她希望你給她的孩子取個名字。」杜寒煙懶得再跟白衣劍卿多說一句話,直接道出了目的。

白衣劍卿一怔,然後又笑了,這個黑鍋他已經背定了,就繼續背下去吧,也算報答了李九月曾經的善良。

「如果是男孩兒,就叫無情,如果是女孩兒,就叫無心,無情無心的人,這一生會過得比較輕松自在。」

其實他不知道人若無情無心,是否真的會過得輕松,只是再不濟,總要強過他現在這個樣子,把情愛看得太重太痴,到最後已經無力自拔,自己的痛苦掙扎,在別人眼里,只是一場笑話,毫無意義。

37

就在白衣劍卿給孩子取名後的第七天,李九月突然感到腹痛不已,原本預計一個多月後才出生的孩子,竟然早產了,這全是因為她的身體太過虛弱,已經到了無法負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