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2 / 2)

這小丫頭真純,整天就只知道白馬王子,一點世俗的看法都沒有,還活在童話世界里呢。要我這種市儈之人,我准第一個問她:喲,撿金子了?還是中了五百萬?

我問曉曉你這會兒上班呢?

她說你准是才起床吧?我這會兒中午休息,坐更衣室里跟你打的電話呀。我們前面還有兩個櫃台的沒休息,我不敢出去,一出去准找我幫忙,說她們要上洗手間。

我說干你們這行的真爽,天天跟錢打交道,爽瘋了吧?

你呢,你工作事兒定下來了吧?啥子時候開始上班?

歇兩天吧,把生活習慣過了就去。

掛了電話我就刷牙洗臉去了,這小房子還挺齊全,衛生間里什么都有,連洗發水兒都有,剛好是我比較喜歡用的牌子。我也想開了,雖然天上不是天天掉餡餅兒,但總會有掉的時候,剛好掉我頭上來了,我接住了。還好非典已經過了,否則以我這樣的命中率,准第一個被隔離起來。

我一邊刷牙一邊想,呆會兒下樓去吃飯就順便找個師傅回來把鎖換了,以防萬一。反正神秘人物哭著喊我要讓我住這兒,我不妨安心地住下來,也遂了他的心願。

他媽的電話又響了。一會記得順便把手機號換了。

馮橋說他就在我們家樓下,讓我快下去他有禮物給我,他還說我肯定把自個兒生日忘記了。

我恍然大悟,今天不是九月九號了嗎?

我說最近忙工作的事兒忙昏菜了,哪還記得生日啊。

馮橋說你快點下來吧,我帶你去吃一頓,放心,我媽請客,准吃得你特爽。

我嘆了口氣說我很表示遺憾,錯過了一次大吃特吃的機會。但是我的確不能來了,因為我已經不在北京了。

你丫在哪兒?馮橋這聲可真夠大的,震得我耳膜差點就破了。

在外地,工作,定居下來了。

哪個外地?

別問了哥們了,我就想換口氣兒。謝謝你還記得我生日,跟你媽媽說謝謝,以後我回去了砸鍋賣鐵也好好請你吃一頓,地兒你隨便挑。

馮橋說你丫真菜,就會躲。不過我肯定能找著你在哪兒。

我掛了電話後真後悔,我忘了叫他別找我,找我我也不見他,我既然出來了就是想跟以前的生活告別一下。不過從他打電話這事兒我更加確信了這房子不是馮橋弄的。

五分鍾後接到馮橋的一條短信:靠!你丫就跑了,接不著你心里真空,差點找不著路出你們家小區了。

突然間覺得心里有點痛的感覺。這樣空空的感覺我不是沒有過,以前特興奮的跑到朝暉他們家樓下給他打電話,說我就在他樓下,想給他個驚喜所以事先沒打電話就來了。結果他沖電話喊了聲豬後說他在天津吃大麻花。我差點沒被氣死,竟然有種飄飄然找不著回家路的感覺。

終於有人敲門了,我趕緊開門,翹首以待的等著神秘人物的出現,結果是昨天接我那小司機,還抱了一抱火紅的玫瑰,說是有位先生請他送過來的。我問誰呀,你小樣兒今天不跟我說清楚你就甭想離開。

小司機說了句很抱歉,早晚你會明白的轉身就跑了,我追出去他已經進了電梯。

我把玫瑰抱進來,放鏡子前面,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披頭散發,我對自己吐了下舌頭:〃小樣,踩著狗屎了吧?〃

接著我看到玫瑰里有張卡片,打開來看到幾行清秀的但是我不認識的字跡:生日快樂!好好照顧自己。

我想馮橋這廝還真他媽神速,十幾分鍾前他還在我們家樓下,這會兒他的玫瑰都送過來了。於是想著哥們送的,就高興地收下了,c擺大桌子上的一特大號花瓶里。

我上班了。我23歲時的夢想實現了。

我上班的地方就在市中心的一座27層的寫字樓里邊,我們公司在25樓,也就是說我每天得擠著電梯從1樓到25樓,又從25樓到1樓,這樣整天夾塞的生活就是我夢寐已久的白領生活。眨巴眼之間我居然變成了都市里的一小白領兒,真可惜我那堆mickey的衣服,我媽死活不讓我帶來,說丟人現眼。

第一天的工作是跟我的上司高談闊論,他是一29歲的年輕小伙子,特別健談,也特能侃,第一次見我就滔滔不絕說了半天,一副想見恨晚的樣子。

他從早上9點一直跟我說到中午12點,我過後大致回憶了一遍談話內容,只有一句是與工作有關的,那就是:歡迎你來到市場部,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其他的則與工作遠離了十萬八千里,比如說他就指著他臉上的疤跟我說:看見了吧,這是我上大學時長青春痘留下來的。

我仔細分析琢磨了他這句話,用盡了分析比較推理演繹等各種邏輯思維方法,就沒分析出他這話跟工作有啥實質性的關系來,不過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他這人還比較隨和,比較容易相處。第一眼見著我就用普通話問了句:聽得懂四川話么?我點點頭,然後接下來他就再沒說過半個字兒的普通話,全是一溜水兒的成都話。

可能是年齡的原因,他說成都話的腔調跟以前我們學校的那些成都男孩不太一樣,他比較成熟和磁性一些。

我問了他一句:以後我是叫你頭兒呢?還是叫你肖經理?

他笑笑說叫頭兒吧,這個親切一點。

我第一天工作下來的所獲就是我認識了一個叫肖偉的男人,他是我的上司,他上大學時老長青春逗,因此沒有女孩喜歡他。奇怪的是大學畢業了,就不再長青春痘了,但是工作特別忙,因此也沒有機會去接觸女生,因此他到了現在都還沒結婚,忙著呢!

除此以外,我大概知道了一下市場部有八個人,加上我就有九個。其他工作的內容我就知道得不多了,我也主動提到以後工作的事情,他擺擺手說:慢慢來,慢慢來嘛,然後自稱跟他在一塊兒我能學到很多東西。

行政部的何主任是一老北京,所以聽說來了個新的北京小青年就倍兒興奮,把我叫到她辦公室肯談了一翻,她跟我說,丫頭,你跟著肖偉,算你的運氣,他特能干,是公司里比較年輕有為的一個小伙子,年薪是何大姐說著比了兩跟手指頭,也就是二十萬。

我想現在的小青年們可真牛,二十八九歲就動不動年薪二十萬三十萬,我爸老同學的兒子,就是那個在上海做國貿的,被我誤稱為叔叔的也才二十九歲,年薪三十多萬。像我爸他們那樣的老黨員,為國家犧牲了一輩子的,也才夠養家糊口,加上我這個敗家女一破壞,就所剩無幾了。

何主任跟我介紹肖偉那表情和樣子讓我想到說媒的,像媒婆在說哪家哪家的小生人又聰明文化又高,你跟了他絕對一輩子的福氣享也享不完。最後她還說,咱公司的總公司就在北京,就在那個什么朝陽區,在國內it界還算數一數二的公司。

靠,不是通信公司嗎?咋又成it了,也就說我跟那些個賣毛片兒的小販一樣,也成了一做it的了。怪不得現在滿大街人都在自個兒是做it的呢,我總算明白了。我跟朝暉還算同行關系呢,以後見了面兒也能互相溝通溝通,交流交流,省得這么尷尬了。

真牛,原來生活也可以這個樣子。

第三部分有錢人的日子真他媽爽第31節這一幫子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或者壓根就是一錯誤選擇。想來想去我決定安慰自己:在哪兒都是一小白領兒,在哪兒都是生活,其實也沒什么的,只不過是大伙兒選擇的形式不同而已。

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班一同學在食堂打飯時師傅給她多弄了點兒她還不高興,師傅說多吃點不是挺好的么?她卻甩出一句〃吃飯只是一種形式〃這樣驚世駭俗的經典名言,從此我們遇到什么都說要擺正心態,不要太較真兒,睡覺也只是一種形式,上學也只是一種形式,活著也只是一種形式。

現在仔細想起來,這話並不是沒有理兒。

我媽也慢慢接受了我的選擇,她說有空來成都看我,住上一陣子,北京風沙真大,幾天不上美容院皮膚就干著要命。我說成都可滋潤著呢,潮得我膝蓋上風濕天天發作。

我就在這小房子里安居樂業了,小日子過得倍兒溫馨,我沒換鎖,也沒人來打攪過我。昨天中午休息的空擋兒去看了看曉曉,把這事兒告訴她,不出所料,她嘴巴張得跟我們大學時吃飯的飯盆兒這么大。接下來便問是不是哪個白馬王子安排的?

我說過了,在這小呢子心里就一白馬王子的概念,不管什么她都要跟白馬王子扯一塊兒,可見當年馮橋對她的毒害之深。我問:曉曉,真不想馮橋了?真打算跟小律師好好過日子了?

不想了,因為想也沒用。

哎,現在的人都一個變得比一個聰明和理智,就我還是一傻瓜。瞧曉曉說出的這話,是我這輩子恐怕也說不出來的。不過我還是告訴她馮橋過得很好,就在她媽的公司里工作,也徹底不沾毒品了。

曉曉也很高興,連連問真的呀真的呀,眼里轉著滴滴淚水兒。

這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的愛情。那些青不楞登的歲月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痕跡,我管他們叫我們的那些青蔥歲月。

青蔥這詞兒最早是我用來形容朝暉的,因為我覺得他長得實在有點寒磣,就說他像長著頭的青大蔥。後來我發現我們整個大學校園里的人都像青大蔥,青不楞登的,還讓人看了聞了都想流淚。所以我就管我們那些大學里的時光叫我的那些青蔥歲月。

昨天下班的時候在大學路上碰到那天機場接我的小司機,我一把抓住他,問他到底是誰安排他這樣做的。他十分無奈地告訴我,他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兒的。這話聽起來跟那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有一拼,都是y風慘慘的,跟他是一職業殺手似的,差點我這條小命兒還真玩完了。

我把他叫到科華北路的一家咖啡館,我說如果他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打死也不會放他走,他無奈之下才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他說他是一川大的學生,有一天在校園里看到一〃招聘〃,只要會開車就行了。他剛好有駕照,於是他就去面試。對方說工作很簡單,讓他租輛車去機場接一叫林朝的女的,接到了把她帶到公寓安排好就行了,然後給他三百塊錢的工資。

小司機說到這里手舞足蹈的,那三百塊錢給他帶來的好處應該不亞於當年朝暉天天念道的在大馬路上撿到的10塊錢。

我問那人長什么樣?

他說自始自終他就沒見過那人,是一求職中介公司包辦的。

靠,這事還越說越懸了,要不是自己撞上了,我打死也不肯相信這是真的,要聽別人說出來我准說丫在吹牛皮。

那家中介公司只讓我和那人通過電話,那人說讓我每個月八號給你送一束紅玫瑰,寫上一句:好好照顧自己。然後除了玫瑰花的錢每送一次他給我五十塊錢的工資。大姐,我上大學都是自己掙學費的,看著這么好的工作我舍不得放掉啊,不是我誠心騙你呀。

我說沒關系。你告訴我,那人是說普通話的還是?

電話里說的是普通話,他還是一作家。

要不是小司機說他是一作家,我就基本能肯定是朝暉那廝了。因為只有朝暉知道我每個月七八號會來例假,以前跟他在一塊兒他每個月都記得比我還清楚,還給我買紅棗補血。

呵,他媽的,我真想哭,生活真他媽戲劇化。還想哭我們上大學那會兒怎么沒有這么好的打工機會,每天晚上在酒吧扯著嗓子唱一個多小時才70塊錢,這個時代真是的,怪不得電視上天天說現在大學生打工的工作五花八門。

我繼續問小司機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作家?

小司機喝了口咖啡,娓娓道來,他說那人在電話里先跟他說了個愛情故事,一開始把他聽得暈暈忽忽的,他以為撞著了神經病,後來聽著聽著就感動了,那人說他愛一個女孩,那是他大學時的女朋友,但是由於他的一些不可彌補的錯誤,她離開了他,他其實很傷心,但是不願讓她知道,他還愛著她,但是他們不可能再在一塊兒……

我眼淚流了出來,我說你別說了,我知道了。

小司機給我遞了張餐巾紙,說大姐你回去上網吧,最近網上有兩篇小說挺火的,就是那人寫的,一篇題目叫《懷念我的那些青蔥歲月》,一篇叫《流浪歌手的情人》。

我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那都是寫你的,你就是那個叫林朝的女孩兒。小司機離開之前跟我說了這么一句。

回到家,覺得特別累,把電腦打開,啟動電腦的同時我給我媽打了一電話,我說媽您怎么能騙我,您怎么能背叛我,您怎么能告訴朝暉我要來成都?

我說著說著就大聲哭了起來,估計我媽在那邊也已經手忙腳亂了。連聲說朝兒你別哭呀你聽媽媽慢慢說呀。

我擦干眼淚,到沙發上坐好,媽,您說吧,到底咋回事兒?

就在王蕾住院那天,我在醫院碰到朝暉,他說他朋友生病了,在醫院陪他。

他朋友男的女的?靠,我真佩服我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問這樣深刻的問題。

沒見著,不知道。

後來呢?

朝暉就問我你工作了嗎?我說你為工作的事兒挺忙的,不過已經確定下來了。然後他就問你不是留在北京工作?

您就告訴他了呀?我的媽呀,我不只跟您說了一萬遍了讓你別告兒他的么?

朝兒你聽媽媽慢慢說嘛,你這樣媽媽也說不下去了。我猜想電話那頭我媽開始特委屈地拿袖口擦眼淚了。

他問你是不是留北京,我說不是。你不是告訴我說可以告訴他你在中國的任何一個城市么?

我是讓你告訴他我在中國除了成都以外的任何一個城市呢,老媽。

然後我說你在上海。他半信半疑,他說阿姨您肯定騙我,林朝跟我說過他這輩子去哪兒都成,就不會去上海,那里擠,她怕出不了氣兒。

媽叫完之後我竟無語了。

我告訴他你真在上海。他撲通一下就在我面前跪下了,當著醫院那么多人的面兒。你說那樣的場合,我能不告訴他真相么?再說告訴他我想他又不會傷害你。

靠,他媽的,這么多年了還是一孫子,說跪下就跪下了,說哭就哭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丫懂不懂啊?

我竟然這樣沖我媽怒吼,我媽委屈得都哭了,連聲說怪我吧怪我吧,都是我不好。

哭了半天我媽問朝兒你還好吧?咋不說話了?

我說媽,我好得不得了,我被人弄一房子養起來了,不愁吃不愁喝的。

我媽驚恐地問:誰?

朝暉啊,就你那還沒過門兒的乘龍快婿。

這下輪到我媽無語了,電話突然就斷了,我也懶得再回撥過去了。一直覺得生活就是在兜圈子,還真是在兜圈子,他媽的,沒勁透了。我把電腦蓋子蓋下來,踢掉鞋,倒頭便睡了。接著夢見我媽,哭著跟我說朝兒對不起;又夢見朝暉,跪在我面前說林朝,對不起。

我靠,怎么大伙兒都只會說一句對不起啊,如果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那這個世界上還要警察來干嘛。

我一下子坐起來,白色的輕紗窗簾在微風里輕輕擺盪著,外面的燈光照到了房間里來,把床面前照得亮亮的一小片兒,不知道怎么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想起大學的時候我躺在朝暉的胸口,臉上蓋一報紙,馮橋就坐在一旁彈著《流浪歌手的情人》,夜風吹過,青草的清香撲鼻而來,那時我們真年輕,那時我們真單純。那時我怎么也沒看出朝暉會寫小說來,那時我沒想到葉旖旎會站出來,幾下就把我打敗了,然後親熱地挽著朝暉的胳膊,親熱地靠在他的肩頭。

我一直都沒弄明白,是我太軟弱了,還是對手太強悍了?我更不明白,朝暉你丫y魂不散的到底想干嘛?

想起在來成都之前我還玩了他一把,讓葉旖旎喝了十八杯酒,我還潑了朝暉一臉的紅酒,我還笑著從那個包廂里出來,我還聽到葉旖旎在身後對著我破口大罵。我剛到成都他還打電話給我。靠,這廝真會演戲,一輩子都特會演戲,真不知道他那張長滿青春痘的臉下,埋藏著怎樣的y謀。

我越來越不明白了,這一幫子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第三部分有錢人的日子真他媽爽第32節他還會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