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1 / 2)

我感覺到我頭發一根根往上豎起來,我說丫當初不是心甘情願把她當情人養著的嗎?怎么這會兒有臉皮要錢來了?你告兒他,錢我們一分也沒有,放不放人隨便他,葉旖旎跟我們不沾親不沾故的,有也可無也可,相反沒有她我們還安寧一些。

我想要是朝暉在,肯定掄起胳膊給我一巴掌了。我說這話,不是證明我一點同情心和良心都沒有,我只是想讓鄧六去告訴李海,讓他別恬不知恥,虎口大開。

馮橋冷酷得像個黑幫老大,嚴肅地對燈六說:你告訴他,錢我只會給他10萬,至於放不放就隨便他了。他雖然養了她這么些年,但是他給過她幸福了么?她活得快樂么?值得每年10萬?每年10萬是個什么樣的概念,每年10萬意味著可以讓一萬個失學兒童重返校園了,他做到了么?丫也配?

我真佩服馮橋,能把這事跟希望工程聯系到一塊兒。不知道怎么的,自從那天在機場看見他,我就覺得心里原來那個馮橋已經越來越遠了,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的、穩重而成熟的馮橋。

馮橋說著就拉著我的手就走,走之前跟鄧六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六哥,我一直信賴你,這事全仗你了。

鄧六看著我們,滿眼的深意。

回酒店的路上馮橋說鄧六其實也是一王八羔子,虧我以前這么信賴他。

我安慰他說算了吧,這社會上的人心眼可多了,哪像我們啊,一個個青不楞登的跟傻b似的。

第四部分生活了四年的城市第40節還有沒有什么彌補的辦法

從聖誕節那天肖偉就說要請我們吃飯,但是誰也沒有料到後來會發生這么多事情,以至於到了現在我還為了我的情敵出錢出力忙得四腳不著地兒。不知道是我本性太善良了?還是我太愛朝暉了?愛到骨子里頭,愛得願意去包容了一切他的缺點和原諒了一切他的錯誤。

晚飯是肖偉請的,在錦綉路的卞氏菜根香。

曉曉和劉西也在,在聽我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後曉曉竟然一改往日的淑女風范,拍案而起,這小呢子不知道啥時候起也學起憤青來了,我像馮橋按我一樣把她往座位上按,說年輕人冷靜點,別沖動啊!

曉曉說他這樣叫勒索,他明白嗎?是違法的他知不知道啊?

曉曉跟劉西在一起,是得到了不少他的真傳,看來還真是嫁j隨j嫁狗隨狗嫁個烏龜跟著走,跟律師在一起混久了,自然看不慣社會上的各種丑惡現象,說話也離不開法律。我勸她冷靜點,社會本來就很復雜,別整天看電視上的,電視上上全是胡謅的,對於某些熟視無睹的墮落現象,其實我們也沒有辦法。

肖偉說咱還真可以告他。

我說你能告他什么呀?你要告他他把葉旖旎暗地里滅了怎么辦啊?還有,證據呢,咱以什么樣的身份去告他啊,要他一口咬定葉旖旎就是他養的二奶,我們有什么權利干涉別人的隱私呀?

我義憤填膺、振振有辭,差點沒把桌子掀翻了,一大桌子菜在我的張牙舞爪之下搖搖晃晃,跟喝了酒的醉漢似的。突然我跟馮橋說,我想喝酒了。

馮橋對著服務員喊:來瓶紅酒。

我說不,要喝五糧y。

馮橋拿眼斜我,正准備教育我一通的時候,肖偉對服務員說:來五糧y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遷就我,我這人經不起別人慣我的,盡管我很堅強。在糖衣炮彈面前,我永遠都缺乏免疫力。讓我高興的是,我終於喝上了五糧y;唯一遺憾的是,不是我一個人在極端惡劣的情況下拿著瓶五糧y當白水喝,我想要真是那樣,一定很壯觀,別人看了一定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伸著拇指說牛b透了。

想也只是想而已,我常常故作灑脫,其實我每次喝完酒後胃里都翻滾得要命,混身也沒有力氣,像在坐輪船一樣。所以每次過後我都跟自己說再不喝了再不喝了,照這樣下去嫁了人孩子都生不出來了,生出來了也准是個酒鬼。可等到下一次喝酒的時候,我又忘記自己給自己的承諾了,我又總會給自己找到很多喝酒的理由,比如我今天心情不好,該喝;我今天心情特好,該喝;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壞處於無奈狀態,更該喝……

人總愛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特別善於為自己開脫,所以人總是犯錯誤。

五糧y並不好喝,盡管它有著一股濃郁的芬芳氣息,酒陳了就是很香,但是這樣的香味也只能去聞聞而已,喝進嘴里立馬變成了苦。過一會兒會覺得胃里面熱乎乎的,再過一會兒就覺得頭暈忽忽的,跟喝了兌綠茶的伏特加絕對不是一個味道。

卞氏菜根香可真火,一眼望去座無虛席,盤著頭發的服務員不停地穿梭來往於每座客人之間。我感覺頭腦暈暈的,我說曉曉你干嘛把眼影塗到眉毛上了呀?不是跟你說過只塗雙眼皮兒上么?你這樣看起來眼睛很腫。

曉曉立馬放下筷子,說哎喲,我的親姐姐,你肯定是喝暈頭了。我哪里塗了眼影了,沒有啊?

我說那我怎么看你眼睛整個一大片兒全是黑的。

我的頭暈了,我看到對面的肖偉,居然有兩個頭,接著看到面前的桌子也晃了起來,面前的一切不停地轉啊轉啊,我不相信,以為他們在轉桌子夾菜。我看了看身旁的幾桌,他們的桌子也轉得特厲害,整個天花板也跟著轉了起來,地面兒越抬越高。

我終於忍不住了,一頭栽飯桌上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我費力地睜開眼睛,左右摸索著手機,終於在床頭櫃上摸到了手機,看了一下,已經凌晨1點半。

我撐著酸痛的身體勉強下床來,以為剛才做了個夢,所以這會有點渾渾噩噩的感覺。打開燈突然看我面前的沙發上睡了個人,一時間沒看清楚是誰我〃啊〃的大叫了一聲,此人被我一嚇也從夢中醒來,跟著我大叫了一聲。看了幾眼,我才反映過來是肖偉。

他紅著臉跟個男孩似的害羞地解釋到:我不放心,所以

我說要不你到床上躺會兒吧?

他坐起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十分客氣和含蓄地說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不能在這兒影響你休息。說著立刻起身,抱起外套,准備出門。

我一時之間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頓了好半天就說了句:那你,走好。

他看著我笑,伸出手來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說如果你睡不著,就給我打電話,我24小時開機。

深冬的夜晚十分美麗,府南河面上仍然閃著燈光,像夜空中的星星,帶著含蓄的笑。我站在窗邊,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知道冷得支不住了,我才爬到被窩里。隨便翻了枕頭邊的兩本書,翻著翻著想起肖偉來,於是給他打了個電話,他說他還沒睡,就在我樓下,不過車里很暖和。我哽咽著說了句:頭兒,別這樣,我受不起。

肖偉說林朝,我這人不討女孩喜歡,我不會說話,不會煽情,特沒情趣,所以我知道你不會

我打斷了他,我說其實你很好。是我沒有那個福分。

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車里將就一晚吧,這樣離你近點兒。

我說你回去吧,你在樓下我也不忍心睡。

他問你餓嗎?要不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你今天晚上喝醉了吐了,胃肯定空了吧?

我說那好吧,你等我。

我穿上大衣,穿上鞋,丁冬丁冬跑下樓了,上了車,拐過一個小小的彎兒,車就駛上了大馬路。馬路上人煙稀少,大冬天的都不敢出門。我兩眼漠然地看著窗外,看著無數的燈光從我身後飛過,朦朧的眼睛看夜景的確很美。

他的身上還有少許的酒精味,和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三宅一生的香水味道淡而雅,清清的感覺,像以前我們大學的那片草坪里的青草香。

想吃點什么?

去東城根吃蹄花吧!

東城根的蹄花還是這么好吃,白白胖胖的蹄花到了嘴里一會兒就融化了,像棉花糖。這里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紅火,來來往往人流不斷。我吃了一碗蹄花,覺得胃里還是空空的,於是又吃了一碗。吃第二碗的時候我十分不好意思地沖肖偉傻笑,他善解人意地說:吃吧,我知道你餓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只覺得一股暖意涌上心頭,就跟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大冬天的夜里有了一火盆似的。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仔細回想了半天,才想起在四姑娘山的時候,馮橋彎下身來,對我說:豬,上來吧。

這陣子因為葉旖旎的事兒把自己攪得頭昏腦脹,以至於忘記了給家里打電話匯報情況,心想我媽肯定以為我背叛她了。

這老太太,沒准兒又哭了。

今天電話打過去是我爸接的,我爸一接到電話就嘆口氣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粗心哪,昨天晚上你媽等你的電話等到凌晨才睡。

我問我媽等我電話干嘛呀?我沒說過昨天要打電話呀。

我爸說昨天是她的生日,你忘記了呀?

我突然間跟睡醒了似的,趕緊在桌上一陣亂翻,翻出日歷來看才知道今年馬上就要過去了,接下來會是新的一年。

我怎么就能把這事忘了呢,我狠自己狠得不可救葯,真想一刀砍了自己。在我自己的生日還差一周的時候我媽就會打電話問我想要什么樣的生日禮物了,而到我她的生日我卻讓她守著燈光就為了一個我的電話等到凌晨,我還是人么我?

我的眼淚流出來了。上大學的時候我特別盼望放假,所以每次過生日我都會跟我媽說我最想要的生日禮物是放假。可不巧的是我是九月份的生日,也就是剛開學那幾天,離放假還遠著呢。

我連忙問我爸還有沒有什么彌補的辦法。

我爸搖搖頭說這我也幫不了你了,你自個兒想想辦法吧!你可得知道,你媽一不高興,我就是第一個受氣的對象。連我,都要靠你來解救了,你努力吧!

我問我媽在家嗎?讓她聽電話。

我爸說她要在家,我敢跟你出餿主義么我?你媽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說我慣著你,誤導你。

我想我媽還真像個孩子似的,明明就是她慣著我,她還賴我爸身上。我小的時候每次犯了錯誤,我爸都要象征性地體罰一下,而每次我媽都對著我爸怒吼:有你這么對孩子的么?整天又打又罵的打傻了怎么辦呀?然後就看我媽一邊給我擦掉臉上的鼻涕一邊做出要帶著我離家出走狀。

第四部分生活了四年的城市第41節她怎么了

我趕緊撥了我媽單位的電話,接電話的估計是個小護士,聲音溫柔甜美,我先跟她說了聲新年快樂,接著便問:可不可以幫我叫一下張大夫?

小護士甜美地回答:張大夫這會兒不在,請問您哪位呀?

我說我是她女兒呀。

小護士立馬大聲地說是林朝呀,你等等啊,我幫你叫一下,你媽在給病人做宮外孕手術,不知道好了沒有,如果好了我就叫她過來,如果沒好就沒辦法。

我說那算了吧,先讓她忙吧。

小護士〃哦〃了一聲,就在要掛電話的時候我突然問了一句:宮外孕是不是很嚴重?

小護士立馬說是啊,那可是要命的場合啊!

快到新年了,原本應該會有新的氣象,可大街上一點熱鬧的氣氛也沒有,相反覺得有點冷清,我沿著河邊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才停下來,抬起頭來看見走到了我的大學的門口,門口還是有兩個保安在值班,有不少的車輛進進出出的,跟當年我剛來的時候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我直接進了門。

路兩邊的樹早已經變得光禿禿的,整個校園里也一片慘淡頹靡之色,走著走著走到了四教門口的小樹林里,里面清凈得一個人也沒有。我走到那棵老榆樹下,撿起旁邊掉下的一根樹枝,把土刨開,大概刨了十分鍾的時候我看見我們在這里埋下的鎖。

那是三把小銅鎖,用一根粉色的絲帶捆在一起,鎖上刻著我和朝暉還有馮橋的名字。一瞬間往事全浮上了心頭上。這時候看到兩個女生走過來,問我:小姐,你干嘛呢?我說沒什么,就是找東西。她們問需要幫忙嗎?我說不用了,謝謝。兩個女生走開了,身後傳來她們的聲音:哎准是個神經病,大冬天在這里玩泥巴。

朝暉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再在一起了,那我們都還有唯一的一個理由可以在一起。這是一句原本就很矛盾的話,旁人聽不出它的意思,朝暉和馮橋說我們畢業了以後一定要一起回來,看看我們埋的鎖還在不在。

我拿出餐巾紙來,仔細把鎖擦干凈,直到跟新買的時候一樣亮得發光,我才把它又埋了進去,埋好的時候剛才那兩個女生又從我身邊經過了,她們又搖著頭說:還真的是個神經病,玩了這么久的泥巴。

再次見到葉旖旎的時候,雖然跟上次在機場,才幾天的距離,卻明顯感覺到她跟以前不一樣了。她沒有了往日活靈活現的風采,沒有往日的妖艷和嫵媚,卻多了幾分憂愁和慘淡,看到她,我都實在不忍心再去回憶過去,我一瞬間都忘記所有的恨和怨。

忘了也好,人不可能靠著回憶過一輩子。

她站在我面前,批著頭發,臉色白得像張紙,她說林朝,對不起,我沒讀多少書,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但是我真心的期望你,能原諒我。

我一陣心痛,我說忘了吧,不要再提那些個破事了。

她慢慢地走到朝暉面前,朝暉伸出手來就抱住了她,她便大聲哭泣了起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覺得這樣的場面實在很慘,我眼睜睜的看著我愛的男人抱著另外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剛剛受傷,我們都很可憐。

一陣風吹過,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馮橋摟著我的肩膀,可我還是感覺到我在發抖。

朝暉拿手指頭輕輕地幫她梳理著亂七八糟的頭發,一邊梳一邊哄著她,他溫柔地說沒事了,都會好的。

〃沒事了,都會好的〃這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安慰用語,不管用在什么樣的事情上,都恰到好處。我曾經這樣安慰過朝暉,我這樣安慰過馮橋,我這樣安慰過自己,我也不只一遍地對自己說: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時間是改變了一切,可是似乎對我們不太公平,時間把我們變得深沉了,把我們變得憂郁了。

小的時候一直盼望長大,長大了又盼望著成熟,成熟了卻盼望年輕。

昨天在去接葉旖旎的路上我就想,生活是不是原本就該這個樣子,弱者應該得到同情而強者更應該自立?

在車上的時候我甚至想,如果李海拿了10萬塊錢不放葉旖旎,我們該怎么辦?如果在我們給錢的時候,葉旖旎不在了,我們該怎么辦?

靠,他媽的,生活真是亂七八糟。

我給肖偉打電話,我竟然哭了,電話一接通我就哭了,我說頭兒我好傷心,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心碎的感覺真的很痛很痛,痛不欲生。

肖偉說你就站在那兒,別動,我過來接你,你千萬別動,你動了我就找不到你。

我就站在大馬路邊,寒風吹起,我縮緊了脖子,緊緊地把雙臂抱在一起。來往的行人在暮色中匆匆行走,沒有人回頭看我一眼。我就站在那里,跟風中的稻草人一樣,歪歪倒倒,我卻努力讓自己不倒下,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堅強,我一定很堅強,因為在我們家樓下的王蕾還哭著鼻子要糖吃的時候我已經學會了洗自己的小襪子,在王蕾因為男朋友出國而自殺的時候我勇敢地擔負起了背井離鄉的痛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選擇錯了。

肖偉來了,他把我抱進車里,緊緊地抱著我,他把我抱得好緊好緊直到我出不了氣,我終於在他懷里放聲大哭起來。我說頭兒,我的處境好艱難,我簡直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有時候我覺得我都撐不住了。

肖偉說傻瓜,有我呢。

以前,在我傷心的時候,朝暉也是這樣抱著我,溫柔地對我說,傻瓜,還有我呢。

我在電話里問我媽,我可不可以不勇敢?我媽說不可以,你是我的女兒,你應該有我的優良遺傳,你不可以不勇敢。我哭著說可是媽,我支不住了。

我媽連忙說朝兒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說媽我好慘,到了最後,其實最可憐的人是我。

我媽說要不媽媽過去陪你一陣子?

我說媽不用了,不好意思再讓你為我c心,你得好好保重,以後我嫁了您還跟過去當保姆呢,難道你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