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2 / 2)

放下武器 未知 6266 字 2021-02-25

鄭天良感到黃以恆的話確實很交心,指出了自己的缺點,甚至透露了一些內部的秘密,但事後一想,那又算什么秘密呢,放在桌面上講也是沒什么出格的地方的,而且黃以恆斷然否定了後台一說,等於是否定了他會為他在五十歲時扶正而出最後一把力,一切都在原則下進行談話,所以這個談話也是可以放在辦公室里進行的。

盡管如此,鄭天良要做的事是先把女兒鄭清揚調到市里去。

鄭天良告別黃以恆的時候,黃以恆將他送到了樓梯口,兩人緊緊握手。

趙全福的本田車停在賓館外面,鄭天良一出賓館大門,趙全福就上來扶住鄭天良的胳膊:「老板,上車吧!」

鄭天良沒有立即上車,他向四周看了看,夜已經很深了,只有一些賣小吃的大排檔的攤子在夏夜里苦苦等待著下一個客人,這些孤獨的攤子像妓女一樣尋求謀生的出路。

確信無一個熟識的人,他才敏捷地鑽進車子里。

車到紅磨坊後,兩人直奔三樓的桑拿房里間的豪華的按摩間,茶已經提前泡好了,鄭天良無心喝茶,他想撒n,在撒完n後,他坐下來與趙全福一起抽煙。趙全福問:「老板,你跟黃市長談得怎么樣?」

鄭天良說:「回遷的事問題不大,但要等工業區下一步改革方案出台後統一考慮。」

趙全福說:「合和並不打算在工業區落戶,我想在東門城外單獨買一塊地蓋廠房。」

鄭天良說:「這件事你不要急,目前我還說不上話,等到黃市長當書記了,一切就好辦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盡力的。」

趙全福說:「老板,你真是我們的大救星,你有什么要辦的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鄭天良說:「你去市里活動活動,給我在市政部門搞一個調動名額來,要正式工身份,能不能辦到?

趙全福笑了起來:「我以為有多大事,調一個人又不是殺一個人,我在一個月內給你把調令開來,要調的這個人是誰?」

鄭天良說:「這你就不要問了,開調令的時候我告訴你。我這個身份不好到市里去為一個普通的調動再去賣面子了,所以請你幫個忙。你打算怎么調動?」

趙全福說:「老板,這種小事你當然不要出面了,你幫我們辦大事,遷廠買地,我幫你辦小事。怎么調動太簡單了,三五萬肯定能搞定,要是關節太多,大不了十萬塊錢。」

鄭天良說:「你這不是搞行賄受賄了嗎?」

趙全福說:「老板,你怎么說話這么難聽呢,怎么能叫行賄受賄,這叫互相幫助交朋友,你說我們這些人要這么多錢干什么,吃喝玩樂一年花不了十幾萬,多掙錢不就是為了多交一些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鄭天良被趙全福一開導,也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了,於是就說:「反正你給我抓緊辦了。今天我開了一下午會,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跟黃市長磨嘴皮子磨了兩個多小時,我回去休息了。」

趙全福說:「洗個澡再回去。」

鄭天良抓起手提包要走:「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想腐蝕我呀?想抓住我把柄是不是?」

趙全福將鄭天良拉住又坐下來:「我只是讓你洗一個澡,沒有任何意思。也不會安排任何人給你按摩,我也是共產黨員,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上次我就說過了,反正我這里沒小姐,也沒什么其他服務,除了一樓餐廳外,二三樓從來不對外開放。」

說著趙全福就一個人走了,留下鄭天良關在屋里。

屋內只剩下空調器里流淌出的掃地一樣的聲音,含糊而曖昧的燈光暗示了這個空間胡作非為的合理性與安全性。此時,鄭天良被一種巨大的孤寂包圍著,他感到自己活得太累了,黃以恆似是而非的態度以及他出賣了全部尊嚴的舉止言談像釘在他骨頭里的鋼釘,五十年夢游一樣的歲月使他面對自己就像面對一個空d的j蛋殼,這個炎熱的天氣里他身心疲憊情緒被捂在一床棉被里窒息,他想摔碎一點什么,但眼前都是別人的東西,於是他只好將煙頭死死按滅在煙缸里,煙頭如同一個十惡不赦的敵人。

鄭天良非常馬虎地脫去了自己的衣服,在偽裝被剝盡後,他對自己的身體充滿了敵意,毛孔里流淌著汗水和欲望,臃腫的肚子里裝滿了酒r和形形色色的動機。於是,他迅速跳進水池里,讓滾熱的水和霧氣掩蓋起身體的真相,然後他在自欺欺人中懷念鄉下的水稻和母親留在這個世界里的最後一個痛苦的造型,他一生下來就是一個沒娘的孩子。

桑拿間里蒸去的只是能量,而不是毒素,玻璃鋼罩是一個透明的棺材,他在棺材里安排自己的四肢。

洗好後,他躺在沙發上接受空調的撫摸和安慰,他想離開,但他的腿腳並不聽從大腦的指揮,大腦是領導,腿腳是群眾,這是一種典型的下級不服從上級的表現。

那個讓鄭天良第一次領略到掠奪與征服意志的少女王月玲終於出現了。她還是第一次進來時的裝束,身上所有衣服都是象征性的,就像一個蘋果上貼了一個激光仿偽標簽一樣,沒有多少實際意義。「先生,您好,我來為你服務。」

鄭天良和王月玲都感到很放松,他們沒有絲毫的陌生與緊張,鄭天良輕輕地將王月玲拉進自己的懷里,極輕松地剝去了王月玲粉紅色睡衣,他的手在少女的身上緊張地忙碌了起來,王月玲以最快的速度在鄭天良的懷里貪婪地呻吟了起來,鄭天良被這呻吟聲激怒了,他站起來將王月玲抱到按摩床上。

當鄭天良心滿意足地從王月玲身上下來的時候,他的眼前浮現出了自己的女兒鄭清揚的影子,一種被擊穿了的感覺讓他渾身痙攣。他用聲嘶力竭的聲音吼道:「快,快穿上衣服。」

王月玲像在手術台上被突然中止了麻葯一樣地驚恐萬狀,她囁嚅著將衣服套上,然後瑟瑟發抖地看著鄭天良。鄭天良示意王月玲坐下來,王月玲小心謹慎地坐在鄭天良身邊,她顫抖著說:「先生,我有什么地方做錯了嗎?」

鄭天良已經穿好衣服和皮鞋,他點上香煙,扭曲的臉在煙霧的後面破碎。

鄭天良跟王月玲保持一段距離,問:「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為什么到這個地方來?」

王月玲小聲地說,「二十一歲,家在湖南,爸爸開石頭被炸死了,媽媽有風濕病,弟弟妹妹上學沒錢。我是趙總從長沙帶過來打工的。」

鄭天良發現這個王月玲比自己的女兒清揚還小一歲。他咬了咬牙,將包里的四百塊錢,掏出來全都給了她。王月玲說:「謝謝先生,我有工資,趙總不許我收先生的錢。」

鄭天良說:「你拿著,不要對趙總說就是了。」

王月玲吃驚地看著鄭天良,忽然說了一句:「先生,您穿上衣服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

鄭天良說:「你不要亂說,我從來沒上過電視。」

王月玲有些興奮了:「真的,我在《合安新聞》上看到的就是你呀。」

鄭天良說:「你看錯了,以後不允許再干這種事了,知道嗎?」

王月玲點點頭說:「趙總說這是我的工作。」

離開紅磨坊,趙全福送鄭天良回家,鄭天良對趙全福說:「老趙,我可告訴你,如果你要是再讓王月玲做這種事,就不要怪我跟你過不去了。」

趙全福說:「老板,我知道你不會做那種事,但我的客人需要呀,沒辦法。你要是不讓她做服務員,我就讓她換一個工作。我聽你的」

鄭天良說:「你在縣城不是有一個倉庫嗎,讓她在你的倉庫當保管員怎么樣?」

趙全福說:「老板憐香惜玉,真是大恩大德之人。你看要不要在縣城給她買一套房子?」

鄭天良說:「這就不是我的事了,隨你的便。你付出一套房子都不能償還對人家的傷害。」

20

車子在縣政府大院里劃了一個弧線,停在鄭天良家門口,在鄭天良掏出鑰匙開門的同時,趙全福又塞給鄭天良兩條煙。

夜已經很深了,縣城淪陷在夢中,夢中的人們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

這一年夏天天熱得有些過分,縣城道路兩邊的樹從早到晚卷著葉子以保存維持生命的最後的水份,一些進城的驢車咕吱咕吱地從大街上輾過,大街上就留下蒼白的車印和一縷淺淺的灰煙,驢的舌頭吐出來拖在夏天的陽光下,喘息聲粗重而焦渴,驢消極怠工,主人於是從車後舀一瓢水給驢喝。中午時分,大街上已沒有行人,商鋪的主人們有的坐在吊扇下喝茶抽煙,光膀子搭一條毛巾不斷地抹汗,有的就趴在櫃台上睡覺了,他們的嘴里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一串口水。

這個悶熱而寂寞的中午,鄭天良和沈一飛、沈匯麗、於江海先後來到了趙全福城郊的「紅磨坊」。今天是沈匯麗做東請鄭天良吃飯,她邀請的幾個人都是鄭天良這條線上的人。

鄭天良是先到的,他在趙全福的辦公室里聊天,趙全福從黑色的真皮包里掏出一串鑰匙:「老板,根據你的最高指示,我已經將王月玲小姐調到了倉庫,房子在夢園小區八幢四零六,一百二十平方,花七八萬簡單裝修了一下,家電也配齊了,你哪天有空去看看,這是鑰匙。」

鄭天良說:「這可是你給她安排的,與我無關,我也不會去看的。再說你跟王月玲什么關系,不歸我管,我也不會管。」

趙全福急了:「老板,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要是跟這丫頭上過一次床,天打雷劈,人家才來還不到一個月,我一直是為最重要的客人留著的。你可千萬不要冤枉我。」

鄭天良說:「你說這些話對於我沒有任何意義,我從來也沒有要調查過王月玲是什么身份和做了哪些事,我只是覺得人家小姑娘是很純潔的,不要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