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1 / 2)

放下武器 未知 6292 字 2021-02-25

萬源說:「我知道工作難度比較大,但你大老板只要開口,下面的人是不敢反對的,誰不知道現在合安是你大老板說了算。百分之三十是我的底線,再高,我就揭不開鍋了。」

鄭天良說:「你們這些大款們在我們面前一個個都裝成貧下中農,而在小姐們面前,唯恐小姐們不把自己當地主富農待。我知道你萬總的底細,地價的事我還要跟他們慢慢商量。」

大家繼續喝酒,酒喝得上了興頭,說話也就無所顧忌,萬源說土地局和國有資產管理局他會方方面面都照顧到的,關鍵是你大老板要果斷拍板。

趁著趙全福上廁所的空檔,鄭天良借著酒力說:「當然了,如果我真的拍板,優惠百分之四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這需要時間,也需要一個協調的過程。」

萬源看著鄭天良,鄭天良目無表情,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說菜里可以多放一點鹽一樣輕松和隨意。萬源已經全聽懂了,但他嘴上說:「那就太好了,我真的還要敬你一杯。」

這天晚上,鄭天良放給了萬源一個誘餌,至於萬源咬不咬鉤,完全在於萬源的態度,鄭天良只不過是一個站在水邊的戴著太陽鏡的釣者。

趙全福到鄭天良家拿皮鞋的時候,提了一個手提袋,手提袋里裝有兩瓶茅台酒,聽說是來拿皮鞋的,周玉英倒完茶後就回到了房間里去了,鄭天良跟趙全福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合和回遷後的發展規劃,晚上十點多鍾,趙全福才離去,臨走前,趙全福對鄭天良說:「你給我買皮鞋,又不讓我付錢,我就帶兩瓶酒給你,算是用酒換皮鞋吧!」

鄭天良說一雙皮鞋算什么呢,還帶來了酒,太客氣了。趙全福說合和回遷沒有你大老板幫忙根本是不可能的。說著兩個人就握手道別了。鄭天良回到客廳里繼續看電視,他不想立即睡覺,雖然人很累,但許多事情必須要在晚上考慮,白天的時間已經全部交給了工作。看電視只是一種樣子,其實電視上放的是什么,他是熟視無睹。夜里十一點鍾左右,鄭天良聽到了屋外冬天的風聲,他有些冷,就在腳上套了一雙棉鞋,又猛喝了幾口熱茶,心里和腳上就都暖和了起來。這時,手機響了,打開電話一聽,是萬源打來的,萬源在電話說:「老板,我的鋼材、水泥、沙石全都准備就緒了,圖紙也出來了,絕對河遠一流,可你地價遲遲不給我降下來,我實在沒法開工呀,求你大老板開開恩,能不能這兩天就把地價談定將土地使用證開出來。」

鄭天良對著電話說:「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跟他們協調了好幾次,阻力太大,尤其是百分之四十優惠,難度特別大。另外還有一些稅費減免,我也要同時跟有關部門商量,我要讓朋友們來投資一定要有利可圖。但這需要時間,慢慢來,你也不要太急。」

萬源說:「老板,你明天晚上在家嗎」

鄭天良說:「明天晚上暫時還沒有安排,應該在家。」

萬源說:「我明天晚上到你家去當面向你匯報地價和土地證的事,好嗎?」

鄭天良說:「那好吧,我明天將其他活動推掉,我在家等你。」

放下電話,鄭天良走進自己的房間,見周玉英已經睡著了,他輕輕地帶上房門,走進客廳,小心謹慎地打開了趙全福帶來的兩瓶酒,第一瓶酒貨真價實,他拿起來搖了搖,他聽到酒在瓶里面真實的聲音。鄭天良坐到沙發上抽煙,眉頭皺得很緊,香煙剛抽了兩口,他突然從沙發上反彈起來,打開另外一瓶,盒子里沒酒,是壓得很扎實的領袖人物頭像,領袖們被擠在酒盒子里聞夠了酒的氣息,臉色都有些蒼茫,鄭天良將領袖們從酒盒子里倒在茶幾上,一數,整整三十萬。

鄭天良將領袖們重新裝進酒盒子里,然後按原樣放在手提袋里,悄悄地走進了西廂房里清揚的空房間,清揚的書櫥下面是一個酒櫃,里面堆滿了煙酒,他也不知道這些煙酒是誰送來的,送來的是什么煙酒。他將裝有領袖頭像的那盒酒放在最里面的位置並撕下了一個香煙的過濾嘴塞在盒子的縫上作記號。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周玉英也漸漸地習慣了下級和廠長經理們帶一些煙酒登門匯報工作了,一開始,她跟鄭天良談起了這是腐敗行為,鄭天良說煙酒不過是一種禮節性而已,周玉英說這些禮節性的煙酒太貴了,鄭天良說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其實跟當年窮的時候走親訪友帶一包茶食點心一樣,我如果都拒絕了人家的心意,這以後工作還怎么做,許多事情是配合才做成的,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鄭天良義正辭嚴地說:「但有一點是明確的,煙酒破例收下,但錢一分不能要,無論我在不在家,你我都不准收任何人的一分錢,懂嗎?」周玉英連連點頭。

鄭天良走進房間的時候,周玉英正在打呼嚕,這個長年沒有工作的老太婆,不會打扮,不懂修飾,身上的r又松又皺,他這時想起了沈匯麗,還有那個王月玲。

第二天晚上,宣中陽和鄭天良陪省經委齊主任吃完飯後,安排好了齊主任到賓館休息,宣中陽說:「老鄭,我們晚上是不是開一個碰頭會,研究一下明天向齊主任匯報工業區改革的匯報提綱?」

鄭天良說:「不用了,明天我匯報,有不完善的地方,你做補充。情況我很清楚,關鍵是突出改制的成績而不是困難,說老實話,省經委是不可能給我們幫什么忙的,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正亭書記交待過,招商會後,向省市領導匯報時,不要宣染悲觀失望的情緒,要振作精神,要對深化國企改革充滿信心。你看這樣行不行?」

他們在藍湖賓館的走廊里一邊走一邊說,酒的氣息尾隨著聲音一路纏綿,宣中陽見鄭天良這樣說了,也就沒有持不同意見。

鄭天良回到家里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電視放的是什么,他同樣熟視無睹,他感到屏幕上走動的都是表演的人,表演的人頭發和鞋子都是精心設計的。

萬源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鍾的時候,才敲響了鄭天良家的門,他是拎著一個棕色公文箱進來的,公文箱上顯然還帶有密碼鎖。進門後,鄭天良熱情讓座,周玉英早就被鄭天良安排睡覺去了,所以鄭天良親自給萬源倒了一杯茶還給他剝了一個香蕉。萬源看了看鄭天良家的房子想起了十年前在這個空間里的一些相關場景與細節,他說:「老板,你這家也太破了,哪天我讓工程隊來給你裝修一下。」鄭天良用眼睛的余光瞟了棕色密碼箱一眼說:「湊合著住吧,我們當領導干部的已經窮慣了。」

萬源很輕松地笑了笑說:「老板,你們當領導的窮與改革開放的精神是不相符的。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富裕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領導干部當然不該貧窮,所以我對現在宣傳領導干部兩袖清風一貧如洗是有看法的,美國總統的年薪是二十萬美金,而我們黨和國家領導人才拿三四千美金的年薪,你們這一級領導年薪一千多美金,這是不公平的,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比美國要難干得多,工資應該更高才是。」

鄭天良說:「我們是共產黨領導,共產黨的干部是為人民服務的,而不是貪圖享受的,美國總統克林頓不僅每年要公開地到戴維營休假,還牽著一條狗,作為國家的主要領導人,這樣做影響是很不好的。」

萬源說:「不僅如此,他還利用職權,jy了手下的工作人員萊溫斯基小姐,這也是很不好的,即使找個情婦,也不能亂搞身邊的女孩子,要不就跟希拉里離婚,跟萊小姐結婚,就像孫中山跟宋慶齡一樣。」

他們在這個冬天的夜里說著一些無關緊要和說與不說都沒什么意義的話,就是不談地價和土地證的事,一般說來,如果是聲稱上領導的門談工作,那肯定就不是談工作;如果聲稱上領導的門看望看望,那很可能就是談工作。這是最近幾年剛剛形成的一種邏輯關系,身在其中的人都很清楚這一點。

聊到十一點多鍾的時候,萬源看了一下表,說要告辭了。他們至始至終沒談一句工作上的事,一切都盡在不言之中,這就像兩個真正相親相愛的人,見面肯定不會說「我愛你」,但他們的愛情在無聲無息中堅定而牢固。

萬源臨走前說了四個阿拉伯數字,「5118」。鄭天良沒有接話但他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個數字,可他嘴上卻說:「你的箱子帶上!」

萬源用十年前同樣的話說:「里面是羅馬假日花園的設計圖紙和項目論證報告,請老板審核一下,多提意見。」

鄭天良沒有堅持讓萬源帶走文件,只是將他送到門口,一開門,一股冰涼的冷風灌進了屋子里,鄭天良的臉上像被刀片刮了一下。

萬源走後,他推門進去看了看周玉英,周玉英又在打呼嚕,她在夢中過著幸福而美滿的生活。鄭天良關上門,來到客廳,他又放下客廳的窗簾,走到窗子邊,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只聽到了一些瑣碎的風聲。他回到沙發上坐定,將密碼箱平放在茶幾上,然後在黃銅色的密碼上依次轉動了「5118」,「叭」的一聲悶響,箱子彈開了,最上面幾張領袖頭像隨著氣浪簡單地跳躍了一下,不影響大局。鄭天良將箱子里的錢倒在茶幾上論捆數了數,一百萬。

如果按百分之四十優惠,萬源賺三百七十萬,各項減免稅再下調一下,可以省下五百萬。想到這,鄭天良心里比較踏實了。他將箱子鎖進了女兒房中的酒櫃里,他想最近應該抽空到省城去一趟,他要將復雜的東西簡單化處理一下,換成一張紙。

鄭天良連洗都沒洗就上床了,周玉英的呼嚕聲讓他無法入睡,一百萬塊錢在黑暗中像一百萬大軍將他團團包圍了,與此同時一百萬大軍還將合安縣全都占領了,眼前是百萬大軍雪白的刺刀如同沈匯麗的牙齒一樣閃著人的寒光,耳朵里灌滿嘩嘩作響的拉動槍栓的聲音,鄭天良渾身直冒冷汗,他坐起身,黑暗中一片虛無,什么也沒有,那槍栓拉動的聲音變成了牆角里老鼠互相打斗的響動。他煩燥不安地爬起來,躡手躡腳,披衣下床,坐到客廳里。在黑暗中點燃香煙,煙頭上的火星或明或暗,就如同他此刻起伏不定的情緒。一些雜亂無章的想象紛至沓來。屋外初冬的風聲越來越緊,他感到了有些冷,於是他在黑暗中裹緊了棉襖。他發覺他從來不花錢也不需要錢,但這段時間以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接收了錢,甚至給萬源一個誘餌硬是詐了他一百萬塊錢,他想為自己找一個理由,也想讓自己的身上的冷汗盡快地風干,然而他無法找到一個答案。手指被香煙燒燙得疼痛起來,他摸索著在煙缸里按滅了煙頭,又摸出了一支煙,打火機微弱的氣焰在黑暗中便割出一團亮光,點燃煙,亮光瞬息就滅了,無蹤無影。他發覺人生就像這打火機的亮光,全部的力量和勇氣也許只為了那短暫的一次燃燒,而燃燒的意義也只是為了點燃一支香煙。打火機的一生很大程度上只是為了點燃香煙活著的,但如果打火機一生點燃一支香煙的理想都不能實現的話,那么打火機很可能就會點著一所房子或一個油庫,雖然打火機不是為了點房子和燒油庫而制造的。這樣解釋雖然有些勉強,但他還是為自己這么多年來宦海沉浮找到了部分借口,並不是他需要錢,而是錢需要他;如果他手里沒有錢,別人手里的錢就不是錢;錢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必須用權力證明錢是活的。鄭天良覺得錢在自己的手里就像一位被校長開除的小學生在玩一種撲克「釣魚」游戲,釣的撲克牌越多,心里就越得到安慰,小學生從撲克牌的數量上獲得了勝利與滿足,而這一手的撲克牌其實並不是他真正所需要的生活,因此在沒有課桌和書本的時候,撲克牌的數量成了另一種存在的象征。鄭天良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來就是一個被留校察看並且永遠留級的小學生,他連續十二年被以種種理由合法合情地原地不動留級,於是當他在與趙全福萬源這些老板們玩一種「釣魚」游戲中突然獲得一大堆鈔票的時候,就如同被開除或留級的小學生贏了一大把撲克牌,他得到的不是成就,更不是勝利,而僅僅只是安慰。這樣一想,鄭天良坐在黑暗中突然內心滋生出無限的悲涼,他對鈔票的占有只是手y一樣蒼白的快感,一種毫無實質性意義的安慰。而除此之外,他又能怎樣呢,即使讓他在五十歲扶正了,這也是他政治上的最高峰了,因為黃以恆注定了是他一生的y影,他只能在黃以恆的y影下靠排列組合撲克牌打發越來越乏味的時光,當扶正的機會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了這最終目標是那樣的廉價,他甚至感到了自己積極賣啤酒廠的是一件相當無聊的沖動。夜深人靜是一個容易讓人情緒糟糕的時刻,鄭天良坐在後半夜的孤獨與虛無中,情緒一敗塗地。

後來,他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夜半睡半醒,天將亮時,他被凍得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這時他直起僵硬的身體,鑽進被窩囫圇吞棗地睡了一會兒。

33

第二天太陽從窗前依舊升起,鄭天良起床後對深更半夜坐在客廳沙發上胡思亂想的任何細節全都忘掉了,他在刷牙時試圖回憶起一星半點,可所思所想已經被牙刷刷得蹤跡全無,就像經歷過了一次精神夢游。鄭天良只記得密碼箱里的一些抽象的數字和今天必須要讓萬源的地價降下來。就著酸咸菜,鄭天良頻率很快地喝了兩大碗稀飯,周玉英說:「你就像牢里放出來的一樣,吃相太貪。」鄭天良臉色大變,聲嘶力竭地吼道:「你說什么p話,誰是從牢里放出來的?」

周玉英被鄭天良突如其來的變臉嚇懵了,她軟弱無力地反抗道:「我不過是隨便說說嘛。」

鄭天良放下筷子夾著公文包出門了,出門前,他聲音溫和地對周玉英:「我急著要去開會,所以吃快了點。」

周玉英愣在門口,看鄭天良越來越胖的身體搖晃在早晨的陽光下,初冬的路上落滿了樹葉,鄭天良的皮鞋踩在落葉上,少數葉子在鞋底下爛了。

抖擻精神的鄭天良一上班就召集了土地局、國有資產管理局、稅務局、財政局、預算外資金管理局主要負責人聯合召開協調會,會議還沒開始,會議室里就已經是煙霧繚繞,十來桿老煙槍們一支接一支地噴雲吐霧,他們的眉毛和眼睛的距離在煙霧中更加緊湊起來。鄭天良用食指敲了敲會議桌,示意正式開會了,於是下面便不再交頭接耳。鄭天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羅馬假日花園早就通過立項了,但至今還沒有就相關的優惠政策進行討論研究,也沒有辦理好開發手續,開發商一直開不了工,很著急,正亭書記對我們辦事拖拉也提出了批評,尤其是對優化投資環境表示了直接的懷疑。我是誠懇地接受了批評,當然也做了一些辯解,因為這一段主要是忙於工業區的改制和合資事宜,這是壓倒一切的中心工作。不是我們不想辦,而是沒時間辦。由於羅馬假日花園是我縣第一個高標准現代化住宅小區,它將成為體現我縣人民生活水平達小康的一個標志性的形象性的工程,所以縣委縣政府高度重視,中陽同志也多次指出要把小區建設成全市乃至全省的一流的花園小區。考慮到資金拉來得很不容易,也考慮到六千萬的投資規模以及特殊影響,所以我們要提供比其他投資更優惠的條件,我的意見是地價優惠百分之四十,各項稅費減免百分之三十。大家議一議吧!」

鄭天良在定好調子後,充分發揚了民主,但各局的局長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將自己的瞠目結舌的表情盡可能地壓抑在內心深處,屋內煙霧繚繞,大家在煙霧中沉默。過了好半天,土地局張局長說了一句:「如果按百分之四十優惠,將來審計這一關也過不了呀!我們最多不過優惠百分之二十五。」

鄭天良說:「我真不知道,為了合安的經濟發展,紀委、審計部門究竟要不要圍繞這個中心工作,九二年小平南巡講話時講得很清楚,改革膽子要大一點,步子要快一點,我們前怕狼後怕虎,什么事能干成?如果堅持啤酒廠協議轉讓是出賣主權而抱殘守缺按兵不動的話,同志們想一想,我們縣里領導就整天忙著接待上訪和賣啤酒去吧!」

鄭天良講得很嚴厲,他順便將宣中陽和黃以恆也刺了一下,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在合安,他鄭天良是可以指點江山的,對宣中陽也不例外。

國有資產管理局的嚴局長是一位老干部,他適當地表示了擔憂:「如果開了百分之四十這個先例,再有開發商來征地,是不是就不好控制了?」

鄭天良說一不二地敲了一下桌子:「如果再有開發商按照羅馬假日花園的標准幫著合安樹立對外形象,一視同仁,這一點,縣委縣政府的態度是明確的。」

鄭天良這些話說完後,再也沒人表示不同意見了,這個方案就這樣通過了。民主集中制的程序是很明顯的。

會議一結束,鄭天良先給萬源打了一個電話,萬源說我在電話里給你大老板磕頭了,鄭天良說你不要磕頭了,趕緊給我在月底前開工,萬源說他如果不能在月底開工就槍斃他。然後,鄭天良又向宣中陽匯報這次協調會的內容,他匯報得很簡單,只是說比其他投資商更優惠一些,主要是考慮到拉來資金不容易,而且萬源說他十年前就得到過黃市長和宣縣長的支持與幫助,所以我也就破了點例,你看如何,要是不合適的話,我們還可以重新再議。宣中陽說了一句,既然已經定了,那就按照你的意見辦吧:「不過,我跟這個萬源沒有什么特別關系,黃市長也不會跟這樣的人有太多交道的,當年是省建行行長介紹來的。不必因為十年前的那件迫不得已的小事影響你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