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1 / 2)

紅塵如煙愛如煙 未知 6100 字 2021-02-25

他一把攔住我道:「莫要以為你是劉盈的紅人便可對我耍脾氣,我幾時說同意你走了?」

我怒道:「好啊!好啊!那我便不走,你殺了我便是,省得當了劉家的人質還要受你這小子欺凌。」

他愣了一下,問:「你不是劉盈的人?」

我冷笑道:「我若有那福氣便好了。」

他想想便又將我抱起,施展輕功躍起。

我冷哼:「這又是想將我擄到何處?」

他笑:「救你這人質逃出去啊!」

我掙扎道:「我幾時說要逃了?」

他不理我,幾個起落已到了宮牆外,至一處空地便將我放下。他自己找了塊石頭坐下,說:「好生奇怪,你既非劉盈的人,為何還不願離開那皇宮?」

我罵:「我自己的事哪個請你來攙和了?快送我回去。」

他愜意地躺了下去,道:「那要看我高不高興,你若說服不了我,那便找別人送你回去吧!」

我快氣暈了,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他仍壞笑著任我掐打,我打了片刻也累得夠戧,他仍很愜意地躺著,便罵道:「你可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斗不過你,也罷,你不送我回去我便天天纏死你。」

他忽然坐起道:「死豬不怕開水燙?這詞倒新鮮。你也打累了,說說為何非要再回去?隨我闖盪江湖不好么?」

我冷哼一聲不理他。

他拉我坐在他旁邊說:「你若想回去便要說,不說我怎會送你回去?」

我看他這樣威脅我,氣不過,又打了他一拳:「你若不送我回去,只怕明日會有很多人受牽連,你怎如此狠心?」

他這才正色道:「你果真是劉盈的人質?」

我搖搖頭,若明天呂後發覺我不在了,定以為我私自逃了,怕是會借機找劉恆的晦氣,更何況那兩個丫頭仍在里面,她們也定會受牽連。

他見我否認,便釋然:「難道你是呂雉的人質?」

我點點頭。

他驚道:「你怎會與那歹毒老婆娘結仇?」說罷起身便要拉我走。

我問:「又要去哪里?」

他道:「你若是劉盈的人質倒也罷了,你若是與那呂雉結仇,那狠毒婆娘不吃了你算對不錯了,我怎還會送你回皇宮?不可,這便帶你去找個安生地界藏起來。」

我啼笑皆非,掙開他說:「呂雉不見得會怎樣我,我死了反倒對她沒了價值。」

我又坐了下來,他也坐到了我的旁邊,嗔道:「你快好好說個痛快,莫要如此折磨於我。我看你好生有趣,不想你受苦,你反倒如此戲弄我。」

在這少年跟前我反倒很輕松,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至少他不是皇家的人,至少他與我沒有任何利害關系。我看他終於被我惹怒了,心里自豪得緊,總不能每次都是我生氣吧?

我便也壞笑著說:「我連你的名字都不曉得,那便是連朋友也不是,為何要告訴你。」

他壞笑一下:「原來你的目的在此處,哈哈!那便隨了你性子。我叫醉東風。」

what?百家姓中有「醉」嗎?這不是成心蒙我嘛!

我便冷哼道:「那我還叫醒西風呢!呵呵~」自己也把自己給逗樂了。

他看看我大聲笑了起來,後又黯然道:「並非我成心想隱瞞,只因我的身世實在是不可為旁人所知。我父親在我還是胎兒時便辭世,並不知母親有孕。母親死里逃生,數月後便生下我。可惜母親不願自己獨活在這世上,剛生了我便隨父親去了。好在家奴苦心將我撫養,後遇到師傅,便隨師傅上山習武。因我自小便喜歡喝酒,並百喝不醉,師傅便為我取了這么一個諢號。」

我聽他說得凄苦,倒也為自己剛才的莽撞後悔起來。不過他的母親也太不負責了,孩子剛生下來便徇了情,那你還生他做甚?既然生了便要對他負責嘛,這樣不管孩子死活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實在讓人鄙視。好在他還算有福,不僅沒餓死,反倒有了一身好武功。

我為了輕松氣氛便故意奚落他:「那你究竟多大?不會是成了精的老妖吧?身手怎會如此厲害?怕是有人練一輩子也比你不如。」

他笑道:「我自是比你年長,馬上要過13歲了。我半歲上山時,師傅便將我泡在葯水中助我練習內功。因此我雖才習武12年,倒是比那些練了半輩子的人還強不少。」

我無語,這些我都不明白,唯一的知識卻是來自於金庸與古龍的武俠小說,如今生活在真正的高手中,如他,如師兄,反倒沒有小時候在現代看小說時的向往了。

他看我不語,又壞笑道:「我也說了,你可是該告知我你怎會與呂雉結仇?」

我笑道:「倒也不算結仇,只是我曾與代王交好,呂雉為了牽制代王便將我扣於此地。若我今日逃了,定會連累代地一干人等。」

他笑著問:「如此簡單?」

我苦笑:「信不信由你!」

他壞笑著又躺於地上。

我又說:「其實我也不怪呂雉,她一個女人也的確不易!為了劉家她耍點手段又如何?只是累了我這個外人。」

他猛地又坐起道:「不易?好,便認為她不易罷。你道是為了劉家,我斷不認同。若她果真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兒子耍點手段,我倒也不必如此憎惡她,可她所做y亂宮廷之事又如何說?」

我驚道:「y亂宮廷?這如何說?」

他說:「呂雉助那劉邦奪得天下也的確不易,女子中實屬罕見。但自劉如意與戚夫人得寵後她變得日益凶殘起來。劉邦死後,劉盈登基,眾多皇子、侯王入宮恭賀。傳聞呂雉設家宴招待諸王,劉肥也在其中。你可知劉肥是何人?」

我曾見過劉肥,便答道:「劉盈兄長。」

他冷笑道:「你道是真兄長?」

我嘆:「母親似另有其人。」

他冷笑道:「天下誰人不知這劉邦原是一地痞無賴,各處混吃喝,在家鄉與人結仇混不下去,便投奔朋友沛縣縣令,謀得亭長一職。當時並未成親卻與一曹姓女子私通,生下劉肥。不想這廝運氣著實好,當年呂雉為沛縣一支花,劉邦連蒙帶騙讓呂公將呂雉嫁於他。時年呂雉正二十出頭,而劉邦已40開外,兒子劉肥也小不了呂雉幾歲。這呂雉開始倒也善待劉肥,可惜得了天下便失了本性,再加上劉邦的確對這個私生子另眼相看,封為齊王,食邑七十余城,乃王中最富貴之人。呂雉只生得一子一女,子為劉盈,女則為魯元公主。呂雉最為疼愛魯元,但此女的邑下卻僅有數城。這原本就已引起呂雉不滿,誰想那日家宴,劉盈尊劉肥為兄長,請劉肥坐上席。劉肥也實在是太過愚鈍,竟未謙讓,認為既是家宴,自己為兄長自應坐上席。可惜劉盈身為皇上仍如此謙讓卻害了他這個哥哥。當時呂雉便已不悅,生了殺心,著人准備了兩杯毒酒,使劉肥敬自己,又稱身子不舒服並未喝。劉肥正欲喝時,劉盈卻上前想陪哥哥一盅,拿起了呂雉那杯,卻不知那是毒酒。呂雉算來算去不想卻算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情急之下便一巴掌打落了劉盈手中的酒。這劉肥再愚笨也應能看出這酒中有問題,稱自己不勝酒力便告退了。」

這段事我真的未聽過,而醉東風講起來如同親見,倒也吸引了我,忙問:「那劉肥便又如何?」

他冷笑道:「如何?得罪了呂雉的人又能如何?劉肥被困在宮中回不了封地,百般著人打聽原由,才知是那日惹了禍。身邊謀士便勸劉肥割出一城送與魯元作為沐湯邑。劉肥送了城你以為便可以走脫了?劉肥仍是被呂雉困於宮中,最後為了活命便認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魯元為母,並封魯元為『齊王太後』這才作罷,才得以活著回到齊國!你道這是人所為么?」

我驚,認自己的親妹妹為母親?那呂雉這個姨娘不就成了劉肥的姥姥?那劉肥的父親、呂雉的丈夫劉邦又該如何自處?天,這不是l倫是什么?我驚的半天沒合起嘴來。

醉東風看我的驚樣,便又說:「你道這便完了?呂雉還演了一出更精彩的y亂之劇。這劉盈當了皇上,呂雉便想要自己的女兒也富貴,如何才能如願呢?便將魯元的親女兒、呂雉的親外孫女、劉盈的親外甥女張嫣指配給了劉盈。最初呂雉因見外孫女年紀尚小,便一直拖著劉盈的婚事,直至劉盈做了三年皇帝,二十歲那年時,張嫣才剛及十歲,呂雉迫於劉盈的年紀已大,便強制為劉盈與自己的親外甥女完婚。你道這又是人所為么?」

我更加驚訝,這舅舅娶了十歲的外甥女,尚且不論這女孩能否完婚,即便是從心理上也難以接受。自己的外婆變成了自己的婆婆,自己的舅舅變成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媽媽變成了自己的大姑子?可怕!

我使勁咽咽吐沫,說不出話來。

醉東風又憤憤道:「這倒也罷了,禍害的也只是他劉家一家。可這呂雉仍盼著自己的外孫女能給自己的兒子生個兒子,也就是給自己生個孫子,哼哼,幸虧沒生,若要真生了,只怕這孩子與他母親這姐弟、這母子便更說不清了。這張嫣仍年幼倒也罷了,可惜其他嬪妃也一無所出,也不知是因娶了外甥女受了天譴還是其他,呂雉得了報應。據說劉盈房事非常不濟,才致後宮中一直未有子嗣。你道這呂雉就無他法了?她照樣有法。呂雉於民間擄來若干有孕婦女藏於後宮,使得諸多人家妻離子散,只為盼得一日劉盈能有後。所幸,這些孕婦果真先後生得五子,今日太子劉恭,便是由此而出。呂雉得了五個孫子,選中劉恭,先殺其母,後稱其乃為皇後張嫣所生,這劉恭才得以當上太子。只可惜這小小孩童,今年算來應仍不到兩歲,怎知自己這太子之位乃為生母性命所換?他日若知,不是呂雉自食其果,便是這孩子遭殃!」

他長嘆一聲,便又倒在地上,枕著胳膊遙望著夜空。我實在是太驚訝了。平時看的野史上倒也聽過少帝劉恭為民間婦女所生,並未在意,誰料竟是這樣殘忍。因我上學時不好好學習,關於這些細節並未留意,這幾段事情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或許曾經看過也忘記了。算來發生這些事的時候我正與師兄在山上,想來師兄要么認為我定知道,要么怕臟了我的耳朵便未告訴我。今日聽了實在是如雷貫耳。這呂雉、這劉盈如今不象在現代那般遙遠,卻是生活在我身邊的人……劉盈如今看來倒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憐,這皇帝倒不如不當。我很乏力,便也躺在醉東風的身邊,枕著胳膊看著夜空……

醉東風看我半天未吱聲,便壞笑著問:「我不信你身處宮里不曉得這些?」

我驚嘆著他的心情恢復得如此之快,說:「我才被扣留沒幾日,又怎會知?誰人會告知我?」

他邪邪地笑著問:「那你還要回去么?」

我沉思片刻道:「回去!」

他道:「我今日與你說了這許多,你竟仍要回去?不怕呂雉的心狠手辣用在你身上么?」

我笑道:「你所講這些均是皇家家事,我一外人她會如此費心計么?莫擔心,我小心活著便是,我若逃脫她也不見得真會為我費周折,但與你僅相見兩次怎能輕易隨你走?」我才認識他幾天就想把我帶走?師兄若知道了還不又得生氣了?不是我不信任醉東風,只是如此輕率便跟人走了,似乎不大妥當,而且又要看他臉色行事,更何況他的身份那樣神秘,如此三番五次地進出皇宮的目的也很可疑。算了,趁早死了心,這樣做朋友似乎比投靠他更好。

他冷笑道:「我說不逃呢?原來是這般不信我,並非因為那代王。那我趁這夜色掩蓋送你回去吧!他日若你想出來時,告知我,我仍會帶你出來。」

我笑笑,這是換來了一張長期飯票。

他又問:「那我還能再去找你么?」

我搖頭道:「莫要找我,若有差池任誰丟了性命都不值。」

他吹了聲口哨,飛來一只貓頭鷹落於他肩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歪著腦袋看著我。我覺得好玩,便伸手去摸,誰知它竟啄了我一下。

醉東風笑道:「沒我的命令它是不會輕易讓人碰的,若與它混熟了,它親近著呢。」然後他低頭對貓頭鷹道:「花花,去這個姐姐肩膀上坐坐!」

那貓頭鷹看看我,便飛來落在我肩頭,我美得要命,但不敢再伸手摸了,被它啄一下還是很疼的。

醉東風笑道:「日後我便用花花與你聯系,到時約你見面。」

我忙說:「莫要再見了。」

他邪邪地笑著,托起我的下巴道:「見不見我都會去找你,若不想再受驚嚇,還是乖乖聽話吧!」

我無奈。他一把抱起我,又躍起飛奔而行,幾個起落便已到了宮牆里。他繼續前行,將我放在房門口,便抱著肩膀,貓頭鷹花花也跟著飛來落在他的肩頭。

我揮手示意他趕緊走,他卻仍站在那里壞笑著看我。我無奈便自己轉身進屋,回身關門時,那一人一鳥已不見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里屋,上榻趕緊睡覺,此時已將天明,怕已睡不了多會了。

我倒是不怕熬夜,可一旦這腦袋挨了枕頭便睡得昏天黑地。早上任兩個丫頭如何叫我都假裝聽不見,繼續裹了被子大睡。這一覺直睡得口水濕了枕頭,夢到吃了好幾回美食,這才餓醒了。

我使勁揉著眼睛,打著呵欠道:「有何吃食?我快要餓死了。」

竇漪笑道:「姑娘還曉得餓?你可知如今是什么時辰了?」

我這才發覺已快到黃昏,難怪餓了。其實昨夜醉東風送我回來時已覺得飢餓難當,但當時正沉浸在干了壞事的興奮當中自是沒在意,如今睡醒了自然餓得要命。

這時菁兒弄了飯食進來笑道:「小姐的這頓飯是算哪頓?早飯?午飯?還是晚飯?」

我才顧不得那么多,也不洗漱,眼屎打著秋千就撲過去大吃了起來,邊吃邊含糊地說:「管它哪頓呢,吃飽了算,多吃些,晚上就不用再吃了。」

竇漪笑道:「象姑娘這般的人兒真是好養活,一天僅吃一頓便可打發了!」

我嘴里塞得滿滿當當顧不上再說話,只是傻笑著。

吃罷飯才覺得塌實了不少,想起昨晚的事卻如同夢境,便問竇漪:「昨晚是有刺客么?」

竇漪笑道:「姑娘睡糊塗了?昨晚有宮女說發現刺客,後來倒沒搜查出來。」

我點點頭笑道:「睡糊塗忘記了。」

我又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夜便又低聲問竇漪:「姐姐知道當今皇後是誰家姑娘?」

竇漪看了看我,才低聲說:「魯元公主的女兒。」

我又低聲問:「今年可還不到十三歲?」

竇漪道:「正是!」

我驚愕,看來昨天那醉東風所說全為事實。想來這當今皇後莫要說能生兒子,估計例假也不一定會有,可憐這小小年紀便做了「母親」。

我吃飽喝足,沒事可做,反倒無聊得慌,便看了一些書卷。這年頭的確也沒什么好書看。自秦始皇焚書坑儒之後一直未能恢復元氣,莫說閑書野史,就連詩書也很少,偶爾見到一本倒也覺得激動。

我看了許久書,丫頭們也困了。我想著自己這一日算是睡足了,她們可倒是累了一整天,便吩咐她們歇息。

竇漪躺到里屋榻上才一會工夫便睡熟了,我百~萬\小!說看得乏味,也沒個說話的人,便想著出去轉轉看能否遇到那醉東風,再聊會子天也不錯,便悄悄吹了燈出去了。

這幾日倒是對周圍的環境略微了解了一點,轉來轉去便轉到了那日見到醉東風的地方,可是看過去空空如也,莫說是醉東風,就連一只蒼蠅也看不見,倒是春天的蟲鳴聲不時傳來。我心里不由有點失望,也懶得觀賞這宮廷夜晚的景色,轉了轉便打算回去睡覺。

朦朧中,忽然一個青影一閃,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抬頭看去,那青衫,那清冷的身子,那正溫暖地沖我微笑的臉龐。

「師兄——」我低呼一聲,便撲了過去,蹦起騰空撲到了他的懷里。這個臭師兄,人家傷心失落的日子不見任何蹤影,如今人家正活得起勁便來打擾我的平靜。

師兄微笑著將我抱起,身上仍帶著那熟悉的寒氣。

我在他懷里甚不老實,使勁地扭著,捶打著他的胸膛道:「壞師兄,這許多日玩夠了才想起我?」

他低聲笑道:「我看你在這里活得甚是滋潤,有代王庇佑,有皇上寵愛,有大俠陪著,自是不願意回去了。」

我耍賴皮道:「我道是來接我回去呢!卻是來這般打趣我的,如煙於此地真是活厭煩了,師兄這便帶如煙走吧!」

師兄低聲笑道:「此次怕仍帶不走你,你還需再煎熬些日子。」

我不依,摟著他的脖子撒起了潑,又是嚷嚷又是叫,他眯著眼睛笑看著我不語。

我看這么折騰也沒多大用處,便壞笑道:「你不帶我走,我便大聲喊叫,引了人來抓你。」

他正色道:「莫要胡鬧,你只需好生戴著石頭,自會有人來庇佑你!」

我呶著嘴說:「師兄真是厭煩如煙了,如今找這么個理由便想脫身?」

他無奈地氣道:「好話你偏生當作壞話聽,我若能放下你怕也不會到今日這般。切記,石頭不可離身。」

我欲再磨他,卻發覺懷里空空,原來竟是一場夢。與師兄分別了這許多時間,卻發覺心里越來越牽掛他,而在山上時對劉恆卻不曾有牽掛……我忙坐起來,摸摸脖子上的石頭,它依然靜靜地掛在那里,此刻卻冰涼如同師兄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