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2 / 2)

劍神傳 未知 6212 字 2021-02-25

那位美麗的女郎低低道:「走吧,大概不是他。」

美書生猶疑一下,似乎覺得她的話有理,但他不甘地哼一聲,絲鞭一揮,直掃向史思溫腦後。那條絲鞭在書生手中,宛如靈蛇掣動,迅疾有力,風聲呼呼。史思溫雖是垂頭喪氣,但腦後風聲一拂,立時警覺。虎軀驀地一旋,五指疾出如風,其快無比,登時抓住鞭梢。

馬上的美書生軒眉朗笑一聲,道:「果然是這家伙。」

史思溫眼睛一瞪,惡狠狠地問道:「你這廝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無禮。」

這兩句話份量甚重,本來史思溫性情忠厚,縱然受點兒委屈,也不會惡言相向。無奈他如今正是一肚子氣,找不到地方發泄之時,加以神經受刺激過深,故此態度大大失常。

馬上的美書生冷笑一聲,突然一抽鞭子,口中喝道:「撒手。」

史思溫反應極為靈敏,內力潛增,緊抓鞭梢。這刻雖有百來個漢子拉那鞭子,也不能從他手中拉走。誰知那美書生一抽之下,居然把絲鞭奪回來。史思溫為之大驚,登時明白對方的功力竟比自己高出不少。

「你可是石軒中的徒弟?」

史思溫面色一整,昂然答道:「正是。」

美書生看了他的氣概,不覺心折,口氣弛緩下來,道:「那么你就是力挫玄y教內三堂香主y陽童子龔勝的史思溫了?我們這一路趕來,已聞知這消息。你年紀輕輕,有此成就,難為你師父怎么教的。」

史思溫覺得人家口氣緩和,便消了好多敵意,問道:「尊駕高姓大名,可許見示?」

那美書生傲然一笑,道:「我姓宮,名天撫。這個名字你一定未聽說過,可是……」說到這里,旁邊那位容光絕世的女郎忽然喂了一聲,打斷了他下面的話。

史思溫的確未曾聽過宮天撫這名字,便注意地瞧瞧那位女郎。只見她咬著嘴唇,含嗔地瞪著宮天撫。宮天撫冷笑向她回敬一眼,道:「這有什么說不得的?橫豎你此入江湖,一定會被武林發現。」

她不悅地努起櫻桃小嘴,嬌態非常動人,連史思溫看了,也覺得不願意拂逆她的意思。但宮大撫更生氣了,怒道:「你真的要堅持己見?咱們不是說好的么?」史思溫想道:「這位女郎是誰呢?可恨那姓宮的一定要她失望,全沒半點憐香惜玉之心。」

宮天撫抬目四望,然後把眼光定在史思溫面上,道:「你可敢隨我們到那僻靜的地方,我不會太為難你,你可以放心。」史思溫氣沖沖想道:「我幾曾怕你過?」於是大聲道:「隨便什么地方,姓史的絕不會卻步不前。」

宮天撫俊美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贊許的笑容,道:「談吐豪雄中依然不滅其雅,真不錯。那么咱們到那邊林中去談一談。」

史思溫甚為聰明謹慎,眼珠一轉,便道:「史某先走一步。」言罷疾步而去,耳聽蹄聲急驟地響起來,緊緊跟隨上來。他頭也不回,直向大路旁一座樹林外進去。身一入林,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留神觀察四周,看看有沒有異狀。

要是宮天撫在林中另有幫手,他可就不客氣,想法子先行溜之大吉,絕不能中了敵人之計,日後尚受敵人笑罵。但林內一片靜寂,毫無異狀。他稍為安心,忖道:「那位姑娘眼中已告訴我不願與我為敵,因此等會兒她大概不至於出手。這樣剩下一個宮天撫,怕他何來。」一邊想著,一面在林後一處斜草坡上停步。

蹄聲止處,宮天撫朗聲笑道:「這片斜坡佳甚,不過若要干戈相見,未免有猶山林雅趣爾。」那位女郎始終跟在宮天撫後面,並不說話,但那雙眸子卻憂愁地看著史思溫。

史思溫只需瞥她一眼,便已足夠讀出她眼中的意思。於是趁宮天撫據轡四顧之際,安慰她似地微笑一下,然後向宮天撫道:「境由心造,閣下何需嗟嘆。」

宮天撫頷首道:「此言不為無理,但如在這等清幽雅趣之地,與二三知己,或是指點山嵐,究尋野趣,或品茗拈韻,各呈詩思,豈不比動地殺聲更要有趣味么?」

史思溫徐徐道:「這等雅人韻事,可遇而不可求,尤非心懷忿怯者所能領略。只怕你終是能言而不能行,縱有機會,亦將交臂而失。」

女郎流波微笑,竟頗贊許他的說話。史思溫更加得意,忽又浮起仗義不平之感,因為他覺得這女郎好像被這清俊絕世的宮天撫所控制,因此不能自由。

「觀在有什么話請說吧,此間已無俗人相擾。」

宮天撫倏地面容一冷,道:「我並不屑與你動手,故此我早已聲明不會為難你。」他頓一下,聽到史思溫不服氣地哼一聲,便又冷冷一笑,道:「我只要你回答我幾句話,與及聆聽我一闋仙音,然後你可以找你師父,由他來向我了斷這段梁子。」

史思溫這時可就明白了,敢情這位無緣無故攔住他的人,乃是師父的對頭。他抽空覷那女郎一眼,只見她面上憂色更重。

宮天撫在腰間抽出一支尺八長的青玉簫,目光凝注在史思溫面上,問道:「你前兩天,可是和一個名叫上官蘭的姑娘同行?」

史思溫腦筋一轉,聯想到這位俊美書生,一定是上官蘭丈夫那邊的人。驀然一陣醋意直攻心頭,大聲答道:「不錯,你是她什么人?」

宮天撫不理睬他,回頭向那女郎一笑,道:「怎么樣?咱們到底找對了吧!」

史思溫實在很氣憤,但他又忽然做賊心虛似地,不敢再問人家與上官蘭的關系。

宮天撫忽然回頭,雙目s出奇光,落在他面上,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位姑娘就是白鳳朱玲,你一定知道她吧?」

史思溫大大愣一下,呆呆瞧著朱玲,半晌不曾做聲。白鳳朱玲的名字,的確使他神往了許久。只因史思溫十分祟拜師父石軒中,因此他想像出那位占了師父心靈的女人,一定不同凡俗。現在他覺得這位女郎一點兒也沒有令他失望,因為她的確太美了。

朱玲微微嘆口氣,仰頭望天,動作是這么溫柔和優美。一點兒也看不出她曾是武林第一高手鬼母的徒弟,而且當年她手段也極辣,殺人無數。她那種惘然如有所失的樣子,使得史思溫心緒大震,一時為之心亂如麻。

宮天撫冰冷的聲音又鑽入他的耳中:「上官蘭現在哪里?」

史思溫覺得自己好像在被他審問一般,不由得大怒起來。其實他的怒氣並非完全因此而生,其中一部分是為了朱玲,另一部分卻為了上官蘭。他生澀地應道:「我不知道。你要找她干什么?」

「她在哪兒?」宮天撫聲色俱厲地再問。

史思溫是個外和內剛的性情,平生吃軟不吃硬,這刻更加氣惱。斜睨對方一眼,雙臂交叉盤在胸前,只冷笑一聲,懶得回答。

「你有什么權利可以隱匿她的行蹤?」

這句話像一支利刀,颼一聲刺穿史思溫的自尊心。

朱玲在後面輕輕道:「你別這樣問他,慢慢說不可以么?」

她的聲音這么悅耳動聽,語氣又這么溫柔,使得史思溫又強硬起來,接口道:「朱玲姑娘說得對,你是什么東西?」

朱玲玉面一板,道:「你也不該這樣啊!」史思溫聳聳肩,不與她辯駁。

宮天撫y森森地瞪視著草坡上昂立的少年,忖思一下,便舉起青玉簫,按在唇邊。

朱玲道:「且慢,你該對他說一下,這簫聲與普通的不同。」

史思溫道:「叫他盡管吹吧,我才不怕哩!」

一縷簫聲,裊裊破空而起。才一入耳,但覺百慮皆消。跟著曲調變得十分動人,宛如在深閨紅窗下,有位可人兒喁喁細語,叫人意融魂消。史思溫聽得入神,雙手松開垂下來。

朱玲暗自嘆口氣,忖道:「這個少年真是天生情種,只怕難過這一關呢。」想起自己被宮天撫所救,陷入情網種種,不禁百感交集。

那天當朱玲被困之時,她本想自刎而死,但忽覺有什么東西掉在腳上,低頭一瞥,敵情是一只特別大的螞蟻。那只螞蟻最少有小指頭那么大。朱玲平生甚怕蟲蟻,不由得大吃一驚。渾身汗毛直豎,都起了j皮疙瘩,趕緊一揮腳,把那只螞蟻甩開。但她隨即驚得面無人色。只因她發覺四方八面都有螞蟻爬來,而且都像剛才那只一般大小。她恐怖得尖叫一聲,尋死之念,早已丟到爪哇國去。

四下一瞥,但見到處都有,連甬道頂也爬著不少。只因甬道兩端都有鐵板閘住,是以她只能在丈把大的地方內想法子躲避。朱玲越看越知不對,這些蟻群敢情是有人專門養的,只要兩面鐵板一掉下來,觸動機關,那些蟻群便從四周的小孔中爬出來。看起來這些巨蟻多半會有毒,故此擺設下這么一個可怖的蟻陣。

朱玲的冷汗都流出來,驚極之下,猛然揮劍掃刮。劍風過處,把蟻群掃開,露出一片地面。只因石壁上有無數孔x,巨蟻源源出來,因此她只好跳到那甬道中心的位置,不住地揮動長劍,用劍風把巨蟻掃開。這樣巨蟻雖多,但卻不致被爬上身來。然而一來她特別怕蟲蟻,尤其怕見到這么多的巨蟻蠕蠕而動。二來她注意到頭頂的石上也爬著不少巨蟻,要是越來越多,掉下來時,她可就來不及完全躲開。

這種恐怖比死更難過,而她此刻也不敢自刎。因為她想像到自己死後,屍身上爬滿了巨蟻,把她的血r都咬啃干凈,這景象就夠她連打寒噤,絕不能讓它發生。

此時正是宮天撫在任外力挫衡山猿長老唯一傳人飛猿羅章之際。這宮天撫身懷各種絕技,先前被困在鋼室中,煙火迷眼。因惡樵夫金穆下令不將他燒死,開放氣d。宮天撫乘外面看不清之際,修然施展縮骨術,從半尺方圓的d中擠出去。假如他在鑽出去時,中途讓人家發覺,只須輕輕一擊,也能將他擊斃。故此他起初不敢妄動。

出到外面,一個玄y教徒正在看守,被宮天撫一掌擊斃。在外面開了鋼門,順手把屍身推入室中,自己便沿甬道逃了出去。他力挫飛猿羅章之後,忽然聽到一縷簫聲從庄內發出,登時大喜過望,立刻吹簫相應。火場中,都停了喧聲和動作,而被這種美妙迷人簫聲所迷醉。

宮天撫一面吹奏,一面奔入庄去,他輕功極高,內功又好,可以忍受火熱。片刻間居然被他鑽到庄中心。這時火熱甚烈,全庄俱燃燒著,宛如一片火海。宮大撫口中不停吹奏青玉簫,身形閃竄騰挪,躲過熊熊火舌,在一片火海中穿來繞去,找尋發出簫聲之所。

找了一會兒,仍沒半點兒頭緒。他轉得久了,連方向也攪得有點迷糊,額上汗珠流下來,倒也不知是冷汗抑是熱汗。要知這把火乃是他所放的,若果他把自己人燒死其內,豈不鑄下大恨。同時也因邊跑邊吹簫,內力已感不繼。驀見前面一片空地,約有十丈左右寬廣,因本是露天院子,故此沒有火焰。他躍過去,登時覺得如釋重負,忙忙換一口真氣,換氣時便停止吹簫,忽聽另外那一縷簫聲,生像就在附近處發出。四面一望,都是烈焰火海,焉能藏匿住人。

再一留神,猛可為之一愣。宮天撫想道:「這一闋宇內清平,乃是降魔妙音,非遇強仇大敵,絕不輕易吹奏。否則耗損元氣,太不劃算。但她居然奏起這闊字內清平,莫非正與什么大敵舍命相持?」想到這里,更加著忙起來。繞著這一塊空地四處瞧過,都不可能有人容身。可是不論走到哪里,那一縷策聲總是像在他身畔不遠發出。

宮天撫愁眉苦臉地繼續找尋,身形疾如飛鳥,硬撲入火海中,忽見前面一道長大火龍,由半空直砸下來,登時倒退不迭。轟隆之聲不絕於耳,四萬八面都是房屋倒塌的巨響。宮天撫叫聲苦也。亡命般復向前沖。只因如今火勢已完全遍布全庄,別說是個大活人,便石頭也得燒熔。

簫聲不絕,一味在他附近響個不停,但卻無處捉摸。宮天撫把心一橫,直向火中撲去,忽見不遠處有個dx,還有石階直通地下。他毫不猶疑,直撲進去。人得下面甬道,但覺悶熱之甚,簫聲卻反而微弱得快聽不到,分明又離得遠了。

宮天撫運功抵御火熱,猛可用青玉簫敲一記腦袋,自語道:「我怎么傻成這樣子?她分明就在地下。故此在上面找不出簫聲來路。」往前走了兩丈許,忽然變成絕路。他疑惑地觀察一下,想道:「有什么理由相信這條甬道會這么短呢?」想著,走上去用簫一敲。當地大響一聲,原來遮斷去路的並非石牆,而是整塊的鋼板,不過油成粉白色,乍看以為是石頭而已。

他努力冷靜下來,四面觀察,突聽那面鋼板當地大響一聲,他星然顧視,知道板後有人,因聽到聲音而回報。這時他反倒不忙了,留神觀察甬道,只見空無一物。幸得他自力奇佳,d口那邊又有火光閃映進來,是以他如在白晝視物。

忽然發現一丈高之處,有塊方石好像顏色有異。他本深諳這些消息埋伏,以及各種陣圖之術。此刻再不猶疑,躍將下去,伸出左掌貼在上面,身軀便吸附在上面。在他躍起之時,右手青玉簫已橫街口中,騰出右手貼在那塊兩尺見方的石頭上,潛運內力吸緊一拉。

呀的一聲,那塊石頭居然應手打開,原來是扇小門,而且這扇門並非石頭,只是油漆得極像石塊的木板。他為之大喜,伸手進去抓住一支精鋼扳手,往外一板,隆隆隆響聲不絕,只見那塊堵住去路的鋼板緩緩上升。里外有一空隙,立即簫聲滿耳,原來是從鋼板那邊透出來。所吹奏的正是甚耗元氣的字內升平之調。

他飄身下來,再過去丈許又有一扇鋼板擋路,把中間這一截封成死窟。當中站著一人,是個少年書生打扮,手中持著一支玉簫,正在吹奏。

宮天撫喜心翻倒,大叫道:「朱玲,快點出來。」

那位吹簫的書生正是朱玲,這時簫聲微弱,人也搖搖欲倒。

宮天撫定睛看清楚一幅奇景,不由得毛發俱堅。原來在這丈把方圓的小地方,地上竟然擠滿了盈千盈萬的巨蟻,有尺許厚。但朱玲所站之處,卻空了有兩尺方圓沒有一只巨蟻。他一躍而進,飄身落在朱玲身邊,猿臂一伸,把朱玲纖腰抱住。

朱玲啊了一聲,這時才垂簫停吹,道:「你再遲來片刻,我可得活活累死。」說著,連臉龐也理在他胸前,不敢去看四下景象。

宮天撫本來見到這么多巨蟻,也自悚然而驚,但朱玲這樣靠在懷中,使得他把恐懼之感拋諸腦後,柔聲道:「別怕,我抱你出去。」

簫聲只中斷了這么一下,那群巨蟻突然全部復蘇,一齊蠕動。宮天撫一看不妙,抽手取簫吹奏,仙音起處,裂石穿雲。那么劇烈的蠕動景象,登時又為之消滅。

宮天撫俊目中s出凶光,鼓氣繼續吹簫,一連五聲,一聲比一聲高亢。到最末一響,已尖銳得刺耳無比。周圍發出奇怪的回聲,宛如在四面有隊型龐大無比的樂隊,正以顯超優的技術,奏出這種古怪的和聲。

簫聲更然中絕,宮天撫抱緊朱玲的腰肢,四望那些巨蟻,只見俱都挺直身軀,眾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