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2 / 2)

劍神傳 未知 6186 字 2021-02-25

朱玲搖頭道:「不,老魔頭住在山麓附近,並非在山中。」

宮天撫道:「那也不妨。我們繞山而走,總會發現一點可疑之處。」

朱玲疑慮地道:「那老魔頭閱歷豐富,假如隱藏得好,找不出來該怎么辦呢?」

「我有辦法。」宮天撫道:「都在這支簫上,總得叫那老魔頭吃點虧。」她笑一下,跟著他策馬向山麓右邊繞過去。

蹄聲得得,使得在田地中的庄稼人,都停鋤佇望。有些索性歇手,因為天色已晚,坐到田壟上,取出旱煙管來吸。四周只有一些小村落散布著,一片寧說恬靜。孩子們在屋子前面嬉玩的聲音,隱約可聞。

朱玲看著那群孩子,忽然如有所悟。喚宮天撫過來,低聲說了好些話。宮天撫聽得大大點頭,最後還贊許地翹一翹大拇指。這兩騎轉瞬間便隱沒在暮色籠罩下的村落中,周圍的一切仍然是那么恬靜。

最後的余暉已從天邊消失,村落中閃出昏黃的燈光,不過為數甚少。這是因為鄉下人處處險省,省不得點燈費油。夜色迷茫中,忽見一條人影,直闖入村內。不久工夫,這條人影復又出現,肋下挾著兩件長形的物事,這人身材雄偉,但身法卻極為輕靈,挾著那兩件物事;仍然不減迅疾。

這夜行人直奔村落右方,越野而去。大約走了五六里路之遠,前面傳來一片竹葉沙沙之聲。原來是座好大的竹林。這人輕車熟路地直闖入竹林之內,大約走了十丈之深,眼前陡然開朗,原來是片空地,約莫有畝許之大,空地過去建築著一座石室,看來甚似神廟。石廟內透出黃色的燈光,可是比起村落中的燈光,卻要明亮得多。

那人奔過空地,到了廟門,大聲道:「啟稟香主,在下萬公明已依令辦妥。」

石廟內靜悄悄,並沒有人回答。萬公明也沒有踏入門去,反而繞到石廟右側。忽聽響答一聲,牆壁上出現了個門戶。萬公明閃身進去,內面一道石階,斜入地下。他走進去之後,又是滴答一聲,身後的門自動關閉。

石階盡處,迎面是一道石門,萬公明並沒有推拉那道門戶,咔的一聲,右邊又出現了一扇門戶,萬公明直走進去。只見這里面地方寬敞,竟是個廳子陳設,一式紅木桌椅,鋪著椅墊。壁上還掛著幾幅字畫條軸。

廳中一個少年,迎將出來,道:「香主在房中。」萬公明不敢多言,只點點頭。這廳中一共另有兩個房門,他走向右面的一個房間,房內地方也甚寬大,中間一列長長的屏風,把這房間隔開為明暗兩間。萬公明在屏風外停步,道:「稟香主,在下已帶回童男女各一名。」

「進來。」屏風內傳出一個尖脆的口音,宛如孩童的嗓子。

萬公明走進去,只見屏風後有一張軟榻,其上一人盤膝而坐。床邊一張幾上,擺著個古銅鼎,青煙裊裊升起來。軟榻上盤膝而坐的人,身材短小,有如孩童,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老魔頭y陽童子龔勝。他一睜眼,注視萬公明肋下兩個小童一眼,便問道:「你一路回來時,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么?」

萬公明堅決地應道:「香主放心,在下細心留意過,並無可疑之處。」

y陽童子龔勝道:「先把他們放在榻前。」然後皺皺眉頭,道:「奇怪,余繼誤我時限,已算出奇。竟然連趙武、陳龍兩人都一去無蹤,難道他們不知教規嚴厲?」

萬公明道:「只怕他們在路上發生事故。」

「我正是這么想,假如他們發生意外,則這幕阜山焉能平靜無事?怎么算法也該有點動靜才對。」龔勝說話時,萬公明已將那一雙童男女仰放在榻前地上,全都閉上眼睛。

這y陽重子龔勝練的先天一氣功,極耗元氣。若要迅速復原,則唯有從童男女身上吸取精血。每一次一對便夠。但他因這次損耗得特別厲害,加之兩次受傷,流了不少血,卻也有點兒影響。是以一狠心,特別令余繼去遠處弄三對童男女來。

大凡這些有名的江湖道客,絕不在自己落腳處附近做案。甚且附近有事,他還得出頭制止。這叫做兔子不食窩邊草。這樣才能夠立足得長久。不過他一發現余繼過了時限,同時後來派出去催促查看的兩人也沒有回來之後,心知不對。更加急於恢復功力,以免強敵尋上門來,竟連招架之力也沒有。在這種危急的情形之下,他只好派出頭目萬公明,在附近村落弄一對童男女回來,不過他老謀深算,情知外間情勢不妙,故此囑咐萬公明小心,以免被敵人發覺,跟上門來。

龔勝身為內三堂香主,許多話都不便說出來,以免示怯。故此萬公明雖知事態嚴重,但也料不到如此交關。過去玄y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一向托大慣了,這次當著香主面前,自然唯唯答應,其實轉p股出去,便都沒放在心上。

y陽童子龔勝揮手道:「你且出廳坐,我有點兒事。」

萬公明知道這位香主要向兩個小孩下手,便應了一聲,回身出廳。那少年見他出來,便笑道:「萬頭兒這次辦得妥當,香主必有賞賜。」萬公明笑著點點頭,道:「這也算不了什么事情,咦,是什么聲音?」

兩人一齊側耳而聽,然後各奔牆上突出來的圓形聽筒,貼耳其上。只聽上面有人朗聲道:「龔勝滾出來。」萬公明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忖這個對頭一定是自己引來,等到事情過去,免不了一場責罵。

那少年名叫李承,聽到上面那人的說話,急忙轉身直奔龔勝的房間。原來在這地下秘室之中,牆上按有極為靈巧的聽筒,直通上面石廟,一共有十二個之多。不論在石廟內外的那個方向,全都可以聽到聲音,而且比身在上面還要聽得清楚些。但下面的聲音,卻不傳到上面去。

李承叫道:「啟稟香主,上面有人指明香主大名搦戰。」

這時上面石廟門外站著一人,儒服飄灑,正是美書生宮天撫。他喝了一聲之後,見廟內並無聲息,便大踏步過去。向廟內一望,只見當中神像前面,吊著一盞琉璃燈,燈蕊剔得高高,火焰甚大,是以明亮非常。對面牆壁上設著神像,下面是張長形供桌,桌上擺著四色果子,還有香燭等物,但闃然無人。

宮天撫四望一眼,只見供桌右面有條廡廊,可以轉到後面去。心中忖道:「那老魔頭一定躲在後面。」於是大踏步走進去。剛剛走到神堂中心,只聽嚓嚓之聲不絕於耳,原來牆壁四方八面都s出小弩箭來。

這些小弩箭每枝只有四寸長,其細如香。體積雖小,但因是壁上安著彈簧s出來,是以勁疾異常,別說是宮天撫這一身上乘武功之士,便尋常人中上這些小箭,最多也不過皮r受傷,流血和疼上一陣。然而宮天撫卻絲毫不敢小覷這些弩箭。因為擺設埋伏的人,其用意就是要阻擋強敵,那么焉有與敵人開開玩笑便算數之理。

宮大撫心中有數,情知必定是箭上有毒,見血便可致命。這時一看躲不過,登時運功三陽功護身。小箭如雨,叢s到身上,可是相距兩尺,全部紛紛落在地上。

這陣箭雨過後,宮天撫心中暗驚,大大喘息一下,雙腳緊立原地,不敢移動。要知他的三陽功尚未練得到家,平時絕不肯輕易施展。尤其是用以護身比發功傷敵更覺耗損真元。然而只因擺設埋伏的人心思靈巧,小箭來路早已算得極為准確,縱然是天下第一流高手,也無法躲過。在這種生死一發的情形之下,宮天撫只有拼著耗損真元,以解救目前危機。

在這陣箭雨過後,宮天撫仍不敢妄動,趕快喘息一下,調息運氣,一方面細細觀察神堂內的情形。他本諳曉各種埋伏消息法門,是以這刻正細心查究樞紐所在,以及還有什么其他機關。他順著線索慢慢查出紐樞應該在底廊轉角處的牆上,但細看時,卻空無一物,不過仍留下一點拆掉的痕跡。

「糟糕,這石廟內的消息埋伏本來並不算得稀奇,可是看來分明已經過高人改良,因此連樞紐也不知改裝到哪兒去,連半點兒可供查究的跡象也沒有。剛才要是換了朱玲,只怕已死在箭下。」

石廟外面竹林中,刷地縱出一條人影,輕巧異常地撲到石廟門前。燈光照s之下,原來是朱玲出現。她這時一身仍作書生打扮,僅僅在面龐上用一條黑巾包住口鼻,叫人認不出廬山真面目。

她本來和宮天撫商量好,先不露面。但這時見宮天撫入廟之後,仍然一片靜寂,心中不免懷疑起來。她知道若不趕緊下手,則那兩名小童一定喪命在那老魔頭手上。

原來當她一見到村落小童嬉戲,便想到老魔頭既然急於擄掠小童以恢復功力,那輛馬車久久不來,他一定等待不及而到這村子來隨便弄兩個先用。是以他和宮天撫立刻設法隱藏起蹤跡。好不容易等到歹人出現,卻不是老魔頭本人,於是她便和宮天撫遠遠跟蹤。以他們兩人的輕功,加上萬公明的大意,容容易易便追到竹林內。

但他們到底不敢迫得太近,是以玄y教那人,乃是從什么地方入廟的,根本沒有瞧見。現在朱玲一方面為宮天擾而著急,另一方面也為了那兩個童男女而焦慮。假如來不及解救他們,豈不是等如自己害死這兩個小孩。

不過她精乖得很,絕不肯打草驚蛇,而被廟中的人發覺她的蹤跡。眼光到處,只見宮天撫無恙屹立在廟內,眼睛半瞑,正是在調勻呼吸的模樣。朱玲想了一下,斷定自己現身出聲並無用處,便又悄沒聲息地退回竹林中去。剛剛身形一隱入林中,忽見左右的竹林內似乎有黑影閃動。她在肚中暗哼一聲,左手摸出三支奪命金針,腳下一用力,便宛如一縷黑煙,繞飛過去。

她去勢神速而靈巧,那么茂密的竹林,竟然沒有弄出一點聲息。但方一繞到剛才黑影閃現處時,只見前面人影復現,竟然縱出空地去。朱玲微覺驚訝,忖道:「玄y教的人真是驕傲大膽,居然現身邀戰。」正想之間,那道人影已直奔石廟。轉眼間燈光已照s在那人身上,敢情是個老道婆。但見她一頭霜發,身上的道袍絲光閃耀,分明是上好的絲質衣料。左手提著一個小籃子,右手卻拿著一柄葯鋤。

這老道婆身手之迅疾,只看得朱玲秀眉大皺。忖道:「玄y教幾時請了這么一個能人,看來以往的六堂香主也比不過人家呢,她左手竹籃,右手葯鋤,這是哪一路高人的兵器?」

這時,老道婆已瞧見廟內的宮天撫,見他半瞑屹立,暗自一怔,便叫道:「喂,小伙子,你滾出來。」宮天撫突然一睜眼睛,兩道目光如同電閃,看清楚這老道婆之後,冷笑一聲,縱出廟外。

老道婆見他身法高明,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便舉鋤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學的是哪一家派的武功?」口氣冷峻,生似在拷問犯人。

宮天撫一生狂傲,這時放聲大笑。他雖然在大笑,但眼角仍然注視著那老道婆,嚴防人家暗算,老道婆雖然因他傲然長笑而現出怒容,卻沒有什么動作。笑聲一歇,他道:「我姓宮,名天撫,你若要知我家派,何不就在武功上推尋?」

老道婆冷冷道:「我老婆子六十年未履塵世,盡叫你們這些娃娃輩稱雄。這番老婆子重現江湖,必須大開殺戒,好叫後起那些小伙子們,知道我這老婆子沒死。」

宮天撫聲音比她更冷更硬,道:「講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你這二十一手誅仙鋤和魔籃護身十大招,並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藝。別人怕你,我宮天撫可不怕你。」

老婆子被他道破來歷,不由得微征,卻也更怒,長笑一聲,有如果鳴般刺耳。然後道:「好,你既認得出我羅剎夫人,讓我也看看是什么人教出如此出色的徒弟。」

宮天撫一點也不放松,不屑地哼一聲,道:「什么夫人,一個老妖怪罷了。」

羅剎夫人葯鋤斜舉,口中喝聲看招,倏然撞去。出手處不但快得出奇,而且鋤上帶出嘯風之聲,顯見力量剛猛驚人。宮天撫的青玉簫未曾撤出,便借她鋤上風力,倏然如輕絮般飄上廟頂。

羅剎夫人霜眉一皺,凶煞之氣甚是驚人,叫道:「原來是衡山老猿的傳人。」

要知衡山猿長老以一手猿公劍法,以及無上輕功馳譽武林垂百年。剛才宮天撫借敵人強勁的風力,飄飛開去,這一手乃是猿長老的絕活,稱為輕絮飄。但縱有心法,卻也得身有異稟,或是服過千載罕見的靈葯,才能練成。

宮天撫取簫在手,冷冷道:「不見得吧。」雙足一頓,身簫合一,電瀉而下。一點青光,直取羅剎夫人上中兩盤。

羅剎夫人年及九旬,久經戰陣,經驗何等豐富。一看對方身法以及青玉簫破空之聲,已發覺是峨嵋七煞劍中的一記絕招,稱為「急流鼓棹」,厲害無匹。這本來是劍招。但這少年以尺八長的青玉簫使出來,卻也不減分毫威力。這時不敢輕視,手中竹籃一舉,手腕一震,突然化出四五個籃影。好個宮天撫,這一招「急流鼓棹」果真已使得入了化境。就在玉簫遞到對方三尺之內時,煥然也化出四五支簫影,剛好都點上對方的籃影。

錚琮一片響聲過處,羅剎夫人竟因對方這一招太凌厲,無法不退了三四步。原來她手中的竹籃,竟是精鋼所制,故此簫籃相觸,會發出錚琮之聲。

宮天撫長嘯一聲,劍眉斜剔,意氣飛揚,手中青玉簫,疾攻過去。「龍角c戟」、「力捶天鼓」兩式使處,簫影滿天,把羅剎夫人身形完全籠罩住。這兩招乃是點蒼派昂日劍法中的絕招,看來的確不愧是大劍派的絕藝,氣派不凡。羅剎夫人的魔籃護身十大招,揚名天下,實在也是神妙無比。只見她魔籃連舉,輕描淡寫中,已封架住對方的兩招。

宮天撫心中暗暗生氣。須知他以往總自負文武全才,舉世無雙。但一遇強敵,便收拾不下,太過有傷面子。其實羅剎夫人更加難過。這羅剎夫人六十年前,即已歸隱小東極羅剎宮,不履塵世一步。在她歸隱之前,天下間好手如雲,她卻稱得上是其中出類拔萃的一個。

目下她年紀已及九旬以上,經過一甲子的精修,本以為普天之下,可與她頡頏的,已沒有三兩人。哪知第一次出手,便碰上這么一個美書生,功力之高,固然驚世駭俗,而那長青玉簫招數之精奇,更是匪夷所思。方才莫看她輕描淡寫便封架了宮天撫所施展的點蒼派兩式劍招,其實她卻無能出手反功,這樣豈非只有挨打的份兒?

宮天撫在氣惱中,青玉簫指東打西,續使絕招,竟是施展出昆侖心法。只見他簫影如山,簫風呼嘯。「天女散花」、「舉火燎天」、「潛龍升天」,絕招如潮水般涌施不已。羅剎夫人完全叫得出美書生的招數,心中一方面為對方懂得這么多家派的絕招而驚駭,一方面為了自家有力難施而難堪之極。

宮天撫力攻十招之後,倏然收簫退開,冷冷道:「羅剎夫人可認得我宮天撫的師門來歷?」

羅剎夫人默然無語,右手揮鋤作勢。須知她好不容易才騰出手可以反攻,這刻容她施為的話,定必將平生絕藝功力都施展出來,甚且與敵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宮天撫冷笑一聲,又道:「憑你的歲數名望,十招以上還認不出我的來歷,已經栽了一場。你如果還要比個高下,可以另外約定時地,宮天撫准要奉陪。但今晚之事,你卻不能架梁生事。」

羅剎夫人聽出對方言中之意,竟有到此尋釁而非本廟之人的意思,霜眉微堅,道:「你雖狂傲,但所言卻非無理。我今晚此來,乃是要找占住此廟之人理論。聽你口氣,似乎也是與我一樣。這樣你我之間一段梁子,留待三日後清理如何?」

宮天撫噫了一聲,道:「原來你不是玄y教請來的,說起來我們倒是誤會了。那么三日之約,在什么地方見面?」

羅剎夫人道:「此間之事一了,我就返回岳陽。這樣說好了,三日後晚上酉時在d庭湖君山等候,不見不散。」

宮天撫哈哈一笑,道:「一言為定,就這么辦。然則此間之事又如何?是讓你先動手呢?抑是我先上?」

羅利夫人道:「我老婆子千里迢迢,來到這幕阜山,要報殺徒之恨。你的仇恨比我的大,那就讓你先上。但如不比我的仇恨大,當然由我先上。」

宮天撫道:「我只是要找隱匿此間的老魔頭y陽重子龔勝查問一個人的下落,當然如果說不好時,我會殺死他的。」已見那老婆子頷首步向廟門,宮大撫道:「里面埋伏厲害,須加小心。」

羅剎夫人腳步一停,冷冷道:「那是小徒昔年在此廟中清修之時所設,大概還難不到我老婆子。」

宮天撫本來想告訴她內中埋伏早已改設過,而且是由一流高手所改設,厲害無比。但見她神色冷傲迫人。他本來就是個心腸冷毒之人,這時連冷笑也沒露出來,反而附和道:「原來是這樣,那么你快動手吧。」

羅利夫人大搖大擺走進五廟神堂之內,但見一地都是細小彎箭,認得是已死的愛徒寒梅道姑的拿手絕活。這刻睹物思人,心中很火更熾,老婆子乃是姜杜之性,老而彌辣,大聲喝道:「後面有什么人,快滾出來。」

喝聲有如梟鳴,刺耳之極,但廟中空自余音回盪,卻沒有人答腔。

羅剎夫人灑步直向神堂後轉過去,忽然嘀答一聲由前面兩丈遠處傳來。這種彈簧聲甚為低微,但在她這種舉世罕見的內家高手,則聽得清晰異常。她目光一掃,只見一團碗口大的黑光,正從對面牆壁間s出來。她目光到時,那團黑光剛剛離開牆壁四五尺之多。

這位年逾九旬的羅剎夫人見多識廣,這刻臉上顏色陡然大變,泛起滿面皺紋。原來她已認出這樁暗器,乃是宇內舉凡所有的消息埋伏中,最厲害的三樣暗器之一。稱為「滿天花雨」。這宗暗器不能用人力發出,必須用特制鋼筒,安上強力彈簧彈s出來。

這團烏光乃是無數細如針尖的鋼屑,經過毒汁熬煉。若是只中上一、兩粒,毒性不大,不能立刻致敵斃命。可是那一、兩粒微細無比的有毒鋼屑,卻會順著血y流攻心臟,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忽然暴斃。若是中得多時,則因毒性較大,可以即時斃命。這團烏光由鋼筒中彈s出來之後,因經特別設計,故此在半途中會忽然自行爆散。所籠罩的范圍廣達五丈方圓,神仙難逃。此所以會被稱為消息埋伏中三宗絕毒的暗器之一。

羅剎夫人見多識廣,一望便知竟是「滿天花雨」這件暗器。她可真想不到在這偏僻的石廟中,居然會安裝有這種厲害的消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她也知道普天之下,六十年前對於消息埋伏稱為第一位的是千手觀音范慧,她已在五十年前逝世。近三十年來,獨步宇內的則是公孫先生。像這等滿天花雨的暗器,除了這前後兩代的高人之外,已無人會安裝。但這兩人嘯傲世外,豈肯為這座落在偏僻地方的石廟,安裝這種暗器。

這時危機已迫在眉睫,任她武功蓋世,有各種奇功護身,但這種滿天花雨的鋼屑,一則由機簧彈s出來,勁力奇大,比用手發s的勁力大上許多倍。二則那些鋼屑經過特別制煉,全部是三角棱形,尖細銳利。專破各種內家力量。故此縱然是一等高手,也無法用掌力或各種護身功夫抵御。

羅剎夫人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倏然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左手竹籃力擲而去。呼的一聲,她那個精鋼所制,沉重之甚的籃子快如電閃般飛去,迎向s來的那團烏光撞將上去。同時身形暴然後退,往神堂供桌那邊閃過去。那里正是死角位置,滿天花雨雖然籠罩幅員甚廣,卻不能拐彎s到牆角。

魔籃與那團烏光撞上時,只因羅剎夫人眼力高明,及早認出,應變得快,竟然趕及在那團烏光未爆散之時,以那只平生未曾離身的魔籃擲將過去,先一步撞散那團烏光。波的一聲,羅剎夫人退得雖快,但那滿天花雨更加厲害,居然已有三粒s到羅剎夫人身上。她雖中了三粒有毒鋼屑,但身形已及時轉入牆角,因此下任滿空黑影飛s,卻再也沒有打上她身。

那羅剎夫人氣還未喘過來,猛然發覺頭頂有什么東西壓下來。她本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大魔頭,何等靈警,連看也來不及看,施展出移形換位的奇功,疾如電掣般飛出廟門去。在這身形暴退之際,目光一掃,已看出敢情在剛才所躲的地方,頭頂處一片黑水,直灑下來。

她這時已有點兒驚魂不定,平生委實未曾遇上這么危險重重的地方。試想那滿天花雨何等厲害,若然安裝在神堂之中,神仙難逃,卻偏偏安裝在後面,以致有一處死角可供躲避。那安裝消息埋伏之人,乃是高手,豈會漏下這么大的破綻?後來的這一片毒水,便是專門對付功力高到能夠逃脫滿天花雨大難而躲在這處死角的人。

原來這一場毒雨乃是當年苗峒癸水聖後的絕活,只要沾上一點,保管全身糜爛而死。但厲害並非在此,而是那擺設埋伏的人,早已算定再高明身手之人縱能躲到這處死角,身上也得中一兩粒鋼屑。如讓人家有喘息閉x的機會,這一兩粒鋼屑仍然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