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1 / 2)

劍神傳 未知 6158 字 2021-02-25

時間悄悄流逝,不知不覺中,那無情公子張咸已在這座村舍中,一共住了二十天之久。但他知道自己沒有白費時光和心血,因為他從白衣姑娘偶爾飄過來的眼色中,已明白她對自己沒有絲毫戒懼,更重要的是,她已經萌生活下去的念頭。

這天她忽然從樂譜上移開眼光,落在他的面上,道:「這一首殘缺不全的仙游曲,乃是西漢時一位著名的樂人所作。他後來從音樂中悟出大道,便是如今普天下人極為供奉的極樂真人。雖然如今這仙游曲殘缺不全,但已令人如人仙境,塵慮全消。」

無情公子張咸滿腹文章,卻不解音律。聽她娓娓道來,有點兒窘困,隨口敷衍道:「或許世上還有人珍藏著全本也未可知哩。」

白衣美人輕輕啊了一聲道:「你真聰明,竟然想到這一點,我在另一本書中,看到有一段記載及這首《仙游曲》。據說此曲完整之譜,尚存於襄陽施家。不過該書乃是明人所作,距今二百余載。襄陽施家其時乃是望族,建府於城南,出了一位大學土。所建之施家園,名聞天下。如今卻不知怎樣了?」

無情公子張咸見她笑語款洽,不知怎的也為之心花怒放。陪著她笑語好一會兒,她開始閉目休息。張咸這才退出房外,悄悄囑咐獨臂野豺呂聲數言。

第二日下午,獨臂野豺呂聲從外面回來,一頭大汗。悄悄向無情公子張咸稟道:「小的奉命到襄陽去,不費多久工夫,便進出昔年的施家,如今已經沒落。施家現在只有一個後人,卻是個迂腐老儒。小的徑去找他,先是天南地北和他窮聊些經史之類,引得他高興之後,便乘間問他那首仙游曲的樂譜,可還在他手上。這個老腐儒已談得高興,便引我入他卧房,珍而重之地從箱子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讓小欣賞。小的雖然對於經史子集都有涉獵,但音律這一門卻是外門不過。但因卷首處寫著仙游曲三字,料不會錯。便不交還他,取出一粒價值巨萬的珍珠向他讓購。那老腐儒有點兒不正常,窮得那個樣子,居然還不肯賣。小的也不算虧負他,一直加到五粒珍珠,那腐儒仍執意不肯。一直說是家傳之寶,不能出讓。惹得小的性起,便取回來了。」

無情公子張咸接過他遞來的紙包,哈哈一笑,道:「老家伙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們手辣,他家中還有什么人?」

「還有一個老妻和兩子一女,年紀均尚小。」

「可曾通通除掉么?」張咸一面低頭去拆開紙包,一面問道。

「沒有,小的趕著回來,已無余暇。」

無情公子張咸忽然抬目瞧著他,不悅地哼一聲,道:「這怎么可以。我們雖不畏人家將來報仇,但到底惹厭,何如斬草除根干凈。」

獨臂野豺呂聲猙獰地笑一下,道:「小的出發時,一路無事,早已想及此問題。假如小的將他全家弄死,此事一定鬧得風波甚大。異日那位姑娘經過襄陽,若問出情形,公子你這一番取書美意,只怕反而變成莫大的障礙哩!」

無情公子張咸大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謝謝你。」他轉身入室,走進房內,只見那位白衣姑娘剛剛睡醒,美眸半啟,美麗之極。無情公子張咸呆呆立定,凝目細看這幅美人乍醒圖。

她睜大眼睛,問道:「公子你為什么發呆?」

無情公子張咸如夢方醒,走將過去,笑嘻嘻將手中那本薄薄的書遞給她,道:「這是仙游曲的全譜,你瞧瞧對也不對?」

她喜叫一聲,要坐起來,但力與心違。張咸情不自禁,伸手去扶她。這是他在懸崖被救回來後第一次觸到她的身體,但覺得顫栗,心跳加速。

她挨枕半坐床上,翻譜而閱,看了一遍,喜容滿面,但隨即擲譜微嘆。

無情公子張咸大驚,問道:「你想起什么啦?可以說出來我聽聽么?只要這世上有的,我張咸不辭水深火熱,也得為你取回來。」

她感激地投以一瞥,但立刻又苦笑一聲,輕輕道:「你現在對我這么好,可是將來你就會變得非常殘忍。」

張咸斷然道:「姑娘此言令人費解,我張咸已是三十四歲的人,但平生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留下一點印象。不瞞你說,我願意以整個宇宙的一切,來換取你輕輕一笑,直到現在,我仍不曾准備從你身上獲得什么。只要你能快樂,我就心滿意足。」

她嘆口氣,道:「我相信你的話,可是越是這樣,將來越發可怕。」

無情公子張咸一生聰明過人,但此刻也迷惑無比,默然無語。

白衣姑娘忽又換上笑容,道:「剛才我看了那首仙游曲全譜之後,忽然想起自己內傷甚重,縱有此譜,仍然無法吹奏。」

無情公子張咸立刻道:「這個並不困難,只要你答應我不再尋死,便有法子。」

她睜大俏眼,道:「可是真的?好,我答應你不再自殺。」

「我可用本身真氣,助你恢復功力。以前一則怕你恢復之後,又尋死覓活。二則你從來沒和我談話像今日這么多,我也不敢冒昧進言。」當下他出去吩咐蔣青山數言,便回房和那白衣姑娘在床上盤膝對面而坐,四掌相抵。

這無情公子張咸為了心上人,虔心施展出全身功力,兩股熱流由掌心傳出去,流入對方體內。白衣姑娘本來心頭煩躁不寧,熱流傳來,登時渾身通泰。立即也能運起內家坐功,眼觀鼻,鼻通心。借著對方那兩股熱流,鎮服住五臟被震之傷。從自己丹田生出一絲暖氣,沿著全身經脈,運行一周。最後打通任督兩脈,經十二重樓,重歸氣海。

無情公子張咸頭頂白氣騰騰,顯出吃力之狀。原來這種助人恢復功力之法,最耗元氣,若非內家高手,根本就不能辦到。

一個時辰之後,無情公子張咸微吁一聲,撤回雙掌。但並不起身離開,一徑在原處閉目用功,借以稍為恢復自己元氣。白衣姑娘也閉目入定,臉上神采煥然,如春花吐艷,嬌美元倫。

三個時辰之後,她才睜開眼睛。張咸已下床坐在一旁,見她張眼,便微笑道:「恭喜姑娘已恢復原來功力。」

她笑一下,道:「我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你大概總得兩三日才能恢復原狀吧?」

「本來不需兩三日,但我墜懸時也曾受傷,今日剛剛恢復。故此比較耗力些。你恢復得真快呢……」張咸說到這里,雖然住口,卻仍然露出言猶未盡之意。

那位白衣姑娘知他想問自己來歷而又不敢問。也不多說,只微微一笑。這一笑卻可傾城傾國。

門上傳來剝啄聲,無情公子張咸軒眉一笑,道:「姑娘可以一暢所欲了。」跟著大聲道:「進來。」只見那面目清秀的地啞星君蔣青山走進房來,手中拿著一支竹簫,含笑交給無情公子張咸,再轉到白衣姑娘手中。

她淺笑盈盈,將那竹簫看了一會兒,然後按在唇邊,吹了一段過門。僅僅數聲,已將房內的無情公子張咸和房外蔣、呂等三人,聽得如痴如醉。

白衣姑娘開始吹奏出那閣《仙游曲》,簫聲高亢處,裂石穿雲。低沉處宛如夜深露重時,猶倚曲欄,細訴衷曲。此時不但那白衣姑娘自己心神合一,融化在這美妙的音樂中,便另外的三人,也都為之沉醉,不知身在何處。

白衣姑娘一遍又一遍地反復吹奏這一閡《仙游曲》,越來越見純熟精。無情公子張咸俊目半閉,靠在椅背上,胸中一片澄明和詳。一向都拋撇不開的怨恨世人之心,如今生像已從美妙無比的簫聲中化掉。簫聲停歇了好一會兒,他猶在回味。只聽一個嬌軟悅耳的聲音道:「啊,你面上狠戾之氣一消,顯得更加英俊了。」

他睜開眼睛,只見白衣姑娘含情地凝視她。他心中大動,真想過去把她摟在懷中,細細疼一番。但斗然一凜,忖道:「她容華蓋世,一笑一顰,雖然無意,卻似有情,我不可魯莽。」

自從無情公子張咸為她損耗真元,助她恢復功力,而又無微不至地加以美懷,他們之間開始建立起友誼來。這時反而因為張咸元氣未復,不得不在此多休息幾日。

白衣姑娘已十分信任張咸及蔣、呂兩人。那獨臂野豺目聲天性凶暴,相貌獰惡,但在這位白衣姑娘面前,簡直變成一頭綿羊,馴善無比。地啞星君蔣青山因是天生殘疾之人,故此對她美妙簫聲的感受力更強。在他心中,已將這位白衣姑娘當作仙女般崇拜尊敬。

最使無情公子張咸擔心之事,便是生怕那美麗無比的白衣姑娘,有一天會突然不辭而別。想深一點,縱然她明日告辭,他也沒有任何借口可以留住她。這個苦惱困擾得他十二萬分煩躁不安,但在她面前又不敢露出來。只好裝著元氣耗損過度,一時難以恢復的樣子。

這天早晨,白衣姑娘吹了一會兒簫,突然問道:「你身上可有銀子?」

無情公子張咸連聲道:「有,有,蔣青山快取箱子來。」

她嫣然一笑,道:「用不了一箱子那么多。」

地啞星君蔣青山已把一口長形小箱取來,打開箱蓋,珠光寶氣,眩目生輝。

白衣姑娘秀目輕皺,道:「你們哪兒來的這些珠寶?」

無情公子張咸忙道:「這可不是我們偷搶來的東西,都是由家祖手上傳下來。」

她展眉而笑,道:「那就好了,你家一定是世家望族,令祖可曾做官?」

無情公子張咸囁嚅一下,毅然道:「不瞞姑娘說,先祖未曾為官,也是江湖中人。他因口舌上天賦奇才,人稱賽蘇秦張斯。但這些珍寶,都不是他親自弄回來,而是由當時武林中許多前輩名家所贈。甚至我的一身武功,以至蔣、呂他們的武功,都是集天下黑道各高手的絕技。這都是他們和先祖甚是相得,故此傾囊而授。」

白衣姑娘本知他出身奇怪,雖然外表斯文俊美,其實絕非世家子弟。剛才之言,不過故意相試。如今他坦白說出本是江湖之後,頗感他對自己的誠實。及至聽到他提及武功,乃是由武林中黑道各派高手所授,不由得大大相信他祖父口舌上有奇能之言。說得不好聽一點,便是出色當行的一大騙子。但居然能將武林故習上不傳外人的秘技,也能以言語騙得他們傾囊而接。不由得撲哧一笑,道:「我想拿一點兒銀子,到武昌府去找一個人。」

「姑娘想找什么人?啊,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你,但你還回來么?」

她微微一笑,露出潔白齊整如編貝也似的牙齒,輕輕搖頭。無情公子張咸為之一震,頹然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我知道總有這么一天,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我痛恨這個道理。」

她的美眸中流露出奇異的神色,緩緩道:「筵席雖無不散,但人生也甚短促。僅僅要求像人生那么短時間的不散筵席,卻不是不可能。」

他大喜道:「姑娘以為世上果然可以有這樣美妙的事么?」

她頷首道:「當然,但可惜只是別的人有福氣如是,卻不包括我在內。」

無情公子張咸登時又頹然時一口大氣,不言不語。她伸出玉手入箱子,取出一條鑲著上好碧玉的項練,扣在頸子上。衣裳是白的,她的人更白。佩上幾點碧綠,美不可言。饒他無情公子張咸失望灰心無比,這時也禁不住凝眸直視,如痴如醉。

地啞星君蔣青山取紙取筆,迅速揮毫,片刻工夫,已在畫紙上繪了一幅圖畫。

畫中地點是在一間閨房之內,房中布置得清雅而溫暖。撓台前一位美人,含情端坐,粉頸上掛著一串碧玉項練。在她身後站著一位公子,負手凝望著她。畫中之人,畫的自是白衣姑娘和無情公子張咸。兩人面目都畫得維妙維肖,直是呼之欲出。

白衣姑娘取來一看,先是甚喜,其後一縷愁容泛上玉面,默然一嘆。突然抬頭向地啞星君蔣青山道:「你畫得太好了,可以再為我畫一幅單人的么?」

地啞星君落青山如奉聖旨,立刻取紙另畫。白衣姑娘端坐不動,目光投向窗外田野間,面上一股淡淡愁容,別具一種憂郁之美。

蔣青山不消一刻,已畫好了,突然將畫筆扔掉。那支畫筆恰好倒過來,管先著地,啪地微響,已有一半深陷在地中。

白衣姑娘微訝地看著那支畫筆,只因這等擲筆手法,足見內力深厚無比。尤其難得的是他隨手一擲,便自如此。她俯身伸出兩指,精住筆桿,毫不費力地拾起來,還給蔣青山道:「你無此筆,如何能作畫?」

無情公子張咸驚道:「啊,姑娘身負絕藝,如今方知如此高明。」

她翩然一笑,取畫而現,只見畫上是一幅半身像,她的輪廓分明,容光照人,真之極。地啞星君蔣青山自個兒團團直轉,顯得十分焦躁。轉了一會兒,便咿啞直叫,連比手勢。無情公子張咸自幼便和他在一起,自然識得他的手語,驚道:「他說把這幅畫撕掉呢!」

「為什么?」白衣姑娘愕然道:「不是畫得極好嗎?仇十洲也不過如是。」

地啞星君蔣青山連比手語,還兼用表情。這一回連深諳他手語的無情公子張咸,也看了半天,才恍然道:「他說這幅畫著起來不壞,但其實不能描出姑娘芳容於萬一。他說他一定要畫一幅最好的,要能夠把你剛才面上那種幽怨的美態畫出來。」

白衣姑娘啊了一聲,慢慢垂下頭顱。無情公子張咸早知她必有極大心事,這才會跳崖自殺。剛才的愁容,不消說也是因這心事而起,突然一陣心酸,轉身走到窗邊,憑窗遙望田野景色。

白衣姑娘雖是垂首暗嗟,但張咸的動靜,她仍然知道。當下盈盈起立,走到他身後,玉手扳住他的肩膀,把他扳轉來,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想請你在這幅畫上題幾個字,行么?等我從武昌回來,再瞧瞧你寫的是什么?」

無情公子張咸聽她說要回來,登時為之大喜,俊目中s出光輝,道:「你果真會回來么?」她微笑點頭,無情公子張咸叫道:「那么我現在就題。」隨即取過那幅畫,揮筆而題。

白衣姑娘待他題畢,過去一看,只見他寫的字竟是宋徽宗的瘦金體,筆力奇重。題的是一闋短詞,詞牌是《南鄉子》。她曼聲誦道:「妙手寫徽真,水翦雙眸點絳唇。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只露牆頭一半身。往事已酸辛,誰記當年翠黛顰。盡道有些堪恨處,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詞後並無署名。

白衣姑娘反復吟了兩遍,她知道這首《南鄉子》,乃是北宋鼎鼎有名的秦觀所作。記得昔年自己讀詞,讀到這一首詞時,便會為之心馳神越。極為傾服這位宋代的詞家,確是天才橫溢,竟能以恰到好處的筆墨,一波三折地將畫中人描寫出來。

此詞含意也淺顯易解,頭一二句是說畫者妙手將水剪雙眸和紅唇都畫出來,使人看了之後,疑惑是古昔在美男子宋玉東鄰居住的那位美麗的少女,隔牆窺看宋玉時所露出的半截身軀。下半閡第一二句,意思隱約,實在卻沒有什么意思。但第三句話說及此畫,意思是如果說畫中人有些可恨的地方,就是無情。可是縱然是紙上佳麗,不會有情,但卻動人心弦。

現在白衣姑娘瞧著自己的半身肖像,讀著這首小詞,不由得別有一番滋味。無情公子張咸見她大有欣賞之色,便放下心,卻忍不住低吟道:「任是無情也動人!」白衣姑娘聽見,卻伴作不聞。

獨臂野豺呂聲得到一個好差使,便是陪同白衣姑娘並騎到武昌去。

白衣姑娘上了馬背,回眸淺笑,問張咸道:「你方才不是想知道我去會什么人么?現在你試猜猜,是男是女?」

無情公子張咸陡覺緊張起來,故意答道:「一定也是一位美麗的姑娘。」

白衣姑娘搖搖頭,那姿態十分可愛。她發出俏皮的笑聲,道:「不對,不是姑娘,而是個男的……」眼見無情公子張咸發征,她嬌笑連聲,揚鞭策馬,飛馳而去。

張咸失魂落魄地回身入屋,不提防把地啞星君落青山撞個踉蹌。他怒斥道:「你這笨頭笨腦的家伙,怎的阻住我去路?」

蔣青山笑嘻嘻跟他進屋,等他發了一回征之後,才用手勢問道:「公子你心里不舒服?」張咸嘆口氣,又像問他又像自語地道:「她為什么臨去還要告訴我說是個男的呢?」

蔣青山連比手勢,但無情公子張咸再也沒有瞧他一眼,因此他無法傳達,急得抓耳撓腮。突然觸起一法,跳起來取紙揮筆,畫了半晌,這才竣事。他自家拿著那幅畫,左看右看,面上一片光輝。

無情公子張咸托腮發痴,忽然一張紙平放在他眼前。目光到處,不由得坐直起來。只見畫中一位婢娟,國色天香。尤其是那雙美眸,宛如一泓秋水,流波顧盼。這一雙眼睛中,流露出無限情意,令人為之怦然心動。

他呆視了許久,驀然一道靈光,掠過心頭,抬目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她對我曾露出這種眼色么?」

地啞星君蔣青山雙掌一拍,表示出公子這一猜,令他十分滿意。隨即又用手語告訴他說,當他贈簫之後,痴痴怔視著她之時,她便曾露出這種眼色。

無情公子張咸狂喜不禁,暗念蔣青山無看錯之理。狂喜一過,便又憂愁起來。為的是想起她臨去的那幾句話,的確叫人費盡思量。

且說白衣女郎由獨臂野豺呂聲護送,到達了武昌之後,她並不慌忙,卻自個兒到著名的黃鶴樓等名勝古跡鑒賞一番。但因她長得美麗異常,真是天上仙子,滴降凡塵。故此不論她走到什么地方,都惹得所有的行人驚顧痴看。

幸而獨臂野豺呂聲樣子夠凶惡,塊頭又大。跟著白衣女郎亦步亦趨。她倒不大理會那些傾慕者的眼光,只因以白衣女郎這等絕世姿容,如不發生如此現象,才是咄咄怪事。只是有些人天性輕薄,雖在起初時為她的絕世容光所攝,怔了一下,但隨即便流露出下流的天性,作出種種怪樣子。

但他們碰上獨臂野豺呂聲,可就算是倒霉了。離得近的,呂聲挨過去輕碰一下,跌個四腳朝天也有,跌個狗吃屎也有。站得遠的,也難不倒呂聲。他手中不知哪兒弄了一把白米,這時指頭一彈,那人便得彎腰咳嗽不住,或是半邊身軀痙攣不止。

白衣女郎對他的惡作劇似乎頗為欣賞,並不禁止他,反而常常因而笑得花枝亂顫。獨臂野豺呂聲因而更加不肯客氣。在武昌城中繞了一個圈子,最少也有四、五十人吃那獨臂野豺呂聲以米粒打x手法,弄得難過無比。

說起來這還是那獨臂野豺呂聲因白衣女郎在側之故,才沒有下毒手把那些登徒子都殺死。那些登徒子中,有好幾個乃是武林中人,這一來白衣女郎和呂聲兩人尚未離開武昌,便又轟傳得全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