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部分(2 / 2)

劍神傳 未知 6190 字 2021-02-25

石軒中微微一怔,心想這不是成心找麻煩么?還說是江湖規矩。正要說話,靳崖又道:「石大俠請到這邊來,靳崖有樣小玩意兒,請大俠指點一下。」

靳浩在一旁想說話,而又不敢做聲。石軒中臨走時,向他微笑一下,表示並無妨礙,要他不要擔心。兩人走過一條甬道,進入一間房中。只見這個房間四面均是石壁,僅有兩個三尺見方的窗戶,因此光線暗淡得多。

大門窗自動開閉,砰的一響,竟是鋼制的門。石軒中想道:「這里分明有什么機關,但我跟定他。只要相距不超過一丈,他能躲避暗算,我也能和他一般快,」靳崖轉身道:「大俠你只須出得此室,於老自會出來相見。」

石軒中再還顧室中一眼,但見這方園丈半的房中已無任何出路,便問道:「靳老師這話怎講?莫非要石某設法出去?」

「不錯,此室設有埋伏。只等我們話一講明,便自發動。你只要有法子出去,靳崖自甘服輸,當可請出於老和你相見。」

石軒中點點頭,道:「石某有點兒明白了,但是否可用任何方法?譬如擊破玻璃窗戶等法子。」靳崖簡潔地道:「不錯,任何方法均可,只要能出此室。」

石軒中便不再問。心想對方也在眼前,只要他能出去,自己的輕功已有神鬼莫測之能。相距如不超出一丈,則無論對方用什么身法,也撇自己不掉。

片刻間,忽聽軋軋連響,室內光線驟然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漆。原來那兩扇玻璃窗上,忽然垂下兩塊同樣大小的鋼板,把窗戶封住。

石軒中用夜眼嚴密注視著靳崖,只等對方一動,便搶至前頭。哪知靳崖紋風不動,老是站在原處。這時室中起了一陣異聲,石軒中側身而聽,一時聽不出是什么東西的聲音。

靳崖忽然縱聲大笑道:「石軒中,你雖是一代英豪,號稱是劍神,但陷在我獨門黃泉陣中縱有通天本領,也無法施展……」笑聲未絕,屋頂忽然像破了似的,灑下數百股泉水來。地上和牆邊也一齊冒水,轉眼之間,整個房間均已撥滿了水。

石軒中暗叫一聲不妙,先閉住呼吸,等到水淹滿了之後便想從水底步行到靳崖身邊。哪知一攀步,渾身阻力奇大。抬手動足,均黏黏滯滯,生像蒼蠅跌在糖漿里似的。

石軒中定一定神,想道:「我若逞強運功,移到那邊去,這閉息之法便不能持久。況且現在過去那邊,靳崖必已不在,何必白費力氣?」想了一陣,在心中嘆口氣,忖道:「若果是劍在掌上,輸了也心服。像這種什么黃泉陣,居然也把我困得不能動彈,這才輸得冤枉呢。」

四面水力似乎越來越重,壓得石軒中十分難受。若然換了常人,這會兒早已被這種特別的水力壓死。但石軒中自己也知道,這種水一定有什么古怪。可能再加上外力緊壓,故此能令自己感覺難受。假使再支持下去,相信不出一個時辰,自己便因壓力過重而不能保持閉住呼吸的內斂大法。那時只要口鼻微張,登時便得昏絕過去。於是他開始向牆邊移去,簡直比蝸牛還要慢。突然感覺有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

「好得很,靳崖竟要把我捆起來。」他自嘲地微笑忖想:「而我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反抗。」

那只手甚是有力,把石軒中拉向右移動。石軒中只能運氣護身,已說不上反抗。但覺身軀一直向右方移動,雖然不快,卻十分有效,不久便到了牆邊。那只手牽著他的手掌摸在牆上,只感覺一片平滑,石質堅細硬實。

石軒中正莫名其妙,已覺自己另一手,又被對方拉貼牆上。這時苦於無法開口詢問,又是閉住眼睛,一片漆黑,倒不知這個人要怎樣擺布他。正在疑惑時,突覺那堅牢硬實的石牆微微一動,跟著雙手所按之處,已是空無一物。當下向上一撈,摸到缺口邊緣。臂上一用力,身軀已從那個缺口中鑽了出來。

出到外面,石軒中立感身上一輕,如釋重負。睜眼一看,只見自己乃是站在一條甬道中。牆上的缺口約是三尺見方,此刻正徐徐自動關閉。令人奇怪的是內面的水,竟不流出來。色作金黃,有如水晶,可想而知這種黃水膠黏的程度。他身上已一片金黃,自知連頭發面孔也必定甚黃。眸子微轉,望著身邊那人,微笑道:「謝謝你,令尊的黃泉陣,真個匪夷所思,令人無法防備。」

那人敢情便是靳崖的兒子勒浩。此時他匆匆道:「師父這邊來,把身上的黃泉沖洗干凈再說。」石軒中跟他轉個彎,走入一個白石鋪的小室中。牆上有好幾個dx,都用銀塞堵住。靳浩拔開其中之一,但見清泉直噴出來。石軒中在泉下沖洗一陣,滿地都是黃水。卻看那靳浩身上毫無黃跡,原來他穿的衣服質料特別,似絲非絲,非常輕軟。石軒中渾身濕淋淋的,也夠狼狽。

靳浩道:「家父此刻正與於島主飲酒,大約一兩個時辰內不會查看。因為那黃泉陣r眼看不透,他非親自進去摸索不可,師父,你只好在這里等一會兒,待衣服干了才出去?」

「用不了一兩個時辰,只要一刻便足夠了。你的衣服真不錯,一定是特別的質料所制的吧?」

「師父說得不錯,這是家母精心飼養的水蠶所吐之絲制水不能濡,但平常卻不能穿著,因為見火即化。」

石軒中又問道:「這水底屋宇頗多,莫非整座池塘下面都是房屋?」說話時,頭上首先冒出白氣,繼之全身也蒸發出水氣。眨眼工夫,在他所站之處,宛如打開蒸籠,白煙水氣蓬勃升騰。靳浩知道這位一代大俠,正以內功迫干身上的水。難就難在他能夠一面說話,一面運功。可見得造詣之深,已是超凡入聖,不禁欽佩之極。隨答道:「算起來地方不小,不過並沒有整個池塘那么大。師父你必已看到塘中共有五座假山,在山下便是屋宇,一共五座,由許多條甬道銜接起來。」

石軒中點點頭,又問道:「你對我一片熱誠,脫我危難,我自然十分感激。但你這個行動,如被令尊知道,他會怎樣呢?」

靳浩恭容道:「師父不須替弟子憂慮,此事弟子已稟明家母,並坦率表示弟子要幫助師父的心跡。家母說一日為師,終身如父。又說武林習氣,俱都秘技自珍。尤其像師父這種無敵天下的秘傳劍法;更加珍貴。居然肯傳授與弟子,同時事前又不令告知家父。這種襟懷,舉世難有。同時亦可見得師父是看得起弟子才傳授,並非含有別的用意。如今師父既然不慎陷入黃泉陣下,弟子理應幫助。弟子因有家母支持,故此不怕家父知道。」

石軒中肅然道:「令慈實是巾幗奇人,見解不同凡俗,石某承蒙推愛,不禁有知己之感。唯有像令慈這種超卓見地的賢母,方始能育養似你這種好男兒,石某自忖不一定能夠拜見令慈,就請事後轉致石某敬意。」

靳浩十分高興,知石軒中一代英名,言重九鼎,得他一言稱贊,不比等閑。等到石軒中身上已干,靳浩指點明白門戶方向,便自走開。石軒中依著靳浩之言,走到一個小廳中,推開右邊一道門戶,只見眼前大放光明。

原來這間書房,整座均是玻璃板。天光由四方八面以及屋頂透s入來,不但明亮異常,而且可以看見四下無數游魚,載浮載沉,優游自在地自來自往。這種奇景此生第一回開眼,令他嘆為觀止。

這間書房約是兩丈大小,房中家俱完全是玻璃水晶所制,一片光明。

東海碧螺島主於叔初著一身大紅大綠的顯眼衣裳,身邊一個小幾上,橫捆著他的寶劍。劍鞘盡是珠玉寶石,華彩奪目。靳崖已換一身白色絲綢長衣,氣度淡雅。他們正在同閱一本薄薄的書籍,大家都顯得很用心地思索尋味。

石軒中推門進來,他們還以為是下人,都沒有抬目看他。石軒中忖道:「他們不知在研究什么,雖然我此來有事,但此刻也不該擾亂他們的思路。」想罷,便站在近門邊處,一聲不響。

半晌,於叔初忽然拍一下大腿,道:「孟子我不大熟,偏偏就投到孟子,真要命。」

靳崖哈哈一笑,道:「我抽到紅旗報捷打論語一句,現在我可想出來了。」

碧螺島主於叔初喃喃自語道:「萬國咸寧打孟子一句……咳,又要輸你一招了。」

石軒中暗自啞然失笑,心想他們原來在猜謎,但不知於叔初所說輸一招是什么意思。

但聽靳崖又道:「於老你先聽著,我抽到的是紅旗報捷四字,打論語一句,我把三個答案都說出來,必有一個猜對。第一是勝之二字,第二是戰必勝矣,第三是克伐怨欲。好了,你查查謎底,看看可對?」

碧螺島主於叔初垂頭喪氣地翻出,忽然大笑道:「不對,不對,三個答案都沒有一個猜中,你自己看吧。」

靳崖大感愕然,取出一看,果然錯了。面上露出不服之氣,道:「豈有此理,這個謎出得真壞。」

於叔初尖聲大笑,道:「你猜不中就看我的了,咳,我卻連一個答案也弄不出來,咱們這一次算是平手。」

石軒中這時已想出謎底,忍不住道:「我可猜到了,紅旗報捷可是克告於君?」

於叔初和靳崖齊齊一怔,於叔初失聲道:「不錯,你猜對了。」

石軒中又道:「萬國咸寧打孟子一句,可是天下之民舉安?」

靳崖和於叔初趕快查書中謎底,於叔初又失聲叫道:「哈,不錯,都猜對了。」他的眼睛仍注視在書角上,口中問道:「老靳,他是什么人?」

靳崖舉目一瞥,登時像觸電似的,全身一震,瞠目無言。

於叔初又道:「我聽著聲音怪熟的。」話猶未畢,突然跳起來。厲聲道:「石軒中……」直到這時,眼光才掃到石軒中面上,對方那英俊挺拔的面孔,正露出一絲微笑。

石軒中徐徐道:「對不起,石某擾亂了兩位雅思。敢問你們的彩頭是什么?」

碧螺島主於叔初平靜下來,道:「我們約定誰輸了,便將自己的秘學說出一招,石軒中你來得正好,雖然咱們要好好干一場,但不必慌忙,先坐下談談吧。」

石軒中點首為禮,果真在一旁落座。

靳崖道:「石大俠居然出得黃泉陣,實在使人佩服,便你出陣的方法,可以賜告么?」

石軒中笑道:「靳老師曾經說過,石某可以用任何方法脫身。故此石某這個方法,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好了。」

靳崖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靳崖自然要遵守的。」

石軒中立刻又道:「兩位所猜的謎,均被石某僥幸猜中,相信石某該得一招之獎吧?」

於叔初眼睛一瞪,忽見石軒中一面笑吟吟之色。便覺得如果自己說出不肯的話,未免顯得小氣。轉首看看勒崖,只見他正好也望自己。他迅速地想一下,不肯在石軒中面前現出小家氣,便慨然道:「你既然湊上了,本島主可以傳你一招。」

石軒中聽他口氣狂傲,本想回他一句。但轉念想到人家在東海碧螺島成名多年,光是論年紀,也比自己大得多。何必為一兩個字眼而爭執,不如讓他一點兒,便不做聲。

靳崖也道:「靳崖腹儉得很,只怕大俠沒有看得上眼的。」

石軒中忙道:「靳老師的黃泉陣,事實上舉世無雙,石某非常佩服。敢問這陣中的黃泉,是何來歷?」

「說穿了也沒有什么秘密,就是費點兒事而已。靳崖平生喜覽群經秘籍,因而得知在祈連山頂經年覆載冰雪之地,產有一種地共同石,能使重水凝結,雖魚類亦無法游動。那重水出於苗疆的銅鼓泉,此泉為天下四大靈泉之一。靳崖因求此泉,才會到苗桐而幸晤癸水聖後她老人家……」

說穿了果然沒有什么希奇,倒是這么多的水要攜帶搬運,豈不煩死?

這時輪到於叔初了。石軒中道:「碧螺劍法,世所同欽。石某常聞島主有五大毒劍可否讓石某增長見聞?」

碧螺島主於叔初尖聲道:「我們只說是一招,那五大毒劍既是五招,如何使得?」

石軒中道:「島主隨意選一招吧,但必須是五大毒招中最厲害的一招。」

於叔初瞪瞪眼睛,心想這小子甚是精明,半點兒也不曾吃虧。當下皺眉想了半晌,道:「本島主精心研創的五大毒劍,每一招都有獨特方向,分為前、後、左、右及上面等五個方向。你願意學哪一招,由得你自己選擇。可沒有特別厲害的,五招威力都差不多。」

石軒中道:「就要正面進攻的一招吧。」

於叔初道:「這一招『水宮點將』,運力之時,有一點兒與眾不同之處,便是要分y陽兩種力量,由兩邊劍身,運至劍尖聚合。這兩種剛柔不同的力量一聚之際,自然跳震,化為數點劍法,分取對方紫宮、玉堂、中庭及左右靈墟、神封等七處x道,出手時的部位和架式是這樣。」他取起幾上的長劍,嗆地一聲響處,劍刃出鞘。之後,便就地比劃。

石j中特別注意他使出這一式時,左手封蔽那個部位。從這一點上便可知道當對方用什么招數時,才會施展出這一招毒劍。

碧螺島主於叔初果然功力湛深無比,真力一發,嗡地微響。那柄長劍劍身不動,但劍尖卻顫跳得十分急疾。登時化出七點寒星,分罩對方胸前七處要x。

石軒中一眼瞥過,已了然於胸,便朗聲道:「承島主見教了。」

於叔初立刻收劍,心中竊喜。原來於叔初並未把石軒中估計得太高,他認為石軒中固然因福緣深厚,屢服靈葯而易筋換骨,故此功力精深純明。加上師門絕學及達摩三式,乃是天下劍法中至精至妙的秘藝,是以石軒中才能著譽江湖,名重天下。如論到他原本的資質,未必就十分高明。剛才他施展的「水宮點將」,乃是碧螺劍法中五大毒招之一,奧妙奇詭,兼而有之。石軒中只看了一遍,哪能立即領悟其中微妙?故而心中竊喜。

等於叔初收回長劍,石軒中才徐徐問道:「敢問島主,可是有一位姑娘,被島主押禁起來?」

於叔初縱聲大笑,笑聲十分尖銳刺耳。石軒中卻毫不動容。

「你可是聽白鳳朱玲所述,故而來尋本島主么?」

石軒中正要回答,於叔初撫劍傲然又道:「朱玲踐婢不知進退,居然敢傷我手下,使他們終生一手殘廢。這件事本島主早晚也得找她算帳。你是朱玲的靠山,既然送上門來,那真是再好沒有了。」

「朱玲姑娘誤傷島主的人,的確是她不對,石某願替她向島主賠罪。」石軒中說到這里,眼見碧螺島主於叔初面色澤暗,大有嘲侮之意,立刻又道:「石某雖不敢自認是朱玲姑娘的靠山,但島主如要責問,石某仍可一力擔當。」

於叔初大聲道:「就是這么辦,都沖著你便行了。」

石軒中肯定地頷首,又道:「不過石某此來,動問及島主關於那位姑娘下落一事,卻是因為石某昔年在京師時,曾受那李蕊珠姑娘大恩,故此聞知她被島主因故押禁,便不能置身事外。」

碧螺島主於叔初冷然道:「凡是女人,都像和你有關似的,你總算是當今武林中有資格和本島主比劍的好手。那個女人就在隔壁,你不妨先看看,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他這番話的意思,本是要清楚地弄出事情真相,到底石軒中會不會纏錯了,但說出來之後,猛又覺得太軟弱了,好像是怕石軒中似的。當下改口道:「本島主可不在乎那女人是否與你相識。縱然是你弄錯了,但既然找到本島主,無論如何也得照規矩解決。」

石軒中可不知他有什么規矩,但並不在意。因為他此來早已決定非和於叔初比個高下不可。單是朱玲這件事,也不可能和平解決。於是說道:「哪么有煩島主指引一下,讓石某看看是不是李蕊珠姑娘?」

於叔初點點頭,主人靳崖便首先走出書房,頭前帶路。他們就在相隔兩丈不到的一個房間外停步,靳崖道:「於島主乃是有身份的人物,絕不能難為一個婦道人家。這房間的門並未下鎖,那女子也沒有失去自由。石大俠可推門進去,一看便知。」

石軒中道:「靳老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