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所羅門之犬 未知 5933 字 2021-02-25

「你必須通過信號來和它j流。」

「信號?」

「沒錯,信號,就是肢體語言,具體來講就是這樣……」

說著,間宮突然四肢著地趴在榻榻米上。

「如果從正面接近,狗會起戒心。對方臉的位置越高,它就會越警惕。所以,想要解除狗的戒心,就要像這樣,把自己的身子壓低,從側面靠近它。」

間宮手腳並用,「呲溜呲溜」地從側面慢慢爬向歐比。

「然後,把p股轉過去。狗會通過聞p股的味道,來判斷對方的x別和x格。要想和狗j朋友,就要先從p股開始。」

間宮移動著身體。呲……呲……呲……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把身體轉了一百八十度。歐比對間宮的p股似乎很感興趣,它走到籠子側面,「哼哼」地開始聞他的牛仔褲。

「然後,想要讓對方進一步冷靜下來,就要這么做……」

間宮保持著四腿著地的姿勢,下巴緊緊地貼著地板,無精打采地打了一個哈欠。歐比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間宮在打了幾個哈欠之後,扭過頭對秋內小聲說道:

「這種肢體語言叫做『calmingsignal(安定信號)』。」

「哎?叫……叫什么?」

「那個……就是、就是沒有g勁兒的態度,四肢無力啊,打呵欠啊什么的。」

間宮小聲地解釋道。

「狗的祖先是狼。狼有一種肢體語言叫做『cutoffsignal(截斷信號)』。對了避免不必要的爭斗、維護群體的安定,狼會釋放出『截斷信號』來阻止其他帶有攻擊x的同類。狼看到對方的訊號,就會本能地中止自己的攻擊行為。狗也有類似的肢體語言,這便是『calmingsignal』。當感到恐怖和緊張時,狗會故意做出這種無精打采的樣子,用這種行為來讓對方和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避免情況進一步混亂。據說,當狗做出這種態度之後,不但自己會冷靜下來,對方也會停止攻擊。」

「啊……原來如此。」

「喏,就是這種態度,看上去像不像在說『我不想和你打架』?」

「嗯,確實很像。」

秋內覺得間宮看起來更像個殘疾人。

「如果沒有這種訊號,狗也好,狼也罷,在發生爭斗的時候,都會斗到其中一方身負重傷為止。這種訊號是為了保存物種才發明出來的。就和沙蟹的蟹鉗一樣。」

「沙蟹……」

「沒錯,沙蟹。就是其中一直蟹鉗特別大的那種螃蟹。雄x沙蟹之間發生爭斗的時候,它們並不采用物理攻擊,而是通過比較蟹鉗大小的方式,是吧?蟹鉗較大的一方取勝,輸了的一方會老老實實地撤退。」

間宮「咔嚓咔嚓」地揮動著兩只呈剪刀狀的手。

「狗啊、狼啊、沙蟹啊,這些動物比人類聰明多了。因為它們知道不互相傷害就能解決爭執的方法。」

說完,他又打了一個哈欠。

「那個,老師,雖然我明白安定信號是什么了,但是人類做出那種信號,狗能夠理解嗎?」

「當然能理解了。因為人類也是動物嘛。人類和動物的區別就是像茶和飲料的區別一樣。雖然這么說對人類有點失禮吧。」

歐比終於有反應了。它並不再去聞間宮的p股,而是心不在焉地坐了一會兒,隨後把鼻子湊到盛有狗糧的狗盆旁邊。秋內屏息凝神地注視著歐比的動作。歐比啪地伸了一下舌頭,舔了舔狗糧。接著,它先是小心翼翼,接著便大口大口地吃起狗糧來。

「老師……吃了吃了,歐比吃狗糧啦。」

「嗯……啊?真的嗎?」

間宮回身去看籠子,仍然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他的聲音也慢吞吞的。

——難道說……在表演渾身無力的這段時間里,他真的變得「渾身無力」了?

「啊……我怎么覺得……好累啊。差不多該睡覺了吧。」

——還真是啊!

「秋內君,冰箱里有麥茶,不用客氣,你自己拿出來喝吧。我要睡覺了,你自便啊。」

「啊,您別客氣,沒事……那個,我回去的時候怎么辦?」

「玄關的鎖壞了,所以不鎖也沒事。我不鎖門,哼嗯嗯……」

間宮從壁櫥里拿出棉被,在地板上鋪好,慢慢悠悠地躺倒在上面。一轉眼的工夫,他胸口的t恤衫便和著呼吸的節奏,開始有規律地上下移動起來。這人真是一沾枕頭就著啊。

「啊,對了——老師!」

秋內想起一件自己之前一直想問的事情。他搖了搖間宮的肩膀,間宮微微睜開眼睛,但露出來的只是白眼球。

「嗯,秋內君……你還在呢?你差不多該回……」

「才過了五秒而已啊!老師,昨天的那件事情,就是那個,聲音高低的事情!」

「啊……那個啊……」

「和我說話的時候,羽住同學的聲音怎么聽也算不上高啊。」

「哎呀,我不是用了『微妙』這個詞嘛。一般人不會明白的。」

說完之後,間宮再一次睡了過去。

「一般人不會明白的……」

——果不其然,間宮不是一般人。不僅外觀造型獨特,就連聽覺都超過了人類的范疇。

秋內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智佳的面龐,緊接著是京也的臉。秋內深呼吸了幾下,兩人的模樣變得模糊了一些。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秋內的視線移到籠子上面。歐比正在吃狗糧,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

正文第三章2

第二天早上,秋內在第一時間將歐比的事情告訴了京也、智佳和寬子。秋內說完之後並沒有表示出濃厚的興趣,但是智佳和寬子卻高興得不得了。

「歐比看到間宮老師之後,肯定嚇了一跳哈。」

寬子用兩只手在自己腦袋周圍畫了一個大得出奇的圓。

「不過,我真是沒有想到,居然這么快就能找到歐比。我找公司的社長商量過,現在來看,這個決定真是太明智了。」

秋內不留痕跡地彰顯自己的功績。他偷偷地看了看智佳。智佳看著秋內的眼睛,臉上露出來和藹的微笑。智佳的笑容充滿了女人味兒,真是難得一見。她臉上的笑容仿佛在對秋內贊不絕口——僅僅是為了一只狗就這么拼命,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溫柔、很坦率,簡直可以說是宅心仁厚。真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值得信賴。

智佳的一個微笑,就讓秋內對京也的擔心全部化為烏有了。不,其實擔心早就沒有了,至少,秋內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平等地和京也競爭了。

於是,兩天後的星期六便證明了,這並不一定是秋內的一廂情願。

星期六過午的時候。

秋內正在公寓里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這時候,電話響了。是秋內媽媽打來的。

「我說你小子,難道沒聽到之前的電話留言嗎?我讓你給我回個電話你沒聽到嗎?」

「啊?啊啊,盂蘭盆節的事情。」

——是啊,我把這事完全忘了。

「對不起,我最近特別忙,沒能給您打電話。我可能會回去吧。」

「什么叫可能會回去啊?你不回來了嗎?」

「能回去吧。」

「能?」

「回去。」

「啊是嗎?那我和你爸說了啊,對了,你熟悉因特網嗎?有個客人送了你爸爸一台電腦,你爸說要弄點廣柑什么的,怎么弄啊?」

「是光纜!有能上網的廣柑嗎?」

「哦,叫光纜啊?那就叫光纜吧——我說,那個蚊香什么的好不好啊?」

「是網線。沒有什么好不好的,很便宜。」

「哦,既然你都那么說了,那就這么辦吧。啊,還有,你爸爸說想用電腦看dvd,所以要能放出dvd來。是叫光圈嗎?用光圈能放出dvd來嗎?」

「能放出來,放心吧,用光圈沒問題。」

「啊,這樣啊。那我准備去買一個。客人推薦了一個型號,你覺得怎么樣?你爸爸讓我問問你。」

「具體的型號我也不太明白——是哪個牌子的?」

「你等等啊,孩子他爸!哪個牌子……啊啊,找到了,牌子,牌子……嗯,數據?」

「數據?」

「你爸爸在便簽紙上是這么寫的,真是個奇怪的牌子啊。」

「我想應該是io數據吧。」

「哎?啊,對,好像是,嗯,這兩個字母是io,唉,真討厭。」

「這是個很有名的牌子,應該不會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可以買了,是吧?你爸爸讓我好好問問你……啊,對不起,我掛了啊。」

「哎?」

「木原先生,木原先生,『料理鐺鐺』開始了!掛了啊!」

秋內的媽媽真的把電話掛了。

「什么事啊……」

秋內嘆了口氣,把話筒放了回去,接著看電視。

——想必媽媽那邊也在看著同樣的頻道吧。

電視畫面上,媽媽十分喜歡的一個叫木原什么的料理節目開始了。這個矮胖矮胖的料理專家——連奉承他的人都不敢誇他帥——很會說話,深受家庭主婦的歡迎。粗大的銀s鏡架已經成為了他的「標志」。今年正月回家的時候,秋內看到爸爸也帶著一個類似的眼鏡,估計是媽媽給他買的吧。

秋內躺在榻榻米上,枕著胳膊,凝視著天花板。屋子里面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氣蒸騰。

今天的打工從下午三點開始,在那之前,秋內沒有事情可做。

給京也打個電話吧——秋內心想。但是馬上將這個念頭從腦袋里趕了出去。

昨天以及前天,在大學里,秋內好幾次都想向京也問問智佳的事情。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或許察覺到了秋內的異樣,京也曾經兩次問他「有什么事嗎」。秋內覺得他的表情和往常沒什么兩樣,因此就笑著搖了搖頭,「什么事都沒有」。我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倒是你有點奇怪,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秋內想這么反問京也,但他卻沒有這個膽量。

仿佛一輛大車穿過胡同似的,走廊里響起了歐樂納蜜c瓶子的聲音。

「要不要去看看歐比……」

——間宮現在在公寓里吧。

如果突然登門,正趕上他在祈禱就不好了。秋內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在呼出記錄里找到「間宮老師」一項,隨即用大拇指按下撥號鍵。這個時候電話的鈴聲響了起來。秋內的拇指還在按著撥號鍵。鈴聲消失了。秋內無法立刻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手機,只見手機正處於通話狀態。秋內剛要給間宮打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正好給他的手機打了個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正在通話」的字樣,同時顯示出來的還有通話時間……三秒……四秒……屏幕上還顯示著一個人的名字——正在和他通話的人的名字,秋內看到那個名字後,不禁叫了一聲。

——啊,什么事?到底有什么事?

秋內從榻榻米上坐了起來。

「喂……喂?」

他的聲音有些走調。他意識到自己尾骨周圍的肌r正在收縮,隨後他把手機防到耳邊。

「哎?靜君嗎?」

打來電話的正是智佳。

「突然給你打電話,嚇到你了吧。」

「沒,沒有,正要剛才……剛才正要,我剛好要給人打電話,然後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我的拇指……拇指……指——」

「啊,偶爾會出現那種情況的。」

「沒錯沒錯,偶爾會出現的。那種事情,真受不了……」

「現在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沒事。」秋內用「廣柑」的速度答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實際上啊,我有件事想和靜君說。」

實際上啊,我有件事想和靜君說——這句話在秋內的腦海中不斷地重復著。只憑字面上的意思,或許便能將秋內的期待和興奮在瞬間推上高c。不過,智佳的聲調卻停了下來。

「我怎么覺得……氣氛有點嚴肅啊。」

「嗯……是有點兒。」

秋內心想,智佳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說不定和京也有關。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對自己來說或許是個機會。智佳說完之後,真相沒准兒就能水落石出。自己至少也可以從這個宛如泥潭的事態當中脫身。

「好啊,如果可以的話,你就跟我說吧。」

秋內把手機貼在耳朵上,身體坐的筆直,擺出來一副聆聽的姿態。不過智佳卻說,電話里很難開口。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見面談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見面談吧——見面談吧見面談吧見面談吧見面談吧……這句話最後的部分在秋內的腦海中回響著。這回,只憑字面上的意思,就足以將秋內的期待和興奮推向高c。秋內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用很快的語速對智佳說,今天的打工三點開始,在那之前自己有時間。最後他提議:「我們一會兒再尼古、尼古拉斯匯合吧。」

「明白了——三十分鍾後可以嗎?」

「嗯,可以。」

秋內掛斷電話。那一瞬間,他尾骨周圍緊縮著的肌r終於可以放松了。松弛的肌r簡直就像要從p股上掉下來融進榻榻米里一樣。

從公寓騎車到尼古拉斯,只需要大約十分鍾的時間,但秋內卻已經坐不住了,他直接跑了出去。

一個樹脂制的巨大聖誕老人坐在尼古拉斯餐廳的屋頂上。據說,聖誕老人本來就是根據聖·尼古拉為原型創作出來的。秋內記得餐廳菜單的背面是這么寫的。

秋內駛進停車場,在里面把公路賽車停好。他看了看手表,距他掛上電話的時間才過了七分鍾。他拉起t恤衫的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雖然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二十三分鍾,但智佳或許也會提前到。秋內有些坐立不安,他用手掌輕輕地整了整發型,然後又低頭確認了一下短褲的文明扣是不是拉上了。

「嗯?」

秋內的視線立刻落在了停在旁邊的一輛破舊的女式自行車上。他覺得之前好像在哪里見過這輛車。他看了看後輪的擋泥板,上面用萬能筆寫著車主的地址、電話號碼以及名字——間宮未知夫。

——他白天也來這里吃飯啊。

秋內把目光移到與餐廳連接的樓梯上面。他一抬頭,正好在平台上看到了間宮的身影。他似乎剛才店里走出來。秋內想和他打個招呼,但在看到跟在間宮身後的兩個人之後,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是京也和寬子。

秋內迅速地思考了一下。他們為什么會和間宮在一起呢?難道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吃飯嗎?這種組合讓人覺得有些不自然。而且,為什么是那種氣氛呢?間宮看起來有點不高興,跟在他後面的京也和寬子也都一言不發。兩個人看起來很生氣。不,確切的說,那是一種焦躁的表情。總之,他們兩個人看上去心情很糟。

可能京也和寬子吵架了吧?秋內有些在意,心想,他們剛才可能在談智佳的事情吧。不過,如果這個時候貿然和他們見面,說不定會妨礙到自己和智佳的會面。

秋內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這樣的場景。

「你們兩個到底怎么回事?」秋內對他們兩個問道。

京也和寬子分別對他說:「秋內,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聽我說。」

「不行,我先問他。」

「人家要先問嘛。哎,智佳來了啊。正好正好,智佳也聽我說。」

「不行,你們都先聽我說。」

……

一種動物的直覺悄悄地對秋內說:這樣不行。

秋內回過神來。他趕忙躲到混凝土柱子後面。此時,距他在樓梯平台上看到間宮的時候,只過了幾秒鍾而已。

秋內從柱子一邊探出頭,偷偷地看著他們。三個人已經走下樓梯,正在向他這邊走來。秋內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其實在存車處的另外一端,並排停著兩輛自行車——一輛是進口的「標志」牌自行車,另外一輛十分可愛,車體是淡黃s的。是京也和寬子的車。兩個人一言不發地來到存車處,各自騎上車。

「再見,那個……你們兩個,路上小心汽車。」

進宮對他們兩個說道。京也沒有回答,寬子用手掌壓了壓兩側的頭發,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兩人駛出存車處。間宮「咯吱咯吱」地撓著腦袋,目送著他們離開。令人震驚的是,京也和寬子騎到馬路上之後,相互之間一句話也不說,便一左一右各奔東西了。

「順便問一句,你為什么躲起來?」

間宮突然回過頭來,嚇了秋內一跳。他躡手躡腳地從柱子後面探出頭來。

「您早就發現我了嗎?」

間宮聳了聳肩膀說:「很簡單的推理嘛。」

「你的那輛犄角型車把的自行車就停在這兒。從店里走出來的時候。我也沒看到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樓梯上看到你慌慌張張地躲到柱子後面去了。」

「這哪里是推理啊?」

秋內只能用吐槽來代替辯解。

「不是這樣的。我看到間宮老師在樓梯的平台上,本來想和您打招呼的。但沒想到的是,京也和寬子也跟著下來了。」

「你為什么要躲他們?」

「為什么……嗯,我也說不清楚,下意識的吧。而且他們兩個看上去心情很差。」

「你不想和他們扯上關系,對吧?」

間宮冷笑道。

「我怎么會這么想呢。」

——其實就是這么想的。

「對了,老師,您為什么會和他們兩個在一起呢?」

「偶然碰上的。我正在吃飯,他們兩個正好坐在我後面。我本來想過去和他們打個招呼的,但那兩個人聊得話題太嚴肅了,讓我都沒法回頭——唉,真是受不了。那種感覺真是讓人坐立不安。」

間宮擺出一副頻頻回頭,想站起來卻又不能的樣子。

「沒辦法,我只好坐在那小口小口地喝水,然後,我瞅准時機,趕緊跑到收銀台去了。但那兩個人居然也在那個時候結賬。」

「結果,在收銀台那兒,您被他們發現了。」

「是啊,唉……當然了,我裝出一副剛剛發現他們的樣子。『哎?這不是友江君和卷阪君嗎?』」

間宮擺出姿勢,將當時的場景重現了一遍。不過由此來看,他的演技真的差的可以。這種演技肯定會被京也、寬子他們看穿。

「然後,我就和他們一起從餐廳里出來了。當然了,我沒請客。」

「那兩個人究竟在聊什么?您剛才說他們談的話題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