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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軸 未知 6286 字 2021-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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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她側臉那種堅持的樣子,和當年拒絕他時一模一樣,毫無轉圜余地、一味堅守到底,任他聲嘶力竭也毫不動容。

他真沒怎么變,還是那么軸,只要是他認為好的,管你願不願意,收著就對了。

【書名】執軸

【作者】凝玉

【正文】

開篇

這個城市不大,但要在兩百多萬人中碰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幾年他平均每月過來一趟也還和她王不見王的,就是最好的證明。她的樣子變了,到底是成了上班族,和他辦公室里的女同事一樣,披肩卷發,碎花連身裙,白高跟涼鞋,人群里不算出眾,可是比起大學時清湯掛面的樣子,可謂天翻地覆。

秦爽從電梯口讓開,靠在過道扶手上點了根煙,深吸一口吐出來,隔著煙霧眯眼又看過去。

她半彎了身體,俯在櫃台上認認真真地挑選著。真的變了,大學時他為她可惜那一頭垂順的頭發,問她為什么不嘗試披散下來或脆剪短,她總是固執地搖頭,只隔三差五地買回不同的發夾綰住,選的也都是最簡單的樣式,現在她挑的這種水鑽的發飾那時她從來不用,說是自己手笨,用不了那么精致的東西。可能是在給建議,售貨的女孩跟她說了句什么,她搖頭,仍低頭探看,側臉那種堅持的樣子,和當年拒絕他時一模一樣,毫無轉圜余地、一味堅守到底,任他聲嘶力竭也毫不動容。

摁滅了煙扔掉,秦爽走過去。身後有人過來,怕自己擋到,孟潔往旁邊挪了兩步,依然低頭挑選著。前兩天去孟麗那里住,不小心壓壞了她扔在沙發上的發卡,被她掐著嚷「那是海濤送我的定情物,你賠」,雖然聽著像玩笑話,但既然她開了口,還是買一個給她好了。只是這里的樣式看起來和自己弄壞的那個都不大像,那款帶流蘇的倒是接近,可顏又不對。「先生,為女朋友挑吧?看中哪樣兒我拿給您看看。」隨著售貨員的招呼,她身邊的人又往這邊靠了靠,孟潔只得再移兩步。「小姐……」售貨員遲疑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不需要建議,可是這個售貨員就是不放棄。孟潔指住一個發夾:「麻煩拿一下這個。」中午這一點休息時間,她沒工夫再耗下去了,顏的事再說吧。「小姐……」售貨員卻還是不動。孟潔疑惑抬頭,卻見售貨員沖她身邊使眼。不解偏頭,對上來人沒什么表情的表情,她愣了一下,直起身:「什么時候來xx的?」「有沒有時間?聊聊。」她想了想,點頭,轉身指使售貨員:「就這個,麻煩裝起來。」售貨員手腳麻利地裝袋、開單,她還沒來得及伸手,身邊的人已經把單據接了過去,徑自往收銀台走去。

他還是和大學的時候一樣軸

兩人就近選了商場樓下的kfc。「你吃什么?」「雪頂咖啡。」「不要別的?」「出來之前吃過了。「秦爽點頭,示意孟潔去找位子,自己直接去了點餐區。正是飯點兒,人多,排了一會端了東西出來,看見她正在座位上講手機,目光和他對上,點頭笑了笑。走過去剛坐下,就見她掛了電話站起來,他連忙問:「怎么?」被他緊張的語氣問得愣了下,孟潔回答:「我去拿根吸管。」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訕訕地揀了漢堡出來吃。孟潔拿了吸管回來,進咖啡里攪了攪,剛吸一口就聽見對面問:「你現在在哪兒工作?」

「一家文化公司。」「給我留個電話吧。我現在負責我們公司在這兒的辦事處,經常過來。」

她沒多說,從包里摸出張名片遞過去。秦爽接過來看了兩眼,發現她果然又去喝咖啡,忍不住脫口而出:「你還是這么不長進。」

孟潔不解:「什么?」「你們不是文化公司么?跟客戶打道的基本禮貌都不懂?」她明白過來,從善如流地拿起自己的手機:「說吧。」秦爽見她一點兒火氣也沒有,腦子反而抽了風似地直發脹,又不好罵,脆掏出手機照著她名片上的號碼撥過去:「你自己存一下。」他還是和大學的時候一樣軸。這么想著,孟潔也沒多計較,存了號碼,開口問他:「怎么會來這邊?」「工作。」「這邊的外貿好做嗎?」對這些她一直不是很了解。「位置好,東南亞這塊兒還不錯。」「哦。」冷了場,孟潔不禁瞟了眼手表,該走了。「現在還跟『他』在一塊兒?」對面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誰?」她剛問出口,就在秦爽掃過來的目光下恍然大悟:「李東明他在深圳,聽說發展得挺好的。」聽說?囫圇吞下剩的一點兒漢堡,秦爽抓起紙巾隨便擦了擦:「你下午還要上班吧?走,我送你。」

孟潔回到公司,正趕上經理出來問丹妮的進度,忙把上午得到的消息匯報上去;經理倒是沒多為難,只對她手中的盒子多看了兩眼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這邊人剛走,隔壁辦公桌的吉吉就過來一把抽走她手里的東西:「少見你吃這些啊,多吃會胖,我幫幫你。」不由分說地拿去和陳贊他們分贓。也好,冷掉了反而不好吃。剛才被秦爽著和他一起吃了兩只,剩的這些也是他硬塞給她的——「我一個男的拎著盒這個回去像什么樣子!」他真沒怎么變,還是那么軸,只要是他認為好的,管你願不願意,收著就對了。他們是朋友,她還可以擔待,真不知他公司里的人都怎么看他。家里條件太好、沒吃過苦的都容易有這個毛病,只是現在社會上誰沒有個個,總不能都像他家里人那樣因為他是獨苗就寵著他吧?

秦爽是真的經常霸道得一點兒道理都沒有。大學那次就是。大熱天的中午,她例假來了不願動,躺在床上正迷糊,他一個電話過來:「下來,我在樓門口!」沒等她說話就掛了。從床上爬下來穿好衣服下樓,她疼得連話都不想說,他卻還嫌她動作慢:「出個門比出嫁還難!」她沒精神跟他吵,只問有什么事。他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聽見她問,一臉興奮地從身後拿出個首飾盒:「我媽從國外帶的,給你。」她認得那個標志,瑩瑩買的時尚雜志上常見:「你拿回去吧。」他笑著還一直往前送:「你個土老冒兒,別傻了,你那個鐵片可沒法跟這個比。」

「我知道。」身下一陣涌動,她發了煩,皺眉推了推已經擠到臉前的他:「我不要。」

他還笑:「你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叫你拿著就拿著,別那么小家子氣。」看她還是毫不動容,勉強軟了口氣:「行了,我的大小姐,算我求你,拿著,行不行?」說著就牽了她的手硬要往里塞。「都說了不要!」她往回抽手,首飾盒應聲而落。秦爽愣了愣,半晌彎身撿起來:「行。」沒想到這次他這么好說話,被場面搞得有點兒難堪的她正納悶,卻聽見「咚」的一聲,抬頭,看見他從門邊的垃圾桶旁離開,雙手兜,頭也不回地走了。那么貴重的東西說丟就丟,他舍得,她卻看不下去,只能在門口一堆看好戲的目光下從垃圾桶里撿回來,想到當時去還他肯定又要犯軸,決定過幾天等他氣消了再說。他倒是消氣了,當天晚飯時就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來找她,只是一直不讓她再提中午的事。結果多年之後,她畢業了、工作了、換了地方,那首飾還在她衣櫃里原封不動地待著。

「小孟、小孟?」經理什么時候又出來了?「噯!」孟潔趕緊收斂心神跑過去:「什么事?」「你這周末去一趟深圳吧。」「怎么了?」「陳丹妮發過來的那些畫兒我看了,還是不好,我跟她說了下,看她那意思還不太能理解,說讓咱們派個人過去溝通溝通。她這邊一向是你跟的,你去吧。別太晚,周一之前趕回來。」

這是公司第一次獨立策展,千頭萬緒,每個人手頭上的事情都特別多,她肯定推不掉;好在丹妮是這群藝術青年里她比較喜歡的,格內向但內心豐富,畫的畫兒像古代神話中的海。私心里說,即使她不是策展對象,個朋友也絕對不是壞事。

她的條條框框多到令人發指

算了,回來再說。廣播里已經在通知入閘了,手機在手里捏了一下午,全是汗,他tm就是個窩囊廢!

暗罵了自己一句,秦爽關機收好,拎起行李袋,往1號閘口走。早料到孟潔不會先打電話過來,從來只有他上趕著她。所有人都覺得沒道理。豈止沒道理,簡直沒天理,但能怎么辦呢,他就是這么賤。上了飛機,三人座的中間位置讓他更加郁悶,剛坐下,旁邊有人問:「對不起,我們倆是一塊兒的,不知道能不能換一下?」他抬眼,兩個妝容精致、打扮入時的女孩一起微笑著看他,見他沒什么反應,前面那個補充一句:「……可以和你換靠窗的位置。」無所謂。他起身走到過道里,看兩個女孩還傻愣愣地站著,指指里面的兩個座位:「進去吧。」

「哦,謝謝。」女孩們連忙感激地坐進去。要起飛了,空姐照例出來做一些安全方面的講解,秦爽也懶得聽,坐好了,拿出帶的雜志隨便翻,只覺得心浮氣躁。過去孟潔總說他軸,但其實就像剛才那樣,他自認是最好說話的人。反倒是她,條條框框多到令人發指。第一次跟她手就是因為這個。他們寢室是混寢,四個人,他、大劉、噴子,當時已經大二,剩下的點炮則是剛入學的菜鳥。菜鳥跟孟潔是老鄉,入學的第一次老鄉聚會就喝多了,回寢室的路上撅了個大跟頭,硬把一條腿給撅折了。他們那老鄉會的會長也挺有意思,當他們這一寢室的人都死絕了,非得安排老鄉會里幾個也是剛入學的小丫頭輪流照顧點炮——就是一三餐排班兒給點炮送,說是給年輕人多制造點兒接觸的機會,簡直變態。其他兩女孩也就意思了一下,後來就只是打電話過來關心關心;只有這個孟潔,堅持了小半月,風雨無阻,讓人不能不誤會她是不是真對點炮存了啥心思。有次他下課回來,在樓門口又碰見她庄嚴肅穆地捧著方便飯盒,實在忍不住了,上前搭訕:「我幫你帶上去?」孟潔搖頭:「大劉師兄會下來。」他樂:「真看上我們點炮了?」她像看神經病一樣從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然後轉過臉又去看門口進出的人群。

「不是?那你一個人堅持著天天送是為什么?」他不以為意,訕笑的語氣毫不遮掩。

孟潔慢慢轉過頭來,表情很怪,不像生氣,反倒是疑惑居多,仔仔細細地把他的臉研究了一遍,然後開口:「你是說——她們沒來過?」原來她一直都不知道?!秦爽大樂:「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這么傻?」想想不對,又收了笑:「這么說——你對點炮,真的沒啥?」孟潔嫌他廢話,只問關鍵問題:「那彭晨恢復得還好吧?」他真的被她搞糊塗了,到底這丫頭對點炮什么想法?「……還行吧他。他老媽聽說馬上就要過來了。」點炮這小子家里環境也不錯,他老媽平時就電話勤聯系著,這回剛聽說兒子把腿摔了就吵著要來,他爸攔了這么些天已經是奇跡了。

「哦,那就好。」一旁的孟潔松了眉頭,把秦爽看得玩笑之心又起:「點炮傻是傻點兒,但家里家外地看,也是支潛力股。怎么樣,你這個救命恩人要不要讓人老媽見見?說不定就把彭少爺許給你了。」

結果孟潔又用那種「你有病吧」的眼神掃他一眼,上了幾級台階把飯盒放在收發室門邊的小桌上:「大爺,這是給231寢的,待會兒有人下來取,麻煩您。」然後走下來,禮禮貌貌地跟他說了聲「『師兄』,再見」,直接走人。不要說跟她不是一個專業,就算是,他也從沒打算作她的師兄。「呃,剛才的事謝謝你,要不要嘗嘗?」身邊突然有人招呼,秦爽從雜志上抬頭,挨著他坐的女孩笑得一臉燦爛,裝著大粒紫葡萄的一次餐盒直遞到他跟前。「不用,謝謝。」他點個頭,視線又回到雜志上,哼,印花稅,不知多少老百姓要跳樓。——「你們那樓里住的潛力股還少么?謝了,我找的是績優股!」他現在是績優股了,她要不要?

他要她一起住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對80後畫家的看法是從雜志上看的,不是本人原創,特此聲明。晚上七點半,孟潔回到住處,累得不行。在深圳多耽誤了一天,回來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估計是這趟任務完成得不錯,經理在她匯報完之後居然還關心地問了她一句「累不累」,更難得的是,在這種展覽開幕進入倒計時的時候沒要求她加班地放她回來休息。跟丹妮溝通得挺好。她本以為80後的獨生子女、又是搞藝術的,多少有點孤僻、願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見了丹妮才發現這種看法太片面,他們不喜歡別人說他們自閉——「我跟你說,我原來也覺得自己挺悶的。後來,和我同學一起去過一個聾啞學校,當老師。那些孩子可不在乎你在什么,幾小時幾小時地就是不理你,我們當時就崩潰了。」

可不是,真要比自閉,別說跟聾啞學校的孩子了,把自己拿出來和丹妮放在一起,丹妮至少還有繪畫陪著,她呢,每天除了公司就是自己租的這間房,忙的時候回來倒頭就睡還不覺得,難得偷閑的這幾個小時就空落落地不知怎么打發了。洗衣服吧,昨天深夜到家,她累得只記得把臟衣服從包里拿出來,再不洗該臭了。

把外套褲子扔進洗衣機,進浴室拿盆泡好了幾件內衣,孟潔這才想起出差前把受潮的搓衣板拿到台上晾著了,只得起身去取。打開台門剛邁出去,隔壁台就傳來一聲嬌嚷「有人出來了,你別鬧」,眼角余光瞟到緊貼著的兩個人迅速分開。倒把她嚇了一跳,急忙拿了搓衣板回到屋內關好門。進了浴室臉上還是燙的,孟潔只能埋頭洗衣服。秦爽大四的時候,在學校北門外的家屬區租了房,直接塞了把鑰匙要她一起住。她不答應,於是他上課運動打游戲一切照常,就是不吃飯,兩三天下來把自己餓得眼皮子都摳下去了。

她也氣,但沒辦法,第三天下午沒課,跑了趟超市,買了菜拎到他那兒,不信做好了他還能往外扔。晚上六點,他回來了,也不和她說話,開了電腦玩自己的。她也不理他,把菜一盤盤端出來擺好,盛好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往外走。

就聽見秦爽光著腳板噼哩噗嚕地幾步追過來,扯下她的背包隨手扔到一邊,拖著她回到桌邊,硬摁在椅子上,再把那碗飯擱到她跟前,自己跑回廚房又拿了一副出來,幾大勺米飯蒯進去,坐下就狼吞虎咽。她心里還氣著,半天沒動。秦爽也不吱聲,吃下大半碗後夾了一筷子絲到她碗里,埋頭又猛吃起來。看著他通紅的耳朵,她這才開動,在眼見他要去盛第三碗的時候忍不住開口提醒「餓狠了別吃太猛」。秦爽盛飯的動作頓了頓,仍是按了一勺到碗里,回到桌邊扒了好幾口才哼唧了一句「沒事」。

倒是她先吃完的,收拾了碗筷往廚房走,他邊扒著剩下的幾口飯邊端著碗追上來:「放——著別動,我來。」她想想也覺得應該,於是放著不動。誰知那家伙洗到一半就喊肚子疼,碗一扔就跑進廁所。她接手把碗洗完了,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出來,於是想著是不是自己菜做得不凈,在房間里繞了幾圈之後還是只能去敲門。「你沒事吧?」「……」「我……菜都洗了好幾遍的。」「……」「秦爽,你說句話!」「……」「我下去給你買葯!」轉身就要走,卻聽到廁所門響,回頭,只開了一道縫,秦爽的聲音異常憋悶地飄出來:「吃多了——沒事!」她才松一口氣,又聽到他更憋悶的聲音:「紙,沒了,你——」「我有!」她忙翻出包里的餐巾紙,整包塞過去:「給你。」然後回到房間滿臉通紅地等。

幾分鍾後,秦爽出來,扎煞著還滴著水的雙手,挨到她身邊坐下。等他說話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她悄悄轉眼去看他,正撞上他也偷瞟過來的目光,忙雙雙移開,然後她忍不住噴笑出來。「笑什么啊!」秦爽大窘,也管不了那么多,摟了她就吻下來。她閃躲了半天閃躲不開,笑得喘不上氣地說了句:「臭哄哄的!」得秦爽一把把她摁倒在床上。「嘀嘀——」洗衣機洗完了,報警聲讓孟潔回了神。不知道隔壁台上那一對情侶還在不在,她得趕緊把衣服晾出去。

她那倔脾氣

商務部那些老頭們都出訪了,這幫人現在是典型的山中無老虎,全不是什么好鳥,輕易他不想接觸。「那哥們兒想再開個公司,問你有沒有興趣。」包廂里,段志國靠過來問,噴了他一臉酒氣。「不去。」秦爽頭都不抬,抿了口酒,看著幾個水蛇腰的小妞扭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