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2 / 2)

陷阱 未知 6008 字 2021-02-25

這話他至少醞釀了幾天,說起來行雲流水般的流利。

「閉嘴!」我推開他的手掌,抓住他的前襟兒,將他拎到我面前。除了一雙眼波流轉的明眸,耳鼻唇眉仍是一片模糊。「聽到我說的話了姆阿?三天前告訴我你賣了個腎,現在又告訴我離開的路線——獨自!還有什么要說?還有什么要在上手術台的前一刻告訴我?!還是……明天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比手術刀還要糟糕的玩意兒?」內心的怨憤快把我撐爆了,還有什么,還有什么!除了憤懣,另一種緊張和恐懼緊絞著我的心臟。他的嘴里藏著一個什么樣的秘密?比摘腎更殘酷,比離別更可怕!

「沒有更糟糕的了,歡歡,不用擔心。」蘭瑟柔聲說。我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他的唇邊帶著一絲脆弱的微笑。「只是他有時候會順便摘除點別的器官。」

「……」我自然不能期望「別的器官」是盲腸吧!「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不應該啊,不應該的!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而已!我賣腎,他買腎,然後給錢,然後我們離開!這樣不好嗎?不好嗎?!

「我若不提到組織,他大約會在我提到器官交易時直接滅口,我更不能期待他會按照協議付款——你知道這是黑市。可是我提到組織呢,他雖然不能不對我行個方便,但卻有後顧之憂——看似公平交易,可為了防止組織行蹤外泄,事後他隨時都有被滅口的危險。所以,對他來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們兩個在這個世上神秘消失,就像我們從為造訪過他一樣——他既得利,又可脫身。他用了三天的時間,我想准備尚在其次,他是在考察無聲無息作掉我們的可行性。那現在,他應該查出在這個地區我孤助無源了。明天,上了手術台……我猜測……活著下來的可能性不大。」蘭瑟平平淡淡地敘述著,仿佛跟他本身沒有一點關系。或者在他來到這里之前,在他讓我帶他到這個「朋友」這里的那一刻,他已經決定了,也已經預料到這樣一個結果。他是絕頂聰明的,也絕對的瘋狂。

我心亂如麻——這交易一點也不簡單——手腳一時冰冷,又一時火熱!「我們該怎么辦?蘭瑟?我們走吧,逃走!蘭瑟!穿衣服,立刻就走!」我跳到地上,手忙腳亂的穿衣服,今天沒拉窗簾,外面天色暗淡,幾顆星星稀稀疏疏,但燈光已經能照亮道路了。我們逃走,對,逃走!

蘭瑟靠在床頭,雕像般動也不動。

「蘭瑟!還等什么?」我上前去拉他,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又濕又滑。「求求你!快點!」我恨不能c上翅膀飛出門去!我不想死,他更不能死!我願承擔這一切的困苦,可是怎樣承擔?誰能告訴我!

「歡,走不了了。從進了鐵門的那一刻,我們就逃不了了。」他握住我的手,仰頭看著我,「只有一個機會——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時刻——你要把握住:明天我做手術時。我們會離開這所大宅,外面的戒備一定不若這里森嚴。去的路上你要仔細觀察地形。我打了麻葯對方就付款。你拿到錢就伺機離開。這時候你一定要當心,如果我沒估計錯誤,在這前後他們也將對你動手,你務必要在他們動手之前逃脫!」他的眼中好像藏著一簇火焰,灼熱動人。「這是一個危險的游戲,歡歡,但是我知道你能行……一直向西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行!」我擺脫開他的手,斷然拒絕。不行,這絕對不行!蘭瑟會死的……他會死……我的手腕還殘留著他的體溫。「不行,不行……」我無意識地重復著一句話,「不行……」

我的頭好痛……那么美麗的人兒,那么美麗的微笑,那么美麗的溫柔……我看著他……那么動人的溫馨,那么動人的快樂,那么動人的回憶……我頭腦中無數的記憶碎片在旋轉……我的頭好痛!別我啊,求求你。

窗外,來回巡視的人似乎有所增加……或者還是那些,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沒留意過!天哪,我從來都沒理會過身邊四伏的危機!因為有蘭瑟,因為蘭瑟一向站在我身邊的!所以我像只豬一樣等待著明天。

我只知道他的決定不會錯,相信他不會傷害我,我以為我很偉大的,能把自己全部交托給他,可是我根本就沒想過,他會替我——更替他自己——安排了怎樣的一條路

「做了這么多,你不過是為了送一個蠢貨離開……你可真是活回去了,你他媽白活了,蘭瑟!」我坐倒在地上,背靠著床邊。明天……想起來就讓我很泄氣。我心里很亂,一邊,我在考慮如何脫困,另一邊,我很不滿意,對自己,也對蘭瑟!我不該這么遲鈍的,我也早已懷疑過,只是我以為付出一個腎來離開,這代價已經足夠大,不應該還有更慘烈的可能了——應不應該好像不適合這個地區——好吧,我承認我知道蘭瑟心里有事情瞞著我,可是我沒深究,我以為他跟我一樣為的是即將到來的別離!而他,他憑什么就替我做了這樣的選擇?他以為我會接受,接受以他的死為代價的回家?大錯特錯!我不能,我做不到!

一起死吧!那就這樣吧!

一起,生死與共!

「不是為了你,歡歡,不來這里也是條死路,大概可能多支持兩天,然後餓死或者被俘……還可能傷口潰爛而死。」蘭瑟輕笑道,擺弄著我的頭發,「而你,也不是個蠢貨。你只是不熟悉這個地區的求生法則。」他用的是一種我說不上來的語氣,凝重的,但卻……並不沉重。

那么他的意思是,這是我們唯一可走的一條路,一個人想要活命,需的另一個人犧牲,是不是?

好吧,我咬了咬牙,「你更熟悉這個地區不是嗎?」我抬頭看著床上坐著的蘭瑟,「你也有更大的把握離開對吧?讓我們換一下角色。我做那個掩護的。你聽著,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明白么?」讓我來,我去充當這個犧牲的角色,這樣可以吧!

我們兩個人中,我更願意自己去死。

「歡歡,你還不明白么?」我的話音未落,蘭瑟已然厲聲道——他從未如此聲嚴色厲地對我說過話。但此刻我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夠了,我已經厭倦了你的安排!我會自己選擇!」我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要么,你走我留下,要么,我們都留下!」夠了夠了!我不想再跟隨著任何人!不像在順從讓我心痛的選擇!

他半晌無語,但手指還是在我的頭頸摩挲著,而這摩挲讓我感覺舒服又煩亂。

「唉,」他長嘆了一聲,有些無奈,亦有些……似乎是感動。「歡,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的意思……」他頓了一頓,接著柔聲道:「你卻還不能領會。我是把你我二人的性命托付到了你手上,你明白么?」

我赫然一驚,坐直了身子。不對不對,我剛剛的思路似乎是不對!

「我不是說我們兩個有一個活下來便夠了……我是說,我們兩個有一個活下來,另一個才有希望!」他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輕輕地道,「我把我的性命交托給你,我知道你能贏了這場游戲的,只要你肯拿出全部的勇氣和智慧面對它!」

黑市的老板要殺我們兩個滅口;倘若有一個逃跑了,那么他還敢對另一個人動手么?如果放我們安全離開,他也許不會被滅口——相反的,他殺了一個的話,瘋狂的報復則避無可避!

所以,只要我逃跑得及時,他便不敢殺掉蘭瑟——至多取走事先說好的腎,只要我能在他對蘭瑟下毒手之前逃離!

也就是說,只有我逃跑成功,我們兩個才可能活命,反之,兩人一起被滅口!

我猛然從自憐自傷及突入其來的震撼中醒過來。蘭瑟——他是蘭瑟,不是言情小說的女主角,亦不是沖動感性的我——聰敏機變,智計百出,更不憚兵行險著、敗中求勝!

此刻我身上雖然掛彩,但都是皮外傷,並不影響行動;而蘭瑟這兩天雖然腿上的紅腫漸消,可奔跑跳躍也難免受到影響。明天唯有他接受麻醉我才能拿到現金逃跑。即便我一百二十萬分的不想他涉險可也別無他法。

我微一猶豫,便點頭道:「好吧,這一次放你『斷後』,下一次我來作主!」被人擺布的無奈和痛苦我已經嘗夠,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蘭瑟,你要聽從我的安排!

蘭瑟不語,只是握住我的手,微一用勁兒將我拉到床上。我躺到床上,順手抱住了他。

我們相依偎著。

想到明天,我熱血澎湃,同時,亦覺得無比的心痛。

倘若我能逃走,才能使他免遭分屍厄運,而且,我必須在他們下手之前逃走。可我能做到嗎?

而無論如何,他將失去一個腎,這是我原本想要替他付出的,可現在,除了痛苦,我還能做什么?

依偎了良久,他才道:「睡吧,明天會很長。」

這場景依稀經歷過,我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在坑d里度過的那日。「還會數我心跳嗎?」我問道。

蘭瑟忽地仰起頭,似在黑暗中細細地端詳我,抓著我襯衫的手指越收越緊,然後,他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會。每夜都如此。」

那一刻,心跳忽然有力了許多。「我一定能逃脫的,」我把他摟緊,「藏獒也不是我的對手。」說到這里,我忽然明白了他為什么總是穿我的襯衫去逗狗——不過是想讓藏獒習慣我的氣味,在追捕的時候為我贏得一點時間。

「我知道。」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依稀帶了些鼻音,「只要你脫身,他們不敢殺我,我自然有辦法脫身。離開就不要再回來。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不要回頭。

不回頭……

我們的緣分到了盡頭了嗎?我們的生命到了盡頭了嗎?

我生命中最長的一天是個大晴天。我幾乎是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來的。這一夜,我們沒拉窗簾。

蘭瑟好像是睡得很熟,他窩在我的臂彎里。就著晨光,我一次又一次地仔細端詳他——這是我最後一次記住他的機會,無論我們的計劃成功與否。

他的眉毛很整齊,也很長,在他熟睡的時候,眉毛自然彎彎的惹人憐愛;這些天他真的沒睡好,眼睛周圍帶著淡淡的青黑色,看得我好生憐惜。他睫毛真的很長,一絲一縷的陽光透s進來,把他睫毛的投影拉得極長。他的鼻子很精巧,鼻梁很高,嗯,這是他全身上下最像外國人的地方,但他的鼻子卻沒有西方人那么大。他的唇本來是很溫潤誘人的,但此刻卻蒼白得很。他冷嗎?不舒服嗎?我把他抱緊些,他皺了皺眉,看樣子不太習慣在睡夢中跟人這般親密。可他這一宿都那么緊緊地抓著我的袖子,不曾放開過。

「為了你,我得活著。」我無聲地對他說,「祝我好運吧,我的男孩。」

八點整,穿戴整齊的我們被帶上一輛汽車。車子很破舊,但車速卻極快——我們沒辦法跳車逃跑。

八點十五,車子停在一幢帶著紅十字標志的破舊建築前。我想這里是醫院。

我攙扶著蘭瑟下車,走向醫院正門——我希望樓前的台階一輩子都走不完,但很快我的希望就破滅了。

兩個保鏢走在我們前面,三個在後面。他們的腰間鼓鼓的,應該是槍。

醫院內的樓梯不比外面的整潔,上到二樓時我下了判斷。在一樓到二樓之間有兩扇大窗子,顯然還有一道樓梯通往地下室,我不知道那里會不會有另一個出口。這是一幢老式建築,樓梯在中間,兩邊是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沒什么人在走動,是不是這個地區的人民都很健康?還是因為今天要在這里滅掉我們,所以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我仔細觀察著。

帶路的兩人向左拐去,我們跟著慢慢地走到最里間。這里大約就是手術准備室,我看到不少瓶瓶罐罐,一張床,上面是干凈的手術服。

一個帶著嚴嚴實實的口罩的男人問了蘭瑟許多問題,蘭瑟一一作答。我不太關心他們的談話內容,不外是術前例行詢問。我仔細觀察這間小屋。除了進來的門之外,左手的牆上還有一扇門,似乎是通向手術室——蘭瑟全麻後將被推進隔壁的房間手術。正對著進門的是一扇小小的窗子,密封。

在這房間里,逃跑的可能性為零。

蘭瑟消毒,然後穿上手術服——一塊破布。在他消毒的同時,兩名保鏢也在消毒,他們大概是要守在手術室內。

那我身後這三個則是負責看我的,我回頭看了看他們,一人的手警覺地伸進懷里。

蘭瑟坐在床上,等下他就要被麻醉。我沒看到麻醉機,恐怕他們采取的是開放式。

我又看了看門口的三個人,六只眼睛炯炯地盯著我。

倘若我跑不了,蘭瑟的內臟將被一件一件的取出來,賣到世界各地。

他們有三個人,持槍。我的呼吸忽地急促了起來,肺內的氧氣總覺得不夠用!

倘若我跑得晚了,蘭瑟的內臟也會被一件一件拿出來——我相信裝回去就不那么容易。

我的指尖發涼……已經很涼了,我的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我張大了嘴,拼命的喘氣,像要溺死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願望,我想拉住蘭瑟的手,不讓他進手術室,不讓他離開。或者把我推進去,把我解剖了我也不介意。

我的上下牙相互撞擊,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歡。」

一只溫暖的手握住我的,我彎下僵直的脖子,對上那對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里,是我的世界。他讓我沉溺,亦讓我勇氣倍增。

這對眸子里,裝著兩個我,只裝著兩個我。

他沒說,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定睛看了我片刻便松開了手。

帶口罩的男人拿著只瓶子,走到蘭瑟的擔架前,打開瓶蓋,以吸管吸了點y體。

一股怪怪的味道飄散在整個房間。

蘭瑟離那瓶子最近,於是他歪過頭去,皺了皺眉。我猜測這大概就是乙醚,用作吸入式麻醉劑用。

男人將吸管中的y體滴在紗布上,接著把紗布蓋在蘭瑟口鼻處。蘭瑟的頭略微歪著,這樣我就能進入他的視線。

我看到他清澈的目光逐漸迷離,身子又有些不可抑制的發冷。他在離我而去……不,我不喜歡這感覺,無論何時,我都不願忍受他離我而去的感覺!

我不想離開他!

約有一分鍾,蘭瑟似已經入了夢鄉——又似死去,這想法讓我心臟絞痛。男人拿掉他臉上的紗布,向我身後的男子點了點頭。

身後的一名男子從兜里掏出一只厚厚的信封遞給我,我匆忙看了一眼,是美元。

躺在擔架上的蘭瑟被推進手術室,同時我走出准備室,三名保鏢立刻跟了上來。

我站在手術室門外,聽到里面擔架的滑輪在地上劃行的聲音,刀剪相碰撞的聲音。我的心一突——盡管我知道現在主刀的醫生還沒來,他們不過是在准備手術用具。

在醫生到來之後,我將被滅口。我看到身旁的三人相互使著眼色,逐漸圍攏過來。

走廊的那一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和手術帽的醫生匆匆而來。

在他進入手術室之前是我最好的機會!

我面對著手術室大門,身後是一面窗子,著窗子是鋁合金框架,有兩塊大玻璃,來時我仔細看過的。窗外是棵大樹,或許我躲藏得及時,不會被亂槍s中要害。

側耳聽著醫生逐漸接近的腳步聲。身邊的保鏢越來越近,我到底要怎樣才能突圍而去?!

急促的腳步聲更近!

我是否可以挾持醫生?不,不可行!如此我立刻就會被擊斃,哪怕有醫生在我面前他們也不會遲疑!能販賣器官很好,如若不能,只要能讓我們消失也可以,相比來講,後者他們更在意。

正思忖間,那醫生跟我已經交錯而過!

便在這一刻,我忽地感到一絲異樣!

這是一種極奇怪,又極為熟悉的感覺。

直覺告訴我,走過的那人我很熟悉!

我急速扭頭去看,只見一抹白影兒進入了准備室。

不對勁!我感到不對勁!我不假思索拔腿跑向准備室,身邊的一名保鏢忽然攔在我面前!

該死,他要動手了!

我手中一直捏著裝錢的信封,此刻立即抽出一沓滿天撒去,就在他們腳步一滯這一秒間,我縱身撲進房內。

尚未從地上爬起來,一名保鏢就已追入門來!

完了!我想,這房間里沒有任何掩體!一念未了,只聽身後悶悶的一哼,回頭正來得及看到那名保鏢兩眼暴突軟軟倒地。

門後立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主刀大夫——那雙眼睛如刀似劍,我熟悉異常!

阿坦?!

門外腳步紛踏,我把口里的一聲驚呼咽了下去,就地一滾,來到門的另一側靠牆站起來,隨手在牆邊的托盤里摸到一把手術刀握在手里。

阿坦豎起手指放到唇邊,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第二名保鏢剛一進門阿坦便一把抓住他持槍的手腕帶到門邊,同時捂住他的口鼻——阿坦的手中拿著一塊紗布,想是上面浸滿乙醚。

第三名保鏢緊隨其後,我待他入門之後從背後捂著他的嘴圈到懷中,左手的手術刀從他的動脈割了開去,這一刀我用盡了力氣,以至於薄薄的刀片斷裂在那人的頸中,但又很快被泉水一樣噴出的鮮血沖了出來!

轉眼之間三人就已橫屍在地!

阿坦把手中的紗布扔掉,仔細探了三人的鼻息確定都已斃命才向我走來。

「你來……」『幫我們』這三個字還未出口,我的下腹已經重重挨了一拳!我吃痛彎腰,這當口阿坦一把擒住我的手腕拗向背後,另一手同樣捂著我的口鼻。

該死的!他不是來幫我們!

他是來滅口!

他不能讓蘭瑟回去!

我罵不出聲,唯有用力掙扎,回肘撞向他的軟肋。

被他擒住的那只手奇痛無比,在我的手肘要撞上他前一秒,他身子一閃,同時把我的手臂一提一拉,「咯」的一響,那只手臂軟軟的垂了下來,半點不由我控制,肩胛處卻又銳痛不斷。

媽的!

又是這一招!他教我的時候就是如此這般!

我顧不得疼,仰頭撞向他的面門。我倆緊貼著站立,這一撞距離既近,他又無處躲閃,終於給我撞上他的下巴。

「shit!」他低聲咒罵道,抓住我的頭發向牆撞過去。

倘若真的撞暈就沒戲了!里面蘭瑟脆弱得像個嬰!我忍痛把脫臼的肩膀抵在牆上卸掉大部分力氣。

這下雖然沒把我撞暈,也幾乎把我疼暈!我借力轉身抬腿磕向阿坦胯下。阿坦卻比我快些——這沒什么好驚訝——搶先一腳踢在我腓骨上!

我靠!我靠!骨折了吧?這次眼淚真的快下來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