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當然不是因為仇恨,」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高傲的憐憫,「因為我後來找到那封信了。」「什么?」方木睜大了眼睛,「什么時候?」

「殺死劉偉麗之後,無意中在我的床底下發現了。」

「我不明白。」

吳涵大笑起來,仿佛面對的是一個十分可笑的問題。他甚至笑得咳嗽起來。

「因為你啊,我親愛的朋友。」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我?」

「對,因為你發現了那張借書卡,而我那個時候,剛剛從這個游戲中找到了樂趣。」

他仿佛演戲一般優雅地伸出雙手,好像在迎接一個久違的好友。

「你,我親愛的朋友,給我這場戲添加了多么精彩的一幕,當我對這個游戲意猶未盡的時候,你,我親愛的,給了我繼續下去的理由。喏,繼續吧,這是名單,偉大的殺手。死亡借書卡,還有比這更刺激的游戲么?」

「我還是不明白。」

「你當然不會明白。」吳涵的臉s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你是永遠不會了解的。」

他把目光從方木的臉上移開,掃視著兩邊的走廊。

「從邁進這所學校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不再是村里人眼里那個聰明絕頂、前途無量的吳涵。跟你們相比,我是那么的平庸。沒有出眾的外貌,沒有豐裕的金錢,沒有過人的成績,我唯一比你們強的地方就是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座樓,你們在這座樓里睡覺、學習、嬉笑打鬧的時候,我在清理你們留下的垃圾,我在用雙手去湊齊那遙不可及的學費。」他頓了一下,「當時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考進基地班。這是我挽回自尊的唯一機會。而這個機會,也失去了。」

他抬起頭,望著被熏黑的天棚,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當一個人被剝奪的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就危險了。」他轉頭看著方木,笑了一下,「不是么?」

不等方木回答,他又開口說道:「可是我發現我並不是一無所有。」他的眼睛霎時放出咄咄人的光芒,「我發現了我的力量,我有能力把握一個人的生命。看到你們的恐懼,惶惶不可終r,看到警察費盡心思卻找不到一絲線索,我感覺——」他猛地張開雙臂,在火光中仿佛受難的偶像,「我,我是神!」

是因為我,方木的心底一片冰涼,陳希、祝老四、王建,他們的死,是因為我。

方木看著他陶醉的表情,突然問了一句:

「水箱里有什么?」

吳涵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驚詫,他的眉頭重新皺起來,慢慢放下了雙臂。

「砍死陳希的人,真的是你么?」

讓方木沒有料到的是,第二個問題卻讓吳涵的嘴角重新浮現一絲嘲諷的微笑。

「我還以為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呵呵。」

他歪著頭,仿佛獵手在欣賞自己的獵物。

「說來話長,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想聽的話。」

周軍哼著小曲,拿著一卷手紙走出寢室,對面的352寢室傳來方木的聲音:「精盡人亡!」

周軍笑罵道:「嗬嗬,傻。」一搖三晃的走進了廁所。

吳涵出現在樓梯拐角處,他緊張的向兩邊張望,走廊里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他快速卻又悄無聲息的走進廁所,廁所里除了正在使勁的周軍,空無一人。

他悄悄來到周軍身後的蹲位,小心的探過頭去。周軍背對著他,毫無察覺。

吳涵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繩子,用手拽住兩端,瞄准周軍的腦袋,猛地套了過去。周軍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就被吳涵把整個人拉了起來。吳涵迅速半蹲下身子,雙手j叉,死死地拽住繩子,周軍雙手在脖子上亂抓,腳也在亂踢,竭力想站直身子,無奈脖子被繩子死死的勒在隔牆上,只是無濟於事的蹭來蹭去。幾分鍾後,周軍終於不再掙扎了。滿頭大汗的吳涵又狠狠地勒了幾下,才慢慢放松繩子,周軍的身體順著隔牆軟綿綿的癱下去。吳涵精疲力盡的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返了回來。他走進第一個隔間,不敢抬頭正視死者的臉,費力的把他的腿彎過來,後背貼著隔牆,看起來仍像大解的樣子。吳涵轉身出了廁所,迅速走下樓梯,剛剛下到二樓,就聽見某個寢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就聽見踢踢沓沓的腳步聲。吳涵背靠在二樓的樓梯上,屏氣凝神的聽著,大約一分鍾後,那個腳步聲又從廁所里出來,並沒有慌亂的跡象,門被重重的關上,一切恢復平靜。滿頭大汗的吳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轉身下樓。

吳涵背著書包,拿著水杯小心的繞到行政樓背後。他推推一樓衛生間的窗戶,一扇窗子無聲的開了,吳涵動作敏捷的跳了進去。

劉偉麗打著哈欠,一頁一頁的復印著材料。這時有人敲門。

「誰?」

「師姐,是我。」

劉偉麗打開復印室的門,吳涵站在門口。

「是你啊。」劉偉麗認得他是下午幫忙搬材料的師弟。

「我剛才路過樓下,看見這里還亮著燈。」吳涵的臉上是謙卑的笑,「需要幫忙么,師姐?」

劉偉麗看看復印機旁堆積如山的材料。

「好啊,謝謝你。」她向這個熱心的師弟投以極具魅力的一笑。

兩個人邊忙著手里的工作,邊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閑話。突然,吳涵的手停下來。

「怎么了?」

吳涵指指門外,「好像有人來了。」

走廊里確實有腳步聲,可是那腳步聲卻漸漸遠去,最後消失了。

「沒事,可能是保安員。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

吳涵走到門前向外張望,走廊里空盪盪的一個人也沒有。他松了一口氣。

他回到桌前,劉偉麗正背對著他從復印機里取資料。吳涵悄悄擰開杯蓋,又把杯子推翻在桌子上。

「哎呀,糟糕。」

「怎么了?」劉偉麗聞聲回頭,淺褐s的茶水正順著桌面流淌,一本結題報告浸泡在水中。

「怎么搞的?」劉偉麗懊惱地把報告書拎起來,用力甩著上面的水。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師姐。」吳涵怯怯地說。

「怎么辦?高老師要批評我的,他那個人最愛g凈了。」劉偉麗一臉焦急的神s。

吳涵尷尬的絞著手,然後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這樣吧師姐,咱們把它拿到天台上晾晾,應該很快就會g。」

「好好。」劉偉麗急忙把報告書上的訂書釘取下,跟著吳涵上了復印室對面的天台。

天台上風很大,吳涵從牆角撿了幾塊磚頭,把散開的報告書壓在天台邊緣的水泥沿上。

劉偉麗看著腳下變小的校園,有點害怕。吳涵說:「別害怕,這里風比較大,g得快。」

劉偉麗點點頭,也拿起一塊磚頭把報告書壓在旁邊的水泥沿上。

「師姐,」吳涵盯著自己手中的報告書,「好像缺了一頁。」

「不會吧。」劉偉麗湊過來,伸手去接報告書,「我看看。」

吳涵卻將手一縮,用另一只手將劉偉麗猛地一推,劉偉麗驚叫了一聲就俯身跌下了天台,隨後就聽見一聲沉悶的「砰」。

吳涵站在水泥沿上,胸口不住的起伏。須臾,他向樓下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吳涵定定神,把磚塊下壓著的報告書一一撿起,轉身下了天台。

他回到復印室,把報告書塞進書包,然後從書包里拿出一塊抹布,把桌子和復印機仔細地擦了一遍,又回到走廊,把窗台和窗框擦拭一遍。然後,他徑直來到24樓的衛生間,從里面拎出一把拖布,把復印室的地面擦洗g凈,然後拿起書包和水杯退出復印室,離開之前,又把復印室的門把手擦了一遍,然後虛掩上門,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自習室里,賈飛飛和宋博在一個角落里親昵的擁抱著,宋博的手在賈飛飛身上不老實的動著,賈飛飛一邊低聲的笑,一邊看著周圍或氣憤或不屑或好奇的目光。她湊到宋博耳邊低語了幾句,宋博臉上展開一絲心照不宣的微笑,賈飛飛的臉卻紅了。

兩個人輕快的收拾好書包,手拉著手出了自習室,卻沒有注意到另一個角落里,吳涵也開始收拾書包。

賈飛飛和宋博來到體育場,找了一個背風的角落,剛剛坐下,兩個人就急不可待的糾纏在一起。

他們的舌頭攪拌在一起,雙手在對方的身體上不住的游走。

他們沒有聽到,在他們所坐的台階下的空d中,一個人在平靜的呼吸。

吳涵坐在里面,手里緊握著一根木棒,緊閉雙眼,耳朵卻在捕捉著上面的每一點動靜。

過了很久,成群的學生大聲談笑著穿過體育場。吳涵看看手表,10點多了,學生們該回寢了。

上面的動靜卻過了好一陣才平息。

「估計關寢了,反正也回不去了,我們去錄像廳吧。」

吳涵悄悄的站起,小心的站到台階的側面。

「行,不過你到時候不准做壞事啊。」

是時候了。吳涵猛地一步跳上台階。

他看見宋博剃著短發的腦袋和賈飛飛剎那間驚恐的表情。

他用力揮下木棒。

陳希在化妝間里對著鏡子小心的補妝,這時有人敲門。

「誰啊?」

「是我,吳涵,能進來么?」

陳希打開門鎖。穿著緊身戲服的吳涵閃了進來。

「幫個忙,袖子這里開線了,快幫我補兩針。」吳涵伸著手,手心向下。

「哪里啊?」陳希忙湊過去,「哪里開線了?」她低頭在吳涵手腕處尋覓著。

吳涵的手掌卻一翻,手心里赫然出現一塊紗布,徑直捂上了陳希的嘴。

陳希很快癱軟下來。

吳涵把陳希扛在肩上,拉開門,左右張望了一下,把陳希放在停在門口的小車上,用白布蓋好。

幾分鍾後。在全場的驚呼與掌聲中,吳涵迅速從舞台的右側沖入走廊,疾步跑上三樓,徑直沖進衛生間。正如他預料到的那樣,所有人都在樓下欣賞全劇的高c,衛生間內空無一人。

他脫下緊身戲服和頭套,胸口,雙臂和大腿上都用膠帶粘著厚厚的棉花。他走進一個隔間,踩在水管上,從水箱里拿出一只塑料袋,把緊身衣和頭套團成一個小團,塞進塑料袋里,扎好後重新踩上水管,把塑料袋放在水箱的角落里,一個不會影響上水和排水的位置。

緊接著,他撕下粘在身上的棉花,扯成小塊,又擰開水龍頭把棉花打濕,厚厚的棉花變成了幾個小團,他把這些棉花團和膠帶扔進了另一個隔間的便池內,放水沖進了下水道。

做完這一切,他從暖氣片後拿出兩條早已准備好的塑料扣繩,走進最里面的一個隔間。他先把自己的雙腳捆好,然後在膝蓋和嘴的配合下,又把自己的雙手捆好,然後坐在地上,蜷起雙腳從雙手間穿過,這樣他的雙手就反剪在身後。吳涵在背後用手扶著牆站起來,將後腦緊貼木質的隔間門框。當他感到門框的棱正對著自己的後腦的時候,他向前探出頭,然後猛地向後撞去。一道裂口立時出現在他的後腦,鮮血很快流下來,感到頭暈目眩的吳涵貼著牆壁慢慢坐下來,小心地不讓血蹭到牆壁上,然後側倒在隔間的地面上,閉上雙眼。

「那么,那天我在俱樂部看見你,」方木慢慢地說,「你是去三樓的衛生間里拿那件戲服和頭套對么?」

吳涵點了點頭。

明白了。他在劇場里呆坐,也不是因為痛惜陳希或者感到內疚,而是在回味當天精彩的演出。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著。

「你為什么不殺死我?」方木忽然問道。

「我是要把你留到最後的,親愛的方木。」他的微笑簡直可以稱得上友善,「有個人在不斷地猜我的心思,可是又猜不到,這多好玩啊。可是。」他的微笑一下子在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你愚蠢地破壞了這場好戲,它本該有一個完美的結局的。所以,方木,我們只能今天說再見了。」

一陣恐懼襲上方木的心頭,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快跑。

他剛剛轉身,卻不料吳涵從地上撿起一根凳子腿,朝自己揮了過來。

方木急忙低頭躲避,卻不料吳涵只是虛晃一槍,矮身向他的腳踝打來。

「喀嚓!」方木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踝骨折斷的聲音,他身子一歪,吳涵迅速站起身來,揮手又是一棒,方木的腦袋挨了重重的一下,他再也站不住了,仰面倒在了地上。

劇痛讓方木幾乎昏死過去。朦朧中,他感到吳涵伸手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向還在燃燒的352寢室。方木無力的掙扎著,卻絲毫沒有作用,只能任由吳涵把他拽到寢室門口。

吳涵松開手,方木重重的躺倒在地上,剛想撐起身子,卻被吳涵用一只腳踏在胸口,絲毫動彈不得。

吳涵從衣袋里拿出一把大號軍刀,方木認得那是去年吳涵在地攤上買的只有四種功能的假冒瑞士軍刀。

吳涵把刀啪的打開,然後騎在方木身上,把刀刃頂在方木的脖子上。

「說實話,我真的舍不得殺你,」他居然嘆了口氣,「原本打算讓你多活段r子,這個游戲才好玩。」

「你這個變態!」方木咬牙切齒的罵。

吳涵並不生氣,反而輕輕的笑了笑。「變態?」

「其實你跟我是一樣的。」他湊近方木的臉龐,「一樣的敏感、自卑。」

方木停止了掙扎,他睜大眼睛看著吳涵。

「是的,你和我一樣,那天我們從公安局回來後,我就知道。」吳涵的刀子仍然頂著方木的脖子,「所以,我在你臨死前告訴你所有的秘密。感謝我吧,至少,」他朝寢室里那兩具屍體努努嘴,「你應該比他們甘心。」

「警察早晚會抓住你!」

「赫赫。」吳涵的嘴角又浮現憐憫的笑,「你別傻了,你們都死了,我怎么說都行。」

遠處漸漸傳來消防車尖利的警笛聲。

他從衣袋里拿出一個礦泉水瓶,里面的y體呈現淡淡的紅s。

「還好,留了一瓶,足夠了。」他擰開瓶蓋,好像在哄孩子睡覺一般,「不要動,不會太久的,一下子就好了。」

「不要……」

方木和吳涵同時向牆角望去。那一瞬間,方木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是孫梅真的動了一下。

隨後,她就慢慢站了起來。

「不……不要……再殺人……」

孫梅的頭發已經被全部燒光,臉上除了焦黑,就是翻開的皮r,早已辨不清五官。全身的衣服只剩下絲絲縷縷,有的還在冒煙。

她一步步向吳涵走來,口中喃喃自語:

「不要……不要再殺人……」

吳涵大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臉上的肌r因為恐懼而扭曲成一團。

已經被燒得不成人形的孫梅向他伸出雙手。

「不……不要……」

「你別過來!」吳涵顫抖著說,眼睛瞪得似乎要突出眼眶。

「不要再殺人!」

孫梅突然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向吳涵撲了過去。

吳涵被一下子撲倒在地。方木就勢一滾,滾到了走廊的另一邊。

孫梅死死的抱著吳涵,吳涵拼命的掙扎,礦泉水瓶里的y體潑灑在他的身上。

他們在地上翻滾著,廝打著。吳涵的手在孫梅臉上亂抓亂撓,孫梅臉上被燒焦的皮r一塊塊掉下來,可是她的手始終緊緊箍著吳涵。

燃燒了很久的門框終於倒塌下來,正好落在他們身上,吳涵的身上馬上竄起火苗。

「啊——」吳涵慘叫著,身上的火焰卻越來越大。

「救命……救救……我……」他把一只在燃燒的手伸向方木。

方木看著已經被燒成一團火球的吳涵和孫梅,想動卻怎么也動不了。一陣眩暈襲來,方木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第十八章孫梅的r記

方木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里了。

那天晚上的遭遇讓方木顱骨骨折加踝骨骨折,身上還有部分地方燒傷。入院的第二天,他是在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情況下向邢至森斷斷續續的講述了當晚的所有事情。

從早到晚都有兩個面sy沉的警察在病房門口呆著。來探視的邢至森也毫不避諱地說,警方已經把方木當作了重大犯罪嫌疑人來調查,方木提到的那把大號軍刀,在現場沒有找到。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你還活著,原因不言而喻。

一天深夜,方木突然驚醒了。

病房里滿是嗆人的煙霧,門外隱隱可見閃動的火光。

著火了。

方木想大聲喊,可是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來。

他拼命想坐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

掙扎中,方木突然認出上面是熟悉的老五的床板。

我在352寢室中。

門被輕輕的推動了。

先是一支被燒焦的、皮開r綻的手,然後是一個焦黑的身體,已辨不清五官的臉。

胖胖的,是祝老四。

他走到方木的床前,默默的站住。

接下來是被燒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王建、面龐破碎不堪的孫梅。

然後是一個穿著白袍的女孩,手里捧著自己長發飄飄的頭顱。

方木驚恐的張大嘴巴。

你們……

死去的人們安靜的站成一排,默默地看著床上的方木。

那些目光仿佛一張網,緊緊箍在方木的身上。

網越收越緊,方木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

不要,放開我。

其實你和我一樣。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方木猛地扭過頭去,吳涵躺在自己身邊,眼睛只剩下兩個空空的血d,嘴唇已經沒了,粘連著血r的牙齒蠕動著。

其實,你和我一樣。

不——

方木的身體在床上痛苦的弓起,雙手死死地抓住床單,口中模糊不清的呻吟著。

在床邊坐著的媽媽一躍而起,拼命按住方木的身體。

「別怕別怕,沒事的,媽媽在這里。」

方木的眼睛猛地睜開,下午的y光一下子刺進來,他忍不住又閉上雙眼,眼淚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是夢。他一下子放松下來。

門被撞開了,外面守候的兩個警察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邢至森。

「你們要g什么!」披頭散發的媽媽爆發了,「你們把孩子抓走吧,判他死刑吧!」

她撲向其中一個警察,在他的胸前死命地捶著。

警察尷尬的抓住她的手,把她輕輕的推開。

媽媽掙扎了幾下,感覺到自己也沒有力氣了,就放開手,趴在床邊大聲的抽泣。

邢至森對兩個警察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兩個警察連連點頭,最後說了句「邢隊長我們走了」就離開了病房。

邢至森走到床邊,俯身拍拍媽媽的肩膀,「大姐,您別這樣,方木沒事,我們已經排除對他的懷疑了。」

「真的?」媽媽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凶手已經抓住了?」

「沒有。不過,已經搞清楚了,跟方木沒關系。」邢至森抓起搭在床頭的毛巾,「快擦擦臉吧,瞧您,都成什么樣了。」

媽媽吸著鼻子,不好意思地抓過毛巾。

「我去洗洗臉。」她不放心的看著方木。

「沒事,您去吧,我在這里照看他。再說,」邢至森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方木,「您的兒子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

媽媽的眼睛里浮現出驕傲的神s,仿佛在說「那當然」,她攏攏頭發,轉身出去了。

邢至森在床邊坐下,手搭在被子上。

「怎么樣?」

「還好。」隔了好久,方木才回答。

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天花板,頭和腳踝在隱隱作痛。

他的眼神空d落寞,里面透著無以名狀的恐懼。邢至森輕輕的嘆了口氣,他把臉埋在手掌里,用力地搓了一把臉。

「我們已經排除了你的嫌疑。」

「晤。」

方木的冷淡,讓邢至森有些無所適從。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想了想,又c進煙盒中。

「你是不是還在埋怨我?」他試探著問。

方木毫無反應。

「我是想對你說對不起的,那晚我在郊區……」

「我沒有埋怨你,我沒有埋怨任何人。」方木突然開口了。

是的。我沒有理由埋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