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土兵則是歸順朝廷的一部分土司所有,作戰凶猛,只要朝廷給錢給糧,他們就會願意為朝廷廝殺,最早,也是被刺面相公收服的,也因此,雖然這些年西南地區偶有亂事,但都不成氣候了,再也不可能重現數十年前糜爛整個大乾西南之規模。
祖家軍乃大乾東南沿海之精銳,亦是可戰之軍。
至於禁軍……
福王猜不透,因為和邊軍一樣,大乾駐扎在上京的禁軍,也一直號稱是八十萬,但天知道這八十萬禁軍有多少人是整天待在碼頭上扛貨做生意的?
據說韓相公最早是想調撥二十萬禁軍北上的,結果卻………湊不出來,只能拼湊出了十萬先開拔上路。
西軍狼土兵和祖家軍,福王是信任的,但京中禁軍,福王只能想著別太掉架子就行。
但再算算已經得令從各地各郡國開拔的地方廂軍,估摸著也能再湊個十萬出來,實在不行,當當輔兵幫忙守城也是可以的。
「他燕狗想南下,就南下試試唄,看看能不能啃得動我大乾的三邊重鎮。」
四十五萬援兵,雖然里頭有十萬禁軍和十萬各地廂軍需要打一個問號,但加上楊老狗手上的三鎮兵馬,拿來守城而不野戰,福王覺得,自己回封地後,這覺也能睡得踏實了。
「相公們,也是不容易。」文樂開口感慨道。
「可不是么。」福王笑了笑,繼續道:「這天下,早就被蛀空了,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湊出這般多的兵馬北上,已經實屬不易,這接下來的糧草轉運,也是一件極讓相公們頭疼的事兒啊。」
「當下之局面,我大乾只需守住北邊三郡,將燕狗攔住,燕狗自己,大概就要撐不住內亂了吧。」文樂如此說道。
這其實也是鄭凡和瞎子的看法,大燕如今局面看似烈火烹油,但終究難以持久,迫切地需要對外開拓的巨大勝利來轉移國內的矛盾。
否則,這馬踏門閥的副作用,就會慢慢反應出來。
「相公們也是這般想的,燕狗皇帝確實是個狠角色,這一刀砍下去,天曉得那些數百年傳家的世家還能剩下幾個?
只是,燕狗皇帝這般嗜殺,拼了命的窮兵黷武,終究是取死之道,斷不能長久。
且官家已經派出其他三路欽差出去了,那三路的規格,可比本王高得多喲,呵呵。」
三路欽差,其中兩路很好猜,楚國一路,晉國一路,燕人皇帝既然已經向乾國揮舞起了馬鞭,另外兩國肯定會在唇亡齒寒之下做出反應。
至於第三路欽差……
文樂先是疑惑,隨即釋然。
福王點點頭,道:
「沒錯,就是荒漠。」
「如此這般,我大乾只需堅守三邊一年,那燕國,就得在內外交困中自潰!」
文樂的眼睛里在放著光。
福王伸手揉了揉自己肥肥的臉,
道:
「其實,本王不喜那些文官,因為他們總喜歡盯著本王咬幾口,沽名釣譽博名聲,但本王不得不佩服的是,那幾位相公,確實是不一般。
呵呵,本王覺得,那燕狗皇帝他們,可能還在做著朝廷將楊老狗撤下來的美夢呢。」
兵力調撥,戰略制定,合縱連橫,一條條,一件件,可以說已然將政治智慧發揮到極致了。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出這一系列的計劃,已然是相當難得。
文樂此時卻有些悵然道:「只是可惜了,要是我大乾……」
這些話,開了個頭,卻沒說下去。
要是大乾八十萬邊軍和八十萬禁軍,沒有廢弛,不是大半都只活在兵冊上的話,應對燕狗,當能從容許多。
要知道,大乾每年花費的糧餉,可是實打實按照兵冊上發放的,卻一直在供養著數十萬不存在的人……
「我大乾,出不了田無鏡。」
福王開口道。
燕國的事,其實早已經傳入乾國了,這些年,乾國的銀甲衛對燕國的滲透和諜報工作,做得很不錯,至少,銀甲衛的表現,遠超大乾邊軍的表現。
文樂臉上出現了訕訕之意,田無鏡,自然是做不得的,諸位相公們也不可能去學他,明知道大乾三冗問題所在,但一直沒人能去改變,因為他們自己本身,包括諸位相公們自己的家族,自己的門生故吏,都是這其中的一員。
當改革需要革自己時,自然就革不下去了。
「孟珙,你為何不說話啊,這次楊老狗點名讓本王帶上你一起來,可見楊老狗是真的賞識你啊,一路隨行多日,本王也知你不是個愛說話張揚的性子,但需知人生機遇,重在一個『抓』字。」
孟珙聞言,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他自然清楚,今晚的談話,與其說是福王嘴巴閑得無聊了,想要說點什么,其實還是福王在有意地提攜自己。
福王將自己獲得的情報和能知道的細節,都說出來,告訴他,也是為了明日見到楊太尉後,自己能有所表現,這是大恩。
孟珙跪了下來,
誠聲道:
「末將,謝王爺提攜。」
「快快起來,快快起來,這話可不能說出去,本王就是個茅廁,臭不可聞,可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你和本王的關系,否則難免耽誤了你。」
此話說得誠懇。
孟珙對著福王磕了三個頭。
這是把福王當作自己的長輩了。
孟珙,出身孟氏。
其父當年曾是刺面相公手下的總兵官,當年那一場西南叛亂,其規模空前巨大,最終由刺面相公平定,其父身為總兵,更是曾僅率八千乾軍苦守西南孤城一年等到了援兵。
刺面相公用兵一向膽大激進,但正因如此,孟珙之父的作用就更為凸顯,每次激進用兵之時,都需要一位善守的將領來把守命門,孟珙之父就是這般,但凡他守的城,就從未被破過。
善守,可以說是孟家的家傳本領了。
只可惜刺面相公黯然結局之後,孟家因為曾是其臂膀助力,也被遠遠地打發了。
這一次,楊太尉是想到了這位孟氏後人,其用意,更是不言而喻。
「孟珙啊,你且說說你的看法,本王,幫你審審。」
明日就要見楊太尉了,就如同要考試了。
福王其實真沒打算在孟珙身上撈取到什么好處,他作為藩王,想撈取好處的唯一法子就是造反,之所以幫孟珙,真的只是出自於愛才之心。
孟珙深吸一口氣,
似乎有些猶豫。
「說,大膽地說。」福王鼓勵道。
孟珙點點頭,
道:
「諸位相公的安排和楊太尉的決斷,都沒有錯,王爺說的話,也沒有錯。」
「再說點兒。」
孟珙先後退了一步,對福王躬身行禮,
道:
「但,王爺不知兵。」
「…………」福王。
「咳咳……」一邊的文樂忍不住咳嗽起來。
福王倒是灑脫地笑笑,道:
「本王要是能知兵,那可真就……」
大乾把藩王當豬養,那福王就把自己吃成一頭豬;
真要藩王知兵懂打仗,朝廷怎么可能放心?
「楊太尉的決斷,也是極好的,但楊太尉,其實也不知兵。」
楊太尉確實曾率軍坐鎮平定過多起叛亂,但那面對的多是農民土匪流寇為主的叛亂。
「你繼續說。」福王的臉色,開始沉了下來。
「諸位相公們的安排,也是極好的,但相公們,其實也不知兵。」
這意思就差直接罵諸位相公們只會誇誇其談紙上談兵了。
福王有些不解了,
問道;
「還有么?」
「有。」
「繼續說。」
「王爺,燕人朝廷的李梁亭和田無鏡,他們如今之地位,比之我朝諸位相公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
福王回答道。
天知道那燕皇是怎么想的,竟然敢這般信任兩位統兵大將兼勛貴!
「末將想說的是:
李梁亭和田無鏡,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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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為了下面的大劇情做鋪墊,不是為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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