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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年華 午盞 8628 字 2021-02-25

小乖愣住,不解為什麽他要生氣,倒是元映衍轉頭對著慕容華橫眉叫道,「我和小乖在歡喜相逢你在那邊鬧什麽!」

慕容華皺皺眉,全身散發冷意,不語看著小乖,小乖身上的寒毛直直豎起,輕推了一下抱著自己的元映衍,「阿發生氣了,會咬殺人的。」

「小乖不怕,以後相公會保護你。」元映衍將小乖拉到自己身後。

「以後?」小乖眨了下大眼。

慕容華那顆總是平靜如水不起漣漪的心忽然擺盪不安,元映衍說的以後是什麽意思?

「怎麽?小乖以後自然是住在這里了,你還想去哪里?這女戒可是有說出嫁從夫喔!恩……不是有這麽一句俗語,嫁**隨**嫁狗隨狗嗎?」元映衍嘻皮笑臉的說

「女戒是誰?他沒跟我說過。」小乖歪頭,不記得自己見過叫女戒的這個人。

元映衍噎了一下,敲了她的鼻尖,「不打緊的,以後有的是時間跟你介紹。」

「但是我還要去找淺淺,沒時間的。」

淺淺?元映衍腦中出現那個笑如春風的少年,接著又聽見小乖問道,「淺淺去哪兒呢?」他晃了晃神,小乖的出現勾起他七年前的回憶。

「離開殷瀾村之後我就與他分別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元映衍答道。

小乖心情瞬間低落下來,相公沒有淺淺的消息那要如何去找淺淺呢?

見小乖神情萎靡元映衍趕緊說,「不打緊的,咱們慢慢找一定會找到的。」

晚餐時,元映衍見一桌的素食眼珠差點掉了下來,「老頭子你看破紅塵拉?做啥吃素?我可是r食主義者不吃r會死的呀!小乖你說是不是!」

小乖笑咪咪的正要答,卻被慕容華擰了一把腰間疼的她五官抽蓄,慕容華道,「小乖不能吃r。」

「為啥不能吃r,小乖七年前跟我一起r吃的可歡了!對吧?小乖。」元映衍看向小乖,小乖苦著一張臉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麽沒回答他。

「慕容大夫是神醫,說小乖不能吃r自然是為了小乖好,來來,偶爾吃素食也是對身體好的。」元夫人絲毫不在意的夾了眼前的素菜放進小乖的碗里。

小乖在身旁的慕容華的壓力下小心翼翼的吃起飯來,不理會元映衍傳來哀怨的眼神,元映衍沒轍只好跟著坐下吃飯,不過是吃得極為痛苦。

「小乖幾歲了呀?」元夫人笑得如狐狸一般。

「十歲。」小乖想也沒想的回答。

元映衍執筷的手僵在空中,疑惑的轉頭,「小乖你十七了。」

「衍兒,你認識小乖?」看自家兒子似乎了解小乖,元夫人問道。

元映衍快速撇了一眼正在吃飯的小乖,深怕提起y瀾村會勾起小乖不好的回憶,不過小乖顧著吃飯沒接收到他的眼神,元映衍咳了一聲,「七年前我在y瀾村認識小乖的。」

原本吃飯無語的元慶書手頓了頓,元夫人則奇怪的問道,「y瀾村不是瘟疫全滅村了嗎?」

「小乖是唯一幸存的人,對吧?小乖。」元映衍笑著拍了小乖的肩一下。

小乖嘴里塞著飯說話口齒不清答,「沒,圈始了。」

「吞完飯再說,你這壞毛病老是改不了。」元映衍目光寵溺。

「小乖是唯一幸存的人?」元慶書突然發話,表情木然,犀利的眼直盯著小乖,彷佛想從小乖身上看出什麽端倪。

一直沒說話的慕容華此時抬頭,面無表情的道,「元大人知道什麽?」他表情太過淡然,幾乎要讓人以為是在說一句今天天氣如何。

慕容華和元慶書之間氣氛一下子降到最冰冷,坐在慕容華身邊的小乖都感覺到寒毛豎起,慕容華垂著的眼眸藏住寒氣,元慶書則是心下一驚,難道慕容華知道些什麽,不過元慶書能當上相國大人表面功夫自然是伸縮得宜,即使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依舊溫和一笑,「傳言y瀾村滅村了,有生存者著時讓我大吃一驚。」

元夫人當下也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的不尋常氣氛,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不過既然丈夫有意圓場她也笑著順著丈夫的話接下,「是呀!哎呀!吃飯吃飯!過往的傷心事不再提了。」

當晚,相國府里的許多人徹夜無眠。

自從相國府傳出元世子拒親之後,全盛京的百姓都在關注最新的消息,因此小乖和慕容華此時住在相國府上也立刻傳遍了盛京。

但是比起慕容華是為人傳誦的神秘神醫,大家更關注的是他身邊的小乖,看小乖的長相不像慕容華的妻子聽說也不是女兒,更不可能是慕容世家的人了,那麽到底是誰?據說元世子對小乖一見傾心,第一次見面就抱著人家不放手,盛京傳得沸沸揚揚,而林家則全體人員都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就知道元映衍在外面有女人!該死的賤蹄子!外面來的野種也想爬到我頭頂!」林清嵐一聲聲的怒吼傳遍林家上下。

夏意感到郁悶,怎麽自己隨口胡謅也能猜中,難不成自己有當神棍的特質?

「我就偏要嫁進相國府!我要讓元映衍後悔拒婚!」在最後一次的氣跳如雷之後,林清嵐發出了這樣的怒吼。

林家老爺不得已,雖不願得罪相國府,不過自家的寶貝女兒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派人捎帖去相國府表明絕不退婚的立場。

元慶書收到林家的帖子一甩手砸給元映衍,瞪著眼如牛大,「臭小子,這事你自己解決。」

元映衍和小乖玩得不亦樂乎,連看也不看字帖,也知道元慶書指的是什麽事情,他咕噥道,「是你指腹為婚的,要不你去娶她。」

「臭小子你說什麽!找死!」元慶書聽了差點吐血,抄起旁邊下人手拿的掃把就要打。

元映衍嘻嘻一笑身手矯健的跳開,順便把位於危險地帶的小乖一把抱起往旁邊一閃,感覺道從小乖身上傳來的冰涼體溫,不禁擔憂的問道,「小乖你身體怎麽這麽冰冷,是不是病了?」

小乖還沒來得及回話,元慶書的掃把又要劈頭砸下來,嚇的元映衍東躲西藏,最後還是元夫人出面阻止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十五日,是元映衍弱冠之年的生辰,為此元慶書特地盛大舉辦,不僅自己親戚好友政界商人,就連皇城也派人獻上賀禮,可見元慶書在盛京的地位不同反響。相國府張燈結彩,一早就開始准備夜晚要舉行的宴會,不過身為主人公的元映衍卻跑得不見人影,相國府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人。

「這臭小子到底死去哪里了?」元慶書瞪大了牛眼,一張俊臉鐵青,逢下人便問元映衍的行蹤。

「世子一早就出房間了,韓佩也到處找不到世子。」韓佩哭喪著臉,元映衍一早就滿臉喜氣的出房間,他還以為是在為今天舉行的弱冠生辰歡喜呢,怎麽這一要試夜晚宴會穿的衣裳就到處找不到人?

相國府前院忙著布置宴會場,自然沒人理會後院雜亂不堪的廢棄小院子,而此時小院子里傳來陣陣笑聲。

「小乖快跳呀!」元映衍今日一身深藍色衣裝,眉開眼笑露出兩旁小虎牙,他站在牆下笑眼看著坐在牆角上嘟著嘴的小乖。

小乖轉轉眼珠,就是不肯跳下來。

「要不我接著你吧?」元映衍朝她張開雙臂,眉眼含笑。

「阿發……會咬殺人的。」小乖歪著頭,想到慕容華狠戾的眼神不由地顫抖。

一聽到小乖又提起慕容華,元映衍不耐煩地收回手,「別老是阿發阿發的,以後是要跟我在一起的呢!相公可不允許你想著其他男人。」

「不玩了,阿發會生氣的。」小乖從牆角站起身,望了望足有兩尺高地面,想著要如何跳下去。

看小乖轉身,元映衍連忙扯住小乖的腳踝,慌忙道,「好唄!小乖,你先下來,我們再去找慕容華一起玩。」

☆、第九章

小乖聞言回過頭,不確定的問,「真的?」

他點頭如搗蒜,「真的,不騙你。」

「那好……」話還未完,小乖腳一滑,她瞪大眼整個人往後仰去,元映衍也一驚,手中握住如柳細的小巧腳踝脫離掌控,眼睜睜看著小乖嬌小的身子跌落牆的另一面,傳來小乖悶哼的聲音。

「小乖!怎麽樣!傷到哪了?阿?說話呀!」元映衍著急的繞過去,卻見小乖安穩的被一臉寒霜的慕容華抱在懷里。

小乖心虛地將臉埋進慕容華衣服里,小聲嘀咕著,「相公,我沒事。」元映衍有沒有聽到就不得而知了。

「多虧了你。」元映衍搔搔頭,不甘願的道。

慕容華冷著臉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走,元映衍追了上去扯住慕容華的衣角,「小乖這不是沒受傷嗎?你要帶小乖去哪里?」

小乖抬頭瞅瞅慕容華滿面寒霜的臉,又瞅瞅元映衍不服氣的吊著俊朗眉眼,她抿抿嘴。

慕容華停下腳步放下懷中的小乖,幫小乖整理皺亂的衣裳,「小乖的身體已經不是七年前可比擬了。」他瞪著小乖,不容置喙續道,「明早就離開相國府。」

小乖張大眼要說些甚麽,他立刻冷聲,「不想找淺淺了?」

「小乖以後就住在相國府,淺淺我會一起找,不勞您慕容神醫費心了。」這七年小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元映衍險些脫口而問,只是當他眼角瞥見小乖宛如七年前的嬌小身子忽然心頭一滯甚麽也問不出口。

「小乖你決定吧。」慕容華說道,藏在袖下的手卻握緊了拳頭。

小乖眨眨眼,歪頭笑道,「阿發不和我一起找淺淺嗎?」

慕容華松了一口氣,嘴角小小上揚,整個人柔和了許多,牽起小乖的手越過神情僵住的元映衍離去。

夜晚,相國府中因為元映衍的弱冠生辰樂鬧非凡,前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處處燈火照明笑聲此起彼落。

宴會上元映衍拉著坐在身旁的小乖不依不饒嘀咕道,「小乖你這叫紅杏出牆阿,怎麽能跟著別的男人走!」

小乖黑白分明的雙眸閃著光芒看著眼前滿桌的食物,嘴角流著口水。

一旁身穿淺銀綉紅雲紋衫,面容秀致傾城絕黛的女子憤恨的瞪著眼,礙於大家閨秀又是盛京滿負盛名的林家才女,不然她早就上前去賞了那賤蹄子一巴掌了!

「小姐,那賤女人看起來還未及笠,難道世子喜歡年紀特別小的?」夏意探頭疑惑地說。

「哼,賤蹄子勾引人還真是有本事。」論長相和身家放眼望去她林清嵐稱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這不知道哪跑出來的賤女人竟敢跟她搶人!「我一定會給她好看的。」她狠戾的眯起眼。

「衍兒,快來拜見汸城的王縣令。」元慶書朝著元映衍招招手,笑道。

元映衍撇撇嘴依依不舍的放下小乖的袖子,隨即轉頭揚起風光明媚的笑容,走向前,「王伯。」

「好好,一眨眼世子都這麽大了,想當初我還抱在懷中呢。」王縣令福泰的方正臉因喝了點酒而潮紅。

「說這甚麽話呢,王縣令家的小姑娘才是女大十八變呢!怎麽沒見令千金?」元慶書疑惑著問。

王縣令擺擺手,「不提也罷,春天明明過了,這不在患相思病呢!哈!」

「真是愛說笑……」

「小乖,去洗洗臉。」慕容華阻止小乖還要朝糕點伸出的爪子,皺皺眉嫌惡的看著小乖滿臉的糕點屑。

小乖用袖子胡亂擦擦臉,對著慕容華嘻嘻一笑,又伸出手要去拿點心。

「洗臉。」一旁傳來千年寒冰的警告聲音。

小乖做了個鬼臉收回手站起身離開宴會。

小乖不記得在哪里見過眼前擋住她去路的女人,於是使勁地張大眼瞧著她。

見過?沒見過?沒見過怎擋著她不讓走呢?難道見過?

「看什麽看?你也就那眼睛還勉強差強人意一些而已,真不曉得元映衍看上你哪里!」林清嵐被小乖打量著全身不痛快,心里怒意橫生,「夏意,捉著她,本小姐好久沒練劍了,不知道還順不順手。」她抽出出門前要夏意帶上的長劍,笑得明媚燦爛,眼底卻有絲絲狠意滑過。

夏意有些後怕,怯怯道,「小姐,這里可是相國府,鬧出人命不好。」

「誰說要鬧出人命了,切磋武藝本來難免就會受傷的,你說是不是,小乖姑娘?」林清嵐睨了夏意一眼。

小乖看著她們倆主仆聊天似乎聊得很開心覺得沒趣,於是越過林清嵐就要離去,林清嵐一把跩住小乖的衣袖怒道,「想走去哪,今天本小姐不把你碎成八段你哪也不能去!」

小乖也惱怒,今天一整天被人扯袖子扯的不耐煩,她忍不住說道,「壞人,長得跟怪婆婆一樣,討厭。」

「你說誰長得跟怪婆婆一樣?你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子,指不定你父母親就是鬼模鬼樣才會生出你這樣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的人!」更重要的是還讓元映衍給看上!想她林清嵐到底哪里差了?

小乖記憶中本就沒有父母親,因此對於林清嵐的口不擇言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煩躁感持續上升,又想到一會兒慕容華久不見她肯定會發怒,於是伸手略施力推開林清嵐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子,林清嵐被推的踉蹌後退了一步,更是怒火中燒,揮舞著手中的劍便朝小乖直逼而來,小乖敏銳感覺危機,小弧度閃過身躲過呼嘯而過的劍,劍風呼呼地刮在她耳邊有些刺耳。

沒想到林清嵐直接攻擊,小乖也怒了起來,過去和慕容華到處游歷拳腳功夫也學了不少,她回身撲過去毫無章法的撕扯林清嵐烏黑的秀發,林清嵐吃疼的喊叫這呆站在一旁的夏意,「該死的夏意,還呆在那干甚麽!阿阿!疼!」

其實這也不能怪夏意,林家在盛京可是出了名的大戶,這種如瘋婆子似的打架她還沒能見識過,更何況主人公還是自家教養得宜的閨秀小姐,夏意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乖!」說時遲那時快,元映衍敷衍完貴客回到宴會卻遍處找不著小乖,因此也出了宴會找人。

可眼前的情況讓他傻眼,兩個人滾成一團扭打,衣服皺褶滿是塵泥不說,就連今早j心梳戴整齊的頭發也亂得跟鳥巢一樣。

林清嵐聽出元映衍的聲音原想放小乖一馬放手起身,沒想到看到元映衍擔憂的眼神越過她投s在小乖的身上,就連嘴巴也最先喊出小乖的名字,她心中的怒火融合了忌火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道哪g筋不對,抄起方才落在地上的劍直往小乖身上捅去,小乖左手扯著林清嵐的頭發右手揪著她的衣袖,滿臉憤恨地瞪著林清嵐,元映衍喊她的聲音也沒聽著更別說看見林清蘭舉起劍了。

「阿──」

「小乖──」

直到聽到夏意響徹雲霄的尖叫聲和元映衍的河東嘶吼小乖才回過神,只見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就連林清嵐也如看見鬼魅一般,表情驚恐臉色蒼白的松手放開她後退了好幾步,手指著小乖口齒不清卻帶著驚疑不定,「沒有血……竟然沒有流血……」她止不住全身發抖。

小乖雙眸順著她指著的地方往下看,自己的右腹正c著一把劍,劍身莫入穿透只剩下刀柄,只是卻不見一絲紅血。小乖一點痛覺也沒有,她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抬頭望去,夏意驚叫一聲兩眼一翻暈過去了,就連元映衍也張大嘴巴僵在原地,林清嵐害怕得尖叫,「怪物!一定是怪物!」

小乖只感覺委屈,她真的不喜歡人家喚她是怪物!她明明不是!她看向元映衍,軟聲道,「相公……」

元映衍只覺喉間似乎梗著什麽,一口大氣也不敢呼出來,怎麽可能,活人怎麽可能被刺了一劍還能沒事一般站起身,甚至連一滴血也沒有?

難道七年前……他不敢想下去,觸到小乖委屈的雙眸,他忽然開口,「小乖,你真的是……怪物?」

元映衍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狠狠刺進小乖那原本就幾乎無心跳的心臟。

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她早就不會痛了,可為何,相公不可置信的眼神和質問她的問話卻讓她痛徹心扉,小乖想哭,可是眼眸里連一滴水漬也擠不出來,她感到全身冰冷,冷到她止不住顫抖。

「一定是怪物!」林清嵐凄厲驚恐的叫道,漂亮的美眸染上瘋狂。

「不是怪物!才不是怪物!」小乖狠狠地揪著衣裙襬,欲哭,卻無淚。

就在此時,林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麽回事?」

「小乖?」慕容華的聲音也響起,他站在林夫人後面將眼前的情況一覽無疑,就在小乖轉過頭望向他,一張小臉委屈又想哭的臉,身上還橫著一把刀,他幾乎覺得自己心臟要停止了,憤怒瞬間如潮汐般涌了上來,在林夫人的驚聲尖叫中,他走過去將小乖身上的劍使力拔出,打橫抱起小乖,小乖吸吸鼻子將臉埋進慕容華的懷中。

「慢著!你要帶這個怪物去哪里?」林清嵐箭步沖過去攔住慕容華,狠戾道,「誰都不准帶這個怪物離開,我要找道士收了這個怪物!」

「怪物?」慕容華感覺到小乖縮著身子抖了一下,他冷笑了一聲,斜眼睨了林清嵐一眼,「明早我們就離開。」語畢也不再看任何人,抱著小乖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這到底是什麽回事?」林夫人僵著臉,方才小乖的情況她不是沒看到,到現在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一定是怪物!不然就是死人!一定不是活人!一定要找道士收了她!」林清嵐抖著身子喃喃自語。

☆、第十章

回到房間小乖閉上眼也不知道是否是睡去了還是醒著,慕容華翻開葯箱後解開小乖的衣服,白皙毫無血色的皮膚上有一個手掌長的傷口,剎那間,心疼、憂傷全都襲上了心頭,還摻雜著許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感在內,他執起銀針小心翼翼的替小乖的傷口縫上。

記憶有些紛亂,彷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小乖的那一天,他也是這般小心翼翼地替小乖處理身上的傷。

「阿發,我不是怪物。」小乖閉著眼,突然小聲說道。

慕容華正巧縫完最後一針,他放下銀針擦拭額頭上晶瑩的汗珠,語氣溫柔,「我知道。」

小乖猛然睜開眼,清亮的圓眼滿是委屈,「可是相公說我是怪物。」

慕容華拍拍小乖冰涼的雙頻,冷意從手掌傳到了他的心,「你不是怪物。」

小乖心頭一酸,吸吸鼻子,眸中一滴淚也擠不出來,她用濃濃的鼻音喊著,「阿發,我想哭。」

「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慕容華低低一笑。

將小乖哄睡之後,慕容華走出小乖的房間,元慶書就站在門外,臉色凝重嚴肅,「小乖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容華聞言轉頭,冷嘴角邊噙著笑,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元大人想知道什麽?」

「殷瀾村全村因瘟疫滅村,是不可能有幸存者的。」元慶書不理會他的冷語,沉著聲肯定道。

「喔?看來元大人對七年前的瘟疫甚是了解,不如講給在下聽聽如何?」慕容華眯起眼,掀起密密長睫掩蓋眼底肆意的寒光。

「慕容大夫,我只能勸你盡早離開小乖的身邊,其他恕我也無法多說,若不想惹禍上身,最好聽我的勸。」元慶書說完轉身就要離去,身後卻傳來慕容華似笑非笑的冷冽如鬼魅聲音,「慕容華這三個字從來就不是畏懼強權的代表,若是敢動小乖一絲一毫,在下身後的慕容世家也是非同小可的。」

元慶書背影一凜,加快腳步離去。

回到房間林夫人就迎了上來,連忙問道,「怎麽樣?」

元慶書沉著臉,只搖搖頭一句話也沒說沾床就睡了。

林夫人氣惱地瞪了丈夫好多眼,一個人坐在床沿邊胡思亂想。難道這小乖真的是怪物?還是死人?正常的活人是不可能沒有見血的,想到這她全身顫栗,她之前還想搓合自家兒子和小乖呢!現在想來好險沒搓合成功,要元映衍娶個女鬼,那他們相國府不就要斷後了!娶誰都行!重點是要娶個活人!對!活人!

另一邊的元映衍也是一夜無眠,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腦中總是回盪著小乖滿身鮮血的那個噩夢,索x他翻身下床赤腳踏地,「鄒衛。」

一道黑影迅速從窗戶跳入站定在他面前,黑衣男子單膝跪地恭敬應答,「在。」

「七年前我命你去殷瀾村,當真沒找著小乖,對吧?」元映衍心里賭的慌,手心不停冒著汗。

鄒衛神色遲疑的快速看了元映衍一眼,下定什麽決心似的,咬著唇雙膝跪地叩首,「求世子責罰,七年前……」他咬著牙,心一橫,「屬下並沒有進入殷瀾村。」

「你說什麽?」元映衍張大眼,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原來……小乖一直活得好好的……只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嗎?那個總是重復出現的夢境難道是小乖對他發出求救訊號嗎?

「七年前……屬下奉命去殷瀾村找小乖姑娘,但是只到殷瀾村門口……那滿地的血從村子滲出到了門外……」鄒衛痛苦地回想著當年,想起那漫天黏膩不堪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嘔的屍臭味,還有蔓延到他腳邊的豔紅鮮血仍忍不住發冷,「屬下太害怕了……並沒有進去殷瀾村,因此才謊稱沒有找到小乖姑娘……」

七年前得鄒衛才剛成為元映衍的貼身侍衛,也只不過是個年少的十五、六歲少年,對於如此驚駭恐怖的景象自然是恐懼不已,又怕毀了元映衍對他的信任,因此才扯謊並沒有找到小乖。

事實上就算鄒衛真的進入殷瀾村也是找不到小乖的,盛京距離殷瀾村路程快馬加鞭少說也要三日的時間,而慕容華早在爆發瘟疫的隔日就帶走小乖了。

元映衍眼前一黑,全身像是失去力氣一般只是傻傻的愣在那里,串聯起小乖身上的總總不尋常,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長相、不一樣的是……如死人般的冰涼體溫……

「真的死了?可又活蹦亂跳的……」他失神的喃喃自語。

這一夜相國府有許多人一覺無眠。

隔日清晨遠山天間透著微弱的暖光,慕容華早早起床帶著小乖要離開相國府,卻在門口被兩眼下黑青一片的元映衍給攔住。

小乖縮在慕容華的身後,一雙眼不敢瞧元映衍。

「不管小乖變得怎樣,我都能照顧她的。」元映衍咬著下唇,將懇切的目光傳達給小乖。

「你連小乖為什麽變成這樣都不知道,還大言不慚的說要照顧小乖?」慕容華冷漠地問。

「小乖……」元映衍不理會慕容華,朝小乖喊道。

有些人,在你轉身之後就是永別了。

慕容華和小乖踏出相國府後,小乖回過頭凝視著元映衍蕭索孤單的背影,元映衍站在原地,升起的日光照耀在他全身,彷佛鍍了一層薄薄面紗,甚至在小乖越過他離去之時都沒有回頭,知道了七年前小乖的遭遇,也許是自知只有神醫慕容華能夠照顧小乖也或許……除了震驚訝然之外更多的是愧疚。

「想留下就回去吧。」慕容華偏過頭語氣僵硬。

他知道小乖和元映衍感情深厚,雖然他陪在小乖身邊七年之久,但是最初與元映衍嘻笑玩鬧的回憶一直都在小乖的心底,慕容華不敢定位自己在小乖的心中到底如何,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少了小乖,他一定會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身邊沒有嘰嘰喳喳的聲音。

小乖回過頭朝他掩嘴吱吱一笑,蒼白的臉雖然紅潤不起來,卻也有氣色了不少,眉眼彎成了天上的月亮,她牽過慕容華溫暖寬大的手,「阿發說好的,要去找淺淺。」

好聞的清淡葯香在鼻尖圍繞,她只有慕容華一半大的手掌被慕容華握在掌心,緩慢跳動的心臟有一下沒一下的跳著,清亮的圓眸底掀起小小波瀾復又歸於平靜。

其實她心底什麽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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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殷瀾村爆發瘟疫,遠在盛京的皇城在第二天下午下令任何人都不准進入殷瀾村,以免讓瘟疫更擴及其他地方。

第二日早晨,慕容華一身白衣提著葯箱走至殷瀾村門口,他擰著鼻,天生敏銳的嗅覺讓他感到身體不適,空氣中彌漫著濃厚血腥味,耳邊傳來呼嘯而過的冷風,終年不散的霧氣圍繞在身邊,更讓殷瀾村增添幾分詭異感。

是什麽瘟疫如此嚴重?慕容華心里沒有底,他提腳走入村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無法呼吸。

地上遍地的豔紅鮮血彷佛穿透了他腳下的軟布鞋底,一股黏稠惡心感從腳底直沖到腦頂,刺人奪目的紅血如紅漆般張揚肆意潑灑在砌牆上、樹木上、水井上、屋檐上,這些血仍舊源源不斷從倒卧在各地的村人身上涌出,彷佛緩緩訴說著一場血腥殘酷的憤怒與悲傷。

「不可能是瘟疫……」慕容華是醫者,什麽大場面都見過,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宛如修羅地獄的景象,他低聲喃喃自語,想起通往殷瀾村的路上有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進入,而他則是選擇從非官道的叢林進入,想來一定是要隱藏什麽真相,他冷笑,眸中有著燃燃火苗,蹲身仔細檢查倒卧在牆角邊的屍體,發現此人是被一刀抹脖子斃命,身上沒有其他的外傷,看來凶手經過專業的訓練甚至沒給手無寸鐵的村人任何反抗的機會。

本是想著探查瘟疫的起因,也替村人們治愈,沒想到是如此情形,慕容華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一路走入村中,兩旁是倒卧橫趴各種死狀不一的屍體,原本希望找著躲過這場災難的幸存者,如此看來希望渺茫,只是當在轉角轉身,那躺在他眼前的小身子令慕容華呼吸一滯,是個年約十歲的女娃,被極其殘忍的開腸破肚,從x中往下至肚臍,活生生被利刃剖開,里頭的臟器外露在空中,蚊蟲蒼蠅在有些腐爛乾扁的臟器上飛舞,為了杜絕任何存活的可能,一把短刀c在外露的乾澀心臟上,地上的血早已乾澀,女娃的眼睜的圓大透露出驚恐以及最後一刻帶給她心靈與r體上的痛徹心扉,眼角和雙頻邊是乾涸的淚痕。

也許是過於驚駭,慕容華拿著葯箱的手有些顫抖,是多麽大的疼痛才讓十歲的女娃至死不瞑目,是要掩蓋多麽大的y謀而如此殘酷杜絕她生存的可能?心生憐憫,慕容華垂下眸蹲身在女娃身旁,微抖的手打開葯箱執起銀針,深深吸一口氣,穩住氣息小心翼翼將那巨大的傷口給密密縫合,當縫合到心臟處時,早已乾澀的心臟卻微微跳動一下,慕容華愣住,就在此時女娃死不瞑目的雙眸眨了一下,眼眸轉動瞅著慕容華,慕容華手抖了抖,不可置信的凝望著女娃。

「要找相公和淺淺。」

這是小乖對慕容華說的第一句話。

小乖活蹦亂跳的原因不明,慕容華唯一肯定的是,即使心臟仍在跳動,小乖也已經死了,不只全身的血,就連淚與痛楚,已經葬在那場毀滅里了。

作家的話: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