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 / 2)

娑羅 未知 6175 字 2021-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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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守微愕,蹙了蹙眉,緘默半晌,意味深長:「請恕微臣直言。敬親王殿下早年涉獵國事,資質平庸,至今毫無建樹。寧王殿下好大喜功,景王殿下性情暴躁,皆非一國之君的合適人選。而聽殿下適才之言,乃有自知之明,亦是皇上早前憂慮之處。現在殿下既能自己通透此理,何不自即儲起,隨在皇上身邊深涉國事,暗中扶植將來可與歸相分庭抗禮的勢力。」

許是皇帝身邊的近臣,侍駕左右,耳濡目染。講起朝堂之事,頭頭是道。我正暗自嘆服,他躊了一躊,語重心長:「皇上已知殿下當日乃是邪術所致,方才神智失常,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來。雖然月昭儀已經畏罪自盡,派人刺殺殿下的從犯尚無頭緒,可皇上斷不能寬宥當初設計加害女御娘娘和殿下的罪人,所以……」

「所以盼我繼承大統,好氣死那個讓我們母女自相殘殺的幕後元凶。」

我接話,然是措辭不當。凝望朱雀守千載難逢、因是不敢苟同而面露無奈,起先莞爾,隨即自嘲搖首。

禍起蕭牆,帝王的後妃們亦盼媳婦熬成婆,成為榮極的皇太後,因而宮闈傾軋,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刺客到案之前,但凡育有子嗣的後妃,皆有可能始作俑者。

是客皇後因是獨子儲位岌岌可危而鋌而走險。

梵愨妃因是失寵失女而懷恨在心。

還是應懿妃伏在暗處,借機生事。

亦或,所有皇嗣自相殘殺殆盡,屆時早前最不可能即位的幺子便然登極有望,因而下狠手的茈堯焱的母親,蒼淑妃……

我微蹙起眉。早先不曾懷疑這位帶發出家的高貴妃子,雖是聽說她與歸女御交好,可生出茈堯焱這等乖張兒子的母親,恐怕亦是表里不一。指不定他們母子二人聯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亦或這對據說彼此疏遠不常相見的母子各有各的考量,事先並不知曉對方意圖,更不知曉兒子背倫逆常。知悉茈承乾被人擄走,很是自然地派人斬草除根。殊不知擄劫茈承乾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的兒子。

只是怎生推敲,總覺牽強附會,我惟有問朱雀守:「蒼淑妃是個怎樣的人?」

知我疑心,朱雀守忖了一忖,說:「淑妃娘娘在後宮諸妃之中,亦可說是異數。聽說當年定王殿下滿月後不久,老侯爺突然故世,淑妃娘娘聽聞父侯死訊,許是悲傷過度,一度神智不清,逢人便道新生的皇子乃是妖孽,克死了外祖,每見到皇子更是情緒不穩,乃至瘋癲,若非宮人及時發現,定王殿下許是早已為自己的親母扼死……」

見我瞠目結舌,他闔了闔眼,甚是慨然:「即便之後定王殿下交予r母撫養,淑妃娘娘仍是心郁成結,第二年求請落發出家。可彼時念在皇子尚小,皇上未有准允。淑妃娘娘從此自閉宮所,帶發修行,未曾親自撫養皇子,對定王殿下也很是冷淡。多年來,一直潛心修佛,對後宮之事不聞不問。只是當年您的母妃女御娘娘因是昭王殿下暴斃,終日以淚洗面,久不安生,亦曾求請落發為尼。皇上自不答應,便召淑妃娘娘前來永徽宮給您母妃講解佛經,兩位娘娘由此結緣。」

似觸往事,墨瞳漸深。幾不可聞,一聲嘆息,「後來女御娘娘誕下您的二弟睿王殿下。可不久亦然病故。連失兩子,您的母妃已是萬念俱灰,皆是淑妃娘娘開解,方未棄下您遁入空門。女御娘娘故世後,淑妃娘娘亦是不顧病體,親自為您母妃主持了兩場法事。年初的時候,雖是知悉殿下在繇州出現,皇上亦曾疑心淑妃娘娘勾結其兄蘭滄侯有所圖謀。可盤問芳霓宮和太平館的宮人,自月昭容進宮後,只依例去過皇後的常寧宮請安,不曾與淑妃娘娘謀面往來。而往日比起自己的親兒,淑妃娘娘對您更是關切,您十歲晉封親王後,曾墜水一度凶險,直到您轉危為安,淑妃娘娘一直不眠不休,為您頌經求安。定王殿下亦道,起初以為皇上許會將您處決,怕淑妃娘娘傷懷,方才鋌而走險,指使雲霄將您劫走,帶去北地避禍。而後來在櫟城,雲霄將您劫走乃是他自己對您起了邪念,擅做主張。」

根本賊喊捉賊,將罪責悉數推在蒼秋的頭上。我冷笑,可如此說來,淑妃遁入空門,並非故作姿態,以謀後動。很是疑惘淑妃緣何這般痛恨薄待自己親出的骨r。而現在想來,彼時初見茈堯焱,他對我看似溫和,實則幸災樂禍,許便是往日淑妃待茈承乾親厚,尤勝自己的親兒,暗恨在心。只不過茈堯焱的辯詞儼然順理成章,故而皇帝暫未對蘭滄侯不利,惟是令朱雀守前往繇州,將親王殿下帶回枺常泵嫖是迨慮櫚睦戳ヂ觶僮鞔x謾?br /

「十皇兄有何念想,我無從知曉。可雲霄直到劫了人後,才知道我是德藼親王,也未曾為難我,對我很是記懷。」

朱雀守聞言,垂目不語,聽我問起當初皇帝緣何放心茈堯焱前去那等不為人知的秘獄探視皇妹,淡漠應道:「定王殿下平日雖是行事荒唐,可頗是灑脫,甚喜游歷。每次回京,定會給您捎帶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順道說些您愛聽的奇聞逸事,因而往日您和定王殿下確是感情甚篤。這回您為月昭容所害,後又割腕自盡,命在旦夕。皇上實難決斷對您的處置,本是去往淑妃娘娘的芳霓宮,請其指點迷津。適巧定王殿下游歷歸來,進宮探視淑妃娘娘,見到定王殿下原要帶給您的土產,許是心有觸動,告之您遭逢變故,囚禁在瑤碧山。定王殿下便代皇上前去探視您。可回宮後,定王殿下便道德藼殿下您忘了一切,連自己都不記得,皇上為此很是傷懷。」

也不知茈堯焱往昔這般投其所好,有何目的。可若是順水推舟,告與皇帝此事的起因確如茈堯焱所說。只是在櫟城的時候,並非蒼秋見色起意。看向朱雀守,我道:「可請即大人回宮代轉父皇,經此諸多變故,承乾已無心力承仰社稷,當初也是心甘情願,隨雲大人遠去繇州。我們兩情相悅,現已互許終身……」

若非迫不得已,皇帝斷不會放過蒼秋,更不會答應將愛女下嫁蘭滄侯府,我微一闔眸,破釜沉舟,「承乾已是雲霄的人,懇請他老人家放我夫君一條生路,成全我和雲霄。」

聞我後言,朱雀守漸瞠大眸,神色震動。直待良久,方察自己失態,斂容正色,墨瞳幽邃,深不見底:「殿下言下之意,可是寧舍儲位,也要與雲大人長相廝守?」

我頜首。他微一蹙眉,半跪下身,低首抱拳:「現下梵、應兩家一觸即發,微臣亦已得聞兩相已從宗家暗調子弟兵往連、昆交界集結,雖不是在枺吵搶鍔攏閃16チ街荼窘識跡粼誥╃芷狡鷥篩輳壞<盎噬希a薰及儺眨掠行鬧嘶嶠璐松隆!?br /

諸王之中,惟有茈堯焱乃一介閑王,在枺吵搶鍀u讓揮姓降牟釷攏裁揮凶約旱姆獾亍v烊甘匚從忻餮緣囊牽閌歉饔蟹獾賾朧勘木辭淄跫澳14岸醭檬破鶚攏骸叭羰塹釹錄創3泄橄嚶臚=臘煌躋詞共環嗷嶁撓屑傻h蟆15a較噯綣杌攏灰噬舷鋁睿3莢蓋鬃源叭フ蜓梗畹釹陸窈笤儻蘚蠊酥恰!?br /

似有若無,一抹肅殺自墨瞳稍縱即逝,寒徹入骨。

日後方知功高震主,皇帝不但忌防蘭滄侯府,因是朝堂黨爭愈烈,四相鋒芒太露,早便有削權之念。即莫尋跟在他身邊多年,很是清楚皇帝主子心中念想,原已打定主意,將我平安送回皇都後,如若梵、應兩家當真沖突,自請領兵平亂,借機鏟除兩家勢力,以令我往後只須全力應付客氏一門及茈承乾那位老j巨滑的外祖。

可未想他此番奉命前來繇州,幾成不歸之路,直待四年後,九死一生,他方才回到久違的皇都,卻已物是人非。然此時此刻,彼此皆不知曉我和他一生咫尺天涯的糾結由此而始。為令我順從君意,回京即儲,他竭力說服:「自女御娘娘故世,皇上因是憂思郁結,身子已然大不如前,現下惟盼殿下回宮團聚。再者,殿下若是拒受儲位,禍亂只會愈演愈烈,乃至不可收拾。請殿下念在黎庶蒼生免受戰禍之苦,隨微臣回京。」

我蹙眉,闔眸掙扎。

貳拾壹章·冷泉'二'

朱雀守之言不無道理。儲位懸空,必引禍亂。只是天平兩端,一端是唾手可得的真情與安逸,另一端是原宿主與生俱來的責任。我若選擇做個自私怯懦的女人,和蒼秋遠走天涯,雖可安度余生,但三王若是借機起事,京畿因此生靈塗炭,除了永徽宮無辜枉死的那些宮人,我又將背負無數條無辜的性命。可若選擇成為羲和國的儲君……

「即大人。」

驀是想到一個勉強算作兩全其美的可能,我似笑非笑,「你說雲霄可會願意做我的儲妃?」

朱雀守微怔,凝重神情漸作苦笑:「微臣對雲大人知之不深,還是請殿下往後親自問雲大人為好。」

怎生像是婉轉表達同為男人的立場。不過充作女人的後宮,確實沒什么可驕傲的。我自嘲搖首,和這位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打起商量:「即大人可容我考慮幾天?」

不無意外,他面露豫色,恭然垂首:「微臣皇命在身,懇請殿下見諒。」

我扯了扯嘴,皮笑r不笑。先前在櫟城相處的幾日,便已看出這位即大將軍對皇帝很是忠誠,不但苛守君臣之禮,惟皇命是從。行事一板一眼,很是無趣。也不知道皇帝到底許了他什么好處,令他對皇室這般死心塌地。深望古板男子一眼,我無奈輕嘆:「即大人從何時開始跟在父皇身邊的?」

不知緣何,墨瞳倏黯,可仍是波瀾不驚,語氣平淡:「微臣十二歲那年,從雲桑國來到羲和內廷,據今已有一十四年。」

我一愕,未曾料想他竟是雲桑人,看向朱雀守與人迥異的發式,許便是保留故國的風俗。只是聽聞雲桑國十數年來內亂不斷,各藩大名時常遣兵滋擾羲和東南沿海,乃為倭患。既是來自敵國,緣何……

「殿下有話,不妨直言。」

見我欲言又止,朱雀守淡然頜首。我躊了一躊,起身倚牆而坐,令他起身:「往後莫要動輒下跪,看著不舒服。」毫無懸念,順溜一句微臣不敢,我沖天翻眼,「父皇面前愛怎么著隨你。本宮不興繁文縟節,往後免行跪禮。坐著說話吧。」

興許向來循規蹈矩,他滿臉躊躇。我搖頭,索性拿身份壓這個已然深受封建禮教荼毒的古板男人:「不想往後本宮在父皇面前編派你的不是,就給我趕緊坐過去。」

輕逸嘆息,他終是依言坐回古舊的木桌旁。我盤坐炕床,一手支膝托首,歪著腦袋,良久惟是端詳俊美面龐,默然不語。直待這個素來淡漠的男子因是我目不轉睛地打量,淡漠神情漸然局促,方才莞爾:「即大人過去可是雲桑國有身份的人物?」

朱雀守神色微動,忘卻平日里苛守的禮數,目光遽然犀利,然是即便低首,看向映地的細碎月影:「殿下何出此言?」

我微一揚眉:「比起現在的本宮,你更像是帝王家的後裔。」

早前便已隱覺朱雀守非同尋常。不論談吐,還是舉止,進退有度,優雅得體。平日對人不卑不亢,淡漠疏離,與其說是常年在皇帝身邊耳濡目染,更若是與生俱來的矜持高貴。倒不是我背地里拆登徒子的台,若讓蒼秋這個如假包換的皇親國戚站在朱雀守身邊,至少言行舉止差了一截。當然,這也不乏因是他童年時錯跟一位喜好女色的怪師父的緣故……

「殿下明察秋毫,微臣感佩。」

難得這一板一眼的男子給我冠了頂高帽子,我苦笑搖首。然是如此,便是默認自己確是出自帝王家,緣何這樣一位擁有別國皇族血統的貴公子會效力敵國的皇帝,實在匪夷所思,不免惘惑問道:「敢問即大人是雲桑國的……」

「皇太子。」

如述他人事,朱雀守平聲靜氣地道出自己曾經擁有顯赫身份,我心中劇震,忽是想起蒼秋曾提及雲桑國的皇太子因是國亂,攜妹逃亡海外,輾轉來到羲和國。朱雀守亦坦言:「臣不過是復國無望的前皇太子罷了。」

見我神情復雜,他反是露出不甚擅長的溫柔笑顏安撫,「十四年前,臣的皇叔興兵叛亂,殺死了臣的父親。臣和妹妹在幾位近臣與侍衛的拼死護送下,僥幸逃到了羲和國。為求復國,臣曾自請為質,向皇上借兵討伐叛軍,可惜最後失敗而歸,清桓皇叔自立為大德明皇,臣的一眾異母手足未能幸免,皆被皇叔捕獲誅殺。後來各藩大名借討伐逆臣,紛紛擁兵自立,連年戰爭,在清桓皇叔被川津藩的大名斬首後,皇室便已不復存在了。」

神色淡漠如初,儼然事不關己,可埋於逆光的側顏勾勒y翳。十二歲經歷宮廷政變,扣為質子,卻是復國無望。不知這些年來,他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情寄人籬下。每回經過東宮殿,可又會想起自己亦曾站在高台,俯仰雲桑眾生……

頓生惻隱,我很是自然地問:「若是內亂平息了,你可會回雲桑去?」

他微是一怔,眼神漸深。直待良久,雲淡風輕地一笑:「也許吧。」

興許這是彼此相識以來,他說過的最隨心所欲的一句話,然令人愈發沉重。到底是怎般隱忍,讓這個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子低頭,對別國的君主俯首稱臣。我悵然嘆息:「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委曲求全。」

紫麾軍乃皇帝親軍,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與這個異國來的皇儲,定是對之十分信任。只是樹大招風,雲桑國前皇太子的身份怎生敏感,在別國內廷尤須謹小慎微。待到日後彼此熟識,我和他們兄妹二人已可稱作相依為命,他大大咧咧的妹妹私下告訴我,自己的兄長十五歲那年入紫麾軍效力,乃從無名小卒做起。因是雲桑人之故,往日受盡白眼奚落,後來出生入死,隨軍南征北戰,立下赫赫軍功,在紫麾軍步步高升,那些個自詡高人一等的權貴和世家子弟仍是對之明嘲暗諷、極盡挖苦。養成循規蹈矩、謹言慎行的個性,正因是源自這十四年來仰人鼻息、寄人籬下的生活。若換做是我,早在復國無望的時候,便帶著舊部揚長而去,實無必要留在一群勢力眼中自取其辱。除非……

「父皇是不是扣押了你的妹妹和舊部,你才為他賣命?」

似已麻木我對皇帝不甚敬重的言辭,朱雀守輕嘆搖首:「皇上從沒有為難過我們。微臣是為報答十四年前皇上收容我們兄妹二人的恩德,心甘情願投效紫麾軍。至於臣妹一切安好,現在南方小住,不日進宮。」

「啊?」

我一愕,很是自然地側眸冷嗤:「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嘟嘟囔囔,道出心中所想,回首卻見朱雀守滿臉苦笑,適才意識口快失言,揭人痛處。

算起來,當今聖上十八歲即位,在位三十五年,已然年過半百。朱雀守的親妹妹卻是正值妙齡。依他們兄妹二人十四年來相依為命的情分,若不是情非得已,朱雀守斷不會將這位出身高貴的雲桑公主嫁給一個夠做她爺爺的中年人做小老婆。加之他們兄妹二人乃為別國的落難皇族,在朝中無所傍依,入宮後至多封至昭儀。除非肚子爭氣,為年過半百的皇帝誕下一男半女,否則待皇帝撒手歸天,如花似玉的年輕妃子便要在掖庭宮守一輩子活寡,不見天日……

越想越是懊惱,我擺手彌言:「我不是在怪你妹妹。哪個君主不朝三暮四,我母妃專寵那么多年才是匪夷所思……」

哪壺不開提哪壺。剛一脫口,我迅疾後悔。在朱雀守面前搬出歸女御,難免有女兒代母妃示威之嫌。雖然對那個痴心皇帝如此之快就納新寵多少失望,可我到底只是頂著茈承乾身份的外人,也無謂多位庶母。更何況有朱雀守這樣的兄長,他的公主妹妹當是一位舉止得體、貌美賢淑的大家閨秀。只要不若兄長這樣拘泥不化,她進宮後若能獲寵,我也樂見其成。沖朱雀守點頭,誠然道:「即大人寬心。你是父皇信任的臣子,令妹進宮後定會受到善待。」

「可是殿下……」

朱雀守欲言又止。許是念在歸女御過世不久,妹妹就取而代之,不免對德藼親王心有愧疚。我搖首,無謂一笑:「尋常的大戶人家大多三妻四妾,何況一國之君。反倒是後宮不是什么清凈地,令妹進宮前,大人還是事前為她打點好一切才是。」

「…………」

朱雀守沉默,深望我一眼,半低下頭,抬手掩上半側面龐。

「我可有說錯什么?」

許是逆光緣故,若隱若現的側顏尤是沉黯,似掩激緒,雙肩微顫。凝望他一反常態的模樣,我愈發不安,走下床去至他面前,躊了一躊,終是將手搭在他微顫的右肩:「即大人?」

他微是一僵,徐緩抬首。正要為自己弄巧成拙的勸辭向他道歉,卻發現他滿眼含笑,竟無一絲悲戚之意。

「殿下適才誤會微臣的意思。」

「……誒?」

「皇上因是殿下身邊沒有可靠的侍從女官,故命臣妹出任東宮女史,侍奉殿下左右。」

「…………」

換我啞口無言。未想這個耿直的男人竟會使詐,凝視他唇角似有若無一抹促狹,我怔然良久,方才意識被他刻意沉黯的表情所騙,不由惱羞成怒,飛快背過身去。

「殿下請息怒。微臣過當之處,請殿下降罪。」

便聽背後傳來跪地聲響,語氣很是歉疚懊惱。我偏首,睨了他一眼,暗嘆朽木不可雕,轉身冷淡道:「我們同為皇族出身,往後就別跪我了。還有,不要殿下、微臣的,我聽著煩,私下就你我相稱吧。」

墨瞳飛掠一抹異色,剛要開口推卻,我立即搶在這個頑固不化的男人之前,抬手令止:「這是本宮的命令,你敢不從?!」

他張了張嘴,見我斬釘截鐵,終是面露無奈,欠身施禮:「微臣……」我挑高了眉,他驀是噤聲,頗是困擾地忖了片刻,沉聲道:「莫尋遵旨。」

便如登徒子難改毛手毛腳的惡習,令這個刻板十四年的男人一朝改口,確是強人所難。我輕吁了口氣,即便莞爾:「你既從雲桑國來,本名應該不叫即莫尋吧?」

他淡然頜首,如墜往事,墨瞳遽然幽邃悠遠:「微……我原本沒有正式的名字,是到羲和國後由皇上代取。」

「沒有名字?」

見我面露愕色,他坦然一笑:「在雲桑的大內里,男子行過元服禮,由宗室長輩正式賜名。可當年離開雲桑的時候,我尚未行元服禮,所以只有一個封號,是為冷泉。」

我點了點頭,順口問道:「我母妃的封號可是你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