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2 / 2)

娑羅 未知 6148 字 2021-02-25

「怎樣?現在想留下來了嗎?」

抬眸淡望了眼譎笑著勸誘我的男子,我笑而不語。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前生只在詩詞與電視中見過的雄偉壯闊,盡收眼底,不免心潮澎湃。怎奈身後那個自大的男人許是做慣了惟我獨尊的君主,騎起馬來只圖自己痛快,全然不若蒼秋那樣尚且懂得體恤我可會受顛簸之苦。原是勉力瞪大了眼,見識這雋麗美景,可惜刀鋒般的疾風拂面而過,起初尚能堅持片刻,可沒有防風鏡,雙眸刺得直生疼,胃里亦感翻江倒海……

「怎么了?」

見我刷白了臉,捂嘴干嘔,他勒住韁繩,眸爍異芒。起先不明就里,爾後恍然大悟,原想將錯就錯,索性讓這位心高氣傲的大汗以為我這個風花雪月的舞娘懷了哪個男人的野種,打消他納我為妃的執念。可惜塞枕頭充大肚子的戲碼恐難蒙混過關,終是訕訕:「我暈馬。」

前生從不暈車暈船,未想今世攤上經不起折騰的嬌貴身子,著實郁結。夜赫龑則因我信口扯了個古怪字眼怔然半晌,不動聲色地一笑,待我臉色稍霽,策馬徐行。

「你給我生個王子,我封他做繼承人如何?」

呵,請君入瓮的條件倒是一次比一次誘人。只要我的肚子爭氣,就能成為九皋國未來大汗的母親,當是榮幸才是。可惜我斷不稀罕,側眸淡睨:「大汗您該不會是一無所出,才打民女的主意吧?」

「胡扯!」

男人在這方面果是激不得。邃眸驟冷:「本汗已有三個兒子,你……」

隨即明了我是在激他,驀地收了聲,臉色y沉,凝望良久,終是唇角輕揚,漸然漾開詭譎的笑容:「本汗確是在打你的主意。不單是王子,本汗到現在還沒有女兒,你就給本汗生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小公主。」

世事無常,漂亮爹媽有時反會生出集二人缺點於一身的兒女。我意興闌珊:「民女感激大汗盛情厚意。可惜民女是羲和人,所出子嗣若是立為繼承人,恐難服眾。」

知我不過尋借口推委,他冷冷一笑,頗有耐心地斡旋:「本汗的母親和你一樣是羲和人,本汗不是照樣穩坐君主寶座。」

「可在此之前,大汗定是韜光養晦多年,方才登上汗位。」

宮闈傾軋本便殘酷,夜赫龑只有一半九皋人的血統,坐上汗位,定是有番曲折。見他垂目不語,當是默然,我闔了闔眸,細陳利弊:「你們的宗室斷不會認可一個羲和血統占多數的王子做大汗。您若一意孤行,最後只會動搖國本,於九皋國的百姓無利。民女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遭人白眼,更沒興趣為了奪寵和汗位,與其他妃子爭風吃醋。故請大汗高抬貴手,放過民女,讓民女回羲和去。」

聽至半途已然隱怒,此刻玉容更是冷若冰霜。我不以為許,坦然迎向那雙漠冷眸子。對峙許久,他揚起冷傲的笑容,諱莫如深:「女人……」抬手緊攥住我的下頜:「我沒你那么憂國憂民,少拿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待到將來,你的兒子定會成為我們九皋國尊貴的大汗,至於你這個古靈精怪的小東西……」邪魅一笑,俯身含住我的耳垂:「只要專心侍奉本汗就夠了。」

這自負的男人許是以為我在欲擒故縱……

我冷嗤,窺隙推開扶在腰際的手,縱身跳下馬去。可惜還未逃出幾步,便被他從後抱了個滿懷。輕瞠我一眼,夜赫龑轉首望向延至天際的綠芒,一手滑至我身側,牽起柔荑,十指交扣,不由分說,拖著我朝前走去。

「可喜歡這片草原?」

緘默良久,驀聽他平靜問道,我微一蹙眉:「喜歡,但無留戀。」

他不無意外,淡然一笑,眼神不復深沉,笑容亦顯無奈:「至少你對這片呼爾沁草原尚有好感,不若本汗的母親,對它厭惡之至。」

我微怔,凝望他愈漸深邃的墨眸,終是一笑。但凡勸誘,皆是軟硬兼施、攻心為上。尤是對易心軟的女人,與其曉之以理,不如動之以情,說個凄凄慘慘戚戚的故事,讓她梨花帶雨一番,即可對他投懷送抱。如若現在站在夜赫龑面前的是深養宮闈的茈承乾,興許這招以退為進,尚可奏效。可惜我即使不擅談判,可過去在工作中,不乏圓滑世故的客戶,只要堅持底線,不為所動,權當是聽他抱怨積壓內心多年的憤懟亦無妨。

「大汗有話不妨直言,民女洗耳恭聽。」

貳拾叄章·九皋'三'

我一攤手,悉聽尊便。夜赫龑垂下眼睫,意味深長地一笑,牽起我的手走向前方的高地。登上陡斜的土坡,望見有堆呈圓包狀的壘石,上c木幡桿,桿上掛有書有經文的綢布,頗似蒙古敖包。我不明其意,抬首相望。夜赫龑不置可否,只牽著我的手,半拽半拖,來至壘石前,右手搭在左肩,頗是恭敬地對壘石欠身施禮。

「你在做什么?」

夜赫龑側眸淡望:「向山神乞願,請他將你這個不安分的小東西永遠鎖在這片呼爾沁草原。」

原是搬出草原上的神明向我施咒。可惜前生我已隨季神父信了天主教,若要將我禁足,請你地盤上的神明先過了上帝那關再說。

瞥了一眼壘石,若這世界亦有敖包相會一說,他強拉我來這里,許便是天地為證,海誓山盟。權當是迷信,無意令往來仙家誤會,欲要抽手,反被他攥得更緊。

「女人,別試圖惹怒我。」夜赫龑y惻惻地告警,「否則我現在就要了你。」

敖包可是祭祀的標志。在神明面前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只可惜這等我行我素的自負男人恐是不會顧念因果報應。硬將我摟在身前,背倚敖包坐下身去,下頜抵在我的頭頂:「二十八年前,父汗率了一支鐵騎進攻風林關……」

毫無征兆地講起前塵往事,我只得暗嘆在心,洗耳恭聽。

這場風林關大戰,往日亦曾聽蒼秋說過,二十八年前,甫登汗位的九皋新君夜赫旭率軍進犯繇州,先代蘭滄侯蒼裕浴血奮戰,大破九皋鐵騎,令初露鋒芒的夜赫旭鎩羽而歸。可彼時登徒子只記得炫耀他那位驍勇善戰的爺爺締造的以少勝多的軍事神話,未曾提及在此大捷之後發生的一段鮮為人知的過往。

彼時年輕氣盛的夜赫旭因是兵敗如山倒,心有不甘,折回九皋國前,遣細作潛入瀾翎城內,意圖趁亂擄走蒼家小姐,羞辱讓自己大敗而歸的蘭滄侯。可惜一步錯,步步錯,當細作將當時正在侯府小住的繇州州牧之女錯認成蒼家小姐,擄回九皋大營的那天起,夜赫旭注定只有自嘗苦果,一生償贖自己的一念之差。

「這位被擄走的繇州牧千金姓曾名蕊,是位知書達禮,嫻靜端庄的大家閨秀。」

因是曾蕊姿容姣美,夜赫旭也便將錯就錯,收作侍妃,帶回王都淤勒。可未想這剛收的羲和侍妃看似蒲柳之姿,弱不禁風。性情卻是剛烈異常,在故鄉已有情投意合之人,還有兩月便要成親。卻是y差陽錯,被蠻虜韃子擄去,玷污了清白之身。這位忠貞的官家小姐數度尋死未果,抵達淤勒前,夜赫旭只得令人日夜監視。最後迫其無奈,曾蕊只得忍辱,委身蠻夷君主。其後雖得眷寵,乃至為了博她一笑,夜赫旭不惜有違祖制,予她正式的妃位。可就在夜赫旭以為這個不曾對他笑過的女子誕下他們的孩子,從此當會定下心來,相夫教子。曾蕊卻在兒子滿月的當日,留下一封血書,穿著當初被人虜來九皋時的那身羲和衣裳,投湖自盡。

「最諷刺的是,母妃投的乃是父汗為解她思鄉之苦,特在王宮後方開鑿的蕊葉湖。」

尋到已然斷了氣的羲和妃子,夜赫旭抱著兩人剛出生的兒子,在靈柩前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三夜。最後心灰意冷,命人將她的遺體火化,一半葬在烏斯里山下的夜赫王陵,另一半則幾經輾轉,送還給她在羲和的親人。至於那封血書,一直留在夜赫旭的寢殿,直到駕崩之後,繼任汗位的夜赫龑方見到母妃的絕筆。

「一個蠢女人。」

幾要捏碎般緊攥住我手的男子語帶南轅北轍的雲淡風輕,道陳將他棄之不顧的親生母親。乍見到那封已然褪色的血書,除了嘆其愚不可及,亦只有無奈苦笑。愛上了擄走她的男子,可又始終難以忘懷舊時的情郎,惟有一死百了,魂歸羲和。

「養尊處優的妃子不做,拋夫棄子,實在愚蠢。」

話雖如此,攥在他掌心的柔荑無辜遭殃,惟聽手骨咯吱作響,我痛得倒抽了口氣,瞠目冷瞪這個隨意遷怒旁人的九皋君主:「當初錯在你父汗,誤人終身。而且你母妃可是在敵國的內廷求生存,怎生不如表面看來那樣風光。」

夜赫龑不過是身作君主的大男人,看到的只有父親的一腔真情付諸流水。殊不知自己母親的死,不盡然是左右搖擺。若成羲和皇帝的妃子,她尚有州牧父親依傍,然在九皋,她不過一個無權無勢的敵國女人,遭遇怎般冷遇苛待,可想而知。即使封了妃,也不過是諸多側妃中的一位,若是其他出身名門的側妃見她受寵而排擠,更有甚者,因是她誕下王子,威脅君位,不擇手段將她上絕路,亦是不無可能。雖說最後玉石俱焚,多少怯懦,可曾蕊也不過是選擇了一條徹底解脫的路。只是自己化塵而去,確是一了百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卻須在爾虞我詐的內廷中步步為營,尋得生路。現在想來,夜赫龑竟能在失怙的逆境安然無恙地頑活至今,乃至最終奪下汗位,確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再者……

「大汗說這些事,豈不等同告誡民女,不可重蹈您母親的覆轍?」

我挑眉譏誚。冷淡相望良久,夜赫龑終是松了手,環上我的腰,淺笑吟吟:「你這小東西總是得理不饒人。若非你是本汗的愛妃,本汗可不會對別人提起母妃的那封血書。」

誠然對夜赫龑而言,只圖自己解脫而令他獨留於世的母親確是不可觸碰的禁忌。此般親口對我道陳不堪往事,確是對我另眼相待。可是……

深吸清新草香,我強按怒氣:「民女的名字不叫小東西。」

「哼,難道讓本汗喚你夕霧?」

拉下身子,讓我枕在他膝上,墨眸漸然幽邃,「本汗是你的丈夫,不是恩客。被其他男人喚過的花名,本汗不屑為之。」

八字還沒一撇,卻已理直氣壯。我翻了翻眼,側過身去,卻冷不防被攥住雙肩,猝然不及,被他壓在了身下。他抬手作勢要解我衣扣。我惱羞成怒,用力打開他的手,卻是被他強制在身側,動彈不得。

「告訴本汗你真正的名字。」

我抿唇冷瞠,便見男子詭譎一笑,毫未憐香惜玉,撕開領襟,吻向我的頸側。大駭之下,我竭力扭動身體,欲要掙脫,卻是適得其反,換來他更粗暴的對待。且似是忘卻最初只是告警,他氣息漸然粗重,一手開始不安分地扯我身前的盤扣。明了再不示弱,他絕會對我用強,我恨聲道出本名:「季悠……唔……」

許是急怒交加之故,心口驀是一陣劇痛,覆在身上的那個驕傲男人驀滯了動作,一反常態,漸露無措。順他視線,我費力抹向微濕的唇角,卻是觸得一手猩紅,不由驚怔,待是明了舊時的內傷使然,心口又是一陣劇痛,我側弓起身子,卻是不見緩轉。惟聽夜赫龑打了個清亮口哨,抱我飛身上馬。高揚起手里的鞭子,狠狠一抽,一聲凄厲長嘶,駿馬朝來時的方向飛馳而去。因是劇烈的顛簸,五臟六腑猶如江海翻騰。然是下刻,將我緊扣在他身前的猿臂驀是一緊,夜赫龑厲聲道:「不准死!」

生硬的口吻不容辯駁,只是生死由命,絕非他三言兩語,便可回天。苦笑在心,我蜷在他身前,撕心裂肺的痛楚漸然麻木,如墜冰窖,身子竟是愈發冰冷,緊挨著火燙的胸膛,亦不解徹骨的寒意,怕是難逃此劫,我闔眸,慘淡一笑:「民女想求大汗……」

「閉嘴!」

心如汪洋深沉的男子定已猜到我的請求。然這語氣不善的暴斥未令我退縮,竭最後一絲氣力,攥住他身前為血花所暈染的衣襟:「羲和……」

縱使徒勞,亦要搏一搏自己的運氣。費力抬眸,看向臉色鐵青的男子,替茈承乾,亦是替自己道出最後的心願:「回……家……我要回家……」

夜赫龑緘默良久,終,自牙關冷冷出兩字:「休想!」

不無意外,聽此拒辭,我艱難揚了揚唇:「至少……像您……母……妃那樣……把我……」

「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曾蕊!」

斷不轉圜,他恨聲道:「本汗定會找人治好你。就算死,你也要進夜赫家的寢陵,將來和本汗合葬!」

何必對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女人這般執著?

無力辯駁,我軟下身去。陣陣鞭聲劃過耳際,駿馬如癲如狂,朝前疾馳,兩旁的景物惟余一絲剪影。輕逸嘆息,我漸然不敵涌起的乏意,有心無力,闔上了眼眸。縱使此番難逃一死亦無妨,至少我仍是完璧之身,未有辜負那個願意為我破釜沉舟的登徒子……

「悠兒!」

睜不開眸,只聽那心高氣傲的男人驚怒高喚。不知他到底在氣些什么,興許只是無法再欺侮捉弄我這個擄來的禁臠,心有不甘罷了……

笑了一笑,攥在他身前的手頹然滑落身側。

若化為拂塵,願這草原上的風將我帶回羲和。只要親口對蒼秋道聲再見,亦不枉來這劫難頻生的世界走一遭。

貳拾肆章·韶綺'一'

「梅兒。」

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徐緩睜眸。滿地幽蘭,一個出塵絕世的女子裊娜亭立。懷抱襁褓,淺笑相望,另有兩個華服稚童躲在她的背後,半探出身,怯生生地打量不速之客。我淡淡一笑,並無半分疏離,順著躍入腦海的名字,極其自然地柔喚:「母妃。煜弟,燁弟。」

明了來者正是久未謀面的長姐,兩個孩子眨了眨眼,對我羞赧一笑。我柔笑漸深,果是茈承乾早年夭折的兩個幼弟昭王茈堯煜與睿王茈堯燁,許是漫長的等待,終是迎來母妃,兩位皇子不約而同緊攥女子的裙裾不放。女子輕哄襁褓中的嬰兒,亦然溫柔淺笑,時不時低眸看向在另個世界失而復得的骨r。望著這天倫美景,我很是自然地走上前去。卻是未想女子忽是抬首輕喝:「梅兒止步!」

潺潺流水淌過眼前,遽爾向上,化作一道朦朧水幕。我探手去碰,惟感手心一燙,竟是生生彈了回來。

「此乃黃泉業火,碰不得。」

望向隱約水間的幽藍火焰,女子眸中隱憂,走上前來,與我隔水相望:「梅兒……」剛喚出女兒的閨名,卻是一頓,深深望了我一眼,方才柔美笑說:「你陽壽未盡。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微怔,如若我命數未盡,回醒後許便要被夜赫龑納入後宮,滋味難陳,惟是苦笑。然聽彼方的女子提及一人,不由怔愕:「聽奈何橋上的宵藍大人說,妾身本該是壽終就寢。」

奈何橋?!

不知這宵藍可就是遭遇車禍後在y間邂逅的那個紫簫男子,我抬眸驚望水幕後若隱若現的倩影。她微是一笑:「雖然妾身不明白那位大人所說的輪回劫,可若是迎來中興羲和的聖主,妾身心甘情願,代命數已盡的梅兒下到黃泉。」

中興羲和……

聯想當初男子予我的讖言,我驀感寒瑟,自欺欺人,搖首干笑:「這不過是那人危言聳聽罷了。」

女子良久不語,終是惆悵一笑:「無論信或不信,將來的羲和是強弩之末,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皆在小姐一念之間。再者……」青蔥素手抵上冥火幽躍的水幕,女子垂眸看向懷里的嬰孩與緊挨自己的兩個皇子,「妾身不過一介平凡女子,比起朝代興衰,更關切自己的女兒可能安然無恙,度此險關。故請小姐當是體恤一個連喪兩子的母親,代梅兒好生活下去,直待……」

凝望翕動的朱唇,腦海掠過當初宵藍予我的第二句讖言,兀自發怔之際,溫柔絕美的面龐隨水幕漸然隱去。想要喚住那個已然逝去的女子,卻是力不從心。劇痛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迫我闔起了眸,待是醒轉,便聞一個滄桑的男聲恭然回道:「啟稟大汗,元妃娘娘不但身負內傷,且是身中奇毒,乃為南域一帶的闍脂。」

我雖喝了那壇摻毒的酒,可因是往日服下可解百毒的熒熲花,當是安然無恙。不知這聽似老者的男子緣何欺瞞夜赫龑,我強支起眸,欲看個真切,可惜除了映在幔帳的頎長背影,惟見夜赫龑神情y冷,隱戾凝住面前華發叢生的老者:「你們羲和人最愛故弄玄虛!本汗不管她中了什么毒,你只要說出解毒的方法即可!」

「是。」

老者從容淡定,微躬下身,「南域有種金陀草,可解這闍脂之毒。但九皋去到南域路途遙遠,娘娘病勢奇險,恐是……」

「本汗定會盡快取回金陀草!」

冷冷打斷老者,夜赫龑令侍立在旁的近衛取來大氅,「若是在此期間,本汗的愛妃有何差池,你第一個為她陪葬!」

「老朽定當盡力而為。」

老者躬身施禮,待夜赫龑疾步走出帳包,他方才直起身,望向近旁神色忐忑的蔻娃:「可勞姑娘避嫌?老朽要為娘娘施針。」

蔻娃惶惶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