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娑羅 未知 6148 字 2021-02-25

您長得那么美,大汗看起來也很喜歡您,大伙兒都說您往後定是後宮里最得寵的女人呢。」

許是以為我自慚形穢,憂心比不上豐滿勻稱的九皋佳麗,將來許會失寵。她用不甚流利的羲和話結巴寬慰。殊不知我反是希冀自己這等身無幾量r的干瘦身材不入他們那位大汗的法眼,可惜……

「你們大汗也在這里?」

蔻娃點頭,我暗嘆在心,支手坐起身來,許是茈承乾的形貌在九皋女人看來弱不禁風。稚氣未脫的侍女忙是小心翼翼扶我下床,嚴陣以待的模樣,仿是生怕自己服侍的嬌弱的妃子有何閃失,難向主上交代。我莞爾,抬首環望刷成r白色的帳包。

矮桌矮凳,陳設簡易,可金銀銅器卻是樣樣不缺,之於資源貧乏的草原住民,無疑過分奢侈。想必這帳包的主人便是……

「貴國大汗還真是性急。」

我冷言譏誚。年輕侍女惘然相望,許是難諳我緣何沒有受寵若驚,反而頗是敵視他們的大汗。我惟是冷淡一笑。

人算不如天算。原以為泄露我行蹤的乃是身邊之人,直待那日我望清九皋使臣的面容,方才知曉禍起去年臘月在滿芳樓里的那場清倌競拍。萬萬沒有想到當夜橫生枝節、出一千兩銀子買伴舞女子的漂亮男人,竟是來自風林關外的九皋國。而這個九皋人許是有心將我獻給他家大汗,謀求功名利祿。故在今年元日朝賀,直接找上羲和國的一把手,呈上畫像與厚禮,換取畫中女子,以為十拿九穩,羲和皇帝定會下旨令蘭滄侯府交出這位絕色佳人,換得北疆五年的和平。殊不知這畫中的神秘舞娘其實甚有來頭,皇帝爹爹聽聞女兒曾在青樓獻舞,自然怒不可遏,當即拂袖而去。

求親未成,反碰了一鼻子灰,對此很是納悶的使臣只得折返北地打探舞娘的下落。且當朱雀守前去滿芳樓脅迫春媽媽的那日,不巧讓扮成恩客打探消息的使臣親信瞧見他帶走了鴇母,見是羲和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出現在此,自感蹊蹺,一路跟去嬋媛坊,未想意外之獲。可因是彼時朱雀守手下尚有十數精兵,他們一眾七人未必占得了上風,原亦打算趁我們落腳那間民宅,窺機劫人。可未待他們親自動手,當夜玄武守率眾秘至民宅,將朱雀守布在宅周的精兵與主人一家殘殺殆盡。

見到羲和皇帝的親軍內訌,使臣原是打算靜觀其變,但第二日玄武守負傷,狼狽自內院逃出。機不可失,令手下暗襲,最後惟有未央一人逃出了宅子,亦不知可有被人滅口,但使臣遣去追殺他的手下至今未歸,許是反遭毒手。我亦不甚關切這二人誰生誰死。當日被這漁翁得利的九皋使臣塞進馬車後,星夜兼程地趕去邊城錦雲。因是使臣身邊有位女侍衛,與我如影隨形,金蟬脫殼不成,出關前更是點了我的睡x,待是醒來,已然身在這九皋境內的呼爾沁草原。疾趕兩天一夜,想必離錦雲城已遠。若要脫逃,看是只有卯足勇氣,徒步穿越時有狼群出沒的茫茫草原……

我扯了扯嘴。許是我此刻神情頗是詭凝,近旁侍女困惑漸深,可又想到了什么,揚起朗笑,兩眸瞠亮:「大汗就要回來了。蔻娃服侍您沐浴更衣。」

弦外之音,似是我這元妃即要名副其實。我哭笑不得,原以為抵達九皋的都城,才會見到九皋國的君主夜赫龑,未想他竟是急不可耐,親來此地。看來這九皋國的男人果如登徒子之前所說,荒y掠奪成性……

「元妃?!」

見我又在魂游太虛,蔻娃疑惘眨了眨眼。兩月來見慣了笑不露齒的羲和佳麗,我回神看向不知內情的少女,見她憂色漸褪,咧嘴笑了一笑,惟有暗嘆在心,幾日未有好生洗漱,苦笑頜首應承。蔻娃即便興高采烈地喚人抬來盛有熱水的浴桶,抬手正要解我外衣的盤扣……

「我自己來就好!」

藏在內衫的匕首自然不能讓她發現,可下意識過激的反應仍是嚇到面前的少女,只得愧然一笑:「抱歉,我不喜歡洗澡的時候有人在旁。」

許是頭回見到向侍女道歉的主子,她怔愕片刻,忙是連連躬身請罪:「是蔻娃冒犯了元妃,請元妃恕罪。」

忽是想起恪守君臣之禮的木頭,我無奈搖首,扶住少女的肩。她抬首相望,誠惶誠恐。我莞爾:「錯不在你,是我不習慣讓人伺候。」

「可大汗要我盡心侍奉元妃……」

君命當前,少女面露難色,我自是不能讓她難做。想了一想,淡聲道:「要不這樣。你就在外間侯著,有事我叫你可好?」

如釋重負,蔻娃點了點頭,燦笑如草原上冉起的朝陽,抬右手擱在左肩,朝我施了一禮,即便躬身退至屏風後方。望了眼背對屏風的倩影,我取出藏在內衫的匕首擱在探手可及處,踩著擱在桶邊的矮木凳,埋身水中。撲面怡然清香,沁人心脾,低眸望去,原是桶底沉有幾片草葉,蔻娃道是後妃侍寢前用來熏體的香草。我聞言微怔,事已至此,惟有見機行事,闔眸淡問:「你們大汗是個怎樣的人?」

知己知彼,方有勝算。便聽屏風外的少女很是景仰年輕有為的君主,敬聲回道:「大汗即位前,蔻娃的族人四處遷徙,靠放牧勉強維生。現在我們不僅能吃飽喝暖,還能穿上羲和國姑娘的漂亮衣裳,這全是拜大汗所賜。」

撇開他強搶良家婦女的暴行。在軍政大事上,夜赫龑確是一位果敢有為的君主,引羲和官制,取長補短。開放邊境貿易,在兩國關系尚未交惡前,各取所需,從中謀利。比起近來權臣傾軋愈烈、禍亂頻生的羲和國,九皋上下一心。若是趁勢開戰,一盤散沙的泱泱大國,對陣齊利斷金的關外虎狼,實是勝負難料。我深深一嘆,不無譏誚:「你們大汗納一個羲和女人為妃,就沒有大臣反對?」

許是以為我憂念將來勢單力孤的處境,蔻娃告慰:「元妃寬心。大汗的母親就是羲和人,而且大汗的決定,沒人敢說個不字。只是後宮里……」頓了一頓,似有避諱,壓低了聲,「回到都城,您可要小心閼後和其他幾位側妃。她們都是出身八族的公主。您剛進宮,就成了大汗身邊的第一側妃……」

知她言下之意。一個來歷不明的羲和女人,初來乍到便身居高位,多年侍奉君主左右的高貴妃子自然心有不甘,稍有不慎,便會重蹈歸女御的覆轍。微是一笑,我明嘲暗諷:「你們大汗對我還真是另眼相待。」

「嗯,大汗真的很喜歡您。」

心無城府,未有聽出我語中的嘲諷,蔻娃朗笑:「大汗過去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可今早調來服侍您的時候,就看見大汗坐在您身邊動也不動,神情柔和極了,根本不像平時的大汗。我剛出聲,他就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真是怕人,我嚇得跪在地上,好半天都不敢起身呢。」

許是因為茈承乾驚人的美貌,方才另眼相待。摸了摸這張徒惹麻煩的漂亮臉蛋,我慨然苦笑,仰首倚在桶緣,本想閉目養神,可想到稍後便會見到九皋國的君主,心下焦躁,深吸了口氣,蜷起身子,沉入水中……

「你在做什么?」

驀自頭頂上方傳來興味沉聲,我微一恍神,頓泄了氣,嗆進一大口水,抬手掙扎著想要扶住桶緣坐起身體,未想抓到一只指骨粗壯的手。不費吹灰之力,男子輕一帶,便將我從水里拉了出來。我狼狽嗆咳,可不經意對上含笑的遂眸,怔楞當場。

原以為他是九皋國頗有身份的達官顯貴,不擇手段地將我擄來九皋,不過見我生得漂亮,獻給君主,以求功名。可斷然未想他便是九皋國的君主夜赫龑,凝望近前那張猶勝女嬌娥的面容,我怔然與之對視良久,直待墨眸漸深,方才意識自己此刻一絲不掛。闔了闔眼,我強作鎮定,平靜朝他伸出手去。

「你要什么?」

不明就里,男子淡淡開口。我嫣然一笑,指向他身後的屏風:「光著身子很冷,勞您替我拿條擦身的浴巾。」

男子聞言,微一揚眉:「被男人看光了身子,該是這樣的反應嗎?」

「看都看了,難不成還要挖了你的眼珠子,保我名節?」

反是瓮中之鱉,我肆無忌憚,當著一國君主的面,朝天翻了翻眼。就算我歇斯底里地呼救,這里是他夜赫龑的天下,誰敢站出來斥責自己的君主對一個搶來的民女施暴?與其白費唇舌,不如省些力氣,過會周旋。

攀住桶緣,我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背後縱有一道灼灼視線,我不慌不忙,擦干身子,換上一身由整張羊羔皮制成的雪白窄袖短襖與長裙,回首望向目不轉睛凝視良久的男子:「你們九皋國的姑娘梳什么發式?」

聽我刻意著重姑娘二字,男子微一闔眸,繞過屏風悠悠走來:「本汗記得你親口說過在羲和國桃李滿天下。現又自稱姑娘,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男人多有處子情結,若知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只怕即刻失身。眉峰一揚,我嫵媚笑道:「女子沒有成親,就是姑娘家,我何罪之有?」

與滿芳樓的姑娘相熟後,耳濡目染,現下扮個風塵女子,自是駕輕就熟。見我坦盪,男子唇角微牽,一手環到背後,驀得將我緊壓在身前,動彈不得:「好張伶牙俐齒的嘴!你以為強詞奪理,本汗就奈何不了你?」

貳拾叄章·九皋'二'

我搖首:「大汗說笑。民女不過是一介卑賤舞娘,您就是砍了我的腦袋,我也無話可說。」

「卑賤舞娘?!」

男子諱深一笑,忽得抬手緊攥住我的下頜,迫我對上遽爾凌厲的雙眸,「本汗很是好奇你這位卑賤舞娘到底是何來路,能讓羲和皇帝一口回絕和親,派出紫麾軍中最是了得的朱雀守護你周全?」

我不置可否,淡淡反問:「比起您對民女的疑惑,民女更是好奇您那日為何出現在滿芳樓。潛入我們羲和國,到底意欲何為?」

「刺探虛實,有備無患。」

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倒也爽快,坦然道出逐鹿中原的野心。我冷諷淡笑,他不以為意,惟是冷厲追問:「你到底是誰?」

想了一想,只要抵死不道德藼親王的身份,這謊怎么扯都無妨。我輕描淡寫地胡謅:「大汗那天也看到了,即大人是我的男朋友,在您賞臉求親前,他有心納我為妾。皇上念在他勞苦功高,本是有意成全,可推委大汗的一番誠意,又顯我羲和國妄自尊大,不懂睦鄰友好,所以皇上打算送您十位美姬,可惜不入您的法眼。」

為了敷衍這個糾纏不休的男人,抹黑朱雀守的忠心護主的壯舉,實在抱歉。也不知今年二十有六的冷泉皇太子殿下有沒有成家立室,權且謊稱他為了將很是中意的舞姬娶回家做小老婆,才不惜卯上九皋國的君主,只是……

「你不是堅持一夫一妻?」

也不點破我前後矛盾的托詞,夜赫龑淡諷,灼灼凝住我的眸,「只要做了本汗的元妃,你就是九皋國第三尊貴的女人,比起一個武官的小妾,可要強上百倍。」

若我有心即儲,將來就是羲和國第一尊貴的女人,哪會稀罕一個上有太後與正宮娘娘的元妃名號。

暗自一嗤,我垂眸忖起圓謊的說辭。雖是不善狐媚嬌態,然亦只有硬了頭皮,臨陣磨槍,半眯起眸,媚眼如絲:「本姑娘當初就是不屑做即大人的小妾,才會甩了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可惜他剛休了大老婆,跑來繇州找我重歸於好,就倒霉地給你們逮個正著。如不是看在他是我的老情人,又有心娶我做正夫人的份上,本姑娘才懶得和你們來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如若朱雀守已有妻室,即夫人也不必對此心存憤懟,我很快便會為冒充第三者付出代價。果不其然,面前的男子因是我滿臉不屑地譏諷,神色y晴不定,良久不語。若他惱羞成怒,一掌劈死我,反倒正中下懷。可未想他竟是毫無征兆開始朗聲大笑,緊錮住我的腰,輕而易舉就將我舉了起來:「小東西,你以為本汗會輕易給你的謊話糊弄過去嗎?」

本姑娘前世不過小你一歲,竟然叫我小東西?!也罷,早知這等拙劣的扯謊一點即穿,我也不加辯駁,反倒是他故意改用托姿,讓我坐在他的左臂,兩腿被制,動彈不得,任我如何控制平衡都不得要領,無奈之下,只得摟住他的脖子,怒目而視。

「不管你是誰,本汗要定了你!」

他不以為然,邪魅一笑,強按住我的後腦勺,傾近身來封住檀口。自知掙扎亦是枉然,我窺機重咬住他的下唇不放。淡凝我隱怒的眸,他眼底笑意漸深,直待一抹甜腥漫漾,彼此亦未動分毫。待我漸漸消氣,適才發現他的唇已被我咬出了一個血口,冷聲一哼,無所懺意地側眸看向別處。

「確是個有趣的小女人。」

夜赫龑淺笑,托著我往床榻走去。我瞥了眼屏風的方向,暗惱未將匕首帶出,唯今之計,也只有借月信搪塞過去:「我……」

「你叫什么名字?」

被他一陣搶白,我反是怔楞,待是恍神,已然坐在羊皮毯上。夜赫龑悠悠落坐身畔,捋起我耳鬢的發絲繞在指間把玩,久未見他逾越,我方才暗松了口氣,淡應道:「夕霧。」

即便羲和語說得流暢,可到底是九皋國人,繁復的方塊字不見得識全。見他惘然,我只得耐心拆字:「夕陽的夕,霧靄的霧。」

「夕霧……」

他若有所思,「你這花名雖然別致,可聽起來甚是凄涼。」

敢情他當真將我當作青樓女子。我釋懷恬笑:「做這行本就命苦,借藝名發發牢s罷了。」

深望了我一眼,夜赫龑淡問:「雲霄是你什么人?」

我微怔,不動聲色:「男朋友之一。」

「果然如此。」

夜赫龑冷淡一笑,「你這小東西確有過人之處,難怪那個脂粉堆里無往不利的男人都這樣迷戀你。」

連九皋國的君主都曾聽聞他的紅粉逸事,登徒子果是花名遠播。我暗嗔在心,很是詭凝地皮笑r不笑:「大汗謬贊。民女和雲大人不過泛泛之交。」

「哦?若是如此,本汗倒是要為那個男人不值。」

不知想到了什么,夜赫龑目露冷芒,「素聞雲霄有許多紅顏知己,本汗也曾遣了幾個絕色女子到他身邊,最後都是無功而返。不過那日在滿芳樓,本汗看他對你很是上心。你們走後,本汗還被那個強悍女人刁難了半天,方才脫身。」

強悍女人當是指雷厲風行的女州牧。我暗地竊笑。難怪他對我的身份一無所知,記得那日離開滿芳樓,少雋讓我和登徒子先行一步,現在想來,她所說的善後,想來是去盤查夜赫龑的身份,免得他往後對我痴纏不休。而夜赫龑那日微服潛入繇州,是為刺探敵國軍情,我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自然不值他暴露身份,與繇州州牧沖突。索性以逸待勞,借朝賀之機,請羲和皇帝問自己的臣子要人。可惜任他機關算盡,也不可能算到那個在青樓給人伴舞的舞娘是皇帝最疼愛的小女兒。羲和皇帝的強硬態度亦令人玩味。即使是對我身份的好奇,這高傲的男人也不會就此作罷。想必那日見到朱雀守重傷的模樣,定在心底偷笑天助我也。

冷睨了他一眼,我試探:「大汗帶走民女後,沒折回去加害即大人吧?」

他靜凝住我的眸:「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做君子一諾,駟馬難追,本汗堂堂一國君主,對你允下的承諾,絕不反悔。」

我點頭,曉之以理:「既然大汗是一國君主,光天化日,做出那等強搶民女的行徑,您的臣民若是知曉,定有微詞。」

他卻不以為然,不屑冷哼,輕摟過我的肩,強行抱我坐在他膝上,「你們羲和人常說我們九皋人荒y無恥。本汗不過是應驗了你們的話而已。」

這種我行我素的灑脫個性,倒也令人羨慕。

我淡淡一笑,未置可否,亦不徒勞反抗,任他圈在懷里,只側眸看向近前的矮幾矮凳。宛如情人,依偎良久,驀聽他高聲朝帳外喚了一聲,蔻娃隨即應聲而入。縱使草原女兒奔放豁達,乍見我們這曖昧的擁姿,亦是紅了臉,垂臉聽從君命,取來幾條發繩。我不由困惑,仰首相望,他只諱莫如深地一笑,捋起我的頭發分成數股,編起草原上待嫁少女常扎的發辮。

「為什么?」

不僅蔻娃目瞪口呆,我亦然。他一言不發,只時不時抬首,對照蔻娃身前的繁復發辮,給我梳頭。然,分明優美纖長的手指,卻很是笨拙地擺弄我的頭發,直待松松垮垮的數條發辮大功告成,這個自負的男人還不忘得意挑眉,繼而令僵立一邊的蔻娃取來一頂白狐皮帽,按在我頭上,噙一抹寵溺的微笑,輕辱我的面頰:「給你十天。」

「啊?!」

「回到淤勒就行冊妃大典。到時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會成為我的女人。」

他笑意漸柔,灼灼相睇。我下意識垂眸規避,捋起一條發辮,淡蹙起眉。

亦非是我鐵石心腸,一國君主這般迂尊降貴,換做其他女子許已動容。可惜我既非他們九皋國的女人,亦非尋常的羲和女子,不論多少時間,在我身上費多少心思,這個男人都無法撼動我玉石俱焚的決念……

「大汗的後宮佳麗成群,我不過一介卑微舞姬,您何必如此執著?」

他未有應聲,漸然收緊環在我腰際的雙臂。沉默良久,他輕托起我,起身疾步向帳外走去。

「備馬!」

守在帳外的正是那日對我凶神惡煞的鐵騎近衛窟哥,見夜赫龑煞是親昵地將我抱在懷里,他微愕,即便頜首稱是,不著痕跡,對我投來告警的眼神。我暗一嗤,就是現在身藏利器,想要行刺這個傳聞中文治武功了得的九皋君主不過以卵擊石。冷笑了笑,不消多時,夜赫龑便將我抱上高頭黑駿:「讓你見識一下我們九皋國的草原風光。」

許是耿耿於懷方才我故意激他的詆毀,淡漠口吻略是沉郁。上馬後,他扶我側坐身前,一聲沉喝,黑駿如離弦之箭,剎時已至數丈之外。偏首望去,圓頂帳包漸然遠去,廣袤天地間,儼然只余這天之驕子在偌大的草原縱情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