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2 / 2)

娑羅 未知 6202 字 2021-02-25

男子不語,只靜靜相望。我咬牙切齒,恨聲重復了一遍,他仍是默不作聲,我緊攥起拳,瞠向負手靜立在他身後的未央,便見那個該遭千刀萬剮的佞人淡揚起唇,志得意滿:「稟夫人,罪臣雲霄三日前已然出山服誅。」

見到奉命圍山的青龍守的那刻,我便知許已回天乏力,可乍聽他的死訊,眼前驀得一黑,昏死過去。待魏嬤嬤使力掐著人中,將我弄醒,便聽她鼓了勇氣悲斥:「夫人還在做月子,兩位大人怎能拿這樣晦氣的事激她?!」

影影幢幢,望見貝辰翾粗魯撞開上前攔阻的未央,往外走去,我難掩悲憤,恨恨喝住這個在櫟城予過我短暫自由,卻終是親手將我打入萬劫不復的男人:「你到底使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將他引出了山?!」

未央素來與我針鋒相對,斷不會放過任何落井下石之機。只字未提北地情勢,當是九皋未撤,尚未收服繇州軍。茈堯焱心有忌諱,方才遲遲未對蒼秋下手。如不是使何卑鄙手段,蒼秋絕不可能出手束手就擒。然若有難言之隱,貝辰翾緊攥起拳,直待良久,似是懊悔,似是自嘲,終是化作晦敗,側眸避開我恨之入骨的瞠視:「皇上命人將淑太妃娘娘請去光黎山勸降,且已答應太妃娘娘,放雲大人和侯爺一條生路。總算勸得雲大人帶余部出山,隨微臣前去枺趁媸ァ?傘崩漕搜畚囪耄狨酒鵜跡骸拔創筧送蝗淮歐蛉說乃嬪硇盼錆托映魷鄭朗搶錘拼筧撕叵病?尚勇飛先玖朔渭玻肓舜蠓潁恢蔽從屑謾1Ц拼筧說氖焙頡鄙襠虧觶剖怯諦牟蝗蹋耙丫渙松1!?br /

耳畔嗡地一聲,腦海遽爾空白。我怔惘以對,勉力回想當初那個當是一言九鼎的男人曾經信誓旦旦地答應我,不會殺了我和蒼秋的孩子。可我疏忽大意,竟然忘了他向來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素來不屑臟了自己的手,只要經不得長途跋涉的嬌弱嬰孩受涼,老天自會收了這個孽種的性命。且是一石二鳥,「雲大人聽到夫人被俘,又見小公子斷了氣,像發了狂似的,大開殺戒。迫不得已,我只得命弓箭手向他放箭,最後……」

失了聽下去的勇氣,我抬手掩耳,心如死灰,闔起了眸。

同為一母所生,茈堯焱對手足的軟肋,確是了如指掌。很是清楚蒼秋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不會置若罔聞,見到我和他的孩子被人活活折磨死,絕會癲狂。便以淑妃為餌,將他誘出山來,用最殘忍的方式,置自己的親兄弟於死地。一個人竟能心狠至此,我反是無言以對,攥住痛到麻木的心口,輕笑了笑,扶著老嬤嬤的手,勉力直起虛軟打顫的膝,推倒隔在彼此之間的屏風,伸出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把本宮的丈夫和兒子還給本宮!」

貝辰翾低眸不語,未央亦然斂笑,眼神須臾幽邃,即便淡凝我閃爍強烈恨意的眼眸,輕描淡寫,如述他人事:「恕微臣難以從命。當日淑妃娘娘已然火化他們父子二人的法身,且趁我們不備,跳進火里一同往生。」

同是淑妃所出,近在咫尺的兒子視若無睹。遠隔天涯的兒子一味袒護,乃至以身殉葬。怎生厚此薄彼。一抹冷茫自未央眸里飛掠而過,即又淡說:「微臣已將三人靈骨迎回驛館,現正供奉在西館,等殿下……」

話音未落,我已掙脫嬤嬤的手,跌跌撞撞,沖向房門。可此間渾身乏力,跨門檻的時候,險些絆倒在地,一人及時扶住我的腰,抬眸望去,正是貝辰翾隱憂的眸。

「不勞貝大人費心。」

我冷然一笑,竭力推開殺死我丈夫的凶手,強支起搖搖欲墜的身子,扶著一邊的牆壁,亦步亦趨,挪向西館。不消多時,魏嬤嬤追了上來,不由分說,將我背上了身,往西館而去。親眼見證我尚未滿月的兒子自呱呱墜地,直到被這對心狠手辣的主仆折磨致死,雖是義憤填膺,可亦無能為力,背著我走進縞素的靈堂,扶我在牌位前跪身時,壓低了聲,在我耳畔哀聲勸道:「夫人定要節哀。就是為了洛少爺,您也不能垮了。」

老天爺賜我兩個洛兒,原是為了拖住我隨他離去的腳步。

心下凄然,我直起身,去捧那靈案上沉甸的瓷瓶。兒時,他遙遙望了眼母親的背影,而今終是見到她的音容,即使去到黃泉,亦有母親和我們的骨r相伴,難怪會這般無甚眷戀,棄我而去。

捧緊祖孫三人共眠之地,我俯身輕吻冰冷徹骨的瓶身。

我知你這生過得很累,所以不會再纏著你帶我走。和你心心念念的娘親一起好生歇息,可要記得給洛兒多添一件衣裳,他肺疾未愈,不能再在冰冷的地下受涼了……

兩眸酸澀,我抬手去摸,卻未摸到一滴眼淚,揚了揚唇,捧著瓷瓶,搖搖晃晃地起身。回首卻見貝辰翾獨自默立靈堂外,怔然相望。彼此眼鋒相觸,愧疚稍縱即逝,可下刻我心口一波劇痛,凝住我嘴角漸然沁出的血絲,他惶然無措,欲要上前,可因是我眸中深切的恨意,生生收了腳步。

「誰敢碰他們……本宮要他的命……」

不支墜地的前刻,我厲聲告警,即便是舊傷發作,痛不欲生,死命護擁懷里的瓷瓶,不容他們的臟手再碰觸我的丈夫和兒子。

「夫人,人死不能復生。您還有洛少爺要照應,怎生撐下去啊……」

往復的痛楚中,度日如年。為了點醒幾無生志的我,老嬤嬤帶著哭音,不斷我在耳邊輕道洛兒的近況。

他第一次開眼笑了

他思念母親哭得厲害

r娘笑說洛兒是個能吃能睡的乖孩子

我貪嘴的洛兒成了胖小子,可仍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

「您若是棄了洛少爺,您家老爺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是他先棄了我和兒子,我為何要遂了他的願,苟延殘喘?

可每生棄世之念,耳畔便會響起洪亮的嬰啼。哥哥和爹爹已然慘死,怎生不能令尚在陽世的洛兒再失母親。大仇未報,我亦不能這般一走了之。

「嬤嬤說的對,我不能死。」

終,我還是沒能去到他和孩子的身邊。不若往昔推三阻四,任人將一碗碗補身的葯端到我面前,緊抱著丈夫和兒子的骨灰,眉頭亦不皺一下,飲盡苦口良葯。看著我身子日益見好,魏嬤嬤欣慰,可亦幾家歡喜,幾家愁。未央雖是不動聲色,眸中戒防漸深,乃至那日帝王毫無征兆地悄返宜州探視,縱是主子冷聲打發,仍是抗旨不遵,執意留在帝王身邊護駕。借著幽明燭火,我凝住屏風外仍是斗篷裹身不露山水的帝王,縱是未曾見其廬山真面,可我不屑看他可憎的嘴臉,翻身向里,冷然一笑:「臣妹身子不爽,今兒個雖不能侍寢,可適巧要和皇兄打個商量,未大人留下來聽聽無妨。」

背後的爭執消停,茈堯焱頗是不耐,令未央在屏風外候著,徑自進里,見我背對向他,不以為然地輕嗤,亦未治我這大不敬之罪,坐在床邊,淡說:「有何事,但說無妨。」

進宮勢在必行。可我斷不作任他玩弄的禁臠,原打算令未央轉告他家主子,既是帝王親自前來,凝望枕邊的瓷瓶,我挑眉揚唇,輕描淡寫,道出非分之想:「臣妹要以德藼親王的身份,名正言順地進宮。」

雖是望不見他的表情,可原要觸我面龐的手遽爾凝滯,未央更是直截了當地冷斥我放肆,但主子淡聲喝止,惟有噤口。彼此良久沉默,終,幾不可聞的一聲輕笑,凝在耳畔的手輕柔撫上我的臉,冰冷徹骨:「朕憑什么要答應你?」

已是瓮中之鱉,卻是不自量力。可想而知主仆二人此間定是面帶譏嘲,笑我異想天開。我輕呵了聲,雲淡風輕:「憑我手里的半枚麒麟印。」

惟感輕覆在我面龐的手微是一僵,我閉眼翻過身去,徑自看向屏風後隱露驚愕的佞人,淡笑漸深:「我想夫君故世後,未大人定是在他身上尋過那半枚兵符,卻是一無所獲。」

麒麟印原是蘭滄王朝的國璽,蒼氏自降為侯之後,改作兵符,因是蒼珥在枺澄剩梓胗∫環治矣邪翟跡繚對諢識嫉睦疾綴鈑瀉偽涔剩擲鐧陌朊隊⌒瘧閌в謾;歡災癲鄖鎪頻陌朊侗嬌傻鞫碇菥曳勞蛞唬呀梓胗〔卦諞淮σ刂兀晃埃奚跤桃桑碇荼ㄋ透約旱鈉拮印?br /

「只有我知道那半枚麒麟印的下落。」

回想臨別前,蒼秋俯在我耳畔,道出藏匿之地,我心口隱痛,然是揚高了唇,笑凝面色驟冷的佞人:「雖然我栽在你的手上,可莫要以為只有你才會使後著。」

貳拾玖章·涅磐'四'

雖是背離助我登位的初衷,可殊途同歸,我信口說道:「侯爺可以將你安在紫麾軍里做內應,夫君也可安細作在你手下當差。雖然夫君教你們給害死了,可他離開繇州前已令手下將士效忠本宮。你們若是偷偷摸摸地將本宮帶進宮去,那人便會將消息傳去錦雲,到時風林關大開,不但九皋人長驅直入,連繇州軍也會一並攻去皇都,給夫君報仇。」

即使胡謅,可城府甚深之人,亦然多疑。小事挑撥,果令得未央將信將疑,可見我迎向他冷怒的視線,坦然自若,笑得歡暢。佞人惱羞成怒:「引狼入室,殿下就不怕背千古罵名?!」

「呵。本宮的夫君和兒子都死了,本宮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再說……」

我揚眉,得笑譏誚:「江山是皇兄的,又不是本宮的。本宮何必珍惜?」

當初他們可以無甚顧忌地挑起內亂,令得京畿生靈塗炭。我緣何不可如此。

反將一軍,凝住我志在必得的微笑,先前千方百計殺我以保主子皇位的未央恨極。反是茈堯焱平靜不語,站起身來,走向鏤花長窗,靜立仰望窗外冷月,似在沉思。直待半刻光景,興味輕笑:「朕答應你。」

皇宮是他的天下,他要的也不過是我的人,只要進到宮中,便可對我為所欲為。我冷笑,只要能報蒼秋和洛兒的仇,亦然無謂可會失身於他,只說:「臣妹還有三個條件。」

聽我得寸進尺,怒不可遏的未央正要上前,茈堯焱冷聲喝止,頜了下首:「說。」

我口是心非地道了聲謝,起身抱過瓷瓶:「繇州不保,我茈家皇朝岌岌可危。請皇兄增撥糧草,以解錦雲之圍,且請皇兄聖心宏量,莫要為難滕州牧及往日與夫君交好之人。再者,臣妹聽說皇兄曾自斷一指,立誓傳位臣妹。無功不受祿,臣妹受之不起,所以臣妹要入朝參政,有所功績,方敢奢望帝儲之位。最後,望皇兄饒過臣妹的外祖和表兄,讓他們官復原職,續為朝廷效力,將功折罪。」

開門見山,覬覦儲位,乃至放虎歸山,令歸氏重返朝堂,成我助力。靜立窗前的帝王聞我信口開河,淡聲譏誚:「你不覺得這些要求,太過了嗎?」

確是獅子大開口。可我不以為然,冷淡笑道:「比起做個亡國之君,皇兄允臣妹入朝參政,換得繇州軍繼續替您穩守北疆,何樂而不為?再者……」凝住他孤傲的背影,我悠悠道,「往後您要我侍寢無妨。可若將我深鎖後宮,對您惟命是從,這樣缺少對手的游戲,怎生無趣。不如咱們好生斗法,看最後鹿死誰手,方才痛快,不是嗎?」

性情高傲之人,通常經不得挑釁。我低首,耐心靜候,待聞一聲冷笑,揚高了唇。

「朕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不過往後你須得常居宮中,未得朕允,不准私下召見朝臣,亦或擅自離宮。」

自不可能予我機會,與歸氏密謀舉事。我暗嗤在心,反是另有打算,亦然無謂,低首謝恩。

重返皇宮,無疑步入修羅場,終是大仇得報,還是有去無回,尚是未知之數。在此之前,須得了卻所有的後顧之憂,啟程前日的晌午時分,我佯作午歇,令退魏嬤嬤之外的仆婦,待屋中只余我們二人,下地半伏,伸手探進床底,自夾縫間抽出兩張先前來南方時貼身應急的五千兩銀票,交給魏嬤嬤。

「老身不能……」

「嬤嬤莫要推辭。」

不由分說,我將銀票硬塞進老嬤嬤手中:「雖是不情之請,可過會您尋個借口回家去,盡量少帶細軟,別讓人發現你們是要遷走。到城外雇輛馬車,帶洛兒和您家媳婦孫女離開宜州。」

魏嬤嬤早年守寡,獨子英年早逝,現和媳婦及孫女相依為命,這一萬兩銀子當夠洛兒和他們一家三口在別地安適度日。只是魏嬤嬤不明我緣何令她們火急火燎地背井離鄉,滿臉惘惑。我甚是愧疚,可亦無奈:「你知道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趕在未央斬草除根前,有多遠就逃多遠。」

在這官府的驛館做事,多少懂得察言觀色,更是親眼見識那位京城來的大官的心狠手辣。她恍然,頜了下首,罔顧我的攔阻,跪地叩首:「老身定會好生撫養洛少爺。夫人也要保重身子,等著將來和洛少爺骨r團圓。」

淡笑了笑,我探身將她扶起:「洛兒就勞嬤嬤照應了。」

躬了躬身,將我最是牽掛的人托付給這位情深意重的老人家。待魏嬤嬤依我之言,悄然逃離宜州的第二天,我捧著未曾離身的瓷瓶,登上駛往枺車謀?br /

「朝野只道殿下在祗園清修,請殿下先往祗園小住幾日,皇上再派歸相前去迎殿下回宮。」

當年我下落不明,先帝在祗園安個假親王,粉飾太平。而今卻是欲蓋彰彌,我冷笑,然亦聽之任之,惟是淡問冷眼相對的未央:「祗園里的那位親王現在何處?」

最恐這位知曉內情的假親王已被茈堯焱滅口。可出乎意料,未央冷淡應道:「那人原是殿下身邊的宮女。皇上念殿下記不得以前的事,回宮後許不習慣,已將她召回宮去,往後仍在殿下身邊當差。」

這般體貼,當是感激涕零。我冷嗤,之後一路,未再和這佞人說過一句話。直待四月十九,我回到那座未曾好生見識的天朝皇都,方才無奈搭理,隨他入住枺辰紀獾幕始異笤啊r嗖恢舛岳潛肺櫚鬧髕陀行奈摶猓浼淙歟榍嗟品鴯牛磕褐用冶居舴叩男納越テ驕病?杉詞顧行囊源似礁次倚牡椎某鷦梗嗖豢贍苣ㄈノ頤侵淶難i畛稹s仁淺躉丶僥俏荒苛簿獾睦先耍詒舜隧屑繳爰顧璧某鷙蓿嗍右恍Γ惱詹恍?br /

「微臣歸仲元拜見親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雖是謙恭之姿,已逾六旬的老者卻是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腦海勾勒因是歸氏構陷而家破人亡的旖如,深望這個亦曾害人害己的老者,片刻後,我淡聲道:「外公不必多禮,快請起。」

許是茈承乾從未這般喚他,歸仲元微震,叩首行禮後,起身抬眸,深邃犀利,然亦隱約物是人非的感傷。我苦笑了笑,瞥見近旁的未央面帶譏嘲,冷然側睨:「本宮與外祖多年未見,可請未大人避嫌,讓我們好生敘話?」

許恐我和歸仲元圖謀不軌,未央推說:「皇上下令文武百官在宮門前候迎殿下回宮。請殿下莫令各位大人久等,及早啟程。」

我不置可否,對他嫣然一笑,眼神卻是冰冷異常。見外孫女與當今聖上的心腹近臣劍拔弩張,歸仲元不急不徐,打起圓場:「老臣已有三年未有拜謁殿下,可請未大人行個方便,至多一刻,他日定當登門道謝。」

縱是不可一世,可與這斂而不露的昔日權臣眼鋒相觸,未央皺了下眉,面色沉凝。對峙良久,低垂眼簾,平聲道:「歸相言重。」

在旁凝望頜首回禮的老者,分明平靜的笑顏,不知為何,只一眼,不寒而栗。即使氣焰高漲的心腹寵臣,亦不得不對他低首賠禮。終是明了為何先帝最是忌憚這個不露聲色的老臣,我淺笑,未央抬眸見狀,冷望我一眼,隱隱告警。轉身出外,然見門前躬身靜立的一男一女,回眸看向歸仲元:「這兩位是……」

歸仲元一笑,意味深長:「客氏而今在宮中只手遮天。老臣不能時時伴在殿下身邊,甚感憂慮。故而求得皇上准允,親自為殿下挑選的女官與侍衛。」

一為至高無上的皇太後,一為四妃之首的愨妃。後宮乃是兩位客氏女的天下,我這個歸氏後裔無疑羊入虎口。即使得有皇兄庇蔭,可有前車之鑒,難保不會遭人暗算。外祖這般憂念,儼然順理成章。未央回首冷然打量相貌平庸的二人,可礙著皇帝主子已然應允,淡頜了下首,揚長而去。

「老臣已經聽說殿下的事,務請殿下節哀,鳳體為重。」

凝望與女兒極其肖似的面龐,歸仲元眸中須臾悵黯,即便輕漾仇怨,「老臣與崇和得以重返朝堂,皆拜殿下所賜。往後定當竭己所能,輔佐殿下成就功業。」

痛失獨子與仲孫,恨不能將罪魁禍首拆皮剝骨。可那人是權勢滔天的皇帝,令之血債血還,絕非易事。惟有借我之手,方可成事。我冷笑點頭:「外祖寬心。不但是夫君和洛兒,舅舅與敬和表哥的血仇,承乾也會一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