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 / 2)

教訓花郎 未知 6022 字 2021-02-25

常隸先是不好意思地挲挲鼻子,隨後開朗地笑了。「這全得歸功於我師父。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師父是當今少林寺的住持——道廣大師!」

天吶!白初蕊滿臉驚訝。原來常隸真的是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常隸喜歡她崇拜的眼神。

「說來也是巧妙,在出手救了河中那娃兒之前,我剛跟我師父談完話,他告訴我一闕詞,我仔細想了一想之後發現,我之前對待你的方式,好像真有那么一點不對。」

何止一點。白初蕊想。不過他這會兒好奇的是旁的事。「哪闕詞?」

「從極迷處識迷,則到處醒;將難放懷一放,則萬境寬!」常隸復誦完後,突然抬頭一笑。「我初時還以為我師父之意是要我放棄搜尋你,不過現在一想,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白初蕊沉默。她也正在思考道廣大師留下的這四句話。

「他是在說,我追尋你的方式錯了。先前我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盡辦法把你留在我身邊,只要能牢牢拴住你的人,就一定可以拴住你的心——但是我錯了,我竟傻到以為,心,是可以用有形之物拴管得住的。」

「所以,你決定陪我一道完成我的心願?」

「是啊。」常隸點頭。「如此一來,是不是也真如了我師父說的那四句話?」

白初蕊一想之後,忍不住朝他一笑。

經過兩日休養,白初蕊已能下床走動,常隸從她迫不及待的表情,便可看出她心里正在盤算什么。不消她提,他已自行打點好馬車與吃食,主動說要載白初蕊到城外小鎮「之松」瞧瞧。

「我們先說好,此趟過去,純粹只是看看情況,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都得等你身體完全痊愈之後再說。」

白初蕊知道常隸也是為了她好——她點點頭。「好,我答應你,這次過去,純粹只是看看。」

約莫兩個時辰,馬車終於抵達之松。

之松鎮頗為荒僻,里頭連間像樣的客棧也無,常隸要車夫停在街角,然後他攙扶著白初蕊來到旁邊賣燒餅的小攤,藉跟老板買餅,邊打探鎮上這戶姓余的人家風評如何。

攤老板停下手邊的工作朝兩人看了一眼。「一個腦袋壞掉了的老頭子會有什么風評?啊,說人人到,他就在那,余老頭!」

攤老板不期然揚聲一喚,登時把常隸、白初蕊嚇了一跳,兩人驚訝地回頭,只見一名衣著襤褸、神色憔悴的老人,突然停步往他們方向看來。

被喚作老余的老人眼一望見白初蕊,突見他驚喊一聲「鬼啊」,隨後拔腿就跑。

「嗄,怪了,這老家伙怎么回事——」

在攤老板的嘟囔聲中,常隸已然付完了餅錢,帶著白初蕊緊迫在後。

跑在前頭的老余豹跌跌撞撞,尤其回頭一見兩人就在身後不遠處,老余豹步伐更亂,表情更是驚慌。

「看他表情,他好像記得你。」

一邊追著,白初蕊朝常隸瞥了一眼。「我姨娘曾說,我容貌長得跟我娘頗像——」

「那他定是余豹,你緩著點走,我先去攔他下來。」常隸話方說完,隨即縱身一躍,白色身影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擋在老人面前。

老余豹嚇得雙肩一聳,轉身要逃,結果沒想到,白初蕊已然來到他身後。

「饒了我——」老余豹一見白初蕊,登時再也站不住腳,他雙膝一軟,「咚」地跪倒在白初蕊面前連連磕頭。「原諒我,白夫人,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當年不應該雇人殺了您跟白大人,那全是我的錯,我給您磕頭,我給您磕頭,求求您不要再跟著我,不要再跟著我……」

十多年來,白初蕊設想過無數與殺親仇人余豹相見的景況,她一直以為余豹肯定身穿綾羅綢緞,家仆簇擁,一副不可一世模樣;但瞧瞧眼前這人,什么街頭惡霸!沒有,從頭到腳,哪里見得他先前耀武揚威的模樣!

白初蕊從來沒有想過余豹也會有變老、變落魄的一日……

常隸一見白初蕊表情不對勁,立刻閃身過來攙住她。「你還好吧?」

白初蕊仰頭看著常隸,只見她眉心緊皺成一個結。「我覺得好荒謬,瞧瞧他這模樣,他就是我花了十多年時間,一心恨著的弒親仇人么?」

常隸看向仍跪在白初蕊身前頻頻磕頭的嶙峋老人,瞧他滿身臟污、眼神渙散,下垂的唇角還沾滿著口水的可憐德行,常隸可以理解她心頭的荒謬感從何而來。

「我收回我行前的但書,」常隸將手上的集醒劍交到白初蕊手上。「你可以趁這機會一刀解決了他。」

亂世之中,人命本若草芥,尤其是這么一個衣衫襤褸、腦子糊塗了的老乞丐,殺了他,說不定之松鎮上的居民,還會感謝他們幫忙解決了一個麻煩!

白初蕊垂眸望著集醒劍,後又瞧了眼老余豹,心頭不禁浮現道廣大師說的那四句話——

從極迷處識迷,則到處醒;將難放懷一放,則萬境寬。

「不了。」白初蕊搖搖頭,突然將手里的劍交回常隸手上。

常隸驚訝地看著她側臉,只見白初蕊一雙眼直勾勾地瞧著余豹,然後嘆了口氣。「時間,已經幫我替我爹我娘,還有當年白府上下十多名佣仆,做了最好的報仇……」

常隸憐惜地撫摸她臉頰,白初蕊轉頭朝他笑了一下,突然一個跨步投進他張大的懷抱中。

她決定放下了。

道廣大師說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吧!

「我們走吧。」她臉埋在他胸口喃喃道。

「嗯……」

兩人回頭朝余豹看了最後一眼,然後手牽著手,一同朝馬車停處走去。

抬頭上望,則是一眼無盡的蔚藍天空。

將難放懷一放,則萬境寬——這句話,真是說得一點也沒錯。

尾聲

從之松鎮回來的當晚,常隸陪白初蕊用過飯後,便一個人待在書房。

自白初蕊生病以來他都是這樣,無微不至地伺候好她的生活起居,然後他便離開房間,一直要等到白初蕊睡下之後,他才會躡手躡腳回房里,睡在她身邊。

常隸之所以改變,可不是因為他突然間發現什么工作的樂趣,實在是因為他自個兒的欲望太過強烈,而白初蕊身體則是過於虛弱,他唯恐自己需索過度又傷著了白初蕊身子,所以只好夜夜抱著賬冊消磨時間。

一開頭,因為身子仍病著,所以白初蕊也沒多細想,常隸怎么突然間變得這么忙碌。但隨著身體逐漸痊愈,再加上丫鬟晴兒轉述的傳言,她這才知道她生病這幾日,常隸過的是怎樣「如火如荼」的日子。

「外頭那些大爺啊,真是壞死了!」晴兒一邊幫白初蕊摘掉頭上的珠翠,一邊數落著:「明知道少爺有了姑娘您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每個人上門談生意,動不動就要跟少爺提上花樓的事,干么啊!銀子多得沒處花,非得要當火山孝子不可!」

聽著晴兒氣嘟嘟的斥罵,白初蕊低頭一笑。「常爺怎么答?」

「那還用說,當然是拒絕啦。」說到這,晴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側了側頭。「噯,姑娘,我剛才突然想到,常爺這一陣子是不是都沒來你這兒?怎么我早上過來伺候您的時候,都沒看見常爺身影?」

白初蕊搖頭。「他都有來,只是來得很晚,又起得很早!」若不是有天夜里白初蕊口渴想喝水,起身時就瞧見常隸躺在她身邊,她也真當他這一陣子都沒過來她這里!

「常爺有來就好。」晴兒點點頭。「我只是擔心少爺會一個不小心,被外頭那些大爺說動,跟著他們一塊上了花樓,不過既然常爺每晚都到您這兒睡,那這事情應當不會發生才是……」

晴兒無心地喃喃倒提醒了白初蕊,雖說常隸近幾日都有進她房里,可他卻始終沒碰過她身子。白初蕊記得凝香曾經說過,男子和女子不同,女子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感覺沖動,但男人——尤其是情欲旺盛諸如常隸此類,兩天三天不與女人歡愛,就已經是極限——

白初蕊扳著手指算,自她生病至今,少說也有七天——

這怎么成!一想到這,白初蕊突然從椅子上站起。

晴兒嚇了一跳。「姑娘怎么啦?」

「我要去找常爺。」白初蕊轉身拉著晴兒說道:「麻煩你幫我打扮打扮,看我該怎么穿,才能一舉誘得常爺早些進我房里。」

晴兒一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姑娘是說……少爺這幾日都沒跟您……」

白初蕊一臉羞赧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晴兒喜歡白初蕊,所以一聽是這種情況,忙卯足了勁要幫她完成心願。「我之前曾聽人說有個法子可以讓男人一見,便心猿意馬——只是做起來可能有些羞,就不知姑娘您能否勝任得來?」

「什么法子?」白初蕊問。

晴兒湊臉在她耳邊嘀咕了些話,只見白初蕊一張粉臉倏地漲紅。

「這么做會不會太大膽了些?」

晴兒回嘴:「不入虎x、焉得虎子!」

沖著她這句話,白初蕊決定豁出去了。

約莫戌時三刻,晴兒領著身上罩著一件白色大氅的白初蕊,來到常隸書房門前。

主仆倆相對看了一眼,然後白初蕊點點頭。「敲門吧。」

晴兒依言行動。「少爺,過來開個門好么?白姑娘她人在外頭吶……」

小花兒這么晚還不睡?!

入正坐在桌案後研讀的常隸一聽,忙放下書卷前來開門,一見白初蕊身上的大氅,他眉間不由得一蹙。

「怎么穿著這樣?你要上哪?」

白初蕊朝他搖了搖頭。「你門先閂上,我再告訴你。」

什么話這么神秘?!常隸不明所以,但他仍舊乖乖照做,兩手閂上書房門閂,一回身,他頓時瞠大雙眸,忘記了呼吸。

小花兒——全身赤l著!

現在是什么情況?!

白初蕊身上不著一物,一頭如雲秀發只用一根銀簪子松松地綰著,這會她正伸手將銀簪子摘下,然後搖身一甩,長及腰間的秀發,登時如瀑布般落下。

這是晴兒的主意。乍聽當時,白初蕊還以為自己定然沒辦法依她吩咐行動,怎知一到常隸面前,她卻突然勇氣大增,表現得比她自己想象中還要更好。

她踏出落在地上的大氅,也同時脫掉腳上的鳳頭鞋,赤著腳往常隸方向走來。

「凝香說過,男人的欲望難忍,可是你卻接連幾日都沒伸手碰我……」說到這,她人已站到常隸面前,手指搭在他隆隆作響的胸口,媚眼如絲地睇著瞠目結舌的他。

常隸突然喘了口氣,無比艱難地吐出解釋:「我是不想讓你太累……你大病方愈,大夫囑咐一定要讓你多休息——」

「是這樣么?」白初蕊嬌俏地嘟起小嘴。「我還以為,是你厭膩了我呢!」

「傻瓜!」常隸伸手將她往自己身子摟近。「你不知道我忍著不碰你,忍得多辛苦,整個人簡直要曝炸,你竟還懷疑我對你不感興趣。」

白初蕊朝他嬌媚一笑。「既然這樣——就別光說不練,表現給我看吶!」

「你這小妖姬!」常隸低吼一聲,突然伸手將她打橫抱起,然後俯頭重重吻住她嘴。「要我表現是吧!」一邊說話,常隸同時將白初蕊抱至一旁的貴妃椅上,這是常隸疲倦時用來小睡片刻的地方,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只見他快速地解開他身上衣袍,一雙似燃著火焰的黑眸,仍直勾勾地盯著白初蕊赤l的身子瞧著。

仿佛可以感覺到他眼神里的渴望,斜椅在貴妃椅上的白初蕊身子忍不住輕顫,隨著他目光流連,一道道炙熱的暖流逐漸漫過她整個身體,然後從她交疊起的雙腿間滑溢出來。察覺到這點,白初蕊臉兒不禁羞紅。

沒想到她竟變得如此敏感,常隸手都還沒摸上,她便已經濕漉漉地准備好接受他的親近了。

脫得全身精光的常隸,爬上貴妃椅來到白初蕊身邊。當兩人赤l身子相貼的瞬間,常隸忍不住閉眼發出一聲嘆息。「好久了,我等這一刻——」

白初蕊手指輕撫著常隸臉龐,邊害羞地坦誠:「其實,我來之前還很擔心,你嫌我這舉動太大膽了呢!」

「這點子是誰教你的?」常隸一手揉著白初蕊胸脯一邊低話。「凝香么?」

被他這么一撥弄,白初蕊差點忘了該回答他的問題。「不,是晴兒。」

聞言,常隸驚訝地一挑眉,然後大笑。「若是我忘了記得提醒我,明天一早我一定好好獎賞她,竟然想出了這么好的點子……」

白初蕊張著大眼問:「你喜歡?」

「愛極了。」

之後,房間里便一陣旖旎歡聲,久久不歇……

後記

這次要在後記里講的有兩件事,第一件(講之前先要站穩腳步)……

狂賀狂賀!(用力喊)巴大神的作品《小貓》入圍「第二屆溫世仁武俠小說大賞」——不是我胡誇,他寫得真的是有夠好看!當初有幸過目他的初稿,還沒看完我就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小貓》一定可以入選!

為什么我對他的作品這么有信心?第一,當然是因為他是我「挑」的大神(沒三兩三,我怎么會叫他「大神」咧)。第二,自然就是因為寫得太好了。我時常在想,該怎么分辨一本小說(不管是什么類型)寫得是好或壞?除了看它是否曾經得過某某獎之外,我想,最直接的,應該是讀者的感受。在閱讀的過程中,如果能讓讀者覺得感動、激勵人心,想起而效尤,甚至得到撫慰——我想這一本書,從讀者這方面來說,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當然,上頭寫的那些一直是我的目標,我想,它們應當也是大神撰寫《小貓》最原始的動機。

第二件事,我想聊一聊一個陪我很久的小讀者,我都喊她「貝」,寶貝的意思。

她十七歲的時候我就跟她認識了,算算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情(大約啦,以免泄漏我的真實年紀,笑)。起因當然是因為小說,她讀了我的小說,覺得我寫得不錯,所以寫信給我。當時網路還不甚流行,她只好一字一字,寫在她精心挑選的信紙上頭。那至於我就比較偷懶,我回信通常都用電腦打印打字(原諒我的字丑)。不過她也不嫌棄,我們這就這樣一來一往,至今還有在聯系。

之所以特別想提她,是因為前一陣子她與男友分開了。

貝她自稱不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坦白說,初認識她時她的確是如此(其實我也是)。就拿我自個兒來說,雖然我的確有雙子的開朗活潑,可是眨個眼睛(通常是環境轉換時),卻又很容易變得孤僻別扭——坦白說,我這種習性在之前我並不覺得多奇隆,因為已經習慣了嘛!可是貝不同,貝就會想,她這樣,是不是叫做表里不一呢?

雖然她常會說她不常動腦筋,可是從她的部落格文章里,我常可以發現她特有的細膩部分。一年兩年漸漸過去,我發現她已在我不知不覺間,變得更成熟、獨立了。

看著她的成長,我突然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尤其瞧她這一回處理她的感情事件,更是讓我覺得佩服。我不曉得大家覺得「分開後不出惡言」這事難不難做,可是她的確是徹底地做到了。她當然很傷心,也掉了不少眼淚,甚至是在半被迫的情況下,得一下適應只有她一個人的生活。但對於過去的感情,對於朋友幫她抱不平(也就是罵前男友),她只是一句——不要再說他的壞話了。

見到她那句話,我突然眼眶泛紅。(真想沖過去揉揉她頭發!)雖然只是短短幾個字,但我卻讀出了她對過往感情的珍惜!你真的很棒!貝!

2007年春假,不知道她放幾天假,不過我已經從現在開始,慫恿她回南部跟我一塊兒過年,我會騎摩托車載你去玩的!(信心喊話)

一定要來找我嘿!

然就算她不來找我——嘿!沒關系,就換我上去!(這算不算變相的強迫中獎?!)

後記最後,照例請出咱們的准百萬金榜候選人,巴大神,來為我們講講他心目中的夢幻俠客列傳。

夢幻俠客列傳bj

《馮燕》

少年俠客的理想,就數李白說得最透徹,他說他自己:「十五好擊劍,三十成文章」,真是……天才到令人嫉妒的詩仙啊!

「君不見,淮南少年游俠客,

白日球獵夜擁擲。

呼盧百萬終不惜,報仇千里如咫尺。

少年游俠好經過,渾身裝束皆綺羅。

蘭蕙相隨喧妓女,風光去處滿笙歇。

驕矜自言不可有,俠士堂中養來久。

好鞍好馬乞與人,十千五千旋沽酒。

赤心用盡為知己,黃金不惜栽桃李。

桃李栽來幾度春,一回花落一回新。

府縣盡為門下客,王侯皆定平艾人。

男兒百年且樂命,何須徇書受貧病。

男兒百年且榮身,何須徇節甘風塵?

衣冠半定征戰士,窮儒浪作林泉民。

遮莫枝根長百丈,不如當代多還往。

遮莫姻親連帝城,不如當身自簪纓。

看取富貴眼前者,何用悠悠身後名?「

至於這首「少年行」詩中的主角原型,恐怕來自於前朝豪俠——馮燕。

馮燕雖然被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