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1 / 2)

結束本能的運動狀態,通過激烈的抗爭,這種「固置」終於變得牢不可破。

所謂本能的源泉,主要是指某一組織或身體某一部分的「機體活動」,通過這種活動,便產生出一種刺激或興奮,在心理生活中則為本能沖動。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種活動究竟是一種通常的化學活動,還是一種同機械力的釋放相類似的活動。對本能之源泉的研究已超出了心理學的范圍。雖然發源於身體內部是本能的一個獨特而重要的特征,但在心理生活中,我們只能通過它的目標才能認識它。嚴格說來,對於本能之源泉作出更准確的認識並不是心理學研究的目的,在多數情況下,其源泉可以直接從它的目的中推導出來。

我們是否可以設想,那些作用於精神但又源於r體的種種不同的本能,是通過它們質的不同而區別開來的,而且它們在精神生活中的作用方式也各有質的不同,這一假說未必正確。我們更喜歡作出一個更加簡單但又有效的假說,這就是:各種本能在質上都是相同的,它們之所以產生出不同的效果,是因為伴隨它們的興奮強度的不同。或者更進一步歸因於由這種量造成的某些功效的不同,不同的本能產生出不同的心理效果,這一點可以追溯到它們源泉的不同。

在任何一種事件中,只有在較晚出現的聯系中,我們才有可能弄清所謂「本能的質量」所真正標示的東西。

那么究竟有多少種本能?它們都是些什么?當人們說到游戲本能、破壞本能(leslrutio)或社會本能等字眼時,沒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覺得這些概念不夠恰切。

這一方面是由於他們只考慮人自身的需要,另一方面是由於心理分析的局限。

但我們不能不繼續追問,在這樣一些專注於一個方面的本能動機後面,是否還有另外一些比之更基本的本能動機作為其推動力呢?

是否應當說,只有這些更基本的動機,才有權使用「本能」這個字眼呢?

我早已說過,我們至少可以辨別出兩種最基本的本能。

一種是自我保存本能或自我本能,另一種是性本能。

生物學研究表明,「性」與個體的其他功能並非位於同一層次上。

因為它的「目的」超出了個體,它的內容就是產生新的個體,即種族的保存和持續。

生物學還進一步證明,對於自我同「性欲」之間的關系基本上有兩種看法,而且表面上都有道理,一種是,自我被視為頭等重要的東西,性a是它的諸種活動中的一種,性滿足則是它諸種需要中的一種,另一種看法認為,個體被視為一種短暫的和遲早會死亡的東西,附屬於本種族傳給它的那種永不滅絕的種質(生物學專有名詞)。那種認為性功能與身體其它功能之不同在於它的獨特的化學過程的說法,我個人認為這只不過是艾赫爾生物學派的研究的一個重要出發點。

由於從意識方面對本能的研究有幾乎不可逾越的困難,所以心理分析對心理失調的研究就成為探索本能的主要手段和源泉。這種研究迄今已經為我們認識性本能的較確定的性質提供了許多材料和信息。

它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就,主要是因為只有這種獨特的研究方式,才能和病理分析那樣,單獨進行觀察。

隨著心理分析向其他精神作用范圍的推廣,我們肯定能發現認識「自我本能」的基礎,雖然期望在更多領域中獲得這種有利的觀察條件還為時過早。

對於性本能的一般特征,我們可以作如下的歸納:它們為數眾多,而且從各種不同的器官發放出來,起初各自獨立,只有到達最後的階段才成為綜合的整體。其中每一種本能所追求的目的都是「器官快感」,只有當它們成為一個綜合的整體時,它們才真正服從於生殖的功能,從而真正轉變為眾所周知的性本能。在剛剛呈現時,它們與「自我保存」本能混為一體,並依靠它維系自身,以後又逐漸脫離它,成為獨立的存在。在選擇對象時,它們同樣步自我本能(自我保存本能)的後塵,其中有某些自始至終都與自我本能連接在一起,成為它的總構成中的性欲成份。

在正常情況下,這些性欲成分很容易逃避注意,只有當病症出現時,它們才能被清楚地認識出來。它們還具有這樣一個突出的特征——由於它們均具有高度的相互替代能力,所以可以隨時改變自己的(追求)目標。

這一特征使它們有能力從事各種各樣的活動,這些活動均大大不同於(或脫離了)它們開始時達到目的的方式(即升華方式)。

對這樣一些活動,我們可稱之為本能的蟬變形式,即本能的其一生的發展過程中所經歷的變態形式。我們目前所探討的,則是性本能的蟬變形式,因為性本能是我們最熟悉的。觀察表明,一種本能可以經歷下列蟬變:通過顛倒,轉變為其對立面;回返到主體自身;抑制;升華。

我在此不打算探討升華問題,而對「抑制」問題的闡述則需要另辟章節。

所以,剩下來需要我們討論和描述的只有前面兩種。

此時我們應該牢牢記住:由於這里所講的傾向同本能之直線性追求目標的傾向正好相反,所以很可能將上述蟬變看成是反本能的自衛形式。

對本能通過顛倒而轉變為其對立面的活動作仔細審查,就可以把它分解為兩種不同的活動:一是主動活動向被動活動的轉變,二是其內容的完全顛倒。

由於上述兩種活動有著本質的不同,所以必須分別闡述。

關於第一種,我們可以從兩組相互對立的活動中找到,即:性的施虐欲——性的受虐欲(以後簡稱施虐欲和受虐欲);「見色思y欲」(以後簡稱色y)———l露欲。上述顛倒僅僅指本能的目的(即目的的顛倒),即被動的目的(如喜歡被虐待折磨或喜歡被觀看)為主動的目的(即虐待和視y)所替代。

至於目的的顛倒,則只可以在一種例子中見到,即愛轉變為恨。

至於本能回轉到主體自身,我們可以從下述角度考慮,如:受虐欲其實是施虐欲將施虐目標轉向主體自身的「自我」;棵露欲實則是喜愛盯視主體自身的身體(將視y目標轉向自身)。進一步的分析和觀察使我們對下述事實深信不疑:受虐者其實喜歡自己的身體受到折磨,l露欲患者則喜歡自己身體暴露在外。

因此,上述活動的真相,實則是目標的轉變,其目的本身並沒有改變。

但我們決不能忽視,在上述例子中,返回主體自身以及從主動轉向被動皆發生於同一種活動中。要想對這兩種活動之間的關系作出闡明,需作出更加深入徹底的調查研究。

對於施虐——受虐的總過程,可以說明如下:

1。

施虐是指行使暴行或施強力於他人,他人即成為施虐的目標。

2。

放棄這一外在目標,由主體自身之「自我」加以替換。

隨著向主體自身的回返,本能的目的也發生了從主動向波動的變化。

3。

再次把另外一個人作為目標。由於本能在目的方面發生的變化(從主動向被動),這另外一個人同時又可以被看作開始時的主體,只不過這時發生了從主動向被動的轉變。

第三種情況,一般被稱之為受虐,由這一活動所得到的滿足,可等同於原來的施虐活動的滿足。

這個被動的自我在幻覺中使自己回到開始時的情景中,只不過現在它自身已讓位於自我之外的另一個主體罷了。

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另一種更為直接的受虐滿足,這是大可懷疑的。那種所謂的純的受虐(即一種不同於從施虐中轉變而來的受虐),至今還沒有遇到過。

因此,我們對上述第二階段的假設看起來並非多余。

當我們觀察迷狂症患者施虐沖動時,事情就更清楚了。在這種情況下,這種轉變僅是一種向主體自身的返回,而沒有由被動態度向主動態度的再轉變(第三階段)。

這就是說,這種轉變僅僅到達第二階段。

自我折磨和自我懲罰出自於一種虐待欲,但不是一種受虐狂;其主動的願望發生了變化,但還沒有轉變成被動的願望,而是轉變成一種反身的(折回的、反s的)中性願望。

至於施虐欲,由於本能除了有一個一般性目的之外(或二者結合為一體),還追求一個相當專門的目的;除了支配和統治目標之外,還要使之痛苦;所以就更為復雜。心理分析似乎想證明,這種施虐在本能對原來目的的追求中並不起什么作用。舉例說,施虐的兒童並不注意它是否造成了痛苦,他們的目的不在這里。

但是一旦施虐開始向受虐轉化,這種痛苦經驗就很快被我們當作一種被動的受虐性目的,因為我們有種種理由相信,這種痛苦的感受,也同其它不愉快的感受一樣,擴大為性的興奮,造成一種愉快的優勢,為了得到這種愉快,主體寧願經歷疼痛造成的不愉快。

不管在什么情況下,只要疼痛的折磨被經驗為一種受虐性目的,就可以被轉化為一種施虐的情勢,產生出一種「施加痛苦」的施虐性目的。這種「施加痛苦」的活動也可以被主體經驗為一種向別人施加痛苦的施虐性愉快。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主體本身與承受痛苦的客體已達到認同。當然,不管出現哪種情況,都不能說痛苦本身是快樂的,真正快樂的是與之伴隨的性興奮,這在施虐者又是很容易達到的。

因此,由痛苦造成的這種性快樂乃是最為基本的受虐目的。當然,它還可以隨之轉變為施虐本能原來的目的。

為了完善我的闡述,我必須補充另一點,即同情不是施虐本能轉變的結果,而是與這種本能相對抗的「反應過程」的必然產物。

對另一組對立面的研究導致了另一種不同的、但又更簡單的結果。

這組對立面即上面所說的,視y(觀看欲)同自我l露欲(在正常語言里被稱為偷看下流場面欲和l體癖)之間的對立。在這兒,我們仍然像上面那樣,把它分為三個階段:即1。「觀y」作為一種直接指向外在物體的活動;2。放棄外在物體,觀y本能轉向主體自身的某一部分,從而成為被動的,並為自己確立另一個目的——自身被觀看;3。形成一個新的主體,這個主體為了被觀看而展示(l露)自身。毫無疑問,在這里同樣是主動目的先於被動目的出現,視y欲先於l露欲出現。但它又與施虐欲中發生的事情有著重要的不同之處,即:我們可以在視y本能中識認出一個比上述第一階段更早的階段。這就是說,視y本能在其活動剛開始時,是一種朝向自身的性欲,它的確有一個目標,這個目標就是主體自己的身體。

只是在後來,這種本能才通過比較,從這個目標轉向另一個人的身體(與之類似的身體),這就是上述第一個階段的開始。

這一初始階段之所以有意思,完全是因為它是以後產生的那組對立面中呈現的兩種情勢的發源地。

下面的圖表,可以作為對這種視y本能的粗略說明。

這樣一種初始階段在施虐本能中是沒有的,因為施虐本能一開始時就直接指向一個外在的目標。雖然把這一階段視為兒童開始控制自己的四肢的階段,卻並非全無道理。

以剛才闡述的兩種本能為例,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種看法,即:它們從主動向被動的反向轉變,以及它們向主體自身的回返、事實上根本或從來就未涉及本能所具備的全部推動力。在一定程度上說來,它的較早階段上的主動趨向,同較晚階段上的被動趨向總是並列存在的,盡管它們的變形極為強烈。因此,對於視y本能的唯一正確描述乃是:它發展階段上的所有階段,包括它朝向自身的性欲,它的初視階段和它的最終的主動形式或被動形式,都是同時存在、一起發展的。如果我們的闡述不是基於本能發起的活動,而是基於本能的滿足機制,它的真實性就更為明顯。

我們還可以用另一種更合理的方式對其作出思考與描述。例如:我們可以把每一本能的「生命」分裂成一系列「希望」(或盼望)。它們出現的時間各不相同,但在它自身存在的一小段時間內,卻自始至終不變(同質)。各個「希望」之間的關系,恰似熔岩的連續性噴發。這樣一來,我們所能描繪的那種最早的和最原始的「本能噴發」實際上是以一種不變的形式存在著,根本就未經任何發展(成長),接下來的「希望」或許在一開始時經歷一次形式的變化,如從主動轉向被動,但自此之後,便保持這一新的性質,從而在早期層面的基礎上,增加一個新的層面,而不是以新的代替舊的。假如我們對這種本能傾向從開始產生到某一特定停頓的過程,作一番觀察,我們所描繪的這一「希望」序列將會把本能之一步步發展的過程明確的呈示出來。

這意味著,即使在本能發展的晚期階段上,尚可觀察到其早期形式的存在與它的對立面(被動的)同時存在著。對於這一事實,鮑勒曾使用「矛盾心理」這一字眼去稱呼它,我認為這個字眼是再合適不過的。

對某種本能之發展過程和整個發展過程中各個中間階段的持久性質的上述描述,使我們對這種發展過程的了解更加全面。經驗證明,隨著個人、群體和種族的不同,這種「矛盾心理「的矛盾對立程度也就不同(即反向發展的程度),當今人類本能中那些最為明顯的「矛盾心理」可視為一種來自遠古的遺傳,因為我們有理由假定,在原始時代,這些原始的積極沖動在本能活動中起的作用,要比其現代作用的平均水平高得多。

我們習慣上把自我發展的這一早期階段(在這一階段,它的性本能獲得的是一種「自身——性欲」的滿足),稱之為「自戀期」,但至今還未來得及就「自身性欲」同「自戀」之間的關系進行討論。其結果是,在我們討論視y本能的初級階段時,只要主體自己的身體成為視y的對象,我們就把它稱之為「自戀」和「自戀的構成」。從這一階段起,積極的視y本能就脫離了自戀期,開始發展起來,而與之相反的被動性視y本能則緊緊地盯住自戀對象。

同樣,從施虐和受虐的轉變也預示著向自戀對象的反轉。

在上述兩種情況中,自戀(積極的主體)與另一個外部的自我作了等價交換,僅僅考慮施虐本能初始時的自戀階段,我們就可以得出如下的一般性見解:本能的種種蟬變,從它向主體之自我的返回,到它經歷的從積極性向被動性的反轉,都取決於自我的自戀機制,而且帶有這一階段的烙印。

或許它們代表的是一種自衛性企圖,這種自衛活動在自我之更高的發展階段上,是由其它手段激發的。

至此而止,我們還只討論了兩種本能及其對立面,這就是:施虐——受虐,視y欲——l露欲。這是一些以「矛盾心理」形成來說的最有名的性本能。

其他一些晚期出現的性本能成份,目前的分析還無能為力,因此,不能以同樣的方式作出討論。總起來看,我們可對它們作出如下判斷,它們的活動是「自身——性欲」型的,換言之,它們的目標與作為它們之源泉的器官相比較,是微不足道的,而且一般情況下,這二者是重合為一體的。

視y本能的目標,雖然開始時是主體自己身體的一個部分,卻不是眼睛本身。

在施虐本能中其器官源泉或許是一種具有活動的能力的機體組織,這就決定了它必然追逐一個其自身之外的目標,當然並不排除這個目標是主體自己身體中的某一部分。

在「自身——性欲」本能中,由器官方面所起的作用是決定性的,按照p。費德恩和葉開爾斯的假設,器官的形式和功能決定了本能之目的主動性和被動性。

一種本能之「內容」向其對立面的轉化,可以在下面僅有的一種情況下觀察到,這種情況就是愛向恨的轉化。

這種愛與恨同時指向同一個目標的情形極為常見,這種「共存」現象為人類感情生活中的「矛盾心理」提供了一個最為重要的例子。

愛向恨轉化的例子之所以引起人們的極大的興趣,主要是它不屬於我們所提到的本能中的某一類。

毫無疑問,在這兩種相反的感情之間有一種極為密切的關系,但沒有人會很自然地想到「愛」乃是性欲本能的一個特殊的組成成分,正如我們剛才討論的其它本能也是它的一個組成成分一樣。人們寧願把「愛」看作是整個性欲生活的一種表現。但這樣一種看法並沒有消除我們的困難,我們不知道在這種對抗中,最基本的對立是什么。

在「愛」中,不是僅包含著一種,而是包含著三種對立面。

首先是「愛——恨」的對立,其次是「愛——被愛」的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