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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三人一齊哭過?

都忙著難過,誰也無法安慰誰。

胸悶,悶到喘不過氣來。

季洲張唇,大口呼吸著。

隱約間,房間變得吵嚷,季洲捂住耳朵。

閉上雙眼,不管不顧。

感官再恢復時,他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沒有香氣,卻有著令人眷戀的熟悉氣味。

只想湊近,更湊近些。

耳畔轟鳴解除,睜眼時,父親瞳孔恰好黯淡下來。

宛如一盞熄滅的燈。

「洲洲……」

季洲滿是驚懼,顫抖著抱來。

父親就順勢湊在他的耳邊,第一次親昵地喚他的小名。

「我們……後悔了。來接你回家。」

小房間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惡心感再次涌上。

可在父親的懷抱里,季洲什么也不怕,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腳腕的繩子被解開,剛想踉蹌著走兩步,就被父親用力抱了起來。

安撫地拍了拍背。

血腥味更為濃烈,季洲摟緊了父親脖子,信賴地閉上眼睛。

至始至終,沒往牆角看一眼。

他被穩穩抱著,一路狂奔。

全程,父親都沒開口說話。

只是在路過某條馬路時,猛然間剎住了腳,赤眼瞪向中央躺倒的人。

從喉嚨口瀉出短促哀鳴。

剛想睜眼,父親就不再遲疑,一瞬間加快了腳步。

慌亂得像被猛獸追趕。

季洲什么也沒看見。

方才驟然濃郁的血腥味,又淡了下來。

他暗自松了一口氣。

之後的記憶,像被霧籠罩的冬日。

模模糊糊,渾渾噩噩,記不太清楚。

季洲沒有見過母親。

他曾試圖問過,可撞見過父親驟然煞白的臉色後,再不敢提及。

隨後,父親擠出笑容,支支吾吾編了個拙劣借口。

他也就乖巧地點點頭,假裝相信。

之後的日子,更是兵荒馬亂。

兩人不斷變換住所,像是在躲避什么,父親沒說,季洲也沒問。

流轉許久,直到某天,父親終於像放下了擔子,長長舒出一口氣。

他們回到了舊日的小房間。

陰冷而潮濕,沒有過往的半分溫暖。

季洲長大了些,內在仍舊是個軟弱的家伙。

唯一不同的,是他漸漸學會了偽裝。

見自己堅強了許多,父親消失多年的笑容,也開始重新爬上眼角。

成為明顯的皺紋。

季洲有些心酸,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更加賣力地演繹不同於自己的角色。

這場戲,湛地演到了父親去世那天。

季洲終於得知多年前的那天,房間里,馬路上,兩陣濃郁的血腥味,究竟屬於誰。

也知道自己為何需要躲躲藏藏,像被眾人驅逐的骯臟鼠類。

悲痛塞滿了假面,季洲再也演不下去,劇烈咳嗽。

裂成兩半的心臟,像不屬於這幅軀體的垃圾,他只想從喉嚨口吐出來。

一邊咳嗽,一邊干嘔,眼角時隔多年,還是沾染了淚。

季洲所有表面上的堅強,就成為一個笑話。

隱約間,大腦回盪起小時候,父母的輕聲哄勸。

洲洲,堅強點,別哭,別哭啊。

你一哭鼻子,我們就心疼得,只想跑來抱緊你。

那,我不哭的話……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趕來呢?

第29章

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