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有生以來所得到的、最好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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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垣沒想過,有生之年,能再見到這種神乎其技的「畫技」。
評心而論,這根本稱不上什么「畫技」,通俗來說,只是「塗鴉」罷了。
但是這種塗鴉,對范垣而言,曾經是獨一無二。
假如這三幅畫不是張莒派人送來,假如張莒信上不是寫明了是溫家阿純親手所繪,范垣一定會以為,是陳琉璃「在天之靈」,真的顯靈了。
他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因為神恍惚只顧看畫,袖子一搖,把那盞茶帶倒,茶水傾泄,迅速地濕了桌面的薪俸,信箋等。
侍從忙上前幫著拾,范垣不理那些典籍、公文等,早將畫帶張莒的信一起撈起挪開,茶水洇開,把原本清晰的筆跡蘊的有些模糊。
卻仍是讓范垣轉不開眼。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范垣抬頭問侍從:「溫家……」語聲一頓,他平靜下來:「溫家的兩位表弟表妹,如今還在府里?」
侍從垂頭道:「回四爺,先前溫公子帶了姑娘出門去了,這會兒也不知回來了沒有,要不要小人去打聽打聽?」
「去吧。」范垣點頭,在那侍從將退的時候,卻又道:「等等。」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畫,此刻心好像被放在油鍋上煎熬,他甚至能聽見那滋啦滋啦的響動。
恨不得一口氣將畫紙吹干,恨不得立刻去見溫家阿純,他隱隱覺著這或許是個巧合,畢竟天南地北,又的確是兩個大不同的女孩子,子不語怪力亂神,難道還真的有什么琉璃的「在天之靈」顯靈了不成?
但是內心卻不知何故又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蠢動。
范垣來到溫家人所住的偏院的時候,養謙正在給琉璃梳頭。
在外走了半天,回來後丫鬟伺候著洗漱過了,養謙見妹妹的頭發有些散亂,便親自用梳子沾了調水的桂花油,給她細細地梳理。
養謙一邊兒梳頭,一邊打量女孩子安靜的臉色。自從在陳太後故居前那一瞬失態後,妹妹又恢復了素日那種「死寂」自閉。
養謙覺著妹妹其實什么都知道,但不知為何,她寧肯把自己藏在堅硬的殼里,等閑不許人看見她的真心。
但不管如何,總比先前那完全無知無覺似的情形要好得多了。
養謙告誡自己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急躁,更要有十萬分耐心才好。
養謙道:「妹妹的頭發比先前更厚了,這京師比咱們南邊要干冷些,要留意好生保養呢。」
他的手很巧,小心地把梳理好的頭發在發頂盤了一個發髻,對著鏡子瞧了瞧,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琉璃垂下眼皮,不敢跟他目光相對。
養謙看一眼桌上放著的棗子,又道:「今兒那個老丈雖然看著凶,實則人倒是很不錯的。」
琉璃聽他提起陳伯,雖仍面無表情,眼底卻流露一絲柔和。
養謙道:「也怪道他脾氣大,畢竟是先皇太後的故居……對了,妹妹喜歡那個地方么?」
琉璃微驚:他還看出什么來了?
養謙笑看著她:「我心里有個大膽的想法兒,先前我也跟母親說過,咱們總不能在范府住太久,最好能在京內另外找一處宅子,等我春闈之後搬出去就好了,如果咱們能有幸買下這宅子……只不過畢竟是先皇太後家的故居,只怕有些為難。」
琉璃萬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