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憂心忡忡,畢竟皇帝年紀這樣小,小孩子的病症是最棘手的。
而且看這個情形,朱儆的病,又分明並不完全是身體上的症候。
從昨晚上朱儆發熱開始,陳沖便急命人從內閣將范垣請來。
范垣足足看了朱儆半宿,外加今天一整天。
思來想去,他才做了現在這個決定把琉璃帶進宮里來。
這是個極為大膽又容易惹人非議的舉動。
琉璃被帶進熟悉的皇帝寢宮,才進殿,就嗅到了一抹苦澀的葯氣。
從那一刻,她的心越發慌了。
越是靠近龍榻,那種心慌感越重,又有些隱隱地刺痛,就像是昨兒在練習女紅的時候,那一針扎在了心頭,果然是十指連心。
陳太監跟兩名太醫迎了出來,見范垣帶了「溫家阿純」過來,都不明其意。
琉璃卻早顧不得他們了,只望著里間,撇開眾人,徑直奔上前去。
太醫們還罷了,不明情況,只向范垣行禮。
陳沖見狀卻忙也隨著跑了回去。
琉璃徑直到了龍床旁邊,卻見朱儆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小臉通紅,呼吸急促。
琉璃幾乎失聲叫出「儆兒」,她生生地把這聲呼喚壓下,問:「這是……是怎么了?」
陳沖看她一眼,回頭又看向走過來的范垣,忙回答:「是受了點風寒。」
淚不由自主地涌上來,琉璃眼前模糊,她舉手擦了擦,俯身過去,在朱儆的臉上輕輕地摸了摸。
果然滾燙!
就算是昔日她在宮里照看的時候,朱儆偶然有些小病小災,卻從不曾高熱的這樣厲害!
琉璃恨不得把小皇帝抱入懷中,心肝肉地叫著痛哭一場。
但現在顯然不是哭的時候。
何況,這會兒除了太醫跟內侍們在場外,還有幾位朝臣,為首便是徐廉徐閣老。
眾人看著琉璃突然沖進來,各都驚異。
正欲攔阻,范垣已走了進來。
琉璃顧不上管別的,強忍著萬箭攢心似的痛楚,深深吸了口氣,回頭問陳沖:「皇上吃的什么葯?」
陳沖對上她冷靜的眸色,心頭一凜,忙道:「是太醫開的驅寒散,只是皇上他、他不肯吃……」
原先還是范垣抱著朱儆,強捏著他的下巴,逼著叫他吃了兩口。
但在此之後,小皇帝倔強發作,不管范垣如何再用力,他寧肯熬著痛,也始終不肯張嘴了。
他畢竟是小孩子,十分嬌嫩,范垣也怕錯用了力道捏出個好歹來,因此竟束手無策。
琉璃看一眼旁邊,徐廉等正跟范垣說話,其他幾位太醫里,太醫院首方擎在,除此之外還有薛曹兩位,都是治療症的好手,開的葯方自然是極佳的。
琉璃看著朱儆人事不省的臉,忍著眼中涌動的淚,淡淡道:「若有熬好了的葯,拿一碗來。」
陳沖幾乎不假思索地躬身應道:「是。」
說完了這聲,將轉身的時候,陳太監突然從頭到腳有一股涼意掠過。
……他怎么就下意識地做出了領旨的動作?
但是聽著那小姑娘寧和疏淡的口吻,突然不由自主地……
幸而好像沒有人在意這個。
何況現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