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垣立刻想起昨兒在府里,他盛怒之下的所做,當時他竟沒發現。
朱儆見他竟不回答,自然是默認了,小皇帝冷笑了兩聲:「虧得阿純總為你說好話,還勸朕要敬你信你。她到底做了什么不對的,要你對她下這樣的狠手?且你不是要娶她的么?這還沒有娶進門,就要把人折騰死了嗎?」
小皇帝聲音朗朗,這一句句猶如利箭一樣紛紛射了過來,讓范垣避無可避。
身旁還有兩位御醫,跟陳沖等內侍,不期然都聽了個正著,大家或驚疑,或尷尬。只好紛紛裝聾作啞。
范垣卻顧不上這些,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近距離看著琉璃。
朱儆卻張手擋著:「你別過來!」
范垣看著小皇帝認真肅然之態,勉強站住:「阿純……她怎么樣了?」
朱儆道:「你不要在她面前,她只怕還多活兩日!」
范垣聽了這句,更加刺心。
多虧陳沖是個會事的,忙上來說道:「皇上,溫姑娘還病著,千萬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朱儆張了張口,果然有所避忌:「那罷了,總之別叫他過來。」
陳沖苦笑,暗中向著范垣使了個眼色,請他往外走了幾步。
兩人來到外間,范垣道:「純兒怎么樣了?為何出了事?」
陳沖就把請琉璃進宮,誰知才見面就暈了過去一節說了,道:「太醫方才診斷,是昨兒著了風寒,又失了調養所致。」
范垣想到昨天在府中,自己也心知肚明,琉璃這突然而來的病,只怕跟自己「恐嚇」她脫不了關系。
果然,陳沖又小聲說道:「只是姑娘手上的傷是怎么了?且方才昏厥中,還時不時地哭,喃喃不清地不知說什么呢。倒像是受了什么……」
范垣無言以對。
陳沖察言觀色,就知道必有內情,便陪笑道:「想必是彼此賭氣也是有的,只不過皇上對溫姑娘格外投緣,先前看見她手腕上的傷就立刻著了急,多說首輔大人幾句,你可不要在意。」
范垣默然搖頭。陳沖說道:「如今皇上一時半會兒只怕無心理會別的……且又是氣頭上,大人就先不必進去探視了,奴婢替您多照看著,若有消息立刻叫人告知,如何?」
范垣道:「也只能如此了,多謝。」
陳沖見他神情里透出了郁郁沉重之色,跟平日的冷靜淡漠大不相同,自然知道他心里也不好過,又安撫道:「您放心,溫姑娘不至於有事。」
***
琉璃直到下午才醒了過來。
睜開雙眼,先映入眼簾的,竟是陳沖,陳太監臉上驚喜交加。
琉璃因為發熱,此刻已經忘了現世種種,淡淡只道:「口渴。」
陳沖忙回頭叫端水過來,他一動,又有一個人湊了過來,圓嘟嘟的小臉,兩只亮晶晶的眼睛里滿是擔憂。
琉璃直直地望著朱儆,身上的病痛頓時不翼而飛,只喃喃喚道:「儆兒……」
只因她才醒,嗓子又渴又啞,含糊不清。
忽然朱儆叫說:「純兒你醒了?」
琉璃聽見叫的是「純兒」,不是「母後」,心中一陣恍惚。
剎那間,前生今世種種猶如電光火石在心頭閃過。
琉璃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朱儆,神智清醒,只覺著喉頭苦澀非常,雙唇重又緊閉。
正陳沖端了水過來,親自一勺一勺喂了琉璃喝了。
琉璃喝水的時候,朱儆就站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琉璃望著他天真無邪的小臉,心中不禁凄惶。
直到琉璃喝了水,陳沖又送了一碗葯過來